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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的贵族和官吏都一起从旺季那里逃走了。陵王也被贬谪到了地方上，眼下被视为后继者的皇毅也几度遭到暗杀，但是还是固执地黏在旺季身边不肯离开。
可是就连他的女儿飞燕也遭到了袭击，到了这样的地步也不得不认输，旺季将皇毅从侍御史降格到了监察御史，和飞燕一起强行被逃离到了地方上。不这样做的话迟早会被谋杀的吧。
那个时候，和影子一样留在身边的，就只有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身边的貘而已了。
各地的属下和友人那里，从很早以前，就送来了如箭一般让他尽早离开王都的书信。地方是旺季的阵地。现在从中央离开，在地方等到热度过去了——再说。
确实在地方上蛰伏几年就可以了解了的。赶紧将已经在日暮的朝廷舍弃掉逃出去，任凭它腐败下去就好了。旺季要是不在了，肯定会开始同伴相残。很简单的事。
……但是，旺季没有离开贵阳。就像是被缝在了王都动不了，一直做着没有用处的事情，每天，每天，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拖拖拉拉，终于到了今天，一直留在了王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逃到地方，然后呢？）
感觉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严重的虚脱感和徒劳感还无尽头的空虚。
就像戬华对一切都渐渐失去了兴趣一样，旺季的心也是，突然就好像少了一块。
到现在经历过几次的贬调，看过几次忧景，一次都没有这样少了一块似的样子。
（已经……）
因为像是拖着影子在走，一股颓废的感觉。有气无力的。
听着越来越近的终结的脚步声，却连逃走的念头都没有了。与其说是破罐破摔，可能就是太累了，不想再走了而已。将所有一切都结束，想要变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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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个晚上，谁也没有带就一个人向着后宫而去。会发生什么，都早已心知肚明。
紫装束和爱用的苍剑。然后，小小的桐制的，琴的弦琴。旺季能称得上所有物的东西，并没有多少。那其中仅有的一个，就是琴了。稍一拨弄，就算是没有都没有的地方，也一定会慢慢引人出现，聚集过来。看着他们聚集，是旺季很喜欢的事情。虽然自己也不明白原因，在军中却常常被要求演奏。不管是怎么样的硬汉子，只有琴一弹就马上安分了下来，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将自己的宝箱，里面所以的东西全都带走，大概，想想就只有这么多了吧
那晚气温骤降，一下就冷得不像话。已经都不像是晚秋了，那种寒冷已经超越了季节。
已经不可能被属下阻止了。
……回到御史台的时候，属下都已经不在了。到最后还留在身边的仅有的少数御史们也被一个不留的，都因为诬告而拘禁在刑部了。然后对于御史大夫·旺季的弹劾请求已经通过三省六部的正副长官全员一致提交给了王和宰相。这些他都已经知道了。
旺季朝着白天也没有什么人气，偏僻的四角亭走去。
通往后宫的门扉，就像是在说请进一般一个不少地全都敞开着，甚至连个门卫都没有。穿过门往内廷里信步而行，佩剑·披甲的旺季却连个上来对他进行责问的巡逻士兵都没有。而且再往里走，可以看到灯火一个个地熄灭，有一个人影就这样消失了。
（……至少，再用点脑子好好想想吧……）
打开的口子就堵不上了。实在是太过于空虚的现实里，旺季无力的耷拉着肩向着四角亭走去。在远离后宫的这个四角亭，周围都是六角形的柱子，还有积满了落叶的休息用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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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季将抱在腋下的小琴桌打开，把琴放了上去。然后，将在六角形柱子上紧贴着的一个烛台，依照顺序一个个地点亮。当六个全都点亮的时候，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就好像是四角亭是孤零零地飘在光线之中。
在这幻想般的光景中，感觉也变得好了点。想一想对什么东西感到满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抬头仰望，新月如钩一般在笑着。感觉自己成了孤城的王。全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其他任何人。
突然，他拔出了剑。从那无华的剑鞘之中，苍蓝色的寒光一阵阵地闪现出来。旺季将它，就立在了旁边。做了这些事的原因，果然是因为笑着的新月吗。
然后开始弹奏最后的曲子。
……过了一会，相当纯净，又怀念的，铠甲的响声穿入耳中。有几个火把将四角亭包围了一般，四角亭周围开始被一根根火把照亮。一边弹着琴，嘴角还是带着嘲讽味道的微笑。
不管何时，只要一弹琴，刚才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有人就会突然间出现。
但是今天的客人，既没有曲着膝盖来聆听的可爱感觉，也不风雅。完全都没有一点点这种感觉。
完全不在意琴，慢慢地缩小圈子逼近过来。没有想到旺季已经穿好了战斗装束，拔出的剑就立在旁边，知道了这样的情况，速度稍稍有些降低了，但是还是如潮水一般涌了上去。
直到包围圈贴到了围住四角亭的六角柱，旺季还是无视，一心继续弹奏着。
——这个曲子，完了之后。
红彤彤的围成一圈的无数火把，还有刀刃的闪光。四角亭现在，充满了晃眼的闪光。像是呼应一般苍剑也在摇动着。不知何处，传来了铃的一声，不可思议的声音。什么的声音？旺季在脑中的某处感到不可思议。……很久很久以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那样的声音。
回过神来，白色的雪花已经大量的洋洋洒洒地飘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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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有好几次止步不前了，不过这一次，还是拖着影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苍瑶姬”。送葬的曲子。对所有一切宣告离别的曲子。——这些都，已经，结束了。
……从树丛那，一团呆住的脏脏的小东西，一股脑地就滚了出来了。
旺季有些呆住了。说的明白些，就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今夜来后宫，完全不是因为他，根本是预想之外的。结果还引出了这奇怪的附带品。
说不定叫了他的名字。听到这个的兵卒们，马上纷纷就开始傲慢了起来。
“刘辉公子……？啊，最小的公子嘛。喂，这个家伙不要紧的。干掉他好了。其他的四个公子还有妾妃们，对于少一个公子只会高兴吧。杀了他之后就扔进池子里去”
“——住手。刘辉公子和这里的事情是无关的”
虽然马上制止他的话，但是却没有人听得进去。就好像是要丢垃圾一般的样子，一个兵卒拿着枪走向了公子的身边。旺季在转瞬间就下了决断。
无声地将立在旁边的苍剑拿了起来，对着最近的男人，一蹬就飞出缩短了距离。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右手掌给斩飞了出去，然后将掉下了的手里的枪夺下来，深吸一口气，投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个要杀公子的男人的背，一击穿心，将他像是标本一样钉在雨雪交加的地面上。
时间如同被冻住了一般，只留下了寂静。
这其中只有旺季在默默地疾走着。对准拿着火把的兵卒，一个个地斩杀过去。火光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还有的就燃着就跑了，还发出了惊叫。很快这里又是一片黑暗了，领域在扩大，旺季的身形也消失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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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之君。在如今的朝廷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就只有一个人。
冰山一般的美貌。新月似的微笑。——戬华。
出乎意料旺季他，觉得戬华就在这个后宫的某处，感觉十分强烈。近在眼前。这样愚蠢，难看，傻帽兮兮的情景，一个不少地从某个地方看着。总有这样的感觉。
只要看一眼，不论是抢夺人的心，还是分成好几块，又或是串成一串都可以做到，用那充满魔力的眼睛。感觉就像是被从某处一直注视着的那个目光给射穿了一般的感觉，心脏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给公子掸去雪花和尘土的时候，被那小手给抓住了。就这样拉到了脸颊旁，十分眷恋地不肯放开。就这样盯着公子看。但是很很罕见地就这样让他去了，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公子身上丝毫没有那种特意营造出来的感觉。在没有人的荒野总，近一年一个人游荡着，第一次发现了谁之后的表情。走近去，接触，确定是不是真实的，从心里哭出来的表情。要去打扰这样真正的寂寞，旺季也不至于坏成这样。
“刘辉公子……怎么会到那里去的呢？”
“听到了，琴声”
旺季一直沉默着。……确实，只要弹奏了，大概这个公子都会循着声音而来，飘飘荡荡的靠近过来。这次也没有例外。旺季拨弄了一下刘海。……明明总是可以逃得掉的，却终于还是发现到了的感觉，这奇妙的心境。那个心满意足的完成度极高的“苍瑶姬”的舞台，就偏偏因为这一个正正式式的观众而被破坏了，还真是讽刺。
不是这样的话，现在——。
“不知怎么的，混在这场雪中，就在今夜，有种消失了的感觉”
突然，旺季低头看着公子。踉踉跄跄的，径直的，在雪暗中拼死追赶着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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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季已经不被朝廷中的任何人所需要了。手脚都已经被废除了，他的存在本身就会让人像是赶瘟神一样被驱赶。总是在重复着同样的桥段。这次的话，……连他自己，都开始觉得不需要了。
还会来可惜他的，就只有这个幼小的，和旺季一样的，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孤独的公子而已。
纷纷扬扬的雪又下得更大了，甚至开始吹进到回廊里来了。
前路，已看不到。这个世界是，旺季自身的人生道路也是。
旺季突然一时兴起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只在这个时候。
“……刘辉公子，要和我一起走吗？”
向公子，伸出了自己的手。
“和我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将所有的一切统统舍弃，你想要一起走吗”
同意，本应该会是这样回答。
就旺季所知的，那个弱小的，依赖着别人喜欢而活着的公子来说的话。可是。
“不，我不去”
回绝了。
旺季很惊讶。那个充满坚强的微笑。坚决的，意想不到的冷静的声音。
“我不去。这里是我的地方”
孤独和寂寞。软弱。尽管这样还是拼命地坚持地要活下去的表情。这个时候旺季他，看到了逃走。而将所有讨厌事情全都忘记的方法，因为不想从这个最糟的现实中逃走，公子他做到了。发觉到就仅仅只有唯一的一种方法。不要逃，拼命地为了在自己的地方继续留守着而战斗。
“……之前，你曾经问过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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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去考虑过。但是……在你旁边看着，那个景色，惊得忘了呼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在那个时候，觉得就算一个人只要努力也能做到一些什么”
“……”
“可是我却没有对你道谢。对清苑兄长，说了谎。那之后……爬树的回忆，全部，都扭曲成了奇怪的感觉，你陪我一起玩的事情也全部，都像是虚假的一般的感觉。所以，我……对你，决定不再说谎了”
“……”
“兄长他不见了，我成了独自一人，好几次好几次，回想起那个时候。单独一人的时候思考了一下。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我，现在，就说个明白。苍之君”
公子虽然因为寒冷而被冻僵了，但还是拼命地笑着。一点都不带谄媚，坚强的微笑着。
“我要，在这里，一直等到兄长回来才行”
说了不能逃跑的公子的脸颊，被旺季双手捧着。
旺季的身后，黑色的让人不舒服的影子在伸长。一直就在身后跟着。有时是戬华王的脸，陵王啊，獏，飞燕，还有皇毅，悠舜和晏树也会不时出现。旺季背负着的东西。
等到何时？就好像是自己在对自己说的一样。可能已经说出口了也不一定。
就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结束掉一切，彻底变轻松，有什么不好。旺季的表情十分扭曲。
皇毅直到最后的最后还是想拖旺季走的。接二连三从各地送来的文书和信使。下属的贵族们也都是，即使可能被拘禁，被谋杀，但是还是要留在旺季的旗下。纷纷出声，要他逃走。
但是
终于还是没能舍弃掉，拖拖拉拉到了今天，一直留在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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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公子一起看到的，美丽的都城。现在的话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就算有些勉强。只要能再留一会。曾经的，从内部被侵蚀掉的，可怜的虫子一般的不断崩坏的都城。
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能做成。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像个笨蛋一样。要到何时？
公子回答道。
“直到我珍重的人发觉到，我不再是必要的那天为止”
旺季也，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回答。
——有个声音说，请快逃走吧。
很烦人，很沉重，自说自话的。一直都是，无视它，想着要摆脱掉就轻松了。
……但是这个声音，让旺季活了下来。
直到听不到这个声音为止。直到明白到自己对于这个国家已经不再必要为止。
“然后呢？”
如果这样的一天到来的话。……旺季的回答已经确定了。
公子像是没有考虑过，扭扭捏捏地，然后像是决定了一般抬头看着旺季。
“……然后，我们还可以一起走吗？你会等我吗？”
旺季的表情有些别捏。看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风吹过，藤色的紫装束也随之飞扬起来。
他说，你会等我吗？
旺季的回答就只有一个而已，很平常的，回答道。
“——”
在风中，可能并没有听到。但是旺季并不打算说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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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的一声，旁边的“干将”发出声响。戬华王无视了这个声音。
眼下的后宫里，大批的火把在各处纷纷集结起来。盔甲都在发出响声，剑和枪互相交错。怒吼，还有叫人搬走尸体的声音。……真的是，很怀念的声音啊。
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血，尸体，肉块，硝烟混合着火烧焦了的气味，像是沸腾了一般的热烈。
在被黑暗掩盖着的这座塔里，王从心底展现出了微笑，俯视着被风雪遮挡住的战火。
“……真不愧是他，还是依然实力不减当年啊。你也不要在那里阴笑了。让人不舒服”
就在旁边，黑发的宰相，就像是从影子里剥离出来的一般现身出来。
“嘛……那种程度的小小围攻，根本就是无谓送死啊……。已经干掉多少个啦”
“差不多二十人左右。剩下的都是自相残杀的。如同旋风一般，妨碍的人都是一刀斩杀然后逃离”
因为是最小公子的闯入才会如此，戬华并没有这么说。是因缘巧合，或者这就是命运呢。
尽管如此，今夜的“苍瑶姬”还是很让人心里满足的。允许旺季出入后宫有几个理由，琴的琴就是其中之一。在自己面他是死也不会弹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宰相偷偷看着王的侧脸。有颓丧，有抑郁，但是如刀锋般锐利，似冰雪般的美貌，充满了破灭的氛围，一如往昔。……为了什么而活着。旺季以前似乎这么问过，但是这也正是宰相想要知道的事情。王忧郁的笑了笑。
“……我啊，就最喜欢旺季在他杀人的时候”
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在东坡的歼灭战。旺季的初次上阵。那个时候，戬华第一次遇到了旺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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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拖着莫邪，伴随着鲜红的血液沾到身上，少年正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恶鬼。
“为了救助眼前的孩子而走着，却可以很平静地将素不相识的人给斩杀并弃之。这样会很矛盾吗，我完全不这么想。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杀死的人堆积如山。有着这样目标的他，我很中意啊”
宰相也很理解他的意思。旺季在杀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丽让人目不转睛。如同优雅美丽的野兽正在狩猎一般，在那一瞬间，无意识的，只是单单看着前进的方向的感觉。
为了救别人，就算是一族人死得一个不剩，也没有矛盾过。而且从他一个人在战斗里存活了下来那时开始。
旺季就完全没有变过。看着他这样，王也好，宰相也好，都没有厌烦过。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那个家伙每次总是，在输了的时候才是最闪耀的啊……”
“……这个，请一定不要和旺季大人说啊……。这可绝对算不上是褒奖的话啊”
铃，剑又一次发出声响。宰相瞥了一眼正在共鸣的干将剑。
“莫邪它，似乎要把旺季大人给叫过来呢……。就算被拿走了，也没关系吗”
虽然被归为“双剑”一类，但是本来就不是为了双刀流使用而被铸造的剑。其中也有过例外，可是基本都是各属于各自的主君，现在还知道这些的，估计也就只有缥家之流而已了。
就和“剑圣”孙陵王的“黑鬼切”一样，一旦决定了主君之后不论到哪里都会追随下去。“黑鬼切”只追随剑圣，但是这双剑因为经历过了许多人的手，旁人已经弄不清楚到底谁是它的主人了。但是，不管经历过多少年，必定会回归，在主人死的时候必定会待在他的身边。
所以说，到底谁是真正的主君，只有等到他死的时候才会明白。传说如此。
“拿走？连正眼看一下都不会吧。那个家伙可不喜欢莫邪”
“啊……毕竟有过凄惨的初战啊。打败他的就是我和你啊”
“不。他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能够一个人存活下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而是莫邪的力量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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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逃得掉吗，你觉得呢？在这种情况下？”
在雪暗之中，火把的焰光从后宫开始蔓延的到处都是。与其说是要让旺季害怕，不如说是绝对不肯承认自己这边已经转变成了失败者一方，只不过是过往的胜利者的妄执罢了。
异度的私欲和执念，那是真的。魑魅魍魉的魔窟。现在这个夜里，靠运气是存活不下来的。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依然留在了朝廷里。要是想要逃的话，一早就已经逃走了吧”
“所以呢？那家伙一直就是这样的吧”
宰相挑了一挑眉毛。没有办法去舍弃。就算知道要输。无论如何都留了下来。
刚才也是，无意中救助了小公子，让他逃了出去。王在那嗤嗤的笑。
虽然本人觉得像是燃烧过的灰烬一样，但是其实并没有失去过什么。比如这如同风暴一般的热情。
“那家伙一直死乞白赖地活着的两个理由之中，两个都还依然留存着呢”
宰相没有去问那是什么。和旺季最为对立着的，就是戬华和他，他们两个。
“……那要是，没有了呢？”
王笑地很郁闷，冷冷地丢下几句。就是一直对宰相说的那种口头语
“到那种地步，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张大眼睛去好好看看吧”
在王那里，他似乎可以在这个眼前一寸之地都看不清的世界里，看到旺季一个人骑着马奔驰的感觉。
雪暗之中。总是向着某处。向着某处而去。脸上的表情扭曲地厉害。
只有他一人，逃啊，逃啊，逃跑着。伴着可怕的孤独，愤怒，和无力感。即便如此。
天亮之前。冲破了雪和夜的帷幕，凄烈的怒号和悲鸣响起来。又一次。
王似乎又窥见了，那盯着自己的，旺季的魔鬼一般的形象。报之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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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不睡的公子，总算是被哄睡了之后，旺季站了起来。
铃的一声，旺季狠狠地瞪了一眼“莫邪”。就好像是专门等着似的，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觉得不爽了。自己并不需要。戬华向清苑抛出的剑。而且还是从他的弟弟那带着谄媚感的转手过来的，这样的事情宁愿去死也不会去干的。
什么时候要是把剑拿在手里了，就是所有一切都到手的时候了。
“我没有召唤啊。——老老实实地，等着吧”
旺季丢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就停止了。就像是丧气了似的变小了，巧合地和公子的形象重叠了。好几次都是追着旺季而来，被赶走，虽然丧气但还是跟在后面。
旺季的人生里，其实真的不太需要“莫邪”。大概 ，这个公子也是。
即便这样还是要跟着的话。总是会。
感觉有再次相会的一天。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旺季的意志，而是公子的意志所决定的了。
“……好了，要走吗”
正要起身的旺季的袖子，被公子在迷迷糊糊之中伸手给抓了一下。旺季就反射一般的避开了那只手。
那个时候，终于发现了。旺季一直在避着公子。怎么都不想要抓住他的手。不像晏树和悠舜，皇毅那样。——戬华的小公子。
不能一起走，公子他说过。就是这样子的。
如果旺季活着再次回到朝廷的话，就只能是这个公子的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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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季利用雪掩盖了脚步声，拉近了距离。拔出刀，默然地砍倒了三个兵士而去。剩下的两个人，看得出是从背后被别的人给砍倒了。从脸颊到脖子那里有明显的伤痕。
“獏吗。我说了让你去放走那些被抓住的我手下的御史们啊”
“已经放走了”獏如此回答道。旺季在一惊之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像是放心了似的低下了头。如影子一般跟随者旺季的古老从者。他应该已经明白了。旺季本来打算一死。回想起来初阵之时，獏就是自作主张跑来帮忙。那个时候他有抱怨过，可是这次却没有说什么。
旺季从那些被砍倒的兵士身上拿了一些箭支作补充，质素最好的枪和剑也被拿走了。苍剑在被擦拭过之后就收进了剑鞘里。就算再怎么好好锻冶过的剑还是不能和“莫邪”一样。刀刃一个崩口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听到了悲鸣，飘飘忽忽晃来晃去的无数的火把，一齐开始了行动。
在哪里，似乎看到了戬华在笑着。
在心底里，昏暗的火光在忽明忽暗地跳动着。
——又一次，回来了。
这个时候，驱使着旺季的心一直向前的，只是没有道理的单纯的气愤而已。
“怎么可以，被这种家伙”
戬华也就算了，那些拉帮结党关系浅薄的妾妃和贵族的杂鱼们，也恬不知耻地来算计他
自暴自弃，抛弃了全部，想着报了一箭之仇以后就消失的自己，想起来就像是一个笨蛋。
这些事，戬华在某个地方全都望在眼中，想起来就觉得脸上快要喷出火来了一般。
——回来了。
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好。逃跑着，逃跑着，然后再一次，回到这里。
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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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的新月似的的微笑，在雪暗之中，似乎看到了的感觉。
旺季在这一天，突破了十几二十重的围困，夺了一匹马就离开了王都。
过了十多年之后，紫刘辉在同样逃离王都呃时候，一个人也没有杀。与之相对照的是，这个时候的旺季冷酷地斩杀的人数，轻松地超过了百人。
付出了这么多死伤者的代价，但是什么成果都没有取得反而被他逃走了，对于承担这件事情的贵族和官吏们来说是个极大的震撼。老资格的大臣们一个不少地都想起了贵阳完全包围战那个时候。与十倍以上的兵力可以战成平手，而且自那之后依然没有衰落的那种手段，想起来就让人胆寒。任意的调动兵力的事情，将所有门都封锁的事情，就算王和宰相没有特别说起或责难，以后，这天的事情，旺季的名字，都成了贵族和官吏们的一个挥不去的恶梦，被封印了起来。
然后王和宰相，就将提出来的弹劾旺季的请求给踢到一边了。
从朝廷被放逐，但是旺季的身份还依然是御史大夫没变，长期的不在被冠以“巡察”之名。
……以后，旺季的归来，就成为朝廷更加害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