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谣说,他画的那具躯体有了魂魄,也成了一位画骨师每天半夜他便会出现在村里。现在离半夜还有些时辰,山鬼谣便给我们说起同那人的过往来。
山鬼谣所在的村子,是许多画皮师长大的地方,他十四岁成名,十七岁便站在了画皮师的巅峰。
画皮师是从普通画师开始学起的任何一个画皮师放出去(放出去放出去放出去放出去……)都是足以名动天下的画师,山鬼谣除了画皮,平日里也会画一些画流出去,那些画常常在放出去(放出去放出去放出去)的第一时间被抢购一空,而替他卖画的珠宝阁的人说,不知从何时起,买他画的人就变成了一个人,那人挥金如土,无论他的画价位被抬到多高,那人都能加到更高。
山鬼谣本不在意,直到他十八岁那年,一个夏雨之夜,有一个人敲开了他的房门,他迷蒙中开了门,便看到一个少年站在他门前。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左右,身形还不到他的胸前,他身上披上了黑色的披风,头发披散着,浑身被雨水打湿,整个人因为寒冷而哆嗦着,面色一片青白。
他身后是一辆华贵的马车,却一个人也没有,山鬼谣冷眼看着他,他颤抖着仰起头来,清亮的眼看向山鬼谣的面容。
“你是谁?”山鬼谣觉得自己的声音几乎被屋外的大雨压了下去。
“我叫弋痕夕……”
对面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音调中满是颤抖。“我是尼玛国(原谅我,起名无力)的王子,来这里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山鬼谣冷笑。
弋痕夕抬起头,目光满是坚定,“我想学画”
他坚定的看向山鬼谣,最后把目光凝在他面上,“我知道先生擅画,先生的画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有灵性的,我买下了先生所有的画……可是终究不得其法,所以我来了。‘’
“我来找先生,并希望先生能收我为徒。”说着,他便跪了下去。
山鬼谣慢慢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人颤抖的脊梁。
“你可知你放弃的是什么?”
“我知,然而我一心向画,至死不悔”
‘’既然一心向画,‘’山鬼谣轻轻笑了,“那你就画一幅画给我,若你画的好,我就收你为徒。”
“谢先生!”弋痕夕欢喜的抬起头来。山鬼谣勾了勾嘴角,转过身去,而后往卧榻上一斜,漫不经心道:“今日,便就画我吧。”
那刻,山鬼谣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斜倚在榻上,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面上笑容慵懒不羁,一双银眸微微上挑,在月光的照耀下,艳若桃花。
弋痕夕心上一跳,走到书桌前,点了灯,执了笔,然后注视着山鬼谣,许久,终于落了第一笔。
后来在山鬼谣的印象中,弋痕夕一直是这样的。
一双眼眸清澈明朗,只要握着画笔,眼中便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