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哈尔滨，十三小时的车程。坐在副驾驶位的温哲坐上车就开始睡。裴暄斜乜了一眼呼吸均匀闭着眼睛的温哲，恨恨地攥紧了方向盘。
暑假，温哲的爸爸拖上交好的几家人，愉快地策划了到东北的自驾游。于是三台白色的霸道载着温哲一家另外两家以及一个爹妈有事不能随行自己出来的姑娘开向东北。
每台车上都有一个对讲机。刚上路大家还兴致勃勃的通过对讲机聊点什么，后来就都安静下去了。裴暄开车，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拐过一个完，离心力使得温哲侧过身去面向车门，他原本温和的呼吸声也转了个弯变成小小的呼噜。裴暄侧眼看一眼熟睡的温哲，侧身的原因让他弯曲的脊椎线条看起来格外明显，一头碎发看上去手感甚好。收回视线听着温哲的小呼噜声，裴暄错觉身边睡了一只猫。
经过服务区时停了车，各家的大姑娘熊孩子们下车去厕所的去厕所买零食的买零食。裴暄伸了个懒腰，温哲还没醒。裴暄凑过去伸手捏住温哲的肩膀摇一摇：”喂温哲，醒醒。下车陪我抽烟。”
睡眼朦胧的温哲打个呵欠，解下安全带拉开车门。车外已经不属于家乡的空气让温哲打了个喷嚏。裴暄把烟盒递过去，一只烟已经伸出半截。温哲低头叼住烟把它抽出来，然后抬头望着裴暄。心领神会的裴暄替他点上火，看温哲呼出一口烟气，才自己取出一只烟。

已经较为偏北的夏天还是很热，但是风确实明显带有几分清劲和清凉。夏风卷起温哲套在白色短袖外的衬衣下摆，衬衣上的格子迷乱了人眼。温哲抽烟时总是把烟夹得很低，于是他抽一口烟就是抬起手掩住一次脸。待他收回手呵出一口烟气，面孔又隐藏在铅色的雾后。
裴暄只觉得温哲抽烟的方式太风骚，于是皱起眉，狠狠吸一口烟，然后熟练的吐出烟圈。
一支烟已抽完的温哲将烟蒂扔进垃圾箱边的水桶里，还在燃烧的烟蒂浸了水便虚弱的熄灭了。裴暄烟盒伸过去打算递给他第二支。温哲摆摆手示意不要，然后问：”你有没有很累？要不我替你开一会？”裴暄挑挑眉，看向温哲那一脸认真的表情，郑重的摇摇头：”你还是继续睡吧。”
再上车继续赶路。已经睡了好久的温哲明显精神好了很多，同车的是各家的孩子们此时塞着耳机沉浸在各自的小世界里。温哲托着腮心情愉悦的看着裴暄开车，直到过于热切的目光让裴暄实在招架不住问：”你别盯着我行么……”温哲诶一声，缓缓问：”你会害羞么？”裴暄斜眼剜了温哲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开车。

给温哲家做司机已经是第四年了。高考完的暑假，温哲懒洋洋从被子里滚出来，穿着睡裤赤着上身，拖着步子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客厅里裴暄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温爸爸简单地介绍说：”阿哲，这是家里的新司机，裴暄。”温哲打个呵欠，勾起唇角笑一笑：”你好我是温哲。你的表情真是，浩然正气。”如今温哲已经大学毕业。看到裴暄，温哲觉得他还是四年前那样——一脸浩然正气，肤色健康，身体线条硬朗颀长，眉眼刚毅。

大概是车上过于安静的气氛让裴暄觉得不自然，握紧方向盘的手放松下来，身体靠在靠背上。
”喂温哲，你要去哪里工作呢？”
裴暄等了一会都没等到回答。扭头去看，温哲托着腮发呆。眼神很散，排列整齐的睫毛投下一个恍惚的影子，上牙咬着下嘴唇。不要再咬了啊，嘴唇都发白了！裴暄恶作剧地腾出一只手，在温哲的牙齿上弹了一下。温哲惊得抖一抖，慢吞吞地转过脸，不满地开口：”你就真想把这一车人都杀死吗？用你高超的驾驶技术。”裴暄爽朗地笑出来摇摇头：”那你坐我开的车这么久已经死了好多回了。毕业要去哪工作？”温哲伸一个拘束的懒腰，回答：”南方。”
颠簸一天抵达哈尔滨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温哲替裴暄开了最后几小时的车。从车上下来温哲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解体。把已经滑到嘴角的笑憋回去，裴暄用力揉了揉温哲的肩：”以后不用考虑我开车累了所以替我。怎么说我也开了这么多年了。”温哲一脸凝重地点头说：”是。我再也不碰方向盘了。”
把车上的行李卸下来，一家的姑娘提议晚上玩谁是卧底一类的游戏，得到了其他孩子的强力支持。裴暄看了看一脸我要死了你们真的打算再助我一臂之力吗的表情，刚打算拒绝，却见温哲慢悠悠点头了：”玩吧，要不大晚上多无聊。”
拖着行李，跟着其他人走进宾馆，裴暄一路都在嫌弃自动挂到自己身上的温哲。

拖着行李和温哲，腾不出手来开房门的裴暄歪头撞一下歪在自己肩上的温哲，言简意赅地命令：”开门。”温哲哼一声，然后摊开手。裴暄不解：”啊？”温哲不耐烦：”默契呢？下线了？我要房卡。”裴暄皱眉：”啊麻烦死了……裤子后面口袋。”温哲又哼一声，开始伸手去摸裴暄裤子的口袋。
从远处看起来，这个画面还是很美好的，一头凌乱碎发的青年巴在另一个肤色较黑的青年身上。实际上裴暄被温哲隔着裤子重重的拧了一下，温哲才得意地勾出房卡打开房门。
打开房门，温哲欢呼一声扑到床上打了和滚。裴暄放下行李箱无奈地揉揉刚才被拧痛的屁股说：”拜托啊温哲，你都二十二了能成熟点吗？”温哲翻身趴在床上托腮看向裴暄笑笑回话：”你也才二十二，别跟我妈一样行吗？”
洗漱完，提议玩游戏的姑娘过来敲门，招呼他俩去玩游戏。跟着姑娘蹓跶到另外一间房间，各家孩子们都到齐了。温哲揉揉头发小声道：”六个人……八个人的话玩杀人游戏就好了。”裴暄笑笑：”咱俩的任务也就是陪这帮小孩玩吧。”
坐下来。打算玩的是国王游戏。一张纸牌K，纸牌一到五。裴暄洗牌时嫌弃了一下手感不好，还是利索地把纸牌倒扣在桌上，手一划把牌抹开。
第一轮，一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姑娘抽到了K。她推推眼镜：”嗯。那么五号把二号抱起来，原地转三圈。”温哲一脸淡然地把自己的纸牌举起来：5。
下一刻，裴暄忍笑浑身颤抖地举起手中的纸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