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椴吧 关注:6,251贴子:123,921
我是一个店小二。反正你叫我不是添酒就是加菜,即使我本名多风华绝代你也没必要知道吧。在你有银子这个前提下,我的心情以及服务态度一向很好。但是,今天例外。因为我干了一件估计是我这辈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让眼前那两个人进了龙潭客栈。我多久没干蠢事了……算来算去,也有十年了。十年前那个没银子的骗子叫红线,骗吃骗喝骗房骗睡,还差点骗了小爷我的财和色……还好我勤劳勇敢善良,几天前讨回了债。于是掌柜的就没再说我什么。刚让他那刀劳嘴消停几天,丫的贪狼坐命又来了一对煞神。


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4-01-18 19:14回复
    那日大雪。天乌鎏金,雪滚滚了一夜,我刚要卸门板歇店,自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白惨惨的灯笼光晕里有点诡异,一开始还以为是一人牵一马驾一马,走近了才看清是两个人--身材高大的那个著黑色大氅,掩在暗夜里,便和夜色融成一体,我竟没看见。令一个身材削瘦一些,披着狐裘,冷的直缩颈,下巴陷进领口,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咕碌来咕碌去,像只白狐狸。我忽然想起虬髯客和红拂女来,那对不搭调的知己。


    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4-01-18 19:30
    回复
      管他是人是鬼,只要有钱,黄泉碧落开张客,神鬼阴阳账上来。“两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呐?”我倚在门板上抱着胳膊问。“打尖儿。”黑氅大汉沉声道。“住店。”沙沙的女声说,少了点媚气,不过还算对我路子。于是我朝门内喊:“两位,住店~”。掌柜的抱着个枕头从楼上跌跌撞撞的滚下来,抱怨了几句,哈欠连天的记账。那一男一女进了店,女的靠着炉子烤火,男的则停在我面前,阴着一双剑眉:“我说打尖,你为何说住店?”我眼也不抬,“我这是黑店,你放一个小姑娘自己睡在这儿,你也狠得下心。”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小二!我想吃饭!”那个小丫头喊。“吃啥子列?”“红烧卫御文。”“……”男子叹了口气,剑眉纠结成一个川字,目光里却尽是宠溺。我瞥了他一眼,大声道:“最近官府查的严,不让吃珍稀动物。”“哈哈哈……”少女笑得开心,笑意水一样漾出来,男子则一刹化为冷面阎罗,把我发梢冻分叉了。


      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4-01-18 19:59
      回复
        后来,他们就睡不睡一间房的问题吵了一夜。我拿着一包砒霜想等他们吵完了就弄死他们,但是等着等着就天亮了,那丫头吵累了就睡了,卫御文抱着她上了三楼客房。剩下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我和掌柜的。我没睡好。心情就不好,所以那天所有上桌的酒都掺了水,所有上桌的菜都没有油。没有哪个客官敢谴责我,包括话痨掌柜,因为小爷眼睛里有杀气。我在等,等那对贪狼煞神,等他们一出来我就咬死他们。“小二啊,你要是困,就先去睡吧,别杵在门口往里瞪,窗边那几位吃完快一个时辰了,被你吓的愣是没敢动弹……”


        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4-01-18 20:18
        回复
          掌柜的躲在柜台后面拿账本护住头之后,怯怯地对我说。见我没反应,又加了一句。“不扣工钱……”。我穿梁飞身从前堂掠到后院拍开门直接趴到床上盖好被睡着了。一觉醒来,嘿!大天亮。我嘴里叼了个豆沙包一边系裤腰一边去前堂,然后一抬眼……我最爱的那张八仙红木麻将桌,被拆了。我千辛万苦从长安法门寺偷的越窑秘色瓷,碎一地。洛阳黑牡丹,死了,唐宫净水瓶,漏了……“谁干的。”我把嘴里的豆沙包一吐,问失魂落魄的掌柜的。“那对……黑白双煞。”掌柜的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表情,小心答道。“男的要吃饭,女的要吃面,就……就吵起来了,完了就……就打起来了,……完了……就这样了……”我累好腰带,转身去了厨房。


          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4-01-18 20:39
          收起回复
            做好饭,我亲自送到他们房间。八角生姜炖猪肉,酒是陈醋掺料酒,饭里埋了辣椒油。我弄死你……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4-01-18 20:50
            回复
              “好幼稚……”问香瘪瘪嘴,拿筷子戳了戳白花花的米饭。“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这样会是盗圣?看起来好白痴……”卫御文立在窗边,透过薄薄的窗纸隐约可见外面雪色妖娆,忽然笑得光风霁月,问香脸色浅红的看向他,又懊恼地把脸埋进狐裘之中,咬牙问他:“笑什么。”“这个小二……真是个老顽童。”卫御文道,“我还以为华秋水在骗我们……但现在看,她说的是真的。”“管他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早点解决了他,咱们好去漠北匈奴人的地盘转转,弄来两匹好马骑着玩儿~~”问香手舞足蹈地说。他勾了勾唇,回望她兴奋的脸,点头道:“……好。”


              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4-01-18 21:57
              回复
                冬天的星星最美,像猫眼睛,在冷的稀薄的夜色里泛着暖色,让人寂寞。我裹着棉被坐在屋顶上观星,很认真的啃豆沙包,很认真的听客房里传来的各种古怪声音。我想我需要冷静。早上送完饭我没走,而是屏住呼吸躲在了门后。然后我听到卫御文略带笑意的说出了那三个字“……华秋水……”那一刹我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汹涌而来的脆弱。小爷我也他娘的有今天,要靠漫天大雪来冷静自己。


                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14-01-19 19:16
                回复
                  原来说到底能让男人郁闷一生的,也只有女人了吧。很久以后,会有一个叫弗洛伊德的人说,“女人啊,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现在正在想这个问题。我可以猜出上万种毒药的原料,制出上千种强力机弩,鉴别所有记录在册的御用奇珍,用千奇百怪的方法把它们弄到手,却猜不出女人心。它弯弯绕绕,胜过我一身奇淫巧技的力所能及。眼前浮现出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怨与俏都不刻意隐藏,而是明明白白写在眉目之间,其实她甚至称不上是美人,但那一双眼笑盈盈的看着你,你便会忘记她漂不漂亮。当年小爷我万花满楼,不辞一色,看见她一眼,一起走了一个月江湖而已,于是痛到此时。很久之后,我和禅武宗偶遇,我苦思不得,他一字道破。“劫。”


                  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4-01-19 19:45
                  回复
                    她是我的劫。而我曾经以为是缘的。直到她嫁给他,奇侯万刀锋。“小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说,好像她是个贪图名利的坏女人一样。果然,她生气了,转过头把脸埋在万刀锋胸口,挡住了眼泪。那一刻我无地自容。我笑的惨白,“华秋水,你不要求我,你记着,你若要求,就一定要拿你自己来换!”决绝的没有回头,我从长安逃亡一样到这里,当一个脾气反复无常嗜钱如命的店小二,过着恍然不知的生活,以为此劫已过。可笑的是,只是我以为。她只不过是安稳度过了十三年,顺便把我搁浅了十三年。只要她想,一切都可以重新继续,无论缘劫。“哼。”我从楼顶飞身而下。“这回,该轮到小爷我主动了。”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4-01-19 20:19
                    收起回复
                      我一脚破开那对狗男女(……)的房门,双手架着四支劲弩,很平静很有风度的说:“有事就说吧,再弄妖蛾子小爷手抖会走火。”问香瞪着我:“你搞么子撒?”卫御文飞快挡在她身前,阴沉着脸凛然瞪向我,“放下。”我扬臂将短羽箭对准他的脸,“说。”问香一急,高声喊:“你都老头子了还和我们小辈计较,你不害臊!”我一怔,旋即大笑。“哈哈哈……她连这都和你们说了,可真是……不在乎我啊……”我笑得想死。却终是放下了弓弩。有些疲惫道:“她要做什么。”问香望向卫御文,后者微点头,她便开了口,“奇侯夫人说,请你回长安……”


                      来自手机贴吧15楼2014-01-19 20:43
                      回复
                        尘埃不见咸阳桥。我笑得有些苍老,“让她来,我老了,不想动。”“哼!”问香撅着嘴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倚老卖老了,刚才怎么不知道关照小辈呢?!”。“谁让……”我顿了顿,浅笑续道,“你家大叔看起来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老呢。”


                        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4-01-19 22:31
                        回复
                          她来的那一日,本该是晴朗的天气,却在那千里独骑的肃肃身影中,映的天地都失了暖色,一片孤冷的萧杀,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凛冽的连目光都凝固,冰冷的心跳都开始疯狂。渐近,渐近,终于停在我面前。“不搭把手吗?”她在马上问,纤细的手指扫过淡薄眉目,拂去那一点雪花。我走上前,伸出手臂,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已托她下马。“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七匹马,就为了见你一面,我骨头都颠散架子了。”她明媚一笑,“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我想了想,开口道:“你老了。”她一巴掌扇过来,打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嘴真毒。”她瞪了我一眼,整顿衣裳起敛容,一脚踏进了客栈。


                          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4-01-20 21:59
                          回复
                            我们坐在火炉边,卫御文独酌着一壶花雕,问香和掌柜的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各人做各个人的事。我看着她的眼睛坦白的说:“有什么事要求我了吧。”她笑了笑,“你得意了。”“没有。”我狡辩。虽然心里些许小爽。但我不说,哪个会知道?“没错,我要求你了,所以把自己送来了。”“格老子的,么子事?”我怒骂道。她皱紧了眉,“刀锋,他中毒了。千里草说是伽蓝毒,普天之下,唯龙图血可解。没办法了,所以求你。”她无所谓似的一耸肩,笑颜对我。我真想一掌杀了她。“他不中毒,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来见我,是不是?”我认真的问。她怔了怔,随即点点头,便不在说什么。而我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坚定地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来自手机贴吧19楼2014-01-20 22:35
                            回复
                              我深吸一口气,冲出客栈外,把自己丢在没膝的大雪里不动声色的荒芜,然后狂吼一声,震的四野俱寂。心脉全乱,目眦欲裂。“其实啊,这样和你走下去也挺好的。”“如果我爱上你怎么办?”“怎么办,我想嫁给他了……”“对不起……我心里……没办法再有你了……”她的一字一句一剑,将我眼泪戳穿。或许我最不该做的事,就是遇见她。无奈已铭心刻骨,万劫不复。


                              来自手机贴吧20楼2014-01-20 22:5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