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试练
静谧的清晨,庭院里植的正红山茶开得繁盛,像是喧闹着宣扬自己的动人妖冶。远处传来一声悠远的啼鸣,伴随着尾羽划破天际的声响。华澈侧躺在长廊上,一只手扶着约是太阳穴下端一点的位置,另一只手中握着一瓷碟,碟中盛有清酒少许,不时往嘴中送去。衣袍松松垮垮,显露出华澈白皙的肌肤,他却似乎毫不在意,一心享受着唇间好酒。苏亦向他走来,虽已洗漱好,但样子像是还未养足精神,也难怪,昨天的行程对她来说确实够呛。[第一个考核是什么?]神情仍然像昨天一样的真挚。
[习得百步穿杨之术,三天之内。怎样?]呼吸之间,醇香酒气微显,极致妖娆,连至红山茶也无法比拟。华澈递来一把弓,苏亦拿在手中,颠颠份量,质地细腻却十分轻巧。
练习射箭的话,首先应该是有正确的姿势吧。苏亦这样想着,举起手中弓矢,走向庭院,模仿着从前看那些将士操练时的动作,尽力使自己心境平复下来。努力瞄准右侧,大约离自己有百步的槐树仅剩有的几个叶片上。手一松,箭矢也随着离弦,向着槐树的方向奔去。
会成功么?苏亦屏住呼吸。箭扎在了槐树树枝上,离自己的目标偏离了好大一截。她轻叹,却并没有退却,不断练习着这个动作,扣弦、瞄准、离弦,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清晨,正午,下午,黄昏,直至夜深。希望的一次次升腾,一次次破碎。
华澈依然在旁观望,浅酌几杯,笑而不语。或许真是在这漫漫岁月中有些无聊,不然怎会与这厮有这样奇怪的约定?堇涟却煞为担忧,点着灯盏,静静候在一旁。苏亦的身体吃得消么?
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她仍在继续没日没夜的练习。迟缓、笨重的挪移自己的身体,有些动作甚至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意图。堇涟见华澈仍没有收手的想法,转身离开,开始打点小庄里的日常事物。将亮未亮的天空,星月隐没光辉,像是附上一层灰翳,相互粘连,透出湿润黏滑的质地。华澈还是那样,兴致盎然,只是手中杯盏不复,而是那绒扇。扇坠乃为一像是初学者制成的锦绸香袋,与扇身格格不入。流苏缠绕指间,反复拨弄着。妖物是无需休眠的
华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又像是什么都看在眼底。
忽然,毫无预兆的,苏亦膝下一软直直倒地,扶倒在地面,银弓却没有放开,死死攥在手心。汗水浸湿发梢,柔顺的贴在脸颊两侧。阖上双眼,昏昏沉沉地睡去。
华澈一甩衣袖跃下长廊,向她走去,俯视累得半死的苏亦[死撑着的么…]本在清扫房间的堇涟听见这奇怪的动静,走了出来,见状大惊。虽在情理之中,却也吓了一跳。她将苏亦扶起来揽在怀里,摸摸额头,才稍微安心了些。又把苏亦扶进房间,安置在床上,夹好被角,硬是将紧握的长弓掰了下来,放在案上。堇涟走出门时,华澈已不见了踪影,婉叹一声悠悠离去。一转身,华澈已站在身旁,吓得堇涟连退几步,差点没能稳住。[手上有擦伤,用左侧第六个盒子里的草药敷上,勿用过多。][好、好的。]堇涟回答,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一溜烟跑到药材房里去了。
这般脆弱的生命,倘使我去帮她,怕也无济于事。羽扇掩面,皱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