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我突然间想起这首诗,大概是因为离别的时候,总是要悲戚一下的。希望彼此成为对方的的惦念,好化为无形而温柔的羁绊,迢递万水千山,可以不让他走的太遥远。
所以,我装作生气的说,“你就这么打定主意要走,那我该如何?想喝酒了,想偷东西了,想杀人了,这些事以后岂不是要我一个人做。”
辜九回过头,莞尔道,“怎么,难道你自己就杀不了人了么?”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该杀了谁... ...”我低着头,小声说着,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正在凋零的叶子,不由自主的畏惧霜寒。“人总是和看起来的不一样。你看苏步青,容颜绝代,色可倾国,可是却是她设计,以一己之力诛尽神宗门,只因为宗主白情天的背叛。而枯槁如柴的丐老坏的要死,那双眼,却为了昔年的挚爱而毁……”
他笑了笑,手掌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揉了一下,对我道,“有时候,善恶只在一念,但总归,由魔入佛易,由佛入魔难。所以,没有什么人罪可涛天,又何必一定要杀。”
“那安榷重呢?”我看着他的眼睛,波澜不惊。
“他……不一样。”他顿了顿,又道,“他可以绝决至骨髓之中,视死生若无物,若不除去,必定流毒无穷。”
我急忙狡辩,“他如何毒害武林是他的事,我们何必去管,龙屠教高手众多,定能制住他。”
辜九忽然看向我的眼,我倏的低下头,不自觉的躲开。
“龙屠十二长老经脉尽断死在祭坛上,我亲自验的尸。”他眉目倏忽冷冽。
“或许……回雪流风阁也可以独挡一面的……”我抱紧了怀中的白猴剑,紧张而隐瞒似的把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不敢去看他,害怕在一刹那间,被他看透心底。
“呵……”压抑之中,上一刻风起云涌,此时却只穿来他的轻笑。
“红线。”他唤我。
“我们认识十年。你从没能骗到我。”
“昔日纵横,只作笑谈,可是……”
他忽的动手,曲掌为刀,宽袖破风,似满弓飞箭,直直扣住我的咽喉。
他的眉目拧成一个川字,我下意识想要去抚平,却终究是握住了拳。“你不该扣了回雪流风阁的信。”
突兀的对峙让我一愣,下一刻却笑着恢复平静。
这一刻,或许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知道。就是……太早了些。
早到这一刻,我已措手不及。
我无奈地笑了笑,目光灼灼望向他,“天地联大败而归,回雪流风阁几近灭门,龙屠教亦已流散,禅武宗以杀止战,最后却以身殉佛……这就是,我瞒你的。“胸中的苦涩倾泻而出,心盛收不住,只好涌出眼眶。”阁主的求救信被我烧掉了,我不会让你去送死。若你要死,也要死在我的白猴剑下!他安榷重何德何能,能够伤你。”
我看见自己在他瞳孔之中的倒影,凛然的像一个魔。
颈上的痛感渐渐消失,眼角却多了一丝凉意。
“不要这样,你怎知,他就一定能伤我?”辜九的指离开我的脖颈,触上我眼角的湿润,笑眼问道。
我低下头,只能说,“感觉。”
他笑意更甚,“不准的。”
“但愿……”我怔然着呢喃道。
“何况,无论怎样,我,一定会去。”他瘦长的手指握紧腰间赤龙剑,食指磨挲着剑柄上血红的龙心石,眼神坚定。
我突然笑出声来,眼泪被压回肺腑之中,比酒还冲。
“何日动身?送别酒,不醉人。”我站起身,安静的看向被冰封了的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