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军营中。
郭嘉走进帐中时,曹操正坐在案前看兵书。
听闻人声,曹操也不回头,只是轻轻勾起了唇角。
帷帐轻柔地垂下,却未听到意料中的脚步声,曹操自书卷上抬起头,却见郭嘉倚在柱上,困倦似得微微阖眸。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他扬起雪白尖削的下颌,若有似无地静静凝视着曹操,眼神迷离甚至带上了三分柔媚。
青衫微敞,薄纱下隐约可见紧致的锁骨,如缎青丝袅袅垂落,略微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烛火在帐内投下昏黄暧昧的光晕,光影交织间,郭嘉深深望进他的眼里,笑意盈人。
曹操的眼神晦暗不明了一阵,他缓缓握紧了拳,却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表面上他冷静地看着郭嘉一步步地走近,然而实际连素衣的綷縩都像是一种引诱。
柔光明灭,一晃神,郭嘉已环住他的颈,顺势跪坐在他面前。
酒香馝馞,催人入醉。人影轻剪,烛火微摇。
“又喝酒了?”曹操皱眉。
郭嘉却只是看着他笑,一双眸灿若星辰。
和贾诩分开后,他径直进了城里的酒楼,喝到酩酊大醉。
黄昏的城门外,吹角寥厉。夕阳垂地,百里荒野。
他坐在马背上追思来往,任由马驮着他缓慢前行。
念行道边,昔年柳绿,谁记?
曹操觉得郭嘉今晚很不对劲,
“奉孝……?”
“嗯?”微微上挑的尾音如同娇嗔,狠狠挑战着曹操的理智。
郭嘉的眼里似乎含着迷迭香的芬芳,那来自西域的丽草的浓烈幽香,瞬间就可以摄人心魄。
他微微一笑,直起身便吻上了曹操的唇。
城中。
馆舍内,烛火幽曳。
抚琴碎玉,鸣弦泣血。清商调,悲风阙。
张绣匆匆赶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曲琴音。
似乎是马蹄扰攘踏碎了宁静的夜色,房中的琴声一瞬间惊断。张绣走到门边轻声道:“婶婶?”
室内传来的女声难掩慌乱:“……佑维何事……?”
“夜深了,婶婶还不睡吗?”
“弹完这曲便睡了……”
张绣在阶上站了片刻,欲言又止。
”……佑维可还有事?“
”方才的琴声甚是悲凉,婶婶可是有心事?“
邹夫人顿了顿,才道:”……佑维多心了,婶婶不过是信手而弹罢了。“
”婶婶……“张绣叹了口气,” 你我婶侄情深,又何苦瞒着绣?“
”昔日绣便答应过济叔要照顾好您,这些天听下人说婶婶终日以泪洗面,悲伤益笃,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绣虽无能,也愿为婶婶分忧。敢问究竟是何事烦扰,使婶婶忧戚如斯?“
”……“房内静了片刻,尔后便悄无声息,许久,都未有回应。
张绣深深喟叹,烦躁地来回踱步,正想说些什么,房门却打开了。
房内烛光幽明,邹夫人站在门口,疲惫而憔悴,双眸微微泛红,
”佑维……进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