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来斩钉截铁,竟似无一丝回旋之余地!一时之间,众人皆是静默无声,打量着说出这番话的白衣少年。良久,血豹才向前一步,说道:”小白,从前我们皆当你是朋友。但这一次——你可以和这三人一起留下,却绝对不能离开!“
晶虎亦喝道:”对!玄武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之地?“
苍狼却道:”小白!你忘了咱们曾经并肩作战之情谊么?为了这小子,你便要为灵鸠堂出头?莫非,你也是见色忘友之辈?——”
连陆猴亦不禁趋前几步,劝道:“小白公子,你这是何苦来?大家都很喜欢你,连我们老大,都一直盼望着你回来哪!你在我们玄武,大家都有口福了。上一回做的什锦斋,龙凤羹,还是——”
他话犹未完,便被宿蛟喝住。他掩于袍袖中的手微颤,却仍勉力微笑道:”陆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舌头亦滋味不错,想切下来泡酒?!“
陆猴被他语气中隐隐的怒气震住,吓得噤口不言。却见宿蛟,转首向白凤,他脸色一阵微微发白,却仍笑着道:”小白,你当真不肯留下,一定要与我为敌么?!“
他语声微带颤抖,眼光中混合着惊诧,愤怒还有失望,隐隐的,似还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情绪。白凤对他的眼光,却是视而不见,他道:“你心中所想,我已明白——我既欠下你之人情,自当倾力而还,绝无怨言——“
宿蛟一愣,却又听得他淡淡道:”你所求者,已在你身边。又何必羁留于这几个,于你无益,反而有损——“
宿蛟怔了怔,方道:“你是说,我所求者,已在我身边?”他似乎恍然间明白了甚么,双眸之中,又是不禁射出一阵光芒。这一回,他脸上微绽喜色,便如晨曦初放一般,连苍白的脸,亦有了一种别样的神采。他微微颌首,说道:”好!我答应你!“
血豹却向前一步,说道:”大人!“
宿蛟回过头来,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他语声微顿,方一字字的道:”玄武不会输!“
血豹嘴唇动了动,瞧见他闪闪发亮的脸色,眼睛里夺目的神彩,终于按捺住,甚么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开去。众人却瞧着白凤,生出异样之感觉——
从前,这少年自荒野间走出,第一遭出现在他们眼前,以手中之树刺,击杀巨麒组的灵武之时,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天生的同类。行走在他们之间,倏忽中身姿飘渺而去。却连足步,都带一种无声无息的奇特韵律,教人感觉不到丝毫之肃杀之气,反而说不出的契合舒服,俨然便是众人之影子,来源一处,形影相依,必将殊途同归,共同进退——
也因此,在遭到渺雪楼之猝袭,陷入困境之时,这少年的突然出现,出手相助——众人皆不疑有它。且被他那种血腥之中淡然之态所吸引。那种坚忍不拔之情,竟似与众人心中嗜血好斗之天性相合,不知不觉中,便将他视为同伴。然而,这少年,血战多次,有时亦受伤颇重,却仍是独来独往,不置一词的转身离去——
待到下次相逢,必定是衣羽如雪,又立于战场之上,且他实力,似是愈战愈强,增长之快,令人咋舌。旁人便是练上数年,恐怕也不及他数月。而大约,亦只有宿蛟,才敏锐的发现,他不独功力增长速度奇快,便连身体发育,亦是异于常人,极其迅速——
即使只相隔数日,亦会觉得他眉目神情,在发生一种微妙的改变。从一开始的冷漠稚嫩,到现在的俊美清逸,眉间英气,溢于言表。虽然面庞上仍然带着一丝抹不去的稚气,但那修长卓立的身形,俨然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此刻他身躯挺立如岩,搂住墨鸦的腰。神态之中,既有玉山之飘逸,又有凤鸟之凌然,隐隐约约间,身体里似乎还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便如宝剑之锋藏于匣中,却掩不住龙吟之气,终要脱鞘而出——
这使得众人的心中,不觉皆敲起了警钟——这哪里是同类的气息?分明是来自天空另一端的强者,羽翼钳张,欲聚势争雄,与山中之王,一较长短!
宿蛟亦在望着他,瞧着他那渐蓝转紫的发,堪堪拂过肩膀,垂落至背心——这一次,不过半日之间,他的变化未免太快,太惊人了一些,竟不禁令他感到一阵心悸。他既开口道出目的,要带这三人一起离去,必定做了万全之准备,以防发生不虞之事。只是——以他年龄,骤然间将这门功法修炼到这等层次,必遭反噬,折去其寿命——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白,我知道你实力很强,可是,据我所知,世间唯有一种秘传的功法,才能令人短时间之内,实力增幅到如此——看来,你为了这个少年,当真是连性命亦不要了。”
白凤却神容不动,道:“生死修短,如山间草木,开合有度,岂可强求?”他语声淡漠,眸子微微一转,掠过身畔之人,又转向远方。
宿蛟脱口道:”原来你早知道——“他忽的顿住,似万没想到,以他年岁,对生死之看法,竟是如此豁达,隐隐的,似还带着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这一瞬间,他心头掠过一阵难言之感。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唇边现出一丝微笑,说道:”小白,你可还记得瑶山上那万顷修竹,那时我瞧见你自清溪畔侧身而过,便请你饮了一杯我的蛇果酒——“
白凤这一次,亦不禁眸露一点讶然,他道:”我几时饮过你的酒?“他顿了顿,方又道:“我从不饮酒。”
宿蛟唇边,出现一点诡秘的微笑,他道:“你站在下游处,以竹筒汲清泉而饮。那酒,便倾于溪中,顺流而下,来至你身边——”
白凤的脸色,亦不禁微微一变。他说道:“你暗算我?”
宿蛟摇头,说道:“那是天意,亦是偶然。我这一坛酒,酿了多时,便连山深处,亦掩不住其香气。有只猴儿,为其所诱,便将它盗了去,被我发觉,一挥琴弦,它吓得将酒坛倾倒在溪中,自己却逃之夭夭。那时,我可不曾想过,你会从此经过——”
他顿了顿,方道:“不过,我见你饮了这酒之后,满脸都是迷惘之情,和你平常冷漠的样子,大为不同。便不觉起了心思,想要奏琴给你听。果真,你听着我的琴曲,不知不觉,便向我靠近,又兼是醉了,竟然突然开口向我说起话来,向我倾吐了一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回头瞧着脸色数变,神情变得十分好看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微笑道:”你还记得罢?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可记得,你当时的模样——“
白凤的眉挑了挑,终于忍无可忍,他道:”我同你说什么了?!你还说,你没有暗算于我!“
他语声蓦的拔高,再也无法维持生死亦不系于怀的淡定之情,竟似十分生气。宿蛟顿了顿,方瞧着他道:”一个人喝醉了后说的话,又怎能当得真?我亦早就忘记了——“但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喃喃的,低声自语道:“我本来亦是不信的,但看今日之情势,却是不得不信了——”
却听得白凤语气略带愤然的道:“要不是听人道瑶山有酒泉,泉带冽然之酒气。我又怎会上你的当,喝下你的酒!——”
宿蛟听得他这种语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怎么高傲冷漠,毕竟是少年,说出来的话,亦是十足的少年性气。而自己,居然——,他蓦的住口不言,转过身来,说道:“好啦,闲话叙完,该谈正事了——你既也与我许下三招之约,那是不是如何打,皆依我?”
少年道:“自然。你已受伤,我本不当在此时,向你邀战。不过,形势使然,却是势在必行。你想如何,便请出题吧!”
宿蛟眸中微露一点笑意,说道:“你说了半天,只有这一句,还稍微有点良心。”他道:“既然你也知道我受了伤,力不能行。那咱们,便不兴武斗,文斗如何?”
晶虎亦喝道:”对!玄武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之地?“
苍狼却道:”小白!你忘了咱们曾经并肩作战之情谊么?为了这小子,你便要为灵鸠堂出头?莫非,你也是见色忘友之辈?——”
连陆猴亦不禁趋前几步,劝道:“小白公子,你这是何苦来?大家都很喜欢你,连我们老大,都一直盼望着你回来哪!你在我们玄武,大家都有口福了。上一回做的什锦斋,龙凤羹,还是——”
他话犹未完,便被宿蛟喝住。他掩于袍袖中的手微颤,却仍勉力微笑道:”陆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舌头亦滋味不错,想切下来泡酒?!“
陆猴被他语气中隐隐的怒气震住,吓得噤口不言。却见宿蛟,转首向白凤,他脸色一阵微微发白,却仍笑着道:”小白,你当真不肯留下,一定要与我为敌么?!“
他语声微带颤抖,眼光中混合着惊诧,愤怒还有失望,隐隐的,似还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情绪。白凤对他的眼光,却是视而不见,他道:“你心中所想,我已明白——我既欠下你之人情,自当倾力而还,绝无怨言——“
宿蛟一愣,却又听得他淡淡道:”你所求者,已在你身边。又何必羁留于这几个,于你无益,反而有损——“
宿蛟怔了怔,方道:“你是说,我所求者,已在我身边?”他似乎恍然间明白了甚么,双眸之中,又是不禁射出一阵光芒。这一回,他脸上微绽喜色,便如晨曦初放一般,连苍白的脸,亦有了一种别样的神采。他微微颌首,说道:”好!我答应你!“
血豹却向前一步,说道:”大人!“
宿蛟回过头来,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他语声微顿,方一字字的道:”玄武不会输!“
血豹嘴唇动了动,瞧见他闪闪发亮的脸色,眼睛里夺目的神彩,终于按捺住,甚么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开去。众人却瞧着白凤,生出异样之感觉——
从前,这少年自荒野间走出,第一遭出现在他们眼前,以手中之树刺,击杀巨麒组的灵武之时,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天生的同类。行走在他们之间,倏忽中身姿飘渺而去。却连足步,都带一种无声无息的奇特韵律,教人感觉不到丝毫之肃杀之气,反而说不出的契合舒服,俨然便是众人之影子,来源一处,形影相依,必将殊途同归,共同进退——
也因此,在遭到渺雪楼之猝袭,陷入困境之时,这少年的突然出现,出手相助——众人皆不疑有它。且被他那种血腥之中淡然之态所吸引。那种坚忍不拔之情,竟似与众人心中嗜血好斗之天性相合,不知不觉中,便将他视为同伴。然而,这少年,血战多次,有时亦受伤颇重,却仍是独来独往,不置一词的转身离去——
待到下次相逢,必定是衣羽如雪,又立于战场之上,且他实力,似是愈战愈强,增长之快,令人咋舌。旁人便是练上数年,恐怕也不及他数月。而大约,亦只有宿蛟,才敏锐的发现,他不独功力增长速度奇快,便连身体发育,亦是异于常人,极其迅速——
即使只相隔数日,亦会觉得他眉目神情,在发生一种微妙的改变。从一开始的冷漠稚嫩,到现在的俊美清逸,眉间英气,溢于言表。虽然面庞上仍然带着一丝抹不去的稚气,但那修长卓立的身形,俨然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此刻他身躯挺立如岩,搂住墨鸦的腰。神态之中,既有玉山之飘逸,又有凤鸟之凌然,隐隐约约间,身体里似乎还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便如宝剑之锋藏于匣中,却掩不住龙吟之气,终要脱鞘而出——
这使得众人的心中,不觉皆敲起了警钟——这哪里是同类的气息?分明是来自天空另一端的强者,羽翼钳张,欲聚势争雄,与山中之王,一较长短!
宿蛟亦在望着他,瞧着他那渐蓝转紫的发,堪堪拂过肩膀,垂落至背心——这一次,不过半日之间,他的变化未免太快,太惊人了一些,竟不禁令他感到一阵心悸。他既开口道出目的,要带这三人一起离去,必定做了万全之准备,以防发生不虞之事。只是——以他年龄,骤然间将这门功法修炼到这等层次,必遭反噬,折去其寿命——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白,我知道你实力很强,可是,据我所知,世间唯有一种秘传的功法,才能令人短时间之内,实力增幅到如此——看来,你为了这个少年,当真是连性命亦不要了。”
白凤却神容不动,道:“生死修短,如山间草木,开合有度,岂可强求?”他语声淡漠,眸子微微一转,掠过身畔之人,又转向远方。
宿蛟脱口道:”原来你早知道——“他忽的顿住,似万没想到,以他年岁,对生死之看法,竟是如此豁达,隐隐的,似还带着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这一瞬间,他心头掠过一阵难言之感。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唇边现出一丝微笑,说道:”小白,你可还记得瑶山上那万顷修竹,那时我瞧见你自清溪畔侧身而过,便请你饮了一杯我的蛇果酒——“
白凤这一次,亦不禁眸露一点讶然,他道:”我几时饮过你的酒?“他顿了顿,方又道:“我从不饮酒。”
宿蛟唇边,出现一点诡秘的微笑,他道:“你站在下游处,以竹筒汲清泉而饮。那酒,便倾于溪中,顺流而下,来至你身边——”
白凤的脸色,亦不禁微微一变。他说道:“你暗算我?”
宿蛟摇头,说道:“那是天意,亦是偶然。我这一坛酒,酿了多时,便连山深处,亦掩不住其香气。有只猴儿,为其所诱,便将它盗了去,被我发觉,一挥琴弦,它吓得将酒坛倾倒在溪中,自己却逃之夭夭。那时,我可不曾想过,你会从此经过——”
他顿了顿,方道:“不过,我见你饮了这酒之后,满脸都是迷惘之情,和你平常冷漠的样子,大为不同。便不觉起了心思,想要奏琴给你听。果真,你听着我的琴曲,不知不觉,便向我靠近,又兼是醉了,竟然突然开口向我说起话来,向我倾吐了一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回头瞧着脸色数变,神情变得十分好看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微笑道:”你还记得罢?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可记得,你当时的模样——“
白凤的眉挑了挑,终于忍无可忍,他道:”我同你说什么了?!你还说,你没有暗算于我!“
他语声蓦的拔高,再也无法维持生死亦不系于怀的淡定之情,竟似十分生气。宿蛟顿了顿,方瞧着他道:”一个人喝醉了后说的话,又怎能当得真?我亦早就忘记了——“但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喃喃的,低声自语道:“我本来亦是不信的,但看今日之情势,却是不得不信了——”
却听得白凤语气略带愤然的道:“要不是听人道瑶山有酒泉,泉带冽然之酒气。我又怎会上你的当,喝下你的酒!——”
宿蛟听得他这种语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怎么高傲冷漠,毕竟是少年,说出来的话,亦是十足的少年性气。而自己,居然——,他蓦的住口不言,转过身来,说道:“好啦,闲话叙完,该谈正事了——你既也与我许下三招之约,那是不是如何打,皆依我?”
少年道:“自然。你已受伤,我本不当在此时,向你邀战。不过,形势使然,却是势在必行。你想如何,便请出题吧!”
宿蛟眸中微露一点笑意,说道:“你说了半天,只有这一句,还稍微有点良心。”他道:“既然你也知道我受了伤,力不能行。那咱们,便不兴武斗,文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