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如履薄冰】
鹿晗百分之九十确定他已经被人怀疑，但并没有收手的打算。此时有所动作等同于承认就是他干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
而比起这个，还有更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
人都在变，他讨厌流言蜚语，时至今日发现当靶子也并非只有坏处——只要他是唯一的靶子。
“先生，火柴。”
“不用了，谢谢。”
鹿晗暂时不打算把烟点燃，只夹在指间，他抬头笑道。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又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他花了整整两个半小时享用这顿丰盛又孤独的晚餐。本来对食物就没什么要求，也不喜欢餐厅建在40多层这么高的地方。会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这个包间。
从这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套房的落地窗——那个约定俗成的4211套房。今天又下了一整天雨，断断续续、时阴时晴。
时阴时晴，也是最令人烦躁的心情。
金钟仁给他的指令是等他一起离开公司，结果鹿晗趁他不注意开溜了。一个半小时前金钟仁回到对面的套房找过他，自然是扑了个空。
套房终于再次亮起灯光，金钟仁的身影贴近落地窗，这边餐厅的星光也只有在黑夜中才足够显眼。鹿晗端起酒杯冲金钟仁微微一笑。
同样的42层，却受空间阻隔，走不到一起。这是鹿晗能想到的最好方式来宣告他们之间的对立。
金钟仁很快就离开了，鹿晗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自己激怒。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没多久金钟仁就出现在他身边。
“有火吗？”鹿晗将手里的烟叼进嘴里，态度依旧十分懒散。
金钟仁不喜欢看他抽烟，犹豫了几秒才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在鹿晗面前摊开手。鹿晗没有接，抬起头明知故问：“我还以为你会把我那个随身带着。”
“在家里。”
“你确定？”鹿晗不想继续处在下风，他站起来凑近金钟仁问：“不会被谁拿走了吧？那个……吴什么来着。”
金钟仁一惊。他不知道吴世勋顺手拿走了鹿晗的打火机，甚至断定吴世勋压根不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有可能，我会帮你要回来的。” 金钟仁从来没有掩饰的习惯，“你的东西谁都拿不走。”
“那就麻烦你了。”
“可以跟我回去了吗？”金钟仁收回打火机，抽走鹿晗嘴里的烟。
“还是算了吧。万一突然来个坏好事的人，还要劳烦你应付他。”他不是喜欢拐弯抹角，只是有些话说得太明白自己也觉得难堪；也不是故意不领情，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想逼出什么样的答案。鹿晗踏出步子向前走，擦过金钟仁的肩膀。
“喂！”
他终于激怒了对方。金钟仁不是一个有多少耐心的人，鹿晗心里很明白。他被拉了回来。
“我最讨厌别人无事生非、死缠烂打不放。”
金钟仁非常懂得自控，说什么都波澜不惊。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习惯把自己藏得很深。分明表达的是讨厌，却丝毫听不出讨厌该有的情绪。
无事生非吗……鹿晗不知道是自己有病还是金钟仁的脑回路异于常人。讨厌吗……这两字让他清醒不少，他们早晚会有玩儿完的一天。他一直没抬头看对方的眼睛，谁知突然被金钟仁从背后拥进怀里。
“喂金钟仁……我是你的人，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你怎么能让别人随便乱动。”金钟仁贴上鹿晗的耳朵，轻笑着说：“我替你说。只要你承认吃醋，今晚想怎么闹都可以。”
被戳中心事才会想要逃。鹿晗推开金钟仁，急冲冲地向门口走去：“胡说什么，到底走不走？”
“是你赖着不肯走。”
“那快点！”
鹿晗搞不清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几分，总之他还是跟着对方回到了那个4211套房。好在有个任务还没完成的理由在那里，时不时能用来骗骗自己。
鹿晗一直面朝外侧躺在床上，呕着气不让金钟仁碰，也难得对方这么顺从，往另一边挪了挪，却拗执地要跟他十指紧扣。
“松手，这样怎么睡。”
最擅长胡搅蛮缠的金钟仁听话地松了手。
即使江山易改，金钟仁都不会轻易改变。异常只是为了实现那句今天你怎么闹都可以罢了。时间一过，他还是那个不讲道理、难对付的金钟仁。
鹿晗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知道错在哪里的错误。清晨，他没叫醒金钟仁就走了。
当金钟仁堵到会议室门口找他兴师问罪，鹿晗才想起那句“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走，一定要叫醒我”。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都竖起耳朵、放慢脚步，却又可笑地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闹钟、Morning Call，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种，但金钟仁非要在他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这个问题上胡搅蛮缠，怪人真是什么怪癖都有。到最后，鹿晗只想说：“你是不是有病？”
“是。”
鹿晗急着从这段纠缠中脱逃，没注意到金钟仁在停顿之后突然软化的口气和眼里深不见底的脆弱。
可惜的是，错过了的提示，没这么快来第二个。
在冰面上行走一定要小心翼翼。远处的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缝，正悄然无息地持续开裂，在鹿晗看不到的地方。
- 金钟仁 17：21：08
还在跟我生气？
- 鹿晗 17：21：57
没有，别把我想得跟女人似的
- 金钟仁 17：22：29
那晚上我们去吃饭然后回家
- 鹿晗 17：26：37
今晚不行。
鹿晗差点就放了Lay鸽子。这些天Lay依然孜孜不倦给他打电话，今天中午被金钟仁闹得头脑发热才接了起来。
Lay跟鹿晗失去联络已经好些日子了，电话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吼：你小子还知道接我电话啊，我还以为你也倒戈了！鹿晗心虚地答了句怎么会。
Lay无论如何都要跟鹿晗见一面才放心。他们约在LY餐厅吃饭，就今晚。
你手里的公司跟他的规模差不多大，何苦处心积虑地搞他。
你懂什么！谁稀罕他那个公司了，是赌场啊赌场！老爷子偏心，凭什么赌场要给一个外人！我要抢过来。
行行行，抢过来。
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无能的爸爸花了家里多少钱。
反正赌场现在是在金钟仁手里，跟他爸爸有什么关系。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没听过？
你够损的。
鹿晗今天才弄明白金钟仁和Lay的关系，Lay的父亲是金钟仁的舅舅。
对了，我问你件事。为什么跟金钟仁一起睡的人走前一定要把他叫醒？
你跟他睡过啦？你不是吧鹿晗你……
怎么可能你瞎说什么。
鹿晗怎么都没脸告诉Lay自己不单单跟金钟仁睡过了还睡了好几次，并且打算继续睡下去。这跟设定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场戏究竟要如何继续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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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过渡一下是吧！【我只是觉得此处应该搞笑=_=
【第十二章 – 无人窥知】
最近失眠很严重，快一个月了。
怎么会这样，这几年你都很稳定。有让你心情起伏很大的事情吗？
嗯。
有复发的可能。
医生，我该怎么办……
金钟仁走出医院，吴世勋的车子早已停在了门口。
“我要先去拿衣服。”金钟仁坐上副驾驶座说。
“我帮你拿了，在后面。”
金钟仁放下车窗望向窗外，语气平淡地答道：“那去会场吧。”
今夜一年一度招待重要客户的酒会在SFT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举行，大小高层悉数盛装出席。吴世勋本想溜个无影无踪在家躺一天，结果从中午开始就接连不断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找不到金钟仁。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儿啊。要不是被烦到不行，吴世勋才不会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
金钟仁很给面子地接了电话，听到他说去看心理医生了吴世勋着实一惊。上一次送他去医生那儿不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吴世勋都快记不清去医院的路要怎么走。
从接到他开始，金钟仁就一直黑着脸不说话。虽然他平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今天格外严重。吴世勋一想到第二天要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洛杉矶，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结果金钟仁这边气压一低，搞得他更压抑。
他看着换完宴会礼服、正对着镜子抹发胶的金钟仁，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问道：“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
若不是心理医生的事让他震惊过度，吴世勋压根懒得管这件事。反正金钟仁不会老老实实把话吐干净，他也不想自讨没趣。想当初金钟仁大老远找他回来帮忙，吴世勋还嘲笑他一番怎么现在连个间谍都搞不定。直到最后金钟仁都没给个明确答案，言语间闪烁其词，反正就是你做你该做的，别的少管。当然金钟仁越反常，吴世勋更是越好奇。从洛杉矶回来一路上吴世勋都在旁敲侧击，才总算摸到点线索，大致意思是不想自己撕破脸皮。
我了个草，吴世勋惊觉不妙一定是出了大事。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被算计当享受从反击中获得乐趣的金钟仁竟然扭扭捏捏地玩起了这种花招。当时吴世勋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参与珍惜机会凑热闹。
本来这事情办得不错，吴世勋第一天就威风凛凛地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想着等那个叫鹿晗的自知露了马脚、收手不干就行了。结果前两天听闻闹翻了，不巧又赶上是周末，也不知两人在公司外有没有接触过。
吴世勋不知道金钟仁吃错了哪门子药，分明几个月都忍了怎么突然间爆发，那岂不是自己的活都白干了！况且从那天金钟仁家被人偷拍来看，没准鹿晗已经被盯上了，他都还有些担心Lay那家子的事，也不知道金钟仁有没有放心上。
吴世勋猜得没错，金钟仁压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你有没有从我家拿走一个打火机？还给我。”
“什么打火机？”吴世勋没经大脑就问出口，稍一回忆脑中蹦出了答案，火也蹭蹭往上冒。他好意关心金钟仁不领情，跟他都玩答非所问，这种关头还斤斤计较什么打火机，“我操，小时候你的内裤我都穿了，拿你个打火机怎么了！”
倘若吴世勋知道他抱着搅局的心态跟鹿晗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以及拿走打火机的无意举动才是整件事的源头，引得多日没动作的鹿晗跑去跟Lay会餐一顿，以他的性格和看热闹的心态来讲，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参与感十足。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
“叫他给我送套衣服过来。”金钟仁抹完发胶又整了半天衣领，走出更衣室前对吴世勋吩咐道。
“谁？”吴世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金钟仁已经出了房间。先前的怨气还没全消，他跟在金钟仁后头语气不太好地追问，“你要两套衣服干嘛？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啊！”
这种宴会本来跟鹿晗没多大干系，他并没有出席的打算，更何况牌也摊了，和这个公司划清界限完全是时间问题。接到吴世勋的电话鹿晗本不想搭理，仔细一思索又觉得不照办会显得自己有多耿耿于怀似的，尤其因为这是金钟仁的意思，更是装也要装得无所谓。
到了现场，鹿晗瞬间明白了金钟仁为什么叫他来。初次见面时被金钟仁纨绔子弟、不谙世事的形象迷惑，没想到几个月后又看到金钟仁当着他的面招蜂引蝶风流嬉闹。如今自然一眼就能拆穿他的精湛演技，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金钟仁传达的无非是他比你鹿晗更会演戏，跟他玩吃亏的是自己。鹿晗倒不是觉得挫败，只是更信了这些日子不过是肥皂泡里的幻象，有点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他要的衣服。”好在没晃荡多久就见着了吴世勋。
“哦，你拿去给他啊。”
鹿晗不知道吴世勋是真的不懂事还是跟金钟仁一样恶毒，他皱着眉头直视吴世勋，直白地表达着不满，实际是迁怒的意味更浓些。
吴世勋被这么一看才惊觉是不是无心又说了错话，他伸手接过鹿晗手里的衣服，问：“摊牌了？”
鹿晗本来没打算多留，这问题更是搞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接过吴世勋递来的酒。
“他一直都这样吗。”
“你要听实话吗？”吴世勋轻笑两声跟鹿晗一起看向不远处喝得东倒西歪的金钟仁，“他就这幅德行，玩过了就扔，一等一的人渣。”
鹿晗没什么反应。吴世勋心里明白若不是从小认识，金钟仁这种性格和处事作风谁能看得懂，逮着谁还不把谁玩得晕头转向的。他捏了捏鼻子继续说：“他不太容易信任别人，也不愿意跟人太亲近。情人、朋友，哪怕亲人他都不会投入太多，但他不是冷血。跟你打赌，他比你能想象到的，都要好。”
鹿晗知道自己也没有一心一意，又怎能怪得了对方无情。他把杯底的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既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另有目的，为什么还留我在身边。”
“怎么说呢……”吴世勋的目光慢慢飘向远处，“他早就习惯这种事了，所以只要没有太大威胁，他就只观望不插手，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把对方老窝掀了。虽然比较冒险，但他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况且如果换作你，对手的人倒戈向自己你不会觉得很爽吗？”
鹿晗心里苦笑一声。他把对方当猎物，对方又何尝不是把他当作诱饵。他转身要离开，又被吴世勋叫住。
“你做什么惹他的事了？”
吴世勋看着鹿晗先是茫然又欲言又止，想想还是别两边掺和，免得金钟仁又说他管太多。他转身摆摆手说了句当我没问。虽然不知道这个鹿晗是服软还是服硬，但反正金钟仁是软硬都不吃，这事情想帮忙也出不上什么力。既然明天就要回去了，还是趁今晚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妹子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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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之前章节数记错了(一定不是我太久没更的缘故=。=) 上一章应该是14…我就不重发了…
【第十五章(上) – 无耻之徒】
计程车在路口一个急刹车，鹿晗丢下张纸钞说了句不用找了就跳下车子，急冲冲地往楼里跑。
凌晨两点半，警卫窝在椅子上偷懒睡得昏昏沉沉，鹿晗慌张地跑过去拍了拍桌子。
“替我报……报警。”
警卫睁开眼，还没缓过神一脸莫名其妙，鹿晗啧了一声往电梯方向跑。他有十多天没来过这栋楼了，电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已经没了去顶层的磁卡，无奈之下半路跑去爬逃生梯。
这季节到了半夜就挺凉的，尤其在高耸入云的天台，推开门迎面一阵强风袭来吹得他哆嗦。他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身影，平了平呼吸、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声音有些发抖：“你……干什么。”
那人不回头，背对鹿晗一动不动地站在栏杆外头，风吹起他外套的边角，迎风不停摆动。
“我的人生毁了。被亲人陷害、被身边的人出卖……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对我。”
金钟仁模糊的声音飘过来，说得缓慢又平静，在冷飕飕的夜风下显得格外凄凉。鹿晗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堵得他说不出话、压得心口疼。
“你先下来，下来再说。”他向着那个在广阔无垠的夜幕下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慢慢靠近，没走几步就有些腿软。
把自己保护的越好的人，弄得不巧最脆弱。金钟仁好像一只受过伤孤独无助的兽，一边舔着伤口，一边装作若无其事。鹿晗一直记得吴世勋和Lay的话，他想象过金钟仁的成长经历、生存环境，眼前的这幕也变得顺理成章。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自责，之前的纠葛全抛到了脑后，手心直冒冷汗。对这个人，他强硬，他能跟他死撑；但他脆弱，他就必定没辙。
金钟仁大概在考虑，沉默好一会儿才向后伸过手，语气依旧冷清：“来拉我一把。”可等了半天都不见对方有反应，金钟仁回过头，鹿晗居然还停在离他一米半开外的地方，他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啊！愣着干嘛，你到底是不是来救人的。”
“我……恐高，怕不小心把你推下去。”
金钟仁闻言看似失望地恢复到之前的姿势，面对在黑夜笼罩下沉睡的城市，亮着橙色灯光的道路结成了错综复杂的网。他好久没再说话，最后轻叹口气。
“这么没用。”说完侧过身一手搭上身后的栏杆，用力撑起身体、轻松地翻了过去。站稳后还不忘轻拍两下双手拍掉沾上的灰、整整了袖口，“这么多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风吹乱了他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可那一脸气定神闲、调侃戏谑的笑鹿晗看得清清楚楚。苦情剧情绪一扫而空，这次的冲击和愤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你他妈的又耍我是不是。”
“不然你会这么积极主动地出来跟我见面吗？”
他又被耍了。他非常不想承认，可事实表明他确实又被耍了。金钟仁连掩饰都懒得，得意洋洋地宣告，没错我就是摸透了你的脾性，耍你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半小时前，鹿晗破天荒地又接到了Lisa小姐的电话。
总裁要跳楼。
你还是打911吧，我现在赶去美国也来不及了。
不，他已经回来了，他会从公司楼顶跳。
鹿晗觉得金钟仁简直就是无耻，什么他妈的叫会从公司楼顶跳。当时自己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找护照的反应现在想来真是蠢得该死！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脸上陪笑、心里谩骂着陪金钟仁玩这些无聊的把戏了。打从盗了他的一号数据库，鹿晗就决心跟金钟仁划清界限。他早晚可以忘掉他的，只要时间足够，他不怕痛。可他不明白金钟仁为什么可以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捉弄他、激怒他。
“还好我辞职了，你们全公司的人脑子都有病！”鹿晗转身就走，只能对着夜空宣泄不满。
身后没有脚步声，金钟仁没有追上来。他也最好不要追上来！不然一定要给他一拳。那混账现在一定还悠哉地倚着栏杆，欣赏他被耍了之后愤然离去的背影。他妈的！鹿晗想着拳头越攥越紧，凭什么这混账有信心他一定会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这个人说一句话。
鹿晗越走越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楼顶天台、像突破天际的一颗流星，让人措不及手。
“你是不是真的感觉不到我喜欢你？”
真的不想再听他一句话……
鹿晗刚踏进楼梯间，那里头漆黑一片，他摸着扶手正要下楼，迈出的步子就那么硬生生地悬在半空中。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怎么会真蠢到感觉不到，却无奈扮演了错误的角色。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金钟仁一步步欺近，伸手将额前的头发向后拂去。
鹿晗转身靠上墙，他心里还是有怒气的，态度却软了许多。
“到底是谁死皮赖脸？谁他妈大半夜不睡觉跑楼顶吹冷风还扰人清梦？找死还等要时机啊！诗都吟完了怎么还不赶紧跳？ 黑灯瞎火的玩什么不好玩高空运动，你刚刚要是一脚踩空摔下去了……”就千万别砸到人。
“当然是你死皮赖脸了，不然你怎么还没走。”
鹿晗不知道又是哪阵风把金钟仁的神经吹错乱了，不，金钟仁就没正常过。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懂！为这个人情绪波澜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没有逻辑，他就是无耻！
“老子现在就走了！你以后再跳楼最好别让我知道，不然你不跳我都推你下去！”
金钟仁才靠近就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将他堵在墙边，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
“你要的数据、情报不是都到手了，怎么还赖着不走呢？”
“放手。”鹿晗嘴里冷静，手上不断要挣开对方的束缚。两人在黑暗中一来一回做着无谓的拳脚争斗。
金钟仁抓到的东西怎么会让它轻易挣脱掉，他抓紧鹿晗的手就伸进衣服里：“你还想要什么？”
鹿晗屏住呼吸，四处太安静，触感太清晰。吹了太久凉风的胸膛触上他冰凉的手依然是温暖的，他曾经不知多少次靠在这个起伏的胸口、听过他的心跳。
“我只要你别再……”
“给你好了。”
“找我麻烦……”
“既然你赖着不走，就给你好了。” 掌心下，隔着一层肌肤、隔着热烈的血液，是什么在鲜活地跳动。
我猜，我一定会妥协的、我是敌不过你的、是敌不过感情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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