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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复:【名著】基督山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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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个人说,我第一次听到您的大名是那位慈善家敝友威玛告诉我的。我相信他初次和您相见的时候您的境况颇不愉快,但详细情形我不了解,因为我并没有细问,我不是一个好究根问底的人。您的不幸引起了他的同情,所以您那时候的状况肯定很有意思。他跟我说,他非常想恢复您所丧失的地位,一定要找到令尊不可。他真的去找了,而且显然已找到了他,因为他现在已经在这儿了。最后,敝友通知我您快要来了,并且给了我有关您前途的幸福的指令。我知道敝友威玛是个奇人,但他为人很诚恳,而且金矿一般富有,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按他的怪癖行事而不必担心自己会倾家荡产,而我也已答应执行他的指令。先生,我现在站在赞助人位置上觉得有责任问您一个问题,请千万不必介意。按照您的财产和名份,您就要成为一位显赫人物,我很想知道,您所遭遇的不幸——这种不幸绝不是您自己所能应付,因此一点儿都不减少我对您的敬意——我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而让您对快要踏入的那个社会茫然无知?” 

“阁下,”青年回答,在伯爵说话的时候,他已逐渐恢复了他的自信心,“这方面您放心好了。把我从家父身边拐走的那些人,正象他们现在事实上已经表现出来的那样,从来都存心要把我卖回给他的,而出于使他们的交易获得最大利益的打算,最妙的办法,莫过于让我保全我的社会身份和天资,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还需要加以改进。小亚细亚的奴隶主常常培养他们的奴隶当文法教师、医生和哲学家,以便可以在罗马市场上卖个好价钱,那些拐子待我也正是这样,所以我倒受了很好的教育。”基督山满意地微笑了一下,看来好象他原来并没想到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先生能这样机警老练似的。“而且,”那位青年人继续说,“即使在教育上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或者对于既定的礼仪有什么违误之外,但念及我与生俱来以及此后始终伴随着我的整个幼年时代的不幸,他们也会予以谅解的。” 

“很好,”基督山用一种局外人的口吻说,“悉听尊便,子爵,因为您的行为当然得您自己作主,而且跟您也最利害相关。但如果我是您,我对于这些奇遇就一个字都不说出去。您的身世简直就是一篇传奇式的故事。世人虽然喜欢夹在两张黄纸封面之间的传奇故事,但说来奇怪,对于那些装在活生生的羊皮纸里面的,却反而不肯相信,即使出之于象您这样一位体面的人物之口。我很想提醒您这一类的麻烦,子爵阁下。要是您对什么人谈起您这段动人的身世,那么您的话还没说完,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被认为象是编


296楼2008-07-24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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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的。您因此就不再是一个被拐走而又寻获的孩子,而会被人看作一个象夜间长出来的香蕈那样的暴发户。您也许会引起一些人小小的好奇心,而成了人们谈话的中心和流言蜚语的题目,看来总不是谁都愿意的。” 

    “我同意您的看法,伯爵阁下,”青年说道,在基督山的目光的逼视下,他的脸色不禁变得苍白起来。“这种结果的确不愉快。” 

    “但是,您当然用不着夸大您的不幸,”基督山说,“但也不必为了竭力避免以至顾此失彼。您必须下决心采取一条单纯的行动路线,而象您这么个聪明人,这个计划很容易做得到,而且也十分必要。您必须结交一些好朋友,以此来抵销那种您以前的微贱生活可能招致的偏见。”安德烈脸上顿然失色。“我本来可以提出来作您的担保人和可靠的顾问,”基督山说,“但我生性对我最好的朋友也有怀疑的态度,而且很愿意使他们对我也有这种态度,所以,要是背离了这条规则,我就等于在扮演外行角色,很有被嘲笑的危险,那未免就太傻了。” 

    “但是,伯爵阁下,”安德烈说,“我是威玛勋爵介绍来见您的,看他的份儿上——” 

    “是的,当然罗,”基督山打断他的话说,“我亲爱的安德烈先生,但威玛勋爵并没有忘记告诉我您的幼年生活颇多风波。”伯爵注视着安德烈的脸说,“我并不要求您向我说明,而且,正是因为免得您有求于任何人,才到卢卡去请令尊来的。您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他的为人稍微有点拘谨和高傲,而且因为穿着制服关系,仪表上差了一点,但大家知道了他在奥地利军团中服役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得到谅解了。我们对奥地利人一般都不十分苛求。反正,您一会儿就会知道令尊是一位很体面的人物,我可以向您保证。” 

    “啊,先生,您让我放心了,我们分别已经这么久,所以我一点儿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而且,您知道,在一般人们的眼睛里,一笔大家产是可以弥补一切缺陷的。” 

    “那么,家父真的很有钱吗,阁下?” 

    “他是位大富翁——他的年收入达五十万里弗。” 

    “那么,”青年急切地说,“我的境况一定可以很体面了。” 

    “最体面不过了,我亲爱的先生。在您住在巴黎的期间,他每年可以让您有五万里弗的收入。” 

    “真是这样的话,我情愿永远留在这儿了。” 

    “环境是您无能为力的,我亲爱的先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安德烈叹息了一声。“但是,”他说,“在我留在巴黎而不必非得离开的期间,您真认为我


    297楼2008-07-24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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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在那封信里说了些什么?” 

      “你能答应不出卖我吗?”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你很明白,我们有着共同的利害。” 

      “那么你自己去念吧。”于是少校把一封信交到那青年手里。安德烈低声念道:“你穷困潦倒,等待你的是一个凄凉的晚年。你想发财吗,或者至少不仰赖他人?马上动身到巴黎去,找香榭丽舍大道三十号门牌的基督山伯爵去要你的儿子。这个儿子名叫安德烈·卡瓦尔康蒂,是您和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的婚姻果实,五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为了免得让你怀疑写这封信的人的真诚,先附奉两千四百托斯卡纳里弗的支票一张,请到佛罗伦萨高齐银行去兑现;并附上致基督山伯爵的介绍函一封,函内述明我许你向他提用四万八千法郎。记住到伯爵那儿去的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钟。 

      ——布沙尼神甫“一样的东西。” 

      “你是什么意思?”少校说。 

      “我的意思是我收到一封差不多一样的信。” 

      “你?” 

      “是的。” 

      “布沙尼神甫写来的?” 

      “不。” 

      “谁,那么?” 

      “一个英国人,名叫威玛勋爵,他化名叫水手辛巴德。” 

      “那么对他,你对布沙尼神甫知道得并不比我多吧。” 

      “你错了,在那一方面,我比你好一些。” 

      “那么你见过他喽?” 

      “是的,一次。” 

      “在哪儿见的?” 

      “啊!那一点恰恰我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了你,你就会跟我一样明白了,我并不想那样做。” 

      “信里面讲了些什么?” 

      “念吧。” 

      “你很穷,你的未来阴暗无望。你想做一个贵人吗,喜不喜欢发财和自由自在?” 

      “我的天!”青年说,“这样的问题还可能有两种答案吗?” 

      “请到尼斯去,你可以在几尼司门找到一辆等候你的驿车。经都灵、尚贝里、波伏森湖到巴黎。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钟到香榭丽舍大道去找基督山伯爵,找他要你的父亲。你是卡瓦尔康蒂侯爵和奥丽伐·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的儿子。侯爵会给你一些文件证明这件事实,并许你用那个姓在巴黎社交界出现。至于你的身份,每年有五万里弗的收入就可以过得很不错了。附上五千里弗的支票一张,可到尼斯费里亚银行去兑现,并附上致基督山伯爵的介绍函一封,我已嘱他供给你一切所需。水手辛巴德” 

      “好极了!”少校说,“你说,你已见过伯爵,是不是?”


      300楼2008-07-24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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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刚从他那儿来。” 

        “他有没有证实信上所说的那一切?” 

        “证实了。” 

        “你明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点不明白。” 

        “其中肯定有一个受骗的人。” 

        “反正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我。” 

        “当然不是。” 

        “嗯,那么——” 

        “你以为这个与我们无关吗?” 

        “一点不错,我正想这么说。我们把这出戏演到底吧,闭着眼睛干就行了。” 

        “同意,你看吧,我一定把我的角色演得好好的。” 

        “我对此丝毫不怀疑,我亲爱的爸爸。” 

        基督山在这个时候又走进客厅。听到他的脚步声,两个男人就互相搂抱在了一起。伯爵进来的时候,他们仍然这样拥抱着。 

        “啊,侯爵,”基督山说,“看来您对于幸运之神送还给您的这个儿子并不失望吧。” 

        “啊,伯爵阁下,我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 

        “您感觉如何?”基督山转过去对那个青年人说。 

        “我吗?我的心里充满着欢乐。” 

        “幸福的父亲!幸福的儿子!”伯爵说。 

        “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让我发愁,”少校说,“因为我必须马上离开巴黎。” 

        “啊!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基督山说,“我希望您赏脸让我介绍您见见我的几位朋友,我想您可以在见过他们以后再走。” 

        “我悉听您的吩咐,阁下。”少校答道。 

        “现在,阁下,”基督山对安德烈说,“把您的真实情形说出来吧。” 

        “说给谁听?” 

        “咦,说给令尊听呀,把您的经济状况说些给他听听。” 

        “啊,真的!”安德烈说,“您说到我的心里去啦。” 

        “您听到他说的话了吗,少校?” 

        “我当然听到了。” 

        “可您懂不懂呢?” 

        “懂。” 

        “令郎是说他需要钱用。” 

        “哦!您叫我怎么办呢?”少校说。 

        “您当然应该给他一点喽。”基督山回答。 

        “我?” 

        “是的,您!”伯爵说,同时向安德烈走过去,把一包钞票塞到青年的手里。 

        “这是什么?” 

        “令尊给的。” 

        “家父给的?” 

        “对,您刚才不是跟他说您要钱用吗?他委托我把这包钱给您。” 

        “这算是我的一部分收入吗?” 

        “不算,这是您在巴黎的安家费。” 

        “啊!我的爸爸多伟大呀!” 

        “别嚷嚷!”基督山说,“他不想让您知道这是


        301楼2008-07-24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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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您的。” 

          “我很理解他这种体贴的心思。”安德烈说,连忙把钞票塞进他的口袋。 

          “现在,二位,我祝你们晚安。”基督山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幸见到您呢?”卡瓦尔康蒂问。 

          “啊,对!”安德烈说,“我们在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这么与你愉相见快呢?” 

          “星期六,如果你们——是的——让我想想看——星期六。星期六晚上我在欧特伊村芳丹街二十八号的别墅里请客人吃饭。我请了几个人,其中就有你们的银行家腾格拉尔先生。我自然会介绍你们和他见面,他必需见了你们二位的面才能付钱给你们。” 

          “要穿礼服吗?”少校说,这几个字说得铿锵有劲。 

          “噢,是的,当然罗!”伯爵说,“制服,十字章,扎脚裤。” 

          “我穿什么呢?”安德烈问。 

          “噢,很简单,黑裤子,黑皮鞋,白背心,一件黑色或蓝色的上装,一个大领结。您的衣服可以到勃林或维罗尼克那儿去订做。要是您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巴浦斯汀可以告诉您。您的服装愈少修饰,效果就愈好,因为您是一个有钱人。如果您要买马,可以到德维都那儿去买,要是买马车,可以去找倍铁斯蒂。” 

          “我们几点钟来?”青年问道。 

          “六点钟左右。” 

          “我们那时一定到。”少校说。 

          卡瓦尔康蒂父子向伯爵鞠了一躬,告辞而去。基督山走到窗户前,看看他们手挽着手正往大街对面走。“这两个光棍!”他说。“可惜他们不真是父子!”于是,在沉思一会儿之后,“走,我去看看莫雷尔去!”他说,“我觉得这种厌恶感简直比憎恨还叫人受不了。”


          302楼2008-07-24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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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幽会

             英文 
             
             
             现在请本书的读者务必允许我们再把你引领到维尔福先生屋后的那块儿园地上。在那扇半隐在大栗树后面的门外,我们将可以见到几位我们相识的人物。这次是马西米兰先到。他耐心地在等候一个人影从树丛里出来,焦急地等着石子路上发出轻巧的脚步声,那盼望已久的声音终于听到了,他本来只等一个人,但他却觉察到有两个人在向他走过来。瓦朗蒂娜的迟到得怪腾格拉尔夫人和欧热妮的拜访,她们的拜访超出了她所预想的时间。于是,为了表示不失信于马西米兰,她向腾格拉尔小姐建议,邀她到花园里去散一次步,以此表明她的迟来虽然肯定要令他感到烦恼,但却并不是她自己过错。 

            那位青年以爱情的直觉,立刻明白了她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况,心里很感安慰。而且,虽然她避免来到晤谈的范围以内,瓦朗蒂娜却做得很巧妙,可以使马西米兰看到她走来走去;而每一次走过的时候,她总要设法趁她同伴不注意向青年投来一个情意绵绵的眼光,象是在说:“耐心一点!你看出这不是我的错。”马西米兰很善于忍耐,于是就在心里比较着这两位姑娘来消磨时间——一个肤色白晰,有一对水汪汪温柔的眼睛,温雅地微微弯着身体,象一棵垂着的杨柳;另外一个肤色略黑,富有一种严峻傲慢的表情,身子挺直,象一棵白杨树。不消说,在青年的眼里,瓦朗蒂娜当然不会相形见绌。约莫半小时以后,小姐们回去了,马西米兰知道腾格拉尔小姐的访问终于已告一段落。不到几分钟,瓦朗蒂娜一个人又走进花园里来。因为怕别人注意到她回来,她走得很慢,并不立刻直接走近门边,而是先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监视她后,立刻起身,急忙忙地向门口走来。 

            “晚上好,瓦朗蒂娜。”一个声音说。 

            “晚上好,马西米兰。我让你等了一些时间,但你已经看出我迟到的原因了。” 

            “是的,我认得腾格拉尔小姐。但我不知道你和她这么密切。” 

            “谁跟你说我们很密切,马西米兰?” 

            “没有谁告诉我,看起来你们好象是这样。从你们边走边谈的那种样子上看来,别人家以为你们是两个在那儿互诉秘密的女学生呢。” 

            “我们刚才谈了一番心事,”瓦朗蒂娜答道。“她对我说她不愿意和马尔塞夫先生结婚,而我也向她承认:我一想到要嫁给伊皮奈先生,就感到那么的痛苦。” 

            “可爱的瓦朗蒂娜!” 

            “这可以向你表明为什么你能看到我和欧热妮之间有那种坦率的态度,


            303楼2008-07-24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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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马西米兰,你本来命中注定是该享福的,但你过的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呵!我常常责备我自己,我向你保证。” 

              “哦,那有什么关系,瓦朗蒂娜?只要我自己愿意不就得啦。我甚至都想:虽然这种长期没结果的情形很叫我痛苦,但只要和你相处上五分钟,或者从你的嘴里听上两句话,我就感到心满意足。而且我也深信:上帝既然造了两颗象我们这样和谐的心,几乎还奇迹般的把这两颗心联在一起,它不会最后又把我们分开的。” 

              “这几句话说得真好,我谢谢你。我们两个人都心怀希望吧,马西米兰,这可以让我快乐一点。” 

              “瓦朗蒂娜,你这样匆匆地要离开我,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维尔福夫人派人来请我去,说她要跟我谈谈,而且这次谈话关系到我的一部分财产。叫他们把我的财产拿去吧,我已经太富有啦,也许他们拿走以后,我就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了。如果我穷了,你还是会这样爱我吧,是不是,马西米兰?” 

              “噢,我会永远爱你。只要我的瓦朗蒂娜在我的身边,而且我能确实感到没有什么人可以再把她从我手里夺走,贫富对我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但你不担心这次谈话大概会和你的婚事有关吗?” 

              “我不这样想。” 

              “现在,听我说,瓦朗蒂娜,什么都不必怕,因为只要我活着,除你之外,我决不会再爱别的人。” 

              “你说这句话是想让我觉着踏实吗,马西米兰?” 

              “原谅我,你说得对——我真笨。哦,我是想告诉你,那天我遇到了马尔塞夫先生。” 

              “嗯?” 

              “你知道,弗兰兹先生是他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马尔塞夫先生接到弗兰兹的一封信,说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瓦朗蒂娜的脸变得煞白,她倚到门上防止跌倒。“这能是真的吗?维尔福夫人是为这件事来叫我的吗?不,这种消息好象不会要她来通知我。”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来维尔福夫人暗地里反对这件婚事,虽然她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 

              “是吗?那么我觉得我简直该崇拜维尔福夫人的了。” 

              “别这样忙着去崇拜她。”瓦朗蒂娜面带忧郁的微笑着说。 

              “如果她反对你嫁给伊皮奈先生,她多半是愿意另提别的亲事呀。” 

              “不要那么想,马西米兰。维尔福夫人并不是挑剔男方,她压根儿反对结婚。” 

              “反对结婚!如果她那么讨厌结婚,她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呢?”


              304楼2008-07-24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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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一定也已感觉到了或者用不多久就会感觉到他的出现的好处。他在意大利遇到阿尔贝·马尔塞夫,他把他从强盗那里解救了出来。他去见腾格拉尔夫人,送了她一件高贵的礼物。你的后母和她的儿子经过他的门前,他的黑奴救了他们的性命。这个人显然拥有控制力。我从来没见过其他人能象他这样把朴实和华丽调和得这样和谐。他的笑是如此甜蜜,在他向我微笑的时候,我想象不出他的笑对其他人是苦涩的。啊,瓦朗蒂娜,告诉我,他有没有那么对你笑过?如果有的话,放心吧,你就要快乐了。” 

                “我!”青年女郎说,“他连瞟都不瞟我一眼呢,正相反,如果我偶而碰见他,他好象倒要故意避开我。啊,他并不宽宏大量,他也没有你所说的那种非凡的智慧——因为,如果他有的话,他就会看出我的不幸。如果他真宽宏大量的话,看到我这么忧闷和孤独,他就会使用他的力量来帮助我幸福。再者,如果象你所说的,他象太阳一样,他就会拿一缕赋予生命的光芒来温暖我的心。你说他爱你,马西米兰,你怎么了解他的动机?人们对象你这么一位挂着一把长长的指挥刀、蓄着一脸威猛小胡子的军官总是很尊敬的,但认为欺负我这样一个只会哭泣可怜的姑娘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啊,瓦朗蒂娜,我肯定你弄错了。” 

                “如果不如此的话,如果他对我使用外交手腕——就是说,如果他是那种为了最终可以获得支配权力而先是用各种手段来取得全家每一个成员的外交家的话——他就会,哪怕一次也好,赐给我那种你绝口称颂的微笑。可是不,他看出我很不快乐,他知道我对他毫无用处,所以他一点都不注意我。谁知道呢?也许为了要讨好维尔福夫人和我的父亲,他都可以尽可能地迫害我。他不应该这样不把我放到眼里,这是不公平的,毫无理由的。啊,原谅我,”瓦朗蒂娜说,她注意到了她的话在马西米兰心里产生的影响,“我不好,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一点儿痕迹,信口批评了他一通。我不否认他有你所说的那种力量,也不否认我也感到过那种力量的存在,但从我这方面说,与其说那种力量能带来什么好处,还不如说它能带来祸害更确切些。” 

                “好了,瓦朗蒂娜,”莫雷尔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吧。我什么都不跟他说就是了。” 

                “唉!”瓦朗蒂娜说,“我知道我让你很痛苦。噢,我希望有一天能握着你的手请你原谅。但我的确对他抱着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偏见。告诉我,这位基督山伯爵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得说你这个问题很叫我为难


                306楼2008-07-24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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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朗蒂娜,因为我说不出伯爵给我过什么明显的好处。可是,就象我已经跟你说过的,我对他有一种油然生发的爱,这种爱的来源我没法向你解释。太阳给了我什么好处没有?没有,它用它的光芒温暖了我,因为有了它的光芒,我可以看见你,如此而已。再譬如,某种花的香味给我什么好处了没有?没有,它的香味令我的嗅觉感到很舒适——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赞美它,我只能如此的说。我对他的友情跟他对我的一样不可思议,一样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隐约的声音好象在向对我耳语,说这一次突然的邂逅一定不是偶然的。在他最简单的举止上和他最深层的思想里,我发觉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也许要取笑我,但我告诉你,自从我认识了这个人以来,我就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觉着我所遇到过的一切好运都是由他创造出来的。你会说,没有这种佑护我也活过了三十年了,是不是?没有关系——但等一等,且让我举一个例子。他请我星期六到他那儿去吃饭,在他,这不过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好,后来我又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次请客,你的母亲和维尔福先生都要来。我将在那儿见到他们。谁知道这样的会见以后会带来怎样的好处呢?这种事情表面上看最简单不过,但我却从中看出一些惊人的意义,从中得到了一种奇怪的信心。我对我自己说,这位奇人表面上好象是为了大家,而实际上是有意为我做的安排,让我有机会会一会维尔福先生夫妇的。我也承认,有时候我都想从他的眼睛里去探究他到底是否已经猜透了我们的秘密恋爱。” 

                  “我的好朋友,”瓦朗蒂娜说,“要是我老是听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说话,我真的要为你的理性担心,把你看做一个幻想家了。这一次会面,除了纯粹巧合以外,你真不能看出什么别的意义来吗?请稍微想一想。我的父亲从来不出门,他几次都想谢绝这个邀请。维尔福夫人却正相反,她特别想去看看这位奇怪富翁家里的情形,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服我的父亲陪她一起去。不,不!我前面说的话并没有错,马西米兰,除了你和我那个略强于僵尸一点的祖父以外,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可求助了。” 

                  “从逻辑上讲,我知道你是对的,”马西米兰说,“你那甜蜜的话音平常对我是那么有魅力,但今天却没有说服我。” 

                  “可你的话也没有说服我,”瓦朗蒂娜说,“我必须说,如果你不能给我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我还有一个证据,”玛西米兰迟迟疑疑地说,“但是——的确,瓦朗蒂娜,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它比第一个理由更要荒唐。” 

                  “那就糟


                  307楼2008-07-2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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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瓦朗蒂娜微笑着说。 

                    “我对于这件事还没有断定。十年的军旅生活教给我相信,有时我的想法要靠突如其来的灵感所决定,因为那种神秘的冲动好几次救了我的命,它使我往右或往左躲开,那致命的枪弹因而就从我的身边擦身而过。” 

                    “亲爱的马西米兰,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死里逃生归功于我的祈祷呢?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不再为我自己祈祷了,只是一个劲儿地为你祷求平安。” 

                    “是的,自从你认识了我以后确实如此,”莫雷尔微笑着说,“但那可不能适用于我们还没认识的时候呀,瓦朗蒂娜。” 

                    “你这个人真叫人恼火,一点都不肯相信我的话,不过我还是听听你自己都认为是荒唐的第二个证据吧。” 

                    “嗯,从这个缺口往那边看,你可以看到那匹我骑到这儿来的那匹新买的骏马。” 

                    “啊,这匹马真健壮呵!”瓦朗蒂娜喊道,“你干吗不把它牵到门边来呢!我可以和它说说话,它会明白我的。” 

                    “你看,它是一匹非常名贵的牲口,”马西米兰说。“嗯,你知道我的手头并不宽裕,而且素有‘理智人’之称。我到一个马贩子那儿去,看到了这匹漂亮的马。我给它起好名子叫米狄亚。我问要什么价钱,他们说要四千五百法郎。所以我就只好打肖这个心思了,这你可以想象得到。但我得说我走开的时候心里很沉重,因为那匹马十分友好地望着我,用它的头在我的身上摩来蹭去,而且当我骑在它身上的时候,它又用最讨好的姿态一个接一个地腾跃。当天晚上,几个朋友来看我——夏多·勒诺先生、德布雷先生,还有五六个你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绅士。他们提议打牌。我是从来不玩牌的,因为我既没有多少钱可输,也穷不到想去赢别人的钱来花。但他们是在我的家里,你知道,所以总好叫人去拿牌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在他们在桌子旁边坐下来的时候,基督山先生到了。他也在他们中间坐了一个位子,大家于是玩起来,结果我赢了。说来真有点不好意思,我竟然赢了五千法郎。到午夜我们才分手。我捺住心头的喜悦,就跳上一辆轻便马车,快马加鞭,驶到马贩子那儿。我兴奋地一个劲拉门铃。来开门的那个人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因为我不由分说冲到马厩里。米狄亚正站在马槽前吃草,我马上把鞍子和辔勒套上去,而它也极其温顺地由我摆布,于是把四千五百法郎放到那莫名其妙的马贩子手里,我就驰向香榭丽舍大道,要在那儿跑一夜马,以了却我的心愿。当我骑马走过伯爵门前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窗口里还透着灯光,而且我好象看到了他的影子在窗帘后


                    308楼2008-07-2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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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闪动。哦,瓦朗蒂娜,我一点不含糊地相信他知道我想得到这匹马,他故意输钱给我好让我去买它的。” 

                      “我亲爱的马西米兰,你真的太喜欢幻想了,你不会爱我很长久的。一个生活在这种诗情画意和幻想世界中的男子,对于我们这种平淡无奇的往来一定觉得刺激太少了。他们在叫我啦。你听到没有?” 

                      “啊,瓦朗蒂娜!’马西米兰说,“从这个栅栏口伸只手指给我,让我亲一亲。” 

                      “马西米兰,我们说好的,我们只应该把我们自己看作是两个声音,两个影子。” 

                      “随你便吧,瓦朗蒂娜。” 

                      “如果我让你如愿以偿,你高兴吗?” 

                      “噢,当然喽!” 

                      瓦朗蒂娜走到门沿上,不但把她的一个手指,而且把她的整只手都从缺口伸过去,马西米兰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跳将上去,抓住那只手,在那只手上做了一个狂热深长的吻。那只小手于是立刻缩了回去,这位年轻人看到瓦朗蒂娜急急地向屋里跑去,好象她都要被她自己的情感冲动吓坏了似的。


                      309楼2008-07-2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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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诺瓦蒂埃·德·维尔福先生

                         英文 
                         
                         
                         现在让我们来说说腾格拉尔夫人和她的女儿离开以后,在马西米兰和瓦朗蒂娜幽会期间检察官家里所发生的事情。 

                        维尔福先生走进他父亲的房间,后面跟着维尔福夫人。两位来访者向老人行了礼,和巴罗斯——一个忠心耿耿、已任职二十五年的仆人——讲了几句话,然后就在那个瘫老人的两旁坐下来。 

                        诺瓦蒂埃先生坐在一张下面有轮子可以推动的圈椅里。 

                        早晨,他坐到椅子上在房间里推过来推过去,到了晚上再让人把他从圈椅里抱出来。他的前面摆着一面大镜子,镜子里照着整个房间,可使他一点儿不必转动——他根本就不能转动——就可以看见所有走进房间里来的人和他四周的所有情形。诺瓦蒂埃先生虽然象一具僵尸一样一点儿动弹不得,但却用一种机警聪慧的表情望着这两个刚来的人,从他们这种周到的礼节上,他立刻看出他们是为着一件意想不到的要紧事而来的。他现在只剩下了视觉和听觉,在他这个看来只配到坟墓里去的可怜的躯壳里,只有这两样器官给他添上了一点生气,象是一炉死灰里的两处尚存的孤独的火光;可是,那怕只用这两种器官中的一个,他就可以表现出他脑子里仍旧还在活动的思想和感觉,他可以用眼光来传达他的内心活动,他的目光象是一个在荒漠里夜行的旅客所看到的远处的灯光,从这远处的灯光上,他可以知道在那一片黑暗和静寂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醒着。诺瓦蒂埃的头发又长又白,一直披到他的肩头;睫毛又密且黑,睫毛底下的那一双眼睛,汇集着所有的活力、语言和智慧;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在一个只用一种器官来代替其他各种器官的人,以前分散在全身的精力就凝聚到了一个地方。当然喽,他的手臂已不能活动,他的嗓子也已不能再发出声音,他的身体失去了活动能力,但那一对有神的眼睛已完全可以代替一切了。他用他的眼睛来发号施令;他用他的眼睛来表示感激之情——总之,他用一对活的眼睛表达出一具尸体头脑里的全部感想,在那副大理石般的脸上,有时会射出一道愤怒的火光,有时又会流露出一片喜悦的光泽,看了令人非常吃惊。 

                        只有三个人能懂得这个可怜的瘫老人的这种语言:就是维尔福、瓦朗蒂娜和我们刚提到过的那个老仆人。但维尔福很少来看他的父亲,除非绝对必需,他绝不愿意前来和他说什么话,所以这位老人的全部快乐都集中到了他的孙女儿身上。瓦朗蒂娜,以她的爱、她的耐心和她的热情,已学会了如何从诺瓦蒂埃的目光里明白他脑中的


                        310楼2008-07-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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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种种感觉。旁人虽无法懂得这种无声的语言,但她却能用他嗓子的各种语调,用他脸上的各种表情,和他灵魂里的全部热情把它传达出来,所以这位年轻女郎和这位无助的残废人之间,仍然可以进行畅谈,而后者的身体虽然几乎已不能称得上活着,但他依旧是一个知识广博、见解透晰和意志坚强的人。他的肉体虽已僵木,可是他的精神却仍能操纵一切。瓦朗蒂娜解决了这个奇特的语言问题,能很容易地懂得他的心思和把她自己的意见传达给他。她用孜孜不倦的热情,凡是日常生活上的普通事务,她极少会误解老人的意思,总能满足那依旧还活着而且还能思想的那大脑的希望和那个差不多已经死掉的身体的需要。至于那位仆人,我们已经说过了,他和他的主人已相处二十五年,所以他知道他的所有习惯,极少需要诺瓦蒂埃自己来要求什么东西。 

                          维尔福马上就要和他的父亲进行一次非同寻常的谈话了。他无需瓦朗蒂娜或那仆人的帮助。我们前面说过,他完全明白这位老人的语言,如果说他并没有常常利用这种理解力,那是因为他对父亲决不关心或懒得和他接触的缘故。所以他让瓦朗蒂娜到花园里去,并且支开巴罗斯,他自己坐在他父亲的右边,维尔福夫人则坐在左边,然后他就对他说:“阁下,我没有去叫瓦朗蒂娜来,并且还支开了巴罗斯,我想您不会觉着不高兴,因为我们要商量的这件事当着他们的面谈不合适。维尔福夫人和我要向您报告一个消息。” 

                          在维尔福讲这一大段开场白的过程中,诺瓦蒂埃的脸上始终毫无表情,维尔福则恰恰相反,他极力想把他的眼光穿透到老人的心底里。 

                          “这个消息,”检察官用那种冷淡和坚决的口气继续说,似乎要断然拒绝一切商量余地似的,“嗯,我们相信一定会得到您的赞许。” 

                          那位残废人的眼光里仍然保持着那种漠然的表情,不让他的儿子探测到他脑子里的感想。他听着——只是表现出他听着而已。 

                          “阁下,”维尔福又说,“我们想给瓦朗蒂娜操办婚事了。” 

                          即使老人的脸是用蜡浇成的,也不能如此淡漠无情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在他的脸上产生任何动情的痕迹。 

                          “婚事在三个月之内就要举行。”维尔福说。 

                          诺瓦蒂埃的眼睛仍然保持着那种毫无反应的表情。维尔福夫人这时也来参加谈话,接上说:“我们想您大概很关心这个消息,阁下,因为您一向非常钟爱瓦朗蒂娜,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把她那个青年人的名字告诉您就得了。瓦朗蒂娜的这门亲事最理想不过了。他很有家产,社会地位也很高,至于他的人品


                          311楼2008-07-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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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保证她将来生活得很幸福。而且他的名字您大概也不会完全不知道。我们说的那个人就是伊皮奈男爵,弗兰兹·奎斯奈尔先生。” 

                            在他的妻子讲话的过程中,维尔福仔细打量着那老人的脸。当维尔福夫人说出伊皮奈这个名字的时候,诺瓦蒂埃先生眼睛里的瞳孔便开始渐渐放大,同时他的眼皮象一个快要讲话时的人的嘴唇那样抖动起来,他向维尔福夫人和他的儿子闪电般地扫射了一眼。检察官知道诺瓦蒂埃先生和老伊皮奈之间政治宿仇,很明白做这个宣布所产生出的激怒,但他假装没有觉得,等他的妻子说完以后就接着往下说下去。 

                            “阁下,”他说,“您知道瓦朗蒂娜都快要十九岁了,所以必须赶快给她找上一门适当的亲事。我们作打算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您,我们事先已经打听得十分清楚:瓦朗蒂娜未来的丈夫同意——不是同意住在这座房子里,因为住在这里这一对年轻人大概会觉着不方便,而是同意您去和他们住在一起。您和瓦朗蒂娜从来都是相依为命的,这样就可以互相不分离,你的习惯也不至于受到破坏,那时您不仅有一个,而且会有两个孩子来照顾您了。” 

                            诺瓦蒂埃的目光中显出了盛怒,显然那老人的脑子里在煎熬着某种极痛苦的念头。因为那悲愤的喊叫已升到了他的喉咙口,但因为喊不出来,所以几乎窒息了他。他的瞳孔和嘴唇憋得发了紫。维尔福静静地打开了一扇窗子,说道:“天气暖极了,把诺瓦蒂埃先生热坏了。”然后他又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但没有再坐下来。 

                            “这门亲事,”维尔福夫人又说道,“伊皮奈先生和他的家人也是很乐意的,而且,他也没什么近亲,只有一位叔父和一个婶娘,她母亲是在他出生的时候死的,他父亲在一八一五年遭人暗杀。当时他只有两岁。所以他可以自己拿主意。” 

                            “那次的暗杀事件很神秘,”维尔福说道,“凶手至今也没查出来,尽管有嫌疑的人不止一个。”诺瓦蒂埃费了很大的劲,竟在嘴边显出了微笑。“哦,”维尔福继续说道,“那些真正有罪的人,这桩罪案的主犯,总有一天会落到法律的手里的,然后他们将再受到上帝的审判,那些人大概倒很乐于处在我们的位置,嫁一个女儿给弗兰兹·伊皮奈先生,借此洗刷掉外表上的一切嫌疑。” 

                            诺瓦蒂埃这次倒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象是一个衰弱瘫痪的人。“是的,我懂的。”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这样的回答,在这种目光里,还有一种强烈的激愤和极其蔑视的情感。 

                            维尔福充分懂得他父亲的意思,他微微耸了耸肩,然后向他的妻子示意可以走了。


                            312楼2008-07-24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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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阁下,”维尔福夫人说道,“我必须向您告辞了。您要不要我叫爱德华来陪您一会儿?” 

                              大家早就约定;假如老人表示同意,他就闭一下眼睛,假如表示不同意,就连眨几下,假如他想说什么,他就抬眼向天。假如他要瓦朗蒂娜来,就只闭他的右眼,假如要巴罗斯来,就闭左眼。此时听到维尔福人的这个建议,他立刻眨了几下眼睛。这种断然的拒绝使她很难堪,她咬了一下嘴唇,说道:“那么要我叫瓦朗蒂娜来吗?”老人热切地闭了眼睛,表明他正希望如此。维尔福夫妇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吩咐去叫瓦朗蒂娜来。瓦朗蒂娜已经知道她今天得和诺瓦蒂埃先生特别多谈一次。她的父母刚一出去,她就进来了,脸上依旧带着激动的神情。她一眼就看出她的祖父很痛苦,知道他心里一定有很多事要讲给她听。“亲爱的爷爷”,她大声说道,“怎么啦?他们惹您不高兴了,您心里很不痛快是吗?” 

                              那瘫子老人闭一闭眼睛,确认了。 

                              “那么,您生谁的气呢?生我父亲的吗?不是。生维尔福夫人的吗?也不是。是生我的吗?” 

                              老人作了一下肯定的表示。 

                              “生我的?”瓦朗蒂娜惊愕地说。 

                              老人又肯定了一下这个意思。 

                              “亲爱的爷爷,我做错了什么事,以致您要生我的气呢?” 

                              瓦朗蒂娜大声说道。 

                              没有回答,于是她继续说:“我今天一整天没见过您。有人对您谈到我了吗?” 

                              “是的。”老人的目光急切地说。 

                              “让我来想一想。我真可以向您保证,爷爷——啊!维尔福先生和维尔福夫人刚刚离开这个房间,是不是?” 

                              “是的。” 

                              “他们告诉了您一件事,您是因为那件事才动怒的,是不是?那么,是什么事呢?我可不可以先去问问他们,然后再来向您解释?” 

                              “不,不!”诺瓦蒂埃的目光说。 

                              “啊!您吓坏我啦。他们都讲了些什么事呢?”于是她现出一种苦思冥想的样子。 

                              “啊,我知道了,”她压低了声音,靠到老人身边说道,“他们谈到了我的婚事,对不对?” 

                              “是的。”那愤怒的目光回答。 

                              “我懂了,您生气是因为我没告诉您这件事。可那是因为他们坚持要我保守秘密,求我一点都不要告诉您的,他们甚至都不让我知道他们的想法,我也是自己碰巧发现的。这就是我对您保持缄默的原因,亲爱的爷爷。请宽恕我吧。” 

                              但老人的目光里并没有使她感到安心,它似乎在说:“我所生气的并不只是你的缄默。”


                              313楼2008-07-24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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