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曹操迎汉献帝。辛亥,镇东将军曹操自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庚申,迁都许。
曹操表奏袁绍为太尉,绍耻班在公下,不肯受。曹操乃固辞,以大将军让绍。绍乃罢休,殊不知得虚名而处实祸。
建安二年,曹操讨张绣新败。
一份书信被狠狠地摔在案几上。曹操往后一靠,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郭嘉刚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郭嘉挑眉轻笑:“主公这是为何?”
曹操眼中有暴戾凌厉一闪而过,抿着唇将那份信丢给他。
郭嘉抽出信纸,将信展开,淡淡扫了几眼。果然是袁绍,借着曹操讨秀失败一事予信羞辱。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将信笺折好,放入信封,上蜡封好。然后,随手扔进了冬日熊熊燃烧的炭炉中。
纸张点燃的“嘶嘶”声在空寂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曹操看着信的边角泛上火星,因焦黄而卷起,最后化为薄薄的灰烬落入尘灰之中,眼底幽暗如深渊,看不透他的心思。
回首再看那人,郭嘉青衫依旧,发冠未束,沐浴在冬日明媚的阳光下,对他微微一笑。黑曜石般的眸间光华流转,一时间,璀璨得令人移不开眼。
不知是被身后喷薄的暖煊,还是郭嘉那时的奕奕神采晃到眼,曹操一时有些发怔,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衣袖翻飞间,黑发与青袂缱绻缠绵。那人唇角微扬,眉底是足以睥睨天下的恣意疏狂。
他道:“绍之言,无需挂虑。”
他道:“嘉曽事绍,其欲礼贤下士而不知用人,思虑多端而难辨轻重,多谋划而轻决断,知非吾主也,故辞去。绍虽势强,然此诚不足为惧也。”
他道:“ 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禽。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绍虽兵强,无能为也。”
尔后他一口气列举了十条理由,以此证明自己的观点。
其实郭嘉当时说的话曹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逆光而立,风华绝代的青衣男子身上。只是看着那人眼底的悠然笑意,侃侃而谈的狂傲不羁,散发披衣的风流俊逸出神,时不时敷衍地点点头。
最后,他道:“ ……主公,其实您一个字也没在听,是吗?”
曹操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疲惫地揉了揉眼。
郭嘉叹了口气。
翌日,郭嘉“十胜十败”的檄文被人手抄了数十遍,传遍了整个军营,自此军心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