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鱼儿身边问她：
“你一直在这玩手机等我啊？”
“哪有啊，不敢玩，怕玩没电了你打电话找不到我。”
“那你刚才去哪了？”
“哪也没去，怕你下来找不到我。”
“你不是说让我打电话给你吗？怎么会找不到你？”
“万一你不记得我手机号了呢！”
“怎么会，我存到手机里了。”
“你这么晕，存到手机里也不一定找得到。”
我抬手为鱼儿扫了扫她短发上的白色粉尘，我当时是真的真的很感动和内疚，对于一个连续等了自己六个小时的人，我居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出来。
鱼儿晃头躲过我的手，说：
“不要动，这样多酷！”

那天晚上，我请满头“白发”的鱼儿吃了饭。
这件事情对我触动很大，在我心里，鱼儿的位置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我到现在还能想起她那副满头白发，满脸狼狈的样子。

鱼儿问我：
“我算是你的好朋友吗？”
“当然啦！”
“那你家里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我……不都跟你说过吗？”
“温温告诉我了。我觉得，在你心里有一个标准，只有特别特别好的朋友你才会说。”
黑暗里，我沉默了好久，也没能出声。
“不想说就算了吧。”鱼儿说。
“我想告诉你，只是一想到就心痛，我需要调整一下。”
想了又想，终于找到了头绪。
于是，那天晚上我敞开心扉把心底最痛的伤疤揭开。
不管多少年过去，家庭的突然变故都是我心里最深的痛，每次一想到，我就心疼的发抖。
2002年，我恨那一年。

预备————撤退！

那天晚上我断断续续的说着，鱼儿很安静，抽了纸巾递到我手上。
我说完时，鱼儿叹了口气，似乎想找话安慰我。
“听温温说过，早知道不让你说了，害你伤心。”
“……”
“不过，你两个说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终于明白了，你眼神里那种东西是什么？”鱼儿总是不正面回答问题。
“眼神里的什么东西？”
“说不出来，你眼神里有一种东西让我说不明白，凉凉的。”
我眼神里有凉凉的东西吗？
关于眼神里有凉凉的东西这个问题，后来又有一个人提到，他形容是：你的眼神很孤独。

外面黑黑的，树也被刮得歪歪的，这是要下雨吧。

我喜欢的那个男生叫小志，我和他从小学二年级就在一个班。
他是个小霸王经常欺负同学，但是学习却很好。
他曾经坐在我后面，用铅笔盒夹我的头发，还把一只青蛙放进我的书包。
初中的时候，有两年我们都不在同一班，但我经常在下课时搜寻他的身影。
初三那年，我们才又被分到同一班。
他收敛了很多，难得的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到学习上。
他不再欺负我，有时擦肩而过时甚至也不打招呼。
我想，他知道我的心意。
即将中考时，他终于跟我说话了，他想要一张我的照片。
我垫了一张纸在照片的背面写上了非常非常小的三个字：我爱你。
把纸拿掉，只剩下三个模糊的印子，很小很小，在照片反而的右下角。

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发现那三个模糊的小印子，但又很期待他发现那三个代表我心意的小字。
他还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习上，我偶尔的会看看他的侧脸，在日记本的某个角落里把他的侧脸画下来。
中考完，放暑假时，我妈有天说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小男生一直在门口转，不知道干吗呢？
我一看，果然是他，他还是来了。
那天，他脸红红的送我一本笔记本，还说了一句让我突然明白他变学霸的话。
他说：他妈妈要再婚了，他要去另一个城市了。还有一个星期，他就离开这里了。

电话显然是打不通了，而我当时也没有问他会去哪个城市！
他走之前的那一个星期，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电话？
又过了很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用铅笔在那个书签上涂啊涂，果然，上面有四个字：
我也爱你！

我唯一谈过恋爱的那个男生就长得很像小志，只是他不会像小志以前一样欺负我。
他很会照顾人，但他毕竟不是小志。
所以，就这样分开了。

我问鱼儿，有没有谈过恋爱？（话说那时的我还没有发现鱼儿和温温之前的不正常吗？OMG，我对自己表示很无语。）
“有。”
“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住在一个寝室。”
“一个寝室！？？”
我虽然也感觉到鱼儿喜欢女生了，但是她自己亲口说，我还是觉得很吃惊。
“她比我大一岁，经常跑到我的床上跟我睡在一起。”
“她不嫌挤啊？”
她没有接我这句脑残的话。明智的鱼儿啊，要是换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默了很久，鱼儿突然冒出一句：
“我可以亲亲你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亲亲你。”
没等我回答，就被她亲了。
我的心砰砰乱跳，一切都乱了。

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到底在干吗？我为什么不反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吓到你了吧？”鱼儿的声音听上去也很紧张。
“你从小就是同性恋？”我最终还是问出来了。
话说，这三个字我总觉得有点贬义，于是我以后再也没有提过。
“不是啊，我初中时还喜欢过一个男生。”
“那为什么又……”
我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但是脑子乱的又理不出头绪。
鱼儿提到的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鱼儿的，只是那个女生清高的要命。
集洁癖、怪癖于一身，除了鱼儿，她跟别人说话时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如果别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东西，她就会立马嫌弃的把东西扔掉。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