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走进病房,吴邪转过来咧嘴笑:“宁医生,老痒那家伙惦记着好久没见你了。”
二十六岁的吴邪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穿着病服的阴郁少年。经过这些年,对发生在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学会慢慢接受。
“我怕他又要来了。”吴邪收敛笑意,眉宇间透着隐忧,“齐羽,好像回来了。”
阵风刮过,呼地卷起桌上几张白纸。
齐羽,是十年前老痒人格消亡后吴邪身上出现的新人格。
那段时日吴邪的意志非常消沉,自我意识低到极值,像个冬眠的动物一样整日整日不动窝,也不与人交流。
直到某天疗养院实验室发生爆炸,引起大火,疏散病人时阿宁看到吴邪懒洋洋地靠在走廊墙上。
他在弹烟灰。
由于长期食欲不振,不合身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显得空落落,光脚穿着毛绒拖鞋。从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一丝惊慌失措,悠哉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察觉到阿宁的视线,他正过脸去,对她露出一个笑。
那种笑容,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站在那里的不是解子扬,更不是吴邪,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大楼里警报还在扯着嗓子鸣叫,狂躁的病人大哭大闹,匆匆奔逃的人撞翻的器材哗啦啦落地,一片混乱的走廊里他们两个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是你干的?”
“是我。”
“你是谁?”
“齐羽。”
分裂症病人每个人格的生成都有它独特的因素,如果老痒的出现是源于吴邪的内疚和孤独,那么这个齐羽大概算得上是吴邪人性中所有恶的凝集体。典型的破坏性人格,最容易发展成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高危分子。
齐羽和吴邪具有截然相反的性格,像火和水,像黑和白,像世界上你能找到的任何事物的两个极端。
齐羽在疗养院期间做过的坏事不胜枚举,摧毁电路,破坏防火系统,偷实验室里的化学试剂制造炸弹,几乎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甚至有次偷了一辆车逃跑,被人追回的时候脚底踩满了玻璃渣还在拼命往前跑,疯了一样边跑边笑。他是十足的小恶魔,得逞之后,就用湿漉漉的无辜眼神看着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一点吴邪的影子。
而从齐羽出现开始,吴邪似乎就此陷入了沉睡。
阿宁用尽各种方法试图唤醒他的主人格,但他就像被囚禁在意识最深处的牢笼里,不得解脱。
努力过了,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对这样的结果只能惋惜。
某种意义上吴邪已经死了,现在这副皮囊里装的只不过是另一个灵魂。
之后的某天夜里吴邪——或者说齐羽,被一队军衔颇高的军人带走。
等多年后再次相见,已是吴邪奇迹般归来,齐羽不知所踪的结局。中间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