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受伤后，每次面对别人拍肩的动作，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即使面对温柔如斯的孟观雨，也不敢吐露真言，他待人总是这般温柔，温柔的到让人几乎遗忘了他青帮二当家的身份。有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是让自己禁不住瑟缩发抖。）
：真的？
：那个人……戴着皮帽子遮着脸，还有，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

：嗯
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似乎是非常真诚的向她保证，但承诺的真假还要看她够不够诚实，随手拿过床头上的橘子，仔细剥开递给她
：你放心，他们要杀的人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

（云横已死，又无人证，我的叙述特征又模糊，要查一个臆想中的凶手，根本不可能查到，自己理应安心了，可云横最后的遗言却始终如道阴霾笼罩心头，他难道就一点不恨么？接了他递过的橘子，却是先往他嘴边塞了一馕，似是舒心地笑了）
：谢谢，你真好。
（半真半假对他道了谢，好像真的已经脱离危险了一样长舒了一口气，唏嘘感叹）
：我知道，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云横，不然……我也没机会能活的了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们的目标是云横？
嗤笑一声，表情骤然严肃，意味不明的抬眼看了看她，在她回答之前探身靠近一步
：为什么带他出门？

：擦肩时候，那人撞了云横一下，云横把我往旁边推了一把，就靠着墙倒了，我去看他的伤，那一刀就扎在心口。我的伤，不过是想去拉住那人，拉扯厉害的时候，他急于脱身，才被他伤的……
：带他出门采购……
（把对二哥说的那一套，原样地又复述给他一遍，不急不缓，不见焦躁。面对他凑近自己的质问，似乎是想起什么，不敢置信地抬眼与他对视）
：你是在疑心我？

：我是在责问你
选了一个不含褒贬的中性词，脸色稍微缓了缓，抬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低声软语，似乎没有过方才的紧张气氛
：你这个傻丫头，什么事不能让下人去做，你万一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上海变个天

：有区别么？
（也不管会不会牵到伤口，就想转身背对着他，随着他的温声软语，沉下的脸色虽然软和了些许，却还是委屈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眼里直要沁出水来）
：要知道醒过来以后还要面对你的不信任，我宁愿我自己死了算了。
（明明是在骗人，却依旧把自己尽可能装的无辜委屈且脆弱敏感多疑，握着拳用力捶在床上）
：让别人去我不放心，万一下人不留神没看住云横让他跑了，沈家还能同你们青帮说的清么？算了，就是我跟了去，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是没留的住他……
（疲倦地瘫倒在病床上，松了拳手垂了下来，抬手遮着脸，不想看他）
：别骗我了，孟观雨，你不会的。作为一个朋友，我在你心里没那么重分量。

心里有个地方酸涩的难受，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但是你要强大就必须毫无怨言的挑起来，两厢纠缠的结果，就是你再怎么难过也不能说出口。怜爱的扳过她的肩，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杭州玩几天，就当陪你散散心。
如果我是个孤家寡人，或许真的要说出“我带你走，我们再也不回来”这种话了，可我不是，这座楼上还住着一个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人。

（要对云横下手，就要有会被人怀疑的准备，这几天始终徘徊在良心抵触与内心欲念的交锋中，最后还是自私的本性占了上风。如今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设想中那么简单，轻松，生死线上走过一遭，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糟糕，我也是真的感觉到心累了，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圆谎就要继续不停地说更多的谎。）
：好。
（他的温柔是最大的利器，任何一颗疲倦的心都无法抗拒，就算是饮鸩止渴也情愿溺死其中，看着他突然就流了眼泪点了头，但似乎又记起了同住在医院的他最重要的大哥，又犹豫了一下。）
：那你大哥……

：他没事，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眼底一黯，心里一直都害怕会有这种状况，万一他这样一辈子，或许大部分事情都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他身体很好，除了眼睛和脑子
：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有事

（其实自己也纠结该不该在他面前提起孟观云，提了就怕又勾起他的伤心事，不提却还是始终要面对的，彼此肩上都有自己要扛的责任，和那些放不下的人与事，要思要想的要更多，也要更周全。）
：我就是担心你离开几天，照顾不上。还有容容，你放心她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待家里？
（看他为了孟观云的事郁郁不乐，安慰起来也是有心无力，只抬起手臂抱了抱他，拍拍他肩头。）
：不要急，慢慢来，会好的。

：放心
肩上的担子再重也是忍不住要去保护一些爱着或者尝试去爱的人，拉了拉被子，扶着她慢慢躺下，看着一旁的陌生姑娘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好养病，改天让容容来看你

：嗯，我也好久没见容容了。
（额上的吻温温的，闭了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因为懂得所以珍惜，拉高了被子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只露出黑亮的眼睛来，冲他眨了眨）
：好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外推，丝毫不见方才有过不愉快的样子。）

轻轻退出去，长舒了口气，重新上楼，倚在走廊上，忽然想要抽支烟

护士不让抽烟，等小护士走了，偷摸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盒托送饭的带来的红双喜，迫不及待地点着吸了一口。
这么些天脑子一点进步也没有，关于过去的自己，除了知道烟瘾大之外都是听别人描述的，也很郁闷。
翘着脚躺在床上抽烟，眼前一抹黑，一点光感都没有，久了竟然也有点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