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didn't you tell me this？”我冷冷盯着Kuroko。
“这封信应该在我手中，我并不知道他们会有。”Kuroko淡淡地回答。
“那你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一下你和被害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吧？”我严厉地道。
“那么你还会允许我作证吗？”他抬起眼睛看着我，眼中依旧是透明的神色。
我沉默了一瞬，道：“Give me a way out.”
“Convict me，and everything will end.”

不可能。
我不可能这样做。
检察官这项工作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赚钱养家的一份工作，而是要给予犯了错的人应得的惩罚，我的努力在保护这个城市没有无辜的人被冤，没有犯罪的人被释放，我要保证罪犯被关得足够久以致不会再次伤害别人，又不至于不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很难，而且我也会犯错。
我每年都会有一天去公墓拜访我过去的错误，而Bonnie总是陪着我。
很多时候我也会感到法律的无力和不完美，但我只会尽我所能利用它获取正义。
Aomine如果做了，那么Akashi无论如何只手遮天都不要想包庇他，而如果他没有做，我绝不会让他在我手下被定罪。
我拎着公文包走到法庭门口，正看到大门紧闭，一身黑色西装的Imayoshi低头看着腕上的铂金手表，听见我的脚步抬起头露出那个狐狸一般腹黑的微笑。
“法庭暂时休庭。”他微笑着解释我的疑惑。
我目光一沉，他笑意加深：“一起喝杯咖啡吗？”
我直接无视他转身想走，他带笑的声音拦住了我：“One professional to another？”

我没法拒绝，和Imayoshi去了附近一家高级的咖啡馆小坐。
“对于你来说，这件案子最理想的结局是什么呢？”他微笑道。
“理想结局？”我淡淡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理想结局，即使有，结局是否理想也并非我能选择的。”
他沉默了一秒，依旧微笑：“You are professional.”
“Are you？”我反问。
“If I am，I won't be here.”他笑，“我现在在礼貌地请求你，back off，换一个检察官来处理这个案子。”
“如果我不呢？”我冷冷地问道。
“那么我只好不那么礼貌了。”他微笑。

我并没有认真考虑他的话，而是径直回了家。
Bonnie就是我的一切，所以我在从事检察官这项危险的职业之后用尽了一切办法保护他的安全，而我的Bonnie也绝对不是纯情无害的小猫，所以我尽可能地不再担心。
至于我自己，我不认为有什么成立的威胁。
但是我太乐观了。
在我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车撞了我的车并且逃逸，我的左手折断了，被迫休假。
Bonnie冲进我的病房后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我，狠狠吻上来，把我的下唇咬得流血。
我用我无碍的右手抱住他，抱得很紧。
Bonnie是我的所有，我不能承担失去的所有。我不能让他承担失去我的所有。
之后不论我怎么坚持，Bonnie始终寸步不离。

接替了我的位置的人，是Kiki。
我知道是因为Kiki继任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医院看我，告诉我这件事。
Kiki穿着一身整洁严肃的西服而斜倚在墙上笑得有几分邪，说话的时候却很认真：“爸，我认真的。”
我当然并不真的是他父亲。
我和Bonnie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也不是，相反，Bonnie比我年长一些，当年已经在绘画界小有名气，在我努力摆脱自己的过去重新开始的这段时期，我基本是靠Bonnie养着的，那段时间很困难，后来我开始正式工作，我们的生活才开始顺畅起来。
在那之后Bonnie有一天偶遇了Kiki，Kiki当时还是就读大学的贫困生，由于我们不能有孩子，Bonnie又觉得Kiki莫名有几分像我，所以在跟我商量之后，共同资助了Kiki的学业，而Kiki最终选择了和我一样的职业，并且坚持叫我和Bonnie为爸妈。
“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不过拿我做个前车之鉴，别住进来陪我。”我说。

Kiki代替我站到了辩方台上，Kuroko被Imayoshi质疑有罪，作为反击Kiki则很快通过下一个顶罪者Murasakibara Atsushi推翻，可是随即他就陷入了困境。
Kiki天天到医院看我，虽然不说案子的事，但眼底的疲惫和憔悴一天天堆积。
顶罪者的罪证每一个都比上一个完善，到了Murasakibara，已经很难再推翻了。
Kiki在努力查案，我也在。
Imayoshi代表的不是Aomine，而是Akashi，而Akashi觉得不满想要换掉我，这个时机就非常微妙了。
不是在我揭穿Midorima的那一刻，也不是Kise，而是Kuroko。
Kuroko。
我在人物关系表中重重地圈出Kuroko的名字。
我想出院了。

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不论我平时多少次打趣他长得像我智商却像他妈，我都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小混蛋。
我只说了“病症不符”四个字，他就明白，我指的是对方用来指证他有罪的借口是反社会人格，可是他的反社会人格明显只体现在暴力方面，要完成摄像头拍摄不到的角度出入大宅他是做不到的，果然Kiki一番套话就对出了错漏，Murasakibara的口供和监控摄像不符，不论如何狡辩，Murasakibara都别想顶罪。
Kiki好不容易啃下来这个案子，忍到转过转角才猛地跳起来兴奋地一挥拳，我笑笑把他的脑袋抱到怀里揉了揉毛，好心情地答应他今天可以来蹭我做的饭，一家三口玩一玩，晚上睡在我家的客房。
Kiki很开心。
我也一样，不过我同时也很担心。
因为我抽空调查了Akashi和Aomine的人际关系，查到了我不想查到的东西。

“对不起。”
我对面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略带歉意的家伙这样说道。
我想在所有跟Aomine Daiki上床的人当中，我面前的这个是最大的意外。
他有红色发尾近黑的乱发，看起来似乎很凶的分叉眉，但是从他琉璃一样透明的眼睛与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他是Aomine Daiki的太阳。
这个太阳有个名字。
Kagami Taiga.
我想我能猜到一个Aomine那样从小生长在双道帝王Akashi的身边、夜生活比日生活丰富的人，生活突然被阳光闯入的感受。
像我最开始认识Bonnie的时候一样。
就好像你的生活一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且是海底，不能自由呼吸，不能自由行走，你不会死，可是你也并不在活着。
就在这一刻，你看到了温暖明亮的阳光，你第一次感到生命，第一次感到你是活着的，第一次想要挣扎，你想知道那温暖明亮的是什么，你想要…
你想活着。
你不能失去。
他爱你的时候，你感到无比的、无比的庆幸。
我忽然微笑，然后说：“好。”

“你别找他！”
他冲着我喊。
我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道：“那就自己承担责任。”
他瞬间顿住了，脸上的表情我完全看不懂，他随即大吼：“滚！”
我走了，而他没有叫住我。
就这样给Kagami定罪自然不是我的风格，我用我提前设计好的漏洞推翻了他，他有些不可置信我的背叛，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他几乎在下一秒就原谅了我。
打完庭审这一仗，我却并不轻松，也完全不开心，只是机械地收拾东西，离开法庭。

我的心情很沉重，因为我实际上愚弄了法庭，我并不想如此，但这个该死的案子几乎在把我逼疯。
“Te-pan！”
一个刻意拖长的痞气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抬起了头，眼前一头浅灰色乱发深灰色西服的家伙邪笑着向我走过来，一双灰色的眼中凶狠的神色依旧。
他走过来熟门熟路地给了我一个兄弟式拥抱拍肩，在我耳边道：“好久不见。”
这就是我查Akashi和Aomine的社会关系时查到的我最不想查到的东西。
Haizaki Shougo.
他松开我，抬手抚过他狼毛一样的乱发，依旧凉薄的嘴唇勾着邪笑，那双苍冷得仿佛刀锋的眼中倒映着我此刻也寒冷至极的眼睛。
Bonnie对我的昵称从来都是Wolfie，我的姓，如今也是他的姓。
这世界上叫我名字的只有一个人。
Haizaki shougo，这个我替他挡过一刀成为生死之交，又被他亲手刺过一刀从此恩断义绝的男人。
“好久不见，Haize。”

我和Haize打完招呼就径自走了，快要走出门去的时候却听见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回头，只见Aomine的身体努力从被告席上前倾，与Haize热辣地接吻，直到狱警把他扯回去。
“See you in prison，My Queen.”
Haize被以藐视法庭的罪过抓起来的时候舔过嘴唇邪笑道。
这就是Haize。
他会极端到用这种方式来爱。
下一仗就是我们之间的了。

休庭的三天时间，我深入了解了Kuroko本人的内幕。
Momoi的青梅竹马和所爱，在Momoi答应与Akashi订婚之后被Momoi介绍给了Akashi和Aomine父子，却跟Aomine上了床。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
原意是想帮助好友，却被好友背叛…
总不能自杀然后嫁祸给好友吧？这牺牲也太大了。
我找不到解释。
再次开庭的前一夜，我出门为晚饭后懒得像猫般不想动的Bonnie买冰淇淋，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就听见他的笑声。
从我出事，他似乎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我以为是Kiki来了，但一进门就看到那头标志性的灰发，深灰色的西服，手持红酒倚在沙发边暧昧地前倾着，与我的Bonnie碰杯。
他看见我，勾起唇角，道：“Tepan～我正在给你可爱的…老婆，讲你初中耍老师的那些事。”
“The Protocol？”我淡淡道。
No family，这是我们之间曾经的约定，不论是友好还是敌对，只要还算得上是义气的人，就不能动对方的家庭。
“You broke it first.”他微微歪头一笑。
是的。是我先找上了他的爱人Aomine。可是我并不能选择我的案子，接下案子的时候我也不知道Aomine是他的情人。
曾经的我们之所以亲近，就是因为彼此相似。我们都是狼。狼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倘若失去，便随之而去，所以这样约定绝不伤害对方的伴侣。
我感觉得到指甲一颗颗嵌进掌心。
“Exchange.”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