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浙苏』
王浙曾经不止一次问过王苏:「你不过是个女子,你为何一定要与他们争?」
王苏也不止一次反驳回去:「有道是,能者坐天下。我争我抢我错了吗!」
她是一个女子却丝毫不愿输给任何人,她挺直脊梁提起长剑跟哥哥们争抢时,就算是遍体鳞伤也丝毫不退缩。
王苏有那气魄——她要这个天下,而且她不认为自己比哥哥们差在哪里。这麼看来,倒是王浙一个男子显得婆婆妈妈了。
王浙不想拦著她,便放任了。每天晚上,他都会亲自给王苏送官燕,看著她喝下。若王苏嫌弃不喝,他便给她诵诗,哄她喝下,他总是说——
「若要争,身子要紧。」
而王苏听此总会靠在王浙肩上,笑得天地失色,再央著王浙多念几首诗。她总是说他念出来的诗句,情谊厚重,那些单薄的字眼快载不动他的深情了——
「浙,若天有一日,我输得不可回头。你就快走。」
王苏说过这句话,很多,很多遍。
而王浙也会不厌其烦地给她安心:「傻丫头,你一定会赢。」
他惜她红尘巾帼。
她惜他倾世情怀。
那年,那月,那日。
夜风起,黄袍加身的她看著跪在阶下的他,她想上去扶起他,却被他躲开——
「哥哥?」
她的手停在半空。
他却是很冷静:
「主上有何吩咐?」
王苏的心底突然涌出潮水般汹涌的嘲笑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时已是如此大了?
她忘了,王苏自己忘了——「一朝为君,斩断六欲」的道理。可怜,王浙没忘。
王苏笑了出来:「这次之战,我没有胜算所以没有告诉你。哥哥……我求你不要怪我可好?」
她怕,她怕她一旦败北会牵连到他,所以还不如不让他知道。
可是王苏算漏了君王断情一说,而她算漏的这点,王浙倒是惦记著——
王浙明知道——一朝她为君王,一切不可转圜,但是他还是由得她。
他惜她,因此愿让自身孤独求她达成心愿。
她惜他,因此愿以一己之力保他一世安康。
天意弄人。
最终他求得,她愿成。
只是他们二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深宫的阴风很冷,王苏独自蜷缩在床头。
多想念当年共念诗书,同剪烛花的模样。那时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倚在他怀里,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他可以毫不掩饰地宠著她,大胆地捏著她高挺的鼻子。
只道如今,为何只剩下「君臣」二字!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此情可待,记忆里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