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那种东西在两个大男人之间也可以存在吗？
这种肉麻的问题，就像迪斯经常抽的一支烟，或许那从他嘴里吐出来可以让它看起来轻描淡写，但是不可否认它的味道辛辣刺鼻，会让第一次接触它的人手无足措的想要抗拒。
迪斯的表达，太直接也太简单，他总是喜欢用最简单直白的语句配上最强硬的态度，还有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动作。这让他看起来是主动狩猎的一方，可以弥补他的笨蛋搭档很大一部分的空缺，但是也难免让他显得太过分了。
狗屁的爱情，见鬼去吧。
修罗得承认，那次之后他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仔细想，没什么值得他如此他担心的。喜欢与不喜欢，与对方的勉强与不勉强是毫无瓜葛的，修罗完全可以按照以前的行为模式，不予理会，甚至不会允许这种无聊的事情在他忙碌的一天中占据他的脑容量。而是事实，他发觉自己面对这种无意义的“谈判”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太糟糕了，糟糕的让人手无足措。
今天的训练修罗要比平时看起来更加认真，愈发矫健的身姿和迷人的肌肉轮廓，都将他原本的魅力悄无声息的扩大，这个过程很让人享受，尤其是对旁观者而言。而当那个位于特等席的围观者打算继续给他担当陪练的时候，他却遭到了拒绝了修罗的拒绝。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迪斯还是耸了耸肩按照修罗的意愿去做了。
修罗自虐式的训练被他自己冠以“尽快提高自身素质来适应VH的节奏”的理由，但这么说是不完全的，实际上，更大一部分是为了填补那些奇怪的感情给他带来的无助感。这不算自欺欺人，毕竟对此双方都心知肚明。
而当迪斯离开之后，修罗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感情统称为“生气”。
糟糕，糟糕透了。
当这足以让人精疲力尽到倒头睡的训练结束之后，修罗从训练室出来，迪斯正好要伸手打开门。他看到气喘吁吁的修罗之后，抬手把一瓶功能饮料扔给修罗，并且解释道：“我待会出去玩玩。”
“玩？”修罗接下抛过来的饮料，瓶身还有些凉，这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是他没拒绝。
“怎么？”迪斯早就料到修罗会有这样轻描淡写的询问，因此他坏笑着问他：“一起来吗？你知道我会这样邀请你的。”
在意大利的糟糕经历修罗当然没忘记，迪斯所谓的娱乐场所对于修罗而言，着实有些难以接受。因此他打算拒绝。
“放心吧，不会带你去酒吧了。你甚至不会听到那些DJ舞曲。”迪斯却在他做出反应之前这样告诉他。
“不了，我有点累。”
“哈，真扫兴。”迪斯说。“我去武器俱乐部，你不来找一些喜欢的家伙做搭档吗？”
修罗停顿了几秒钟。
“……好吧。”
如迪斯所言，他们确实没去酒吧。
那是一个正统的武器俱乐部，不出所料，又是撒加的企业。
这里有人类参观，灯也开着，白瓷砖的地面让那些灯光经过反射，因此这个大厅明亮的有些过分刺眼，这让感到修罗难以适应，因此大门打开的时候他本能的紧闭双眼并且抬起胳膊挡住那些照向自己的光。即便如此修罗仍然感觉得到自己眼前留有残像，并且眼睛被刺得生疼。
很快他感觉到迪斯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带着他慢慢往里面走。
“啊哈我忘记了你可能不会适应这里的灯光，不过不要紧，我待会给你去要一副墨镜。”
迪斯就在修罗耳边这样说，他一边说一边眯着那对儿红眼睛招手和不远处与他打招呼的枪模美女招手，这大概是身为杂种的优势之一，修罗甚至感觉得到迪斯另一只手臂的动作和他带起的气流，几乎想象得到那张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迪斯的体温也能感觉得到，有些熟悉，仿佛这种体会几天前刚体会过。真奇怪，修罗觉得这感觉不太好，他不由得想要挣脱迪斯的手。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一旦没有迪斯的搀扶，他就是一个没了拐棍的瞎子。
当他感觉自己被放开之后，他总算是为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消失而松了口气。
迪斯把一副墨镜架在修罗的鼻梁上。“你会感觉舒服点的。”
修罗抬头看着迪斯，他带着那副墨镜，看起来就像个追求新鲜感的摇滚歌手。
“嘿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像是个黑口手口党大哥。”迪斯调侃着，一边说一边拿起架台上的枪推给修罗。“黑口手口党懂吗？拿着它，照照镜子？你就差一根雪茄了。”
“真枪……？”
修罗觉得那东西有点沉重，而且黑洞洞的枪口似乎能完美嵌入一颗子弹。他不由得为此感到惊讶。
“对啊，都说了是武器俱乐部。”
“真危险。”
“来这里的都是疯子。”
迪斯也给自己拿起一把枪，勾搭上修罗的肩膀，他清楚地感觉到修罗肩膀的抽搐，迪斯感到一丝不解，但是他忽略了它。
“来了就别白来——你今天得熟悉枪支的使用，走吧我们去玩玩这些漂亮家伙。”
迪斯带着修罗去了楼上的房间，里面一位枪械导师等着他们两个。
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带着他们站到一张摆满各种零件的桌子旁边，去照顾其他学员，她知道这个新学生和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了。
“看着。”
迪斯站到桌子另一边，摘下墨镜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枪支一点一点拆分开，零件被随便的扔在桌子上，和原本在那上面的零件混在一起。他的每一个动作中间都有一小会儿的停顿，仿佛是为了让修罗观察的更仔细一样。
“看清楚了吗？我要把他们装回去了。”
这话问的根本毫无意义，修罗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迪斯就又把他们从桌子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中拿起来，动作利落的组装，尽管他闭着眼睛，嘴角轻挑，但是看的出来他那么认真，他对于这些兵器几乎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喜爱。修罗从没发现这家伙还有这样认真的一面，或者说，认真的这样安静，相比他过去的认知，少了些暴跳如雷。
为此修罗有些发呆，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迪斯已经放下了那把枪，并且睁开眼睛用着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修罗失声。
“是我看错了吗？你竟然在发呆？”迪斯笑容的不怀好意似乎在成倍增长，他把枪放在桌子上，撑着头看着尴尬都写在脸上的修罗。“你都学会了？”
“……抱歉。”
“你脸红什么？”
“……你看错了。”
他这样说着的同时也伸手摸上自己的脸，他感觉那温度在不断上升，连着耳朵一起。虽然纯种不知道脸红究竟看起来是个什么样，但是他们感受得到脸红时，脸上骤升的温度。
迪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这幅样子……有点可爱。嗯，就算他戴着让他看起来像黑口手口党老大的墨镜。
“失陪……”
修罗干脆离开了房间，他关上门站在门外，感觉到心跳的频率变得有些糟糕，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迪斯用那种目光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几乎要吞噬掉他的大脑，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之前阿布罗狄和迪斯都问他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不正面拒绝迪斯？
他觉得他应该去洗洗脸来降降温，但是无奈，他找不到卫生间。
等修罗站在门外有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情推门而入的时候，迪斯正在和那个女导师谈话，似乎正在商量枪支供应的问题。
出于礼貌，修罗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站到另一边研究起来桌子上的零件。
他听到那边迪斯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一点对于他而言司空见惯的语言调戏。
这难道是他的交流方式吗。
修罗难免为那种态度感到一丝不爽，在他看来，那是对女士的不尊重。
修罗越来越没办法专心面对那些机器零件，一定是因为那个聒噪的家伙。
修罗觉得自己应该把时间用在正经事上而不是关注这么个家伙。
修罗觉得他该……
沉默是金，但是有时候沉默并不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不沉默了。
“喂。”
迪斯扭头看向修罗。修罗对女士欠身做出抱歉的姿势，拉着迪斯往外面走。
“怎么了？”
修罗没有理他，他动作很快，仿佛遇到了什么刻不容缓的大事。
迪斯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他聪明的没有挑明，而是用一种含糊的方式来让自己看起来似乎还蒙在鼓里好让一切继续按照修罗的想法发展。
“嘿小猫咪你今天有点……”
“闭嘴！”
修罗把迪斯拉到门外，力道不中不轻的带上了门。他回忆着过去一段时间中这个不太安分的同居者对他做过一切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情，他闭着眼睛以免看到那家伙欠揍的表情，学着他过去那样子，双手扣住在迪斯的头的两侧……
他脑子里放映出和这家伙想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那些屁事，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这个过分张扬的杂种危险的目光，再比如那个莫名其妙的情侣间，以及惹人恼火的红灯酒吧，还有这个杂种过于强势的任性质问……
于是修罗抬头吻上他的嘴唇。
我一定是疯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虽然多少也在预料之内。
迪斯感觉修罗的手臂和嘴唇在颤抖，呼吸都乱了节奏，他把手按在修罗的胸口上，他的心跳快的不成样子，仿佛是一个糟糕的鼓手，生疏的在架子鼓上敲出不成调的鼓点。
这主动找上来的亲吻没能深入，也没能维持太久，修罗草草结束了它，并有些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后悔，脸再次悔红了。不过相比过去他对这种事情显得更加从容，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埃斯波西托也一定会完美的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并在末尾添加一个有些无赖的句号，噢或许是省略号。
白来的宝贝不能扔，迪斯当然没放弃这个机会。
“我今天是不是应该出去买个彩票？你觉得呢。”迪斯抓住修罗即将抽回去的手，挑起修罗的下巴，摘下他的墨镜有些恶意的说：“不是嘴唇碰在一起就叫接吻，小猫咪。”
“废话少说。”修罗看见那家伙眼底泛起的兴趣，他眯起眼睛，掐住迪斯的手腕，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容易任他摆布。
“噢好的好的我明白……”
迪斯靠在墙壁上，手指缓慢而带着节奏的在修罗背上游移，他搂着修罗的头，吻得几乎难以接受，乐此不疲的试图吞咽修罗的舌头，或者是刺探修罗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宣布所有权，和那天神志不清的醉鬼相比，他的放纵似乎因为修罗的一次主动而翻了好几翻。修罗想要抗拒，但是他没那么做，这滋味并没有爱情类书籍中描写那么美妙，因此他带着些报复意味咬破了迪斯的嘴唇，腥甜的味道瞬间散漫开，它刺激着俩个吸血鬼的神经，因此迪斯变得更加疯狂了。
“咳……喂，够了……”
修罗眯着眼睛，只觉得喉咙被弄得又痒又干，嘴角挂着迪斯故意拉出来的液体，那里面带着点血色，在暗处，借着从楼下传来的微弱的灯光闪闪发亮，显得有些扎眼，衣服也被揉的褶皱不堪，他推开还不愿意放手的迪斯，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你现在看起来真不错。”迪斯有些得意的拉开修罗的衣领，低头舔修罗的脖子。他眼睛中的红色似乎从深处开始变得越发明亮，就像他们那个糟糕的初见那样，只是少了些敌意。
“喂……”
“啊哈，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他咬下去了。
修罗为脖子上熟悉的刺痛而挣扎了一下，随之他又强迫自己去适应这种感觉。
“……埃斯波西托。”
“哈，我在。”迪斯含糊的说，他的直觉三番五次的胜出，他相信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让他兴奋不已，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兴奋的笑意了。他的尾巴在不知不觉中伸出来，然后缠上了修罗的腰，在他尾骨根附近磨蹭着。
修罗搂着迪斯的脖子，这大概能让他放松一点，然后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给自己一个自认为不太尴尬的收场：“……我喜欢你。”
修罗的尾巴也迎合着迪斯的动作伸了出来和他的纠缠起来，他觉得脖子上奇怪的感觉加重了不少。
“嘿，如果你愿意喊我‘宝贝’‘亲爱的’之类的话，我会更高兴的，干嘛非要叫那个生疏的姓氏呢。”迪斯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他的屁股。
“……”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承认？”
迪斯抿了抿嘴角，将嘴上残留的修罗的味道舔了个干净，手掌伸进修罗衬衫里边，又覆上修罗的后腰拍了拍。他看起来格外的得意，但因为修罗还在刚才让他意乱情迷的吻中没调整过来，所以他没怎么搭理迪斯脸上笑容。
“还是说你果然是个闷骚？”
“嘁……”
当时为什么不承认……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感觉吧。
修罗脱力的想到。
但是他没把这些和迪斯解释，因此被当做了默许，而迪斯也就理所应当的将其认定为闷骚。
所以他笑着，又开始和这个被他意//淫了无数次的男人接吻。
迪斯觉得，阿布罗狄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和现在发生的事儿联系在一起，足够让他嘲笑阿布罗狄一小段时间了。

我一定是……疯了，绝对，毫无退路的疯了。
他们回去之后修罗一个人站在卧室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
黑发和偏白的皮肤，以及呆滞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直到迪斯出现在他身后，他才突然把头转过去，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干嘛那么警惕？”
迪斯笑嘻嘻的伸手抱住修罗，他看起来很兴奋，嘴角的笑意一直抹不消，像是发现了一片深海宝藏的探险家那样的心潮澎湃，修罗甚至感觉他抱着自己的力度似乎太大了，好像要把他硬生生的挤进他的怀里。
“还不适应吗？”
迪斯抚摸着修罗的腹部，像是要安慰这具僵硬起来的身体，而事实确实适得其反，修罗因为这个动作显得更加不自然了。他想挣脱，不过他没能那么做。
迪斯开始变化着角度的吻他的脖子，温软湿热的唇舌来回骚动之前被他咬过的地方，那里有两块微不足道的伤疤还没有愈合完成。
干什么……
修罗一点一点躲避着，不过他越躲双方之间的距离似乎就变得越小，最后他不得不向后迈出一步来稳住重心。
“喂，停下。”
他们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床上。
他不是又要发情了吧，现在可是秋天啊！
迪斯转过身看着怎么看都不太自在的修罗，笑了两声撑起胳膊将自己支起来。
“我们……”
突然迪斯的手机响了。
修罗伸手拿起它，但是手被迪斯按住。
“别管它。”
“是撒加的的来电。”
“……真他妈的会挑时候。”迪斯骂骂咧咧的接了电话。
……看来是逃过一劫。
修罗不禁为自己抹了把汗。
不得不说VH看起来还是挺闲的，至少这些高层干部们是的。
现在，白天与夜晚的交替处，黄昏时分，正是VH高层干部们聚在撒加的房子里以吃茶的形式侃大山的好时间。
修罗和迪斯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你在干什么？”
米罗把头凑向一反既往没有说话的阿布罗狄，此时此刻阿布罗狄正在对着他的手机笑的有些小开心。但是被米罗打扰之后，他似乎又有些小不满，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啊，我在听我的母亲说一些家里的事情。”阿布罗狄说，继续用手指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阿布罗狄好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家里联系啊。”然后米罗把头看向撒加装出阴阳怪气的语气问他：“你怎么不和你爸爸妈妈联系一下？”
撒加对这个不痛不痒的玩笑回应以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又学着米罗的语气回敬道：“你怎么不和你爸爸妈妈联系一下？”
“……”米罗觉得呆着没事儿挖苦撒加简直是VH中最要命的日常之一。
“说不定你还能找到那个细胞捐赠者，他会欣然接受你喊他爸爸的。”撒加继续添油加醋，而且表情看起来悠闲从容，像个舞会上邀请女士共舞一支的绅士——说白了就是嘚瑟。
卡妙沉默的放下茶杯，沉默的把头转过来，沉默的盯着撒加和米罗。
“好奇心害死人啊。”米诺斯笑着打趣米罗。
阿布罗狄一边发送信息一边笑着，很显然他笑话的对象似乎是此刻位居讨论中心的米罗。“好奇心也是生命的本性之一，这不怪你。”
“我错了麻烦不要继续了你们这群家伙！”
然后，坐在米诺斯旁边的修罗听到他小声说了一句：“好奇心其实是个危险的东西。”
“好了，我要宣布一件事！”
迪斯推开焦虑过度的米罗，起身坐在修罗和米诺斯中间，故意在俩人中间拉开一个距离。
阿布罗狄抬头看了眼他们，挑眉什么都没说。
撒加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这边。
“今天开始修罗就是我的人了，你们都注意一点啊。”
卡妙破天荒的做出了一个无比惊讶的表情。
沙加对着修罗瞪了下眼睛，似乎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迪斯你开玩笑吧！”
阿布罗狄只是对着迪斯耸了耸肩。
“……修罗，你愿意和迪斯在一起，我的心情很复杂，不过如果他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可以往死了打，出事我负责。”
撒加一脸诚恳的煽风点火。
“对对对，你要是舍不得换我来！”说着米罗就伸手扯迪斯的脸。
“你们俩是不是找抽啊！”
阿布罗狄问他：“迪斯说的是真的？”
“是的。”修罗毫不回避。
沙加摇了摇头。
“可惜了。”
“沙加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当初为什么接下抓捕任务的人不是我。”沙加对着迪斯挤眉弄眼的说。“这样的话现在宣布主权的人就是我了。”他的口气阴阳怪气的，明显是挑衅，其他人还配合着发出“哦——”的声音。
“臭小子你敢窥视修罗！”
“别在意，我开玩笑的。”
修罗尴尬的撇过头不去理会他们的胡闹，很自然的将眼睛扫向米诺斯的方向，却意外地透过他的刘海看到隐藏在那下面的眼睛。
金色。
米诺斯似乎接收到了来自修罗的目光，偏头对着修罗笑了笑。但是这种被用来表示友好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或者说，此时此刻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有一丝丝足够明晰、但是有无法准确说出口的诡异，仿佛带着针对性一般。更让人不得其解的是，那种奇怪的态度并没有褪去而且似曾相识，甚至可以说是米诺斯故意摆出的态度。这让难免让修罗的神经警惕起来，他把目光重新移回到精致的茶杯上，他甚至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种被人用目光盯着的轻微刺痛。
怪事。
但是既然撒加选择信任米诺斯，修罗也不好说什么。他很清楚自己与多数VH成员不一样，他不信仰撒加，但是那个有男人作为领导者就莫名的让位于属下位置的人感到安心，因此修罗相信撒加的选择。
迪斯无意间看到修罗盯着米诺斯发呆，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本来，他就讨厌米诺斯那副德行，要不是看在撒加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憋一肚子不爽。估计从此之后他会更加强烈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不过，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转过头去看着屋外沉沦在火红之中的夕阳，那玩意刺得他双眼有些疼痛。
“卫生间在哪儿？”卡妙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走廊的左侧第二扇门就是。”撒加说。
卡妙起身去了卫生间。
没过一会儿米诺斯也说了一句“失陪。”去了同一个方向。
卡妙在卫生间洗脸，最近的实验和在人类社会的研究报告让他疲惫不堪，今天本应该早点休息的，但是他又不想扫兴。
当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清醒了不少之后，却在镜子里看到米诺斯。
米诺斯在卫生间的另一个隔室，那边的房门半掩着，这边的一些光线照进了那个房间，因此卡妙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米诺斯脱下了他的上衣。
那一瞬间卡妙看到米诺斯的后背上，两边的肩胛骨处各有一块伤疤。
哈？
然后米诺斯的头发把他的后背遮了个严严实实，他似乎才意识到门外的光线，因此他转过身来关上了门。
尽管只有那么几秒钟，卡妙看到米诺斯似乎在笑，他似乎意识得到卡妙在看他。被发现偷看本就有点尴尬了，但是在尴尬的同时他又感到一丝恐惧。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而在那个黑暗的房间即将脱离最后一丝光线之前，一个非人类隐藏在那黑暗中、并且露出一个看起来似乎不是代表友善的笑容的时候，这样的恐惧无疑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
不过在这恐惧中又诞生出好奇。
卡妙是个科学家，科学家的好奇心总是在不适宜的时机下旺盛的过分。
他开始对米诺斯带给他的恐惧和他背上的伤疤而感到好奇。
与修罗一样，卡妙对米诺斯的怀疑也是因为一个笑容，并且一瞬间产生。但是他不打算多说什么，毕竟，在没有掌握有效证据之前，任何怀疑都是徒劳的，更何况，撒加的判断会出错吗？那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少之又少。
卡妙眨了眨眼睛离开了卫生间。
而在那扇被关起的门后，米诺斯心情愉快的吹了个口哨，然后他拿出了手机。
“什么事？”
“亲爱的弟弟，你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有什么事吗？”对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我已经放出诱饵了，所以你也得加紧行动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那家伙一样啰嗦？”
“自从你上次任务的失误。”
“……啰嗦！”
对方挂了电话。
米诺斯离开后，撒加偏头确认米诺斯关上了房门，才严肃起来。他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前倾，手肘自然地抵在桌子上，双手食指交叉放在嘴唇前。这动作大概已经成了他态度严肃起来的标志之一。
撒加这样子让训练有素的成员们也一起跟着严肃起来，就连迪斯都放下了刚塞到嘴里的烟。
“趁着米诺斯不在，”撒加可疑的压低了声音，他知道米诺斯和自己一样善于伪装，虽然这是他自己的屋子，但是他可不保证那家伙是带着几分真心来参加晚茶的，又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到VH的。“老实说，我希望你们对米诺斯抱着警惕态度。”然后他看向阿布罗狄。“尤其是你，看不见他的眼睛的话，你的境地会很危险。”
“我知道。”阿布罗狄捧着咖啡抿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盯着斜前方的地板。“我的能力实在是犯规，但是一旦排不上用场就很难堪了。特别是对方也是个老狐狸的时候。”
“看来你们也开始怀疑米诺斯了？”
“开哪门子玩笑，从不相信任何人难道不是VH成员的信条吗。”迪斯毫不介意的说，他似乎忽略了刚刚加入不久的修罗。
“我不知道米诺斯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VH的——我之前秘密联络过VHHT，得到的那边对米诺斯和在VG的拉达曼迪斯的身份认可，但是我仍然带着怀疑。”
“那么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坐以待毙。”沙加说。“我们是不是要瞒着米诺斯进行下一步计划？”
“不，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撒加的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毕竟VH没人喜欢被动，我说的对吧？”
“……我有个提议。”
修罗难得的发言。
“既然哈迪斯坟墓在马丁内斯家旗下，我们能不能从马丁内斯家入手。”
这话说起来没什么不妥，但是出自修罗之口就是另一回事了。当大家把各色的目光投过去之后，看到修罗相当从容的表情。
“当然也是出于我个人……我有些事想得到马丁内斯夫人的澄清。”

此刻与他哥哥精明能干的形象相比，身为孪生弟弟的加隆则正毫无形象的趴在成堆的文案中埋头大睡，手里还握着一根精致的笔。长发零零散散铺了一桌子，完全遮住了那张俊脸，看起来倒像个蓝色的深海章鱼。真皮的座椅软软乎乎，坐着睡觉好像挺舒服的。真担心会不会有口水流到那些重要的文件上。
前不久VG也刚刚得知了拉达曼迪斯的那个不知道该评为小道还是官方的消息，关于马丁内斯家族管理的哈迪斯坟墓被盯上这件事。
为此史昂也做出了打算，在与VH联合行动之前，把马丁内斯家族挖到手。就算修罗·马丁内斯已经抹去了马丁内斯的姓氏，但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何况，史昂有预感，修罗迟早要重新接受马丁内斯的姓氏并重新成为家主，莫名的预感。
史昂放下手中的笔，他不打算吵醒加隆并批评他一顿，加隆最近足够疲惫了，本就性格外向却硬是被压在了总部，估计烦闷是他疲惫的一大部分原因。
如果预想的一切都顺利的话：将马丁内斯家族挖到手、修罗并且会回归的话，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将修罗重新挽回到VG，他对老马丁内斯的承诺也或多或少算是有了个交代，他是实在对VH不放心——如果一个家族都归顺于某一个组织，家主是没有太大的机会扳回现状的，毕竟，有句不太恰当的话叫：民心所向。并且史昂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本让自己有信心将修罗拉到自己的战营。
现在，VH和VG的同盟关系基本已经确定，VHHT的态度至今没有得到明确，而帕斯特家族现在又身在何处，甚至他们是否真的姓帕斯特都是一个坑。
史昂头疼的靠在老板椅上，他看到加隆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闪闪发亮。他不禁对亚历山大家族感到一丝愧疚，家主被他扣押在VG总部，估计家族里上上下下的大事小事都是管家在忙吧。他不禁担心起如果有一天加隆这个家主被架空了该怎么办，他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拉达曼迪斯从外面回来，还带回来一封信。
“这是什么？”
“不知道，一个快递员送来的东西。”
拉达曼迪斯把它交给史昂。信封很薄，史昂用手捏了捏，只能感觉到里面有一张不出半个手掌那么大的卡片。
他带着几分怀疑拆开了它。
卡片镶着红色的边框，同样红色墨水在上面写出一板一眼的打印体的字迹：以吾王之血淬炼而成的血色宝石。
史昂为之一怔。
卡片上没有落款，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只有一个大的夸张的“VG”。
红色宝石，红色宝石……
史昂抬头看向加隆手上的戒指，那颗红宝石是以血淬炼而成的传说，众人皆知。
即使没有寄件人，八成也能猜到是帕斯特家族的人了。
拉达曼迪斯金色的眼珠斜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加隆，毫无表情的脸上悄悄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真是毫无戒备之心啊，这就是VG的素养吗。”
史昂不悦，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那样只会让拉达曼迪斯的态度更加傲慢，因此他只是以同样的态度露出同样嘲讽的笑脸，回敬以同样的口气：“毕竟加隆的工作繁忙，不像顾问那般轻松。”
拉达曼迪斯冷哼了一声坐到一把椅子上。
“帕斯特家族的信息，你们确定不和VH沟通吗。据说他们掌握的情报要比你们多多了。”
“到了那样的时候一切自然会发展顺利，用不着提前操心。”
史昂盯着卡片上的字迹，不是很温柔的叫醒了加隆。
“喂，起来了。”
“嗯……”
加隆把头转向一边。
“……”
他们为什么要提供给我们线索呢，脑子被狗啃了吗。
“加隆，快起来！”
无可奈何，现在只能依靠着敌人提供的线索去摸索敌人的套路，这看起来难免有些讽刺，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加隆不太情愿的抬起头来，他的脸因为压在桌子上而出现了一片红色印记，头发都粘在那上面，迷迷糊糊的看向史昂，样子有点蠢。
而史昂严肃的态度让加隆一下子清醒不少。
“保护好你的戒指，还有就是，最近你得回到亚历山大家族，确保家族的安全。”
“你是认真的？！”
加隆总是在抱怨史昂将他扣在VG总部，但实际上他知道他对这里而言是多么重要。这时候史昂突然叫他回去，反倒让他感到惊讶。
“废话不然你以为？”
“出什么事儿了。”
史昂将卡片递给加隆，悄悄舒了口气。
“你应该看得明白的吧，他们盯上你的戒指了。”
“哈？这玩意有……”
加隆将后半句的“有什么用”卡在嗓子眼里然后咽了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亚历山大家族了，此时此刻有人盯上了他的戒指，是想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利用戒指来控制亚历山大家族吗。毕竟，一旦戒指到了别人手上，就象征着权利的托付。
“也许是亚历山大家族惹上了什么人，也许是帕斯特奇怪的脑袋回路，总之你必须回去。一个优秀的家主必须能保全你的家人。”
“这一点不用你说。我现在就回去。”
在拉达曼迪斯姑且算是赞许的目光下，加隆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基地。此时此刻他从头到尾已经真正意义上的苏醒，他皱着眉头，难得严肃一把，仿佛之前一脸蠢样的家伙不是他。
加隆风风火火的回到亚历山大家族，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拉达曼迪斯也出去了，他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喂。”
“……米诺斯。”
正在打扫大厅的仆人们看到加隆的到来，分分欠身。
“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一切安好。请老爷放心。”管家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回答他。
加隆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咱们家，被什么家伙盯上了。”
老管家皱了皱眉头，这对于曾经一度衰败的亚历山大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要联络大公子吗。”
尽管撒加已经脱离了亚历山大家族，与修罗不同，撒加仍然受到家族人的爱戴，就连称呼也一如既往不成改变。毕竟在那个困难的阶段，亚历山大家族就是靠着撒加才慢慢复兴。
尽管亚历山大家族足够强大，可以独自面对这些风浪，再加上背后有VG的支持，也许不再需要其他势力的帮助。但是撒加，毕竟曾是这个家族两颗明星中的一个。
加隆感到有一丝难过，最近VH也不好过，撒加作为组织首领一天比事儿妈好不了多少，再加上几年以来兄弟之间的情谊在慢慢变淡，孪生子之间的默契早就不如从前甚至不复存在，他不确定这种时候撒加是选择VH还是选择名义上已经与他无关的亚历山大家族。
“……我自己来！”
加隆拨通了撒加的私人电话。
正准备结束茶会、好让人类准备睡觉、吸血鬼们准备工作的VH老大撒加私人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来电显示竟然是加隆，这可让身为哥哥的他感到有一点突然。看起来不像是VG和VH之间的问题，否则史昂会亲自联络总部的。
那么是私人问题？这可有点好笑。
撒加还是接通了电话，还带着点嘲笑的口吻问了一声：“喂。”
那边的加隆听到撒加的口吻，按压了蹭蹭上窜的火苗，声音低沉的说：“说正事。”
这让撒加有一点儿失望，不过既然他那个大大咧咧的弟弟都这般严肃了，他身为哥哥也得拿出点风范才醒。“出什么事儿了吗。”
“VG刚刚得到一句诗歌，我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但很有可能是帕斯特家族的东西。”
“……”
“‘以吾王之血淬炼而成的血色宝石’——你听的明白的吧。”
“戒指吗。”撒加皱了皱眉头。VH的其他成员好奇的看着撒加，但是撒加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暂且先抛开什么狗屁帕斯特，或者是VG和VH，你不觉得亚历山大家族会有危险吗。”
“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
撒加走进书房，随手拿了根笔，在一本夹着书签的《悲惨世界》的扉页上记下了这句诗歌。
“所以呢，你是在向我寻求帮助吗，家主？”
“呸！”加隆就知道撒加会是这样的口气，但是他忍住了骂娘的冲动，心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撒加原来可以这样欠揍。“我承认那段时间你对亚历山大家族的帮助，但是如今，曾经养育你的、你曾经支持过的亚历山大家族已经足够面对这些东西了，外界的帮助完全是可有可无，所以不要摆出你那副臭屁的样子。”
撒加没再说话。
加隆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沉默，他不知道撒加在思考什么，也许是他的话让撒加感到伤心了？这不可能，撒加一向享受他与他斗嘴的过程。
“我打电话给你，无非是看在你受到我们的尊重，看在你是这个家族的长子的份上才……”
加隆也意识到给撒加打电话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可他依旧这样做了，并且毫不后悔。但是接下来他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动人又不蹩脚。
他叹了口气，压低了语调。
“我是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
“这算是，久违的兄弟情吗。”
撒加的书房里，书架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不是很大的全家福，里面有他们的父母，一个老管家，两个女仆和两个男仆，站在中间的是十二岁的撒加和加隆，他们当时还手牵着手。这是他离开亚历山大家族时带走并保留至今的唯一一件物品。他正盯着它。
“算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得到你的帮助，通知你一声罢了。”
加隆拿出他嘲笑撒加的口吻说。
“不过说点题外话……你当年，为什么要脱离家族。”
“亚历山大家族的事儿，我会留心的，仅代表我个人。”撒加突然这样说，完全无视了加隆提出的疑问。
“喂……”
“祝你好运，家主先生。”
撒加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看着照片里的一家人，那次是母亲的生日。虽然是个严肃的合照，但是不难看出母亲很开心，父亲温和的笑脸也表示他当时愉快的心情。
为什么脱离亚历山大家族？
因为那次灾难吗……不对那只是个借口。
因为……
因为……
撒加将诗歌拍下来，带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我们取得了马丁内斯家族的同意，现在可以接管哈迪斯坟墓。”
隔天穆和艾俄罗斯被派出去与马丁内斯家族谈判，企图得到哈迪斯坟墓的掌管权。
到此为止史昂对通信内容非常满意。
说到这儿，穆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一伙人。
“不幸的是，我们遇上了VH的人，还有修罗·马丁内斯。”
VH的到来对这场谈判而言是一节小插曲，当然这本来没什么，现任家主，马丁内斯夫人在VG到来的时候就想到会不会牵扯到VH和VHHT。但是当她真正的看到VH的成员之后，这个小插曲就有一开始那样诙谐了。
站在那群人中间的，正是不久前以一个不太正式的形式宣布脱离马丁内斯家族的修罗。
修罗正对着坐在桌子那边的马丁内斯夫人，他接触到女人的目光，感到喉咙发紧。如今的马丁内斯家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了，但是似乎不愿意正面和那个母亲说太多。
而VG那边还有个艾俄罗斯。
修罗觉得不太好，
但是一边的阿布罗狄和迪斯没有打算以VH的立场说任何东西，毕竟，此时此刻，这里应该是修罗的舞台。
“……晚上好，夫人。”
VH站到他们面前，修罗按照礼仪亲吻了马丁内斯夫人的手指上的戒指。
“突然拜访我们很抱歉，如果打断了什么还请原谅。”
女人抬头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儿子，看样子他是加入了VH。他看起来要比过去强壮了很多，气势非凡，并且礼仪得体的无可挑剔，还有那副与他父亲无比相似的面孔，逆着落地窗外夜景里的月光，模糊中让女人想起了多少年前，他父亲的模样。
“直入正题吧。”
女人开口，修罗惊讶于那温婉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疲惫。
“VH今天的到来，也是因为教堂吗。”
“是的。”
女人，低头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代表马丁内斯家宣布，马丁内斯家结束对哈迪斯坟墓的管理权。”
阿布罗狄和穆互相看了一眼，即便双方已经确立了合作关系，但是归属权的问题，今天到来的两伙人似乎都不太想将其拱手相让。
“之后的事情就请双方自己决定。”
“我们可以去看看那座教堂吗？”穆一边提防着VH，特别是阿布罗狄，一边柔声询问。
“可以，从此之后这便是你们双方的权利。”
穆和艾俄罗斯一起出去了，阿布罗狄和迪斯紧随其后。
修罗迟疑了一会儿，但是最后还是留在了马丁内斯夫人身边。
“还有什么事情吗，年轻人。”
女人的声音，相比之前略显苍老和疲惫，许日不见脸上的神情也不如过去那般滋润。可能是这个家族最近的风波对她而言有些过于繁重了。
“就VH而言，没什么事了。”
“那么……”
“但是就修罗个人而言，请允许我以您的养子的身份与您交谈。”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双唇微微张开，慢慢的抬头看向修罗，看起来有些干涩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她看到修罗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但是似乎在月光的抚摸下变得柔和了不少。他越发像他的父亲了。
修罗努力的让自己给人以温柔的感觉，他学着艾俄罗斯平日的样子，以孩子的身份称呼对方为：
“母亲。”
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的东西终于化抽象为具体，顺着被岁月刻下痕迹的眼角滴落出一滴眼泪。
那四个家伙之间带着微妙的气息走进了教堂。
艾俄罗斯不喜欢迪斯身上的气息，可能是因为之前他和修罗的通话让艾俄罗斯觉得，是这个家伙把修罗拐进了VH，再加上迪斯本来长得就不讨人喜欢，因此他刻意提防着迪斯，比防着阿布罗狄防的还严重。
至于后面的两个VH，他们的中点完全不在VG身上，反而对断后的修罗感到好奇。
但是一路上他们还算是和平的到达了哈迪斯坟墓。
就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教堂装点的够气派，让人眼花缭乱的壁画和水晶，在黑白的景象中穿插近红色的装点，看起来要比大片大片的红色更容易引起遐想。但是在迪斯眼里，吸血鬼和人类的审美交错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怪异，比如说那些颜色错杂的水晶，看起来混乱不堪，也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原本安放一座玛利亚神像或者是耶稣十字架的位置，被一具棺材代替。
那里面放满了手工制作的的红玫瑰，在那之上，是哈迪斯的尸体，他没有腐朽，面孔苍白，但是很英俊，黑色的长发和花朵缠绕在一起。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神态安详的躺在那里面，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生前因阳光而满足的样子。
这就是哈迪斯·奥林匹斯。

“咳……咳……！”这是什么？！
修罗伸手摸向裤腰，还没拿到那里的匕首就被接二连三飞进来的绳索抓住了双臂。他看到绳索末端是造型奇怪的锋利的金属，没被这东西刺穿还真是万幸。
这东西勒的他喘不过气，撕扯脖子上的东西的手也被绑住，开始麻木不听使唤，好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的东西，并不断把他朝着窗边拉动。他费力的转头，做出一个蹩脚的姿势，却突然发现绑在他另一只手上的绳索上面低着鲜血。
母……母亲！？
在修罗身后，马丁内斯夫人的胸口被穿了个洞，吸血鬼最致命的器官之一——心脏破碎的部分挂在断口处攀附绳索，抽搐了几下就失去了活力，华丽的哥特式裙子和长发末梢都染上了血液，嘴角的血也流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更加可怕。而那东西就是穿过她的身体才缠绕上修罗的手臂，溅了一地的血。马丁内斯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死掉了。
修罗没能回头，但是他已经料想到这样的结果。
妈的……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充分的准备……为什么没能早点意识到这鬼东西！
前后事件发生的过程还不超过十秒钟。
当跟着修罗一起来的那一小队人感觉到异样的时候，屋里已经只剩下一个被拖到窗边的修罗和在修罗身后，死相难看的马丁内斯夫人。他们被一条绳子紧紧固定在一起，修罗浑身都是那个女人的血，看起来有点恶心。
“喂！”
一个男人去帮助修罗切断那些绳子，而当粗布的外表被磨断的时候，露出的却是无比坚硬的金属，那金属绳索不是很粗，却无论怎样也没能将它切断。
另一男人看向绳子飞来的方向。
他看到在那边的钟楼上有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
当然准备拿出望远镜看的清楚点的时候，那东西又飞过来一只，迅猛的刺穿了男人的眼睛，又刺穿了头骨，从脑袋的另一边穿透出来，带着飞溅的脑浆刺进了修罗的肩膀。
狗娘养的……？！
之前因为脖子被死死勒住导致呼吸不畅，感官也变得模糊起来，而肩膀被刺穿之后的痛感狠狠的在脑神经砸了一下，让修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同时他也意识一个非常不爽的事实，这东西的尖端是银质的。
这就意味着，他没法止血。银导致的伤口对吸血鬼而言是绝对致命的，没法迅速愈合，就算将其从伤口移除，愈合时间相对而言也相当长，还会留下伤疤。
这出乎意料的情况真是，足够让人火冒三丈。
那个还没死的帮手赶紧联络迪斯和阿布罗狄。
“报告，10在接待室被人限制住，请求支援！”
“啥？！”
“有人入侵？”穆开始联络VG。
“开玩笑老子来的时候明明……！？”
阿布罗狄对迪斯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敌人在哪儿。”
“在接待室后……？！”
又是一个绳索，刺穿了这个可怜人的胸膛。
“喂？喂？！”
你这……混蛋！
本就心情糟糕的修罗看到男人倒下的瞬间更加愤怒，加上他想到刚刚马丁内斯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恨不得过去把对方碎尸万段。
对，放弃抵抗，过去将对方碎尸万段！对，放弃抵抗……
那绳索从男人胸口里抽出然后卷上修罗的腰。修罗不再挣扎，轻而易举的被拉了出去。
他看到对面钟楼上有个男人，穿着斗篷，背后却有着两对翅膀。
再近一点……
修罗的双眼因愤怒或者屈辱等等一系列的情绪而失控变成红色，在夜色里闪着过分吓人的光，翅膀、背刺和尾巴也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对方奋力一击。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愤怒过。
再近一点。
他眯起眼睛，看见对方嘴角的笑容。
妈的，去死吧！
修罗在登山钟楼的一瞬间张开翅膀对着那个人疯狂的甩出羽毛，尾巴也毫不留情的甩向那人的脑袋。
……？！
那个“男人”的斗篷掉落了，露出来的赫然是一个女人的脸。
……
母……亲……
即使那张脸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即使原本乌黑的头发中已经飞出几缕银发，即使她的身材远不如记忆中那样丰满，即使修罗对母亲的面孔已经陌生。当他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凑到嘴边的词就是这一声没能吐出来的母亲。
女人对着被自己牵过来的修罗笑了，轻轻的拥抱着修罗的身体，双眼也因泪水而那样模糊的闪着温柔。
“好久不见，孩子。”
开什么……玩笑？
如今的母亲，头只能达到修罗的胸口，被她这样温柔的抱着修罗突然忘记了自己过来的初衷。
“修罗……”她看着修罗肩膀上的伤口，露出一个歉意而牵强的的笑容。“我似乎误伤你了，我的孩子。”
“您不是已经……”
冷静修罗。
他突然想起那个和自己一样的机器人，还有最初在意大利见到的那个爆炸人偶。顿时将迷茫打消了不少，挥手蛮横的打走了女人的手臂。
他目光不太友善的看着女人，缠在他身上的那些东西没有撤走，但是也已经不再限制他的动作，他向后退了几步做出攻击的动作。同时他看向母亲背后的两对翅膀，他的母亲怎么可能是四翼？因而他更加坚定了，目光危险而冷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您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修罗回避的她还有那么一丝惊讶的表情，听到修罗的问题后显得更加不解。
“死了？谁告诉你的？”
“……”的确，修罗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也没见过母亲的尸体，只不过是听了那个叫帕斯特的人的一面之词，那个人完全有可能只是作秀给米罗看的。
“不过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人又走过来，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很自然的动作，但是修罗只觉得做作的要死，毫无源头的。
“闭嘴，同样的把戏，玩第二次可一点意思都没有。”
修罗对着女人攻击，在无数羽毛的混乱之中掩盖了他看向女人的视线，也因此，这攻击似乎变得更加果断了。
这些攻击毫无作用。这不算是意料之中，但也不算多么让人意外。
女人的蝠翼将它们一一挡下，最后留下一个遗憾的音调。
“我确实是……”
突然有人开了一枪，银色的子弹击穿了女人的肩膀。
“啊啊啊啊——！！！！！”
那子弹嵌进女人的肩膀之后在内部炸裂，子弹里边是卡妙的药品，这是VH独有的武器，也超级没有人性。如果不能及时将炸成渣的子弹的弹片一一取出并且得到解药的话，女人的这半个身体算是废掉了。
通常这种子弹是VH随身携带，但是撒加下命令不允许轻易使用。
“修罗！”
修罗看到钟楼下面的迪斯。当他看到那个伪劣品被击中的时候，并且发现迪斯手里握着一柄枪之后突然想冲上去给迪斯来上一巴掌。
“……修罗……修罗！你就这么……这么恨我吗？”女人狰狞的冲向他，还带着满脸的泪水，哭泣着，像是一个真正的遭受到孩子背叛的女人。“我可是你的母亲啊！
“闭嘴！你这个冒牌货。”
“你的父亲已经背叛我……难道你也要吗……”
这个是个人偶……是个人偶。
如果说这个人是完全按照真货仿造出来的家伙的话，那么她的战斗力应该不怎么样。毕竟修罗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我得到一个叫帕斯特的男人的帮助……他给予濒死的我这对翅膀，还有这些强大的锁状义肢，让我获得更强大的自卫能力和生命，正是因为他……我才能……我才能再见到你啊！”
……
帕斯特吗。
果然又是帕斯特。
混蛋这群人还要玩弄人心到什么时候。
“你傻了吗！？”迪斯又对着女人开了一枪，这一枪很不幸的没有打中，女人将插在修罗肩膀上的东西抽出来挡住了子弹。动作太过迅猛，在抽出的那一瞬间，修罗简直觉得这条胳膊要被甩出去了。
那东西是什么……？义肢？也是安装在她身上的吗。
“我们去找帕斯特……他会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混蛋多么丧尽天良！”修罗咆哮着喊出来，仿佛是要将自己的动摇打消。“你这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冒充我的母亲！”
“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孩子！”
“修罗！快杀了她！”
“难道你要亲手杀死你的母亲吗！”
“修罗！老子把你从那个舞会带回来……”迪斯脱了外套从启动翅膀，握着枪冲向钟楼
“等等04！”
“可不是让你送死的！”
迪斯站在修罗前面对着女人不断的开枪。
“你脑子难道被狗啃了吗？”
迪斯试图把修罗脖子上的东西切断，但他也没能成功。
“你……！”
“嗯？”
迪斯抬头狐疑的看着修罗，却惊讶的看到对方脸上一丝丝恼怒的痕迹，他眉头皱的很深，因疼痛而显得呲牙咧嘴，那双无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都带着些特别的含义。仿佛……仿佛即将要哭了一样。
“你为什么……突然来这边……”
“喂喂……你认真的吗？”迪斯突然颤抖的发出笑腔，攀上修罗的肩膀。“我为什么不能来？不然你以为这次来马丁内斯家带我是干嘛？我是来给你充当临时保镖的。”
修罗看着那边渐渐散去的烟，他不确定那个女人是否还活着。
“修……修罗……”
女人艰难的伸过来手臂，满地都是鲜血，一起被带过来的两具尸体也不幸遭到了殃及，画面看起来血肉模糊而让人心酸。
“修……罗……”
“闭嘴，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该死的……
迪斯发觉到修罗不对，尽管他还是在抗拒那个女人的呼唤，但是他已经失去冷静，他的表情看起来，和那个女人一样痛苦。
“帕斯特……你一定在看吧，拿一个女人来威胁我，你还是个男人吗？！”
“……好了修罗。”
迪斯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修罗抬手打开。
“别碰我……”
“……你他妈的，你才不是个男人！”
被打开的迪斯转身盯着地上垂死挣扎的女人，一边给空了的手枪上子弹，一边语气不善的对修罗加以批评：“我不知道你过去到底如何，我也没兴趣。也许你急需要一个值得你去依靠的人。”他语气越发低沉，没了过去那些调戏的含义，却让他显得更加真实。
迪斯的眼睛向着修罗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给手枪上了镗。
“但是，我不就在这里吗！？难道一个来历未知的女人，还不如我这个刚被你承认不久的男人，啊！？”
迪斯觉得自己在吃醋，或者是在因为修罗那副失态的样子而感到心疼，总之他将这一切的负面情绪的来源统统归结到眼前的女人身上。
“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你妈，干什么非要心慈手软呢？”
“我他妈……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
“我真的……不知道……”
女人抬头看着修罗，修罗也看着她，他只觉得一阵反胃。
拜托了，让我静一静……
“修罗……”女人再一次对他伸出手。
她就近在咫尺，修罗曾经无数次的哭着向父亲提起母亲，但是父亲那冷淡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渐渐地这样的行为也不再有。
如今她就在眼前，下一秒可能就会被迪斯打爆头颅，但是如果他能制止迪斯呢，迪斯一定会听话的。
可是你……到底是谁啊！
“现在，我就把她，打死给你看。”
迪斯抬手，手指扣上扳机。
“……闭嘴吧，你也是。”
枪声响了，女人的头上开了一个洞，血液……或者说，红色的不明液体从另一侧喷出。
但是不是迪斯的枪。
修罗的手不带一丝颤抖的，扣下了扳机。
迪斯用刀划破了女人的手臂，掀开那一层血肉，下面是金属，迪斯一刀插进去，还在嗞嗞的冒着电火花。
“恭喜你，修罗。”
迪斯用着混杂调侃与安慰的目光看着修罗，换来的只有修罗呆板的看着那具“死去”的机器。
啊……果然只是个机器。
修罗真庆幸自己没有流下眼泪。

修罗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迪斯公寓的卧室里，头上，肩膀上，腿上，腰上都缠着绷带，已经是某个白天，黑色的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个了严严实实，现在是一天后？两天后？他不清楚。
身边迪斯靠在凳背上，耷拉着肩膀，嘴里叼着根一上一下来回动弹的……巧……巧克力棒？他嘴角有一点淤血，还是修罗揍上去的。他就这么盯着躺在床上的修罗。
“哟，少爷醒啦。”
迪斯皮笑肉不笑的语气，让修罗立刻感到一丝难言的愧疚。
“……我睡了多久。”
“……五天而已，你恢复的还不算慢。”迪斯平静的盯着他。
修罗伸手抹了把脸。
五天？那么久吗。
“啧啧啧，看不出来你这么能打啊，肩膀被刺穿还能搞屠杀，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吧？啊？”迪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粗暴的揉了揉修罗的脑袋，丝毫不顾他绷带下面的伤口。虽然他表现的和平时差不多，但是修罗明白，迪斯在生气。
“你看，你现在弄得一身是伤，搞得我都不被允许抽烟！”
看他眼睛就知道，这个杂种始终不知道如何掩藏情绪。
“……那个……抱歉。”
修罗抓住那只作乱的手，皱着眉头这样对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的原因，他的话听起来格外的疲惫，好像下一秒他就能睡着一样，就连声音都要比往日干涩不少。
“你他妈还知道自己错了？”迪斯没好气的掰断了巧克力棒，然后起身双臂撑在修罗枕边，俯身看着这个有些虚弱的病号。他本来看起来就不怎么平缓的眉心此刻更是显得万分不耐烦，语气也暴露出了他暴躁的本性“我还以为以少爷的个性醒了之后会一言不发的生闷气呢。”
修罗仰头看着迪斯，那双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就没什么生气的眼睛似乎闪动了一下，然后那一下闪动很快就在迪斯眼中的一片殷红中被吞没。他闭上眼睛，疲惫的把头转向一边，任由这颗脑袋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面。
“……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迪斯缓慢的咀嚼嘴里的巧克力棒，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身下这个虚弱的家伙。那天晚上他自己就杀死了将近六十个持枪的纯种，还成功引起了一片大火，火焰烧至马丁内斯家的前花园，被喷泉挡住了继续前进的路。最后修罗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还是VH和VG赶来的部队平息了最后剩下的暴民。
当时那个杀红眼的怪物、平日那个冷峻不易近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弱点的二级纯种，此时此刻就这么虚弱的躺在自己身下，只要一伸手，或者一张嘴，就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该死的……
迪斯本来想等他醒了之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但是他突然感到喉咙发紧。想到就做，从不犹豫，这是迪斯的行事方式，于是他扳起修罗的下巴，暴戾的吻了上去。
修罗对此感到失神，哦对了，已经答应这家伙了，“我喜欢你”“我爱你”这几个字还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无论是否出于真心，既然已经说出口就必须付诸行动并且接受一切后果，这是修罗的行事准则，于是他将手臂搭上迪斯的肩膀，打算回应他。
但是迪斯却故意在这时候停下了，他似乎在愚弄修罗，不过修罗并没有生气，这让他感到再好不过了。
迪斯掐着修罗的下巴，垂着眼睛问他：“为什么不听我话？”
修罗垂下手臂，什么都没说。
“回答我，难道你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
“我……”
此时此刻，修罗收起他的锋利，既不回避也不对抗的态度，就像是街边受了伤，渴望救援又不愿意祈求的猫咪。
“难道我不值得你相信？你的男人对你而言就那么没有用吗？”
但是迪斯这次可不打算给予猫咪温柔，这是迪斯印象中，自己第一次感到这么委屈。尽管他看起来咄咄逼人，甚至有点蛮横，理直气壮的对另一当事人进行心里地位上的错位，像是在审讯犯人的审讯官。
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恋爱的感觉，虽然对他而言这有些过于天真了，但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难道不就是恋爱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把修罗哄到了手，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一时兴起……”
“够了别用你那种语气随便揣测别人！”
迪斯的口吻也让修罗感到不爽，他的确是过分冲动了，无视了组织的命令，擅自解决了暴民。但是——即使他认可了迪斯的身份，也不意味他可以这样对他说话。这算什么？他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带着伤口隐隐作痛。
“我只是，按照我的方式处理好这些事情！”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你自己能处理一切？处理好？这算是处理好？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VHHT下达了对你的处分，你得去坐牢！这算是一个好结果？”
“无所谓，反正是我自己的错误，由我来承担不是正……”
“不就是因为那个机器人，值得你疯狂到这种地步？”
迪斯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应该在这时候毫无形象的扑在我身上大哭一场说我是你最后的支柱，然后告诉你自己你还有我而不是像个被C4炸了脑袋的大猩猩一样去钟楼上扮演金刚。你都不知道当时你他妈的就和一边高喊和平万岁一边屠杀犹太人的纳粹一模一样，还他妈的是个病娇——噢我没有要评判历史的意思。”
在一连串炮轰似得挖苦里，修罗一声不吭，他在安奈他的脾气。
而迪斯结束大喊后房间里空寂让他感到不舒服，压抑的让他想再吻他一次，但是又碍于什么让他没那么做。
“你他妈就是个感情用事的傻逼。”
“……你给我闭嘴！”
本来修罗已经可以忘掉这不愉快的事情，却又被迪斯挑明，所以他不想在压抑了。
那个机器人是仿照母亲制作出来的，换言之，她是有着母亲的记忆的吧……
想到这里修罗不由得感到心里一凉。
那么她被刺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被自己的儿子指着鼻子骂冒牌货是什么心情？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打死是什么心情？
别这么想她只是个机器人！
修罗喘息变得急促，他又想起记忆中母亲模糊的面孔，和那天晚上那个机器人祈求的目光。他有多少年没见过她了，心心念念的渴求着能见上一面，结果——
以及他昨天杀了多少人，杀人，杀人，杀人！
他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时候，杀人的快感。
他不由得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这种事情会让他感到愉快？
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不，自从答应加入VH之后，这个大脑就没好过。
他推开迪斯，从床上坐起来，企图下床去卫生间让自己烂成一滩泥的脑子清醒一下，结果是刚站起来就感觉眼前一花，不争气的倒向了一边。
“老实一点吧，你得静养两天才能恢复伤口——竟然杀了那么多人，看来从本质上讲，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迪斯没去扶他。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恢复了平时阴暗的样子。
“所以，我会替你去坐牢。”
“你……？！”
修罗抬头看着那个吞云吐雾的男人，他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的话。
“哈。”迪斯看起来像是获得了什么光荣的胜利，他挑衅的看着修罗精彩的表情。“你没听错，处分是下达给你的行为，但是接受审判和坐牢的是我，迪斯马斯克·埃斯波西托。而且，已经没有商量的份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承担后果，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去你妈的男人，这和男人不男人有什么关系。”
迪斯弹了弹烟灰，把修罗推上床。之前那个有些委屈有些愤怒的样子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过分的得意，还有开始燃烧起来的不明含义，而修罗此时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里面。
“我愿意，所以我才替你，和你是不是男人有啥关系？”
“……屠杀，不可能只是坐牢这么简单。”
“别担心——那天晚上你中途晕倒了，本想把你直接带出去，剩下的交给VH和VG的支援兵，但是阿布罗狄带你出去之后我没能成功出去，接下来的杀戮是我进行的——本来是死刑，但是在VH和VG的争取下，再加上动用了亚历山大家族的耳目，还有撒加个人的交际手腕，以及那个温蒂的帮助，减刑到十年。他们还在设法努力减刑。”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修罗的腰腹，修罗才意识到他没穿衣服。一点都没穿——不，还是有一条内裤的，除此之外就只有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而且，现在，你是唯一可以引导马丁内斯家族的人，一个二级贵族不能没有一家之主。”
迪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枚黑色的戒指戴在修罗的小拇指上，并在上面落下一吻。
十年，在监狱里待上十年，十年后再出来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变了，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上十年，再怎么人性化的监狱也不能弥补十年的落后。
他清楚的听到了，那个杂种说接下来的屠杀是他进行的，修罗感到非常怪异，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如此轻松的将“屠杀”的字眼扣在自己头上？为什么他不会对屠杀感到不适应？他不知道这个杂种对自己人生的意义是怎样定位的以至于他可以这么轻松的抛弃十年，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生命的意义。
他低头看着这个杂种，对方也正用那双红眼睛看着自己。像极了真正的一对儿主仆，或是上帝和他忠诚的信徒——如果忽视迪斯一声戾气和修罗的绷带的话，画面还是不错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轻飘飘的问这么一句。
迪斯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十年对他而言只是一滴不足为奇的水。无论是事关马丁内斯家族，还是他自己去坐牢，他的口吻依旧是吊儿郎当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揍他。
“废话，我当然知道——所以，未来十年，我可能不在你身边，一想到这个事实我就感到空虚的像是没有捣乱的万圣节。”迪斯收回目光顺着修罗的手指关节舔弄到它的手腕，在那下面他可以感觉到血管砰砰的跳动，他很想刺穿那里的皮肤，但是想到这家伙还带着伤，还有一处枪伤是他亲自动的手，现在他还会头晕，就放弃了。
“但是……”
“没有但是，这是最好的选择。你再清楚不过纯种们愚钝的家族观念了，你的那些还活着的仆人不可能允许外人接管他们的家族。”
族人吗。
那天晚上又有多少个族人死在了自己手里呢？
修罗突然为自己即将再次接管马丁内斯家族感到五味杂陈，等他回去，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如何？一定是充满了恐惧与不信任的、充满了警惕、失去了尊敬的目光。
迪斯又看了眼浑浑噩噩的修罗，这种迷茫的眼神出现在他脸上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像是一柄钝刀，伤痕累累却不失美感。
“哈……顺便告诉你吧，那个机器，后来在卡妙的要求下被搬进了他的实验室，他对它进行了研究，很大一部分上那些东西的表皮和真实的生命体有些类似，所以卡妙的药品子弹起了一小部分作用，不过并不是完全的起作用，毕竟那不是真实的生命，但是究竟是怎样的技术，卡妙说他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来掌握。所以你也别再因为这种东西感到难过了，我也会替你难过的。”
“那你的入狱期呢。”
迪斯迟疑了一下。
“呃，撒加说，是在帕斯特的事情解决之后。”然后他好像是自己的回答相当满意一般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还有足够的自由时间。”
……太好了。
“我会动用马丁内斯家的一切替你减刑。”
他低声说着。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太过少见，无心的语气中透露出的诚恳似乎有些友好的过了头，猝不及防的砸在迪斯头上，砸的他有些懵。
修罗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个滑稽的笑容，干瘪而苍白，像是哭泣时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但是那的确是他欣慰的笑容，仿佛被救赎了一般，是垂死挣扎中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的的茫途者的笑容。
这意味着迪斯似乎成功安慰了这个倔强的家伙。
“——哈。”
他握着修罗的手，看着他虚弱的神情，直到修罗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我很安心，迪斯马斯克。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这个杂种抱有这样的情感，至少半个月前还是如此的。

卡妙从米罗拿来的盒饭中挑出一块儿洋葱塞进嘴里，他又在实验室里带了三天，头发凌乱的绑在后面，黑眼圈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瘦削的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一种算是培养皿一样机器——仿制子///宫中开始孕育的生命。
“你可真是个疯子，卡妙。”
米罗坐在凳子上看着那机器，在他看来里面除了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什么都没有。实际上，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细胞，正在慢慢生长。
“每一位伟大的科学家都是疯子。没办法，他的基因太优秀了。”
“要告诉他们吗。”
“不，这只是我的试验，有可能不成功。”
“成功的话……”米罗吞了吞口水，他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站着的卡妙，然后将接下来的话语一并吞进肚子里。
“嗯？”
“没什么。”
晚上修罗从梦中睁开眼睛，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瞪了会儿眼睛，便掀开被子悄悄地起身。
身上有些酸痛，他揉了揉肩膀，那里的伤口似乎好多了，应该不影响运动。
“唔……你干什么……”
迪斯伸手拦过他的胳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嘴里的声音仿佛是梦话。
“抱歉吵醒你了。我今天要去马丁内斯家看看。”
迪斯停顿了一会儿，便把手收了回来。
“那祝你好运……我再睡一会……”
修罗站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惨样，就像是战后的萧条街道。
该怎么面对马丁内斯的人呢。
冷静，顺其自然吧，这可是那个杂种用十年时间交托给你的，修罗。
既然一切已经变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那么他除了接受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卧室里的迪斯直到听见大门被锁住的声音之后，才翻身起床。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撒加的号码，同时熟练地拿起床头的烟，抽出一根插在嘴里并为自己点燃，等待着撒加接电话。
“迪斯？”
“几点。”
“……想不到这种事你还挺积极的，你和他解释了？”那边的声音带着一点儿无奈的笑腔，但是越来越显得悲伤。
“我昨天骗他说等解决帕斯特的事情之后才会进去，也告诉他他睡了五天，其他的都和他解释了。”
“为什么要骗他？”
“如果我告诉他我今天就要替他进监狱了，他会好好躺在床上到现在吗？”
“哟，想不到你还有细心的时候。他人呢？”
“回马丁内斯了。”
“我可以再为你争取一天的时间，不和他多呆一会吗？”
迪斯把烟从嘴里夹出来，在吐出烟雾的过程中权衡着利弊。
“算了吧他不是笨蛋，这次去马丁内斯家一定会知道真相的。”
最后他选择了放弃。
“顺便，帮我在堵在马丁内斯家前面的Q路口，如果你看见修罗，尤其是他要去法院的话，拦住他，至少拖到审判结束。我知道除了你没人有这个能力，他会领命的。”
那边一阵沉默，然后迪斯听到那边的气流突兀的震荡了一下，他猜想撒加是叹了口气。
“很抱歉——”
“你怎么这么啰嗦？再不快点我可不去了啊，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负责。赶紧来接我。”
迪斯烦躁的回应撒加，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撒加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毫无意义的抱歉和犹豫，因此他挂了电话，随便穿了件衣服，拎起那对儿机器翅膀就出去了。
他站在萧条的街道上抽着烟，黑色的天幕和昏暗的路灯相得益彰，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独，橘黄色的灯光罩在他脸上，与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烟雾一起刻画了又一层浓厚的阴郁气息。一辆车从他眼前飞奔而来，又飞奔而去，那辆车开着远光灯，晃得他双眼一阵刺痛。
去他妈的。

修罗踏进马丁内斯家的大门，这里正在重建，工人们或是飞着或是跑着运送着石料，这边或是那边呼喊着要求什么，热闹的让修罗惊讶并且不太适应，不过他不讨厌。之前被破坏掉的东西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一一复原，否则有损马丁内斯家的形象。
“都快点！别偷懒！”
修罗听到一个大嗓门的老头在监工，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嘴唇上边同样花白的胡子随着他的嘴唇一动一动的，有些滑稽，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给人一种坏脾气的印象。
老头似乎发现了修罗的到来，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
“欢迎您再次回来，老爷。”
“再见到您很高兴，约翰先生。”
老约翰高高兴兴的迎着他们的家主回家，脸上似乎没有一点儿抱怨那场屠杀的意思，恍恍惚惚中，修罗觉得老约翰实在强颜欢笑。因此他在老约翰一阵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突然插了一句：
“关于屠杀——”
“啊，啊哈……”老约翰停顿了一下，最开始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出了不小的裂痕，就连颤抖的胡子似乎也一下子没了精神，这让修罗感到紧张。
“唉……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有一半左右的仆人突然变得疯狂，他们……唉，剩下的事情您也应该知道，那个年轻人为了平复暴乱而杀死了暴民，现在他应该已经去法院了。”
老约翰说的十分缓慢，他一声接着一声叹气，刚刚那个暴脾气的老头儿似乎也在那场屠杀中丧命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
他这副样子让修罗更加难受，修罗抿着嘴唇，说话声音也变得闷声闷气的。
“别难过，孩子。”老约翰苍老的双手握紧修罗的双手，尽量放慢声音去安慰他。“这不是您的错，当时您仍然脱离马丁内斯家族，即使没能给予保护也不会受到谴责。我也说过了，罪魁祸首应该已经去了法庭，当时VHHT的部队制止了他，简单的过场处理后，命令他八点半去法院接受审判。”老约翰低头看了看手表，指给修罗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一番安慰的话语的作用似乎并没有出发点那么美好，它引发了修罗更多的疑问：难道屠杀的人不就是我？难道审判不是已经结束了？他昨天还在说判处他帕斯特的问题解决后才会去监狱！
紧接着他想起昨天迪斯的话，他晕倒后是迪斯进行的屠杀。
……那个杂种——
他刚刚张开的唇又抿了抿，一颗獠牙抵在下唇，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询问老约翰，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干涩的有些模糊。
“请问……六天前的屠杀都有谁死去了，我想我们得慰问家属。”
“六天？”老约翰不解的看着修罗。“老爷，那只是昨天的事情，是谁让您误以为过了这么久的——慰问工作我们已经处理妥当，请不用担心。”
修罗脑子里突然炸开了什么东西。
“啊……”他浑浑噩噩的回应着。“我知道了……这个滚蛋，疯子……”
“老爷，您还好吗？”
“那么受审者的姓名？你目击那个人了吗？”他瞪着老约翰语速极快，有一丝不镇定……该死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肩膀开始疼了起来。
老约翰似乎被修罗突然的反应弄的惊慌失措，他只是握紧了修罗的手，仿佛在一遍一遍的安慰着他冷静。
“受审者叫迪斯马斯克·埃斯波西托，一个不好听的名字。我看见他的当时VHHT正好抓捕了他。”
“其他人呢，有没有其他人目击过。”
“很遗憾，孩子。基本上目击过的人不是暴民，就是VH和VG，还有后来赶到的VHHT了。不过管家似乎有事要找你，温蒂先生还在接待室等您。”
混蛋，疯子，不可救药！高超的骗术，简直像个复活节小丑！
修罗突然甩开老约翰，他没在意刚刚他说了什么，也包括那个姓氏，直接向着大门那边冲出去，无视了身后老约翰充满疑问的喊叫。
他以我睡了五天来打乱我脑子里的时间线，让我误以为事发已久，一切已经处理妥当皆成定局没有挽回的余地，再扯了个什么结束后蹲监狱的狗屁谎话让我安定下来，然后……他今天去了法院！
我他妈不需要你来特殊照顾我！
修罗出门命令门卫开车送他去法院。他看了看重建中的钟楼，他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去VHHT法院，立刻，以最快的速度！”
“老爷，天凉您要不要再添一件——”
“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立刻去法院！”
门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眼下他这个重新回来的主子似乎心情特别糟糕，身为下人他还是小心为妙。于是他一言不发的带着修罗上了车。
车还没开出多远，司机就停了车。
“老爷，似乎是VH的人。”
修罗抬头，他眉间的沟壑印的很深，脸上满是狂躁的气息。
那个人是撒加，真难得，他亲自出了总部。
“修罗。”
修罗从车里出来，稍稍收敛了写怒意。
“为什么要允许迪斯替我。”
“他应该和你解释过了。”
“用哄骗的方式吗？”
撒加看着修罗阴沉的脸色不禁犯了愁，他强推着笑脸企图安抚这个VH中受到打击最严重的新人，他几乎能看见修罗额头上的青筋。修罗的脾气不比迪斯好到哪里去，他也为如何平复修罗此刻暴躁的心而感到有一丝焦虑。
“你们其实是串通好的吧。”
“别生气修罗，用你的大脑思考一下，你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马丁内斯家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看向外面的司机，他们四目交错的时候，司机突然撤回了目光。
撒加平淡无奇的语气让修罗感到更加抓狂，他觉得自从加入了VH，就没什么事情是按照他的意愿发展的，就连他自己的事情也是。而眼前这个男人，身为统领竟然对下属的错误丝毫没有厉声相待，对于迪斯进监狱这件事也没什么不满的意思，这让修罗更加自责了。
“……牺牲别人来填补错误，这是懦夫的行为，就算对方是个杂种。”
他低着头皱着眉，握紧了双拳，撒加都能看见他颤抖的眉毛和眼睫毛。
“不管是不是懦夫的行为，你需要冷静，修罗。”停顿了一会儿，撒加这样告诉他并且平静的看着他，那种目光意外的平静了修罗躁动的心，它向修罗传达着“可靠”的信息。就像是，艾俄罗斯那样的兄长。他看着撒加，首次发觉了撒加强大坚韧的性格之下隐藏的忧郁，他也在为迪斯感到痛心。就在刚刚还在翻腾的那种心里，似乎完全被这目光给打散了。
撒加看到修罗似乎镇静了下来，便露出微笑，伸手搭上修罗的肩膀。
“你自己也清楚，你一旦失去冷静，就和昨天的下场一样糟糕。我知道你担心迪斯，这一点我也一样。但是，不仅是为了马丁内斯家族，还有是为了你自己，帕斯特的动机还不清楚，这次的骚动也有可能是他们引发的，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就是想以这种方式把你推进一个阴谋中？”
……
“他们完全有可能是想将你们一网打尽。”
修罗没再说话，他靠在车门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场杀戮中，我们已经中计了，现在由迪斯——一个和你接近，而且没什么声誉和职责，并且被目击的杂种替你去坐牢，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挽回些什么的事情。”
“……很抱歉，撒加。”
修罗的牙齿在打颤，声音也抖的明显。
“很抱歉，我应该听迪斯的话的，抱歉……”
如果我当时能冷静一点，把一切都交给他……明明阿布罗狄已经劝说很久了……
我太弱了，弱到因为一个机器人而动摇。
撒加几乎以为修罗要哭出来了，要不是知道修罗刚毅的性格和亲眼看到，他也许真的会这么认为。
“不用这样修罗，既然一切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何况，我觉得你只是冲动而已，从本质而言，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的做法，反而让VH摆脱了因为不击杀民众而被一网打尽的危险。”然后撒加告诉司机，让他离开。司机犹豫了一会，得到修罗的准许后便原路返回。
“我对强迫你加入VH也感到抱歉，你也应该体会到了，这就是VH和VG的生活。我们都是一群自讨没趣的倒霉蛋。”
撒加双眼看着街道的尽头，视野中黑白灰的画面，那里灯光扑朔迷离，和他现在的双眼一样。他永远也不知道人类口中的，自己双眼的蓝色，是那么忧郁，令人窒息。
“但是既然你是VH的一份子，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全你的最大利益。无论你的内心出自什么而跟随我，只要你是VH的一部分，我便会对你尽忠。”
修罗咬着嘴唇，目光颤抖着看着撒加。
这个男人……
他承认，他和其他的VH成员一样，从头至尾，彻彻底底的被撒加所征服。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当做是我对于这件事情的最后请求？”
撒加应许了。
“那么，你对这次审判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你认可这次审判的裁决吗？”
“当然。”
路尼法官无情生硬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上回荡，他板着脸，拿着文件和锤子，站在审判台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的犯人。
全程迪斯按照撒加告诉他的说辞一字不漏的呈上去，对于一切罪行毫不回避，也故意收敛了些桀骜的态度，他只觉得这里很无聊，他想早点结束然后去好好睡个回笼觉。
“那么根据VHHT最高法院审判决，审判你十年有期徒刑，剥夺在此期间的高级组织权利支配权，罚金七百万美金，你有异议吗。”
“没有，没有没有。”
反正撒加出钱。
他有些不耐烦了。
年轻的法官似乎不太喜欢这个态度不够恭敬的小子，因此他的语气更加生硬了。
“那么本次审判结束。”
迪斯被带下去了，他的那套装备被暂时保管在储物室。
“等一下。”
撒加和修罗突然闯进来，气喘吁吁的看着被扣走的迪斯。
“撒加？修罗？”
撒加和工作人员进行简单的交流，并且让修罗去了。
修罗跑到迪斯身边，出其不意的拥抱上那个男人的身体。
“你这个混蛋。”
修罗抱得很紧，趴在他耳边喘着粗气，气流一下一下打在迪斯脖子上，格外的撩人。
“哈。”迪斯伸手抱住修罗的肩膀，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他感觉修罗的心跳跳的过分。“嘛，有时间记得来看我，别忘了穿着你那套显腰显腿的黑衣服，并且带一个你喜欢的口味的安全///套来，不然我会寂寞的撸不起来的。”
“闭嘴，杂种。”
迪斯抚过修罗的脸，在他嘴角舔了一下就放开了他。
“再见吧，大老爷。”
迪斯先推开了修罗，被带了下去，回头给修罗一个留恋的眼神。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会忍不住反悔而拒绝进监狱的。
啊，再见。

修罗再回来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已经与平时无异，严肃刻板。
他在仆人的提醒下来到了接待室，这边的艾俄罗斯已经等候多时。
修罗动了动喉结，最后沙哑的喊出：“艾俄罗斯。”
艾俄罗斯放下刚刚要送到嘴里的红茶，他看向门口的修罗，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似乎，似乎少了点什么。
艾俄罗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啊，修罗回来了啊。”艾俄罗斯尴尬的说，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艾欧里亚呢。”
艾俄罗斯挠了挠头，尽力用着轻松的语气回应他：“你知道的，我的身份不能让艾欧里亚知道……所以我没带他一起来，以免他问起我。”
修罗点了点头。
艾俄罗斯有些心疼的看着修罗，这个男子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此时此刻这么疲惫的样子真让人于心不忍。
“不用忍耐，我都知道……”
当时修罗瞪大了眼睛，随后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得……变得有些难看。
于是艾俄罗斯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给了修罗一个拥抱。
管家想了想，还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从后门撤出了。
“没事了……”他拍着修罗的背，像过去哄噩梦中的艾欧里亚那般。“没事了，你安全了。”
“……抱歉……”
修罗很想喊叫，或者是在犹如兄长一般的艾俄罗斯面前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然而他做不到，最后只是语气生硬的吐出了一个被他重复了无数次的单词。
修罗的手臂颤抖着握住艾俄罗斯的手，靠在艾俄罗斯肩头上一言不发。
艾俄罗斯亲吻了他的脸颊，然后除了用力的握紧他的手，什么都没法做。
艾俄罗斯突然觉得他之前酝酿百遍的安慰，在看到修罗佯装镇静的表情崩溃之后也全都随之崩溃了。
“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是你的家，现在它只属于你一个人，你安全了。”
那之后，他陪着修罗去埋葬了马丁内斯夫人的尸体。
修罗揭开黑色的尸布，仆人将她的一切搭理的完美妥当，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一般。他望着她出神，他觉得他应该再叫她一声母亲并亲吻她的手指和嘴唇，带着新生儿的那份纯真和成年男子对女士的敬意，以及对母亲的悼念。
然而他兴趣索然。
那天，修罗邀请艾俄罗斯与他共进早餐。
“我爱上了一个男性的杂种。”
修罗喝着红酒，对他说。
“然后他替我进了监狱。”
“……你没有做错什么，修罗，别自责。”
艾俄罗斯有些不知道落脚点该放在“修罗的男朋友是个杂种”身上，还是该放在“修罗的男朋友替修罗进了监狱”身上，也许应该放在“男朋友”身上。但是他知道修罗有点喝多了，而且这些胡言乱语也都是因为他对这次的变故耿耿于怀。他坚信着。
“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我那么做是为了什么，可能……可能只是因为需要发泄愤怒。”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做法打破了僵局。说的难听一点，你做了替罪羊，但是却是不可缺少的。”
艾俄罗斯试图挽回修罗的情绪，可他泛红的脸颊和继续添酒的手告诉艾俄罗斯那是多余的，不如让他发泄出来。他太清楚修罗的脾气，安慰是无济于事的。
他痛苦的样子像是剧本中凄美的故事，让他的形象给读者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这也是悲剧角色引人注目的地方，像一块破碎的玻璃，裂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破败又美丽，惹人怜爱到设身处地的去分享他的痛苦。
只是，没人会忘记，这份美丽却是他痛苦的根源。
“我……我不知道。”修罗又喝了一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修罗喝了一大瓶的红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睡了个好觉，但是也做了个梦。
他梦见他被反绑着手脚躺在一大片的棉花里面，在太阳的照耀下，那些棉花白的过分，同样也刺得他的双眼生疼。他汗流浃背，身体被阳光晒得几乎要融化掉，然后烂在这摊棉花里。
他将会在这里晒上一天一夜，然后会死去。
他正在接受死刑。
他看见在众多欢呼的吸血鬼之中，他的生母从那边走来，站在他身边，捂着口鼻正在止不住的哭泣，泪水都落在他的脸上，滚烫的像是熔浆。
于是他把头埋在棉花里，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惊醒了。他看到这是他的房间，朴素单调的房间装修，又大又柔软的白色床铺，这是他喜欢的颜色。黑色的窗帘可以把外面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没什么会威胁到他。
距离迪斯服刑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天。
“老爷，需要着装吗。”
门外的男仆敲了敲门，带着修罗的衣物，低声问道。
“……不了，非常感谢，我自己来就好。”
男仆进来将衣服放一边就退出去了。
然后是晚餐。
过去，这一张长桌上，他现在坐着的位置坐着的是父亲，父亲左边是继母，右边是两个哥哥。
他坐在继母旁边，低着头切割盘子里淋着鲜血的牛肉。而父亲的对面，那个位置是空的，修罗猜想那是留给生母的。或者，谁都不给。
那时候两个哥哥会叽叽喳喳的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完全没有插话的可能，然后他们被继母低声呵斥不够礼貌，在之后就是被父亲拿我和他们作对比，批评他们缺乏教养，然后继母会有些不服气但是也无话可说的瞪我一眼，哥哥们也是。他们一定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天衣无缝，事实上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有点冷清。
修罗接过仆人的餐巾自己系好，他发现在离开马丁内斯家的这段时间里让他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贵族的那些繁琐的东西，比起让下人打理好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更喜欢自己处理。
如今这个位置上坐着的是他修罗自己，他有些不太适应。
如果那个杂种没有进监狱的话，他一定会死皮赖脸的要求进来转转，说不定这个晚上还会坐在对面的位置上一边晃着高脚杯里的血一边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过来。是的，他一定会的。
修罗切煎蛋的动作慢了下来。
然后他会一边说贵族的房子就是不一样，一边拿捏着那副流氓样要求住下来。我会很苦恼的和仆人们解释这个杂种，管家和仆人们怪异的目光全被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回去。
他终于将那块鸡蛋切成了两大块，但是却伸手拿起了一边的高脚杯。
不，如果他没有进去，那么此时此刻在监狱的人会是我，应该说如果我没有屠杀……不，那样的话一切都会陷入混乱，马丁内斯家将会被暴民占领……如果我没有来……啧，那样我就不会再次接管马丁内斯家族，那些臆想也都不会发生，现在我们可能在厨房研究一本食谱，或是在街上被他强拉着购买血袋。
他没有捏稳高脚杯纤细的杯身，它落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把这个寂静的氛围打破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被子里的液体晃了一会儿，多亏不是很多，不然恐怕会染脏修罗身上那件珍贵的西装。
那样的话，我根本不会如此清晰地知道我爱他。
“老爷？”
“……失礼了，没什么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个杂种在乎的是不是太多了点。继而又想到“我们已经是恋人了”，这种愚蠢的后知后觉，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显得似乎有些不自在。何况就在刚刚他落下高脚杯的瞬间他还承认过自己爱他。
别想他，既然他已经争取了，那就好好享受他争取来的机会，修罗。
他皱了皱眉，用力的插起那半块煎蛋塞进嘴里，金属叉与瓷盘撞击的声音，让仆人误以为这顿早餐不合口味。
一边的管家低声吩咐了仆人们几句话，示意他们离开。
“老爷，我想您需要一定的个人时间，我暂时带他们下去，有事请摇铃。”
修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觉得老管家说的没错，点了点头应许了。
老管家叹着气，摇了摇头出去了。

迪斯的牢房里一个狱友都没有。
他背上套着束具，防止尾巴和背刺伸出来做些违规的是事情，束具上带着长长的锁链，将他锁在墙壁上，这样一来，没有钥匙将锁链拆下来，他就无法接近门口，更别说是逃狱。其实之前迪斯拿来束缚修罗的锁链就是受到了VHHT监狱的启发。
由于他身份特殊，脾气乖戾，因此他们将他一个人压在这里。迪斯一想到自己要这么孤独无聊的度过十年，就牙痒痒到忍不住磨牙。
他正躺在床上对着灰白的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敲玻璃窗，于是他懒散的把头转过去，他看见了一个熟人，米诺斯。
米诺斯站在窗边对他微笑着摇了摇手，
“米诺斯？”
迪斯刚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对方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才想起来对方本来就是VHHT的人。于是他又把头按了下去，躺在原处继续无聊着，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
“啧啧，我可是专程来给你送晚餐的啊，别这么冷漠嘛。”
米诺斯开了门，笑着端着餐盒走到迪斯旁边，俯视着迪斯。而迪斯那双红眼睛只是慢慢悠悠的转了过来，片刻后才看着米诺斯。
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米诺斯的眼睛，那种金色。他突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米诺斯的双眼，或者说那双眼睛给他的感觉让他似曾相识。
他一直都不喜欢米诺斯，也一直觉得自己见过他，但是却没有任何头绪。
“你应该在VH才对吧。”
“理论上是的。”米诺斯用装傻的口吻说。
迪斯不耐烦的坐起来，拧着眉头接过米诺斯送来的饭。对啥不过去也不能对吃的过不去，不然他的牢狱生活真就是无聊透顶了。
“不过路尼是我徒弟，身为老师来看看他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路尼是谁？”
“就是昨天前审判你的法官。你都不好好听工作人员的介绍吗”
迪斯嘴角咧了一下，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
“那个无趣又呆板的傻逼吗。”迪斯讽刺的笑笑。“那东西有什么好听的，我都来自首了，直接送进监狱不就得了。”
“傻逼？他确实挺傻的，不过他很可爱。”米诺斯自动过滤了迪斯充满讽刺意味的后半句话。
迪斯打开了餐盒，从里面拎出一包血袋叼在嘴里。用有着逐客令的意思的眼神瞥了一眼米诺斯。
“所以呢？他的工作都结束了，你又来干什么。”
“VH最近好像都在安慰马丁内斯的情绪，没我什么事的样子，我就回来看看。顺便报告一下工作。”
听到修罗的名字之后迪斯稍稍愣了会儿，牙齿来回咀嚼着血袋的咬口，他眨了眨眼睛，刚才还懒散颓废的双眼像是被阳光照亮的玻璃珠，一闪光芒。
那个白痴老爷。
“当心，埃斯波西托。”
米诺斯俯身对迪斯说，语气低沉又暧昧，但是又玩味轻松，像一个绅士在舞会上邀请舞伴。
“说不定他会再次受到帕斯特的攻击的。你也一样。”
不，这已经不是熟悉的程度了，这种口吻绝对有人在他面前说过。
是谁，是谁……
迪斯吸着血袋，表面上风平浪静，脑子却在迅速的寻找一切可能的信息。他感觉到危险，心脏像是个警钟砰砰的响着，但是由于他没法做什么所以他没像平时那样暴跳如雷。
意大利……那个人偶？
这时米诺斯从他身边离开，同时他也瞪着眼睛缓缓转头，他看见米诺斯用着和那个人偶几乎一样的笑容面对自己，一瞬间那个斗篷男和米诺斯的脸重合——分毫不差。
“他的脖子下跳动的动脉，还有那对儿华丽的翅膀……”
“滚！”
迪斯突然抓起餐盒对着米诺斯扔过去。
“给老子滚！”
米诺斯躲开了，并且动作流利到看不出衔接的离开了这间监狱，嘴角的得意更不用多说。
迪斯此时此刻的面目表情狰狞可怕，呲着牙，眼里泛着凶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米诺斯的样子就像是引发事故的必要因素，而他的反应是在必要因素具备的前提下就会出现的必然结果。
“该死的……”
迪斯透过玻璃窗看着米诺斯走远，好像他的背影都带着挑衅的意思。
他突然看到了米诺斯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
他以前手上有戒指吗？
迪斯的脑子里突然蹿出一个念头：那天的“人偶”是真正的的人，而且就是这个米诺斯。野兽的直觉从来不会再生死攸关的问题上出错。
不可能……那个人偶已经爆炸了。
迪斯扶着头，开始思考。
我们甚至检查了它的碎片。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爆炸，没可能被掉包的。我们离开它身边的时间不超过五秒，五秒内他不可能不动声色的掉包，就算一开始他将爆炸物就藏在屋里，那么大的爆炸，他绝对逃脱不了，这样的话我们会发现他的尸体的……
他到底是……
迪斯的眉头越拧越深，他烦躁的揉了揉脑袋，猛然间一个从来都没想过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说起来我们好像都不知道米诺斯的姓……！
米诺斯·帕斯特。会不会是这样！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么在VG那边的的所谓的VHHT的干部……
如果真是这样VH和VG不就都被对方安排了奸细了吗。
但是他的确有VHHT的身份证明也的确可以自由出入VHHT。难道所谓的帕斯特一直都是VHHT的人？不可能把，VHHT可是个正经组织，比VH还正经。
太可怕了……
迪斯担心起来还在VH的修罗，假如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修罗他们……
这么久以来VH对米诺斯的怀疑和若有若无的排斥都被迪斯一起挖出来，还有刚才米诺斯的口吻，过后想想，怎么看他都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脑子有病吧。
他没法和外界联系，VHHT的监狱是禁止重要囚犯与外界联系的，何况迪斯的罪名是屠杀，除非联系人当面出现，在他们的监视下交谈。所以只能从今开始当个虔诚的信徒，祈祷VH的脑子和他们与训练出来无异的疑心能察觉到米诺斯的不对劲。当然，他的怀疑最好是错误的。
但愿上帝不在意这个信徒是个凶神恶煞的流氓。
修罗吃完饭之后给卡妙打了个电话。
“你的进展还顺利吗。”他语气毫无波澜的问他。
“一切顺利，但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作为本次实验的交换，我可以和你索要些东西吗。”
“……你想要什么。”卡妙皱了眉头，他似乎知道修罗口中的东西是什么。
“给我一些‘圣歌’吧。”
“……虽然是我用于战斗的发明，但是还没有改善，目前来看那东西太危险了，对于吸血鬼而言简直……”
“谢谢你的美意。”修罗打断了他。“请相信我。”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修罗知道卡妙在迟疑，他一直以为卡妙是个人情味单薄至极的科学疯子，因此对于卡妙的担忧他还是很吃惊的。
“请相信我。”因此修罗又重复了一遍。“也请支持我。”
他抛开了纯种对人类的偏见，几乎是用着祈求的口吻对卡妙说着。
“好吧。”卡妙用肩膀夹着电话，拧开了冷藏室的大门。
“我最多只会给你两支‘圣歌’，还有两支相对应的抑制血清，不到万不得已请不要使用‘圣歌’。”卡妙走到一个小盒子前面，打开了它，里面是支成年人小拇指那么大的注射器，里面是红色的液体，和两个等大小的带着橡皮塞的试管，同样是红色的。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墙壁上的冰块，眼神暗了一瞬间。
“你会死的。”
“非常感谢，卡妙。请不要和其他人提及这件事，拜托了。”
不等卡妙继续说什么，修罗挂了电话。

“撒加先生，请问您对这次VH成员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修罗先生，请问能具体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和您打算如何做好死者家属的处理工作吗？”
“撒加先生，修罗先生麻烦看一下镜头好吗？”
“撒加先生……”
马丁内斯家的屠杀结束后，撒加和修罗在分别代表VH和马丁内斯家开记者招待会。对于那次屠杀，他们都需要给媒体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出于他们本人的意愿。
就像任何时候一样，为了应对工作的狗仔和为了炒作新闻的报社此时此刻都被划作一类人，他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或是不分上级下级的合作，或是不分敌我的抢得有利位置，举起他们被多少人喷了唾沫星子的话筒对准主角。都是同样的烦人。
已经到了白天，身心疲惫的修罗只想草草结束，但是严肃认真的态度又让他难以抽身。
“安静，请安静。”
相机和话筒前的修罗摊手示意叽叽喳喳的记者们停下，表情从容的看了一眼台下。他的口吻很强硬，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气场和英俊但是不近人情的脸，让没完没了的记者们很快就闭上了嘴。
撒加认为这是对修罗的一种锻炼，无论是作为家族首领还是作为VH高级干部之一，他都需要能够面对这个讨人厌的记者的能力。即使这次的话题对于修罗而言可能有点沉重了。他侧眼看向修罗，对方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儿不妥的地方，目前看来似乎没什么值得太担心的。
“这次的意外无论是对于马丁内斯家族来说还是对于VH而言……”
阿布罗狄卡妙米罗沙加坐在总部味同嚼蜡的看着大屏幕上放映的直播，屏幕中两个主角长相英俊气度不凡，很好就凭这两张脸，这次新闻一定能吸引不少看家，尤其是女士。
阿布罗狄刚想打个哈欠，嘴还没张开，然后他们接到来自VG的电话，让阿布罗狄硬生生的把哈欠憋了回去。
“喂您好，撒加不在，有事……”阿布罗狄慢慢悠悠的拿起话筒，眼睛还盯着屏幕，语气懒散。
“我当然知道撒加不在啊！”话筒里传来和撒加一样的声音，但是多了些焦急和斥责。
“……加隆？”
“我当然知道撒加和马丁内斯在进行记者招待会，比起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VH，听着，亚历山大家族的戒指被偷了！”
加隆的声音大的过分，即使没开免提，另外三个人也都听见了他在说什么，阿布罗狄几乎想象得到那个男人皱着眉头粗着脖子对着话筒大喊的样子。
为此，阿布罗狄愣了一下。
“被偷了？”
沙加拍了拍米罗。“立刻联系撒加，说亚历山大家族的戒指被偷了。”他自己嘴里一边嘟囔着又有活干了一遍厌恶的皱着眉头一边出去了。
加隆站在亚历山大家的大厅里不安的走来走去，他的头发乱成一团，是在发觉手上的戒指是赝品的时候被他抓的。
“但是我们得到了完整的诗歌。
‘能让尼克斯都黯然失色的黑色羽翼。
宛如天使那般纯洁的白色羽翼。
来自吾的族人身体之上的禁忌窗口。
以吾王之血淬炼而成的血色宝石。
两个吾族与两个人类血液的完美交融。
最纯洁的灵魂将为吾王承载。’”
今天加隆刚起床的时候伸手去拿床头盒子里的戒指，当他把它戴在手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大小好像和平时相比不太一样，联想到之前得到的诗歌，他意识到这个戒指是假的，于是将它摔在了地上，它立刻就摔了个粉碎。
身在会场的撒加手机突然响了，是总部的号码，他皱了皱眉，低声和修罗说：“速战速决，总部出事了。”
修罗停顿了一下，三言两语说完了剩下的部分。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
“等一下修罗先生！”
两个人急匆匆的从演讲台上下来，前后的保镖给他们开出一条道路。
“喂。”
“撒加！亚历山大家族的戒指丢了！”
撒加瞪大了眼睛。
阿布罗狄仔细咀嚼着诗歌的内容，其中‘黑色羽翼’、‘禁忌窗口’、‘血色宝石’和‘纯洁灵魂’所对应的目标都已经明晰，而剩下的白色羽翼也显而易见，根据之前撒加盗取的图片中的布拉德利家族的家徽来看，指的就是阿布罗狄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布罗狄觉得至今为止自己还没有受到不明袭击可真是幸运，大概是拜自己的窥心术所赐吧。
那么倒数第二句诗歌指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他们要两个纯种两个人类来放血吗？
很快阿布罗狄又抓住了吾王这个字眼。
吾王是谁？
“而且我们这边的一位成员的弟弟也失踪了，总部受到了袭击，看在是盟友的份上VH快——”
突然警报响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加隆和电话这头的阿布罗狄一起瞪大了眼睛，表情同撒加。
沙加蹲在报警器旁边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血液将他一头金发染脏了一大片，枪被他扔在了一边，另一只手掌死死的按着报警器。他呲牙咧嘴的，鲜红的血染上他的牙齿，然后姿态不雅的流了他一身，蓝色的眼睛里全是一反往常寂静的杀意。
该死的……吸血鬼！
“卡妙你先回实验室！”
米罗跟在跑出去的阿布罗狄身后，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卡妙。
“把门锁上，那里最安全了。”
卡妙点了点头，但是他没动，只是看着米罗匆忙的背影消失在电子门外，然后他点开了室内的灯。
修罗和撒加到达基地的时候，阿布罗狄和米罗已经和对手打了起来，那个黑头发的男人正好就在他们眼前，他一开门就看到了对方毫无防备的后背，于是修罗毫不客气的一刀刺过去。
黑发的男人可能是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流变化，一个翻身登上旁边的墙壁，空翻跳到修罗身后，而迎接他的就是撒加踢过来的大长腿。
修罗收起了刀，被米罗接住了身体。
那个男人吹了个口哨，借着撒加的力道冲到修罗眼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哟，马丁内斯，又见面啦……不，应该说初次见面。”
修罗站稳脚跟后盯着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真巧，这不是上次拍卖会上的帕斯特吗。
原本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修罗在认出对方的瞬间又感到一阵似曾相识的愤怒。
“帕斯特。”
紧接着就是针锋相对的激战。
“撒加，沙加受了重伤，瞬也被劫走了。”
阿布罗狄抹了抹脸上灰，脸上是一副血海深仇的样子。
“对方是米诺斯……”
撒加乱了呼吸，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果然是米诺斯，这家伙果真不是什么好人。他懊悔着，早就应该在怀疑他的时候就直接扔出去，管他什么VHHT的顾问不顾问的。
“我就说觉得他很奇怪……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其实是那个爆炸人偶的原型的话……”
“别说了阿布罗狄，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
撒加的口吻不容置疑，急促却冷静，并且对着阿布罗狄露出一个可靠的笑容。
“这里交给修罗和米罗，阿布罗狄你去追瞬，总部的指挥我来。”
阿布罗狄退了两步。
“万事小心。”
然后他就飞了出去。
在阿布罗狄走后撒加就皱起了眉头。
对付一个训练有素并且几次从各种意义上欺瞒了三大组织的四翼，修罗和米罗的战斗是未知的，何况他们第一次合力击退敌人，难免出现纰漏。而劫走瞬的人又是从开始就不动声色的潜入VH内部的米诺斯，这样一个狡猾的家伙……阿布罗狄一个人能解决他吗。
撒加闭上了眼睛，如果迪斯在的话就好办很多了，战斗系的工作人员，认真起来残忍果断又乐在其中，没人比他更适合这种不计代价的工作了。或者沙加没有受伤的话，他和阿布罗狄的配合虽然不如阿布罗狄和迪斯，但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撒加。”
卡妙在总部处理了沙加的伤口，虽然二人交集不多，但是因为都是人类，沙加没那么抗拒卡妙。
此时此刻卡妙正架着沙加走进指挥室，同时打开了通讯。
“我来做指挥，你去吧。”
这是卡妙第一次主动担任除了试验之外的工作。这话很让撒加欣慰，但是对于毫无经验的卡妙来说，一边顾及沙加的伤口，一边进行操作，是不是有点费劲？何况基地到底有没有其他奸细还不知道。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科学家与一个受了重伤的战斗分子的搭档可不是一个能打冠军的组合。
但是此时此刻别无选择了。
“多谢了，万事小心。”他将阿布罗狄的忠告转交给了卡妙。
“知道了，请放心。”
卡妙安顿好沙加后从实验室推来两个比他还大的箱子，他打开那两个箱子，眼里直冒金光，看的沙加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VG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艾俄罗斯解决好眼前的敌人之后就追着拉达曼迪斯冲了出去，因为那个男的绑架了艾欧里亚。
基地一片混乱，总指挥台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穆和童虎正在手忙脚乱的修理一切还有救得东西，史昂则是指挥着VG的部队应付将VG包围起来的莫名人士们。
加隆的手机都被砸了，他看着迟迟不敢下死手的成员们被毫不留情的斩杀，牙齿一酸。
“头儿！开杀吧！不然VG不然耗也耗死了！”
撒加追着米诺斯的行踪。
“根据基地射线分布情况来看，米诺斯身上的射线指示他正向着哈迪斯坟墓的方向移动。”
卡妙说。
他刚搬来的箱子里是两个防御设施，他把它们布置在指挥部附近，确保他们二人在这里撑到战斗结束。
如果说米诺斯和拉达曼迪斯都是VHHT的人，VH的内奸是米诺斯的话……
史昂对付着一个黑头发的男子黑皮肤，对方长相清纯，笑起来却妖异的让人背后发凉。
VG的内奸是拉达曼迪斯。
难道关于帕斯特的一切都是VHHT的计划？他们是想毁掉VH和VG吗？！
“史昂！”
“嘁！”史昂不甘心的发出闷声，豆豆眉都拧在了一起，都不是豆豆形状的了。
“开杀吧！”
此时此刻还在监狱里的迪斯一脸阴沉，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自从基本确定了对米诺斯的定位之后，他脑子里总是不听使唤的想到陷入危险的VH。
修罗。
就在此时，监狱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貌似是工作人员的家伙进来给迪斯戴上了手铐，解开了锁链，但是没有给他解开束具。
“哈？”
先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这是个越狱的好机会。
但是不等迪斯要做什么，给他戴手铐的年轻人就开口说话了：“根据上头的指令，你将被带到‘哈迪斯坟墓’。”
迪斯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突然嗤笑一声。
“噢！来的正好！”
迪斯突然伸出手臂套在他面前的男人脖子上，用手铐的锁链勒住男人的喉咙。动作迅猛，玩了个出其不意
“你——？！”
“VHHT的格斗素质就这样吗？不好意思啊，我也想去‘哈迪斯坟墓’，不过现在我可没时间等你们办理一个个复杂的手续后再把我送过去。”迪斯死命勒住男人的脖子，一个普通的管理人员是没法和迪斯这样一头从黑拳市场跑出来有经过魔鬼训练的野兽比近身格斗的。
“不过你们VHHT似乎不太友善。”
迪斯眼睛盯着门外，趴在他耳边低声说。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这才偏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紫眼珠几乎要脱离眼眶的男人，目光里充满了威胁的意思，危险的似乎随时都会将他开膛破肚。
“你们VHHT那个叫米诺斯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将腿伸到男人的两腿中间，推着他将他仰面推在墙壁上，手上的力度放开了些好让他可以说话。
“我……不知道……他似乎是高层干部，高层的信息……高层的信息是绝对保密的。”
“你最好拿出点说实话的诚意——”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个狱警！”男人挣扎着，迪斯的气场让他感到不寒而栗。这个距离他可以闻到这个杂种身上相对于吸血鬼而言都有些过分浓厚的血腥味。
“嘁。”
迪斯突然收紧了手臂，将他勒死了。
我得找到我得装备。
迪斯从他身上拿到了一串钥匙，尽管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既然他是狱警，那么这串钥匙一定有用。
他难得耐心一个个的试着，终于在低二十一把钥匙进入锁孔的时候，他的手铐被解开了。
他扒了那个死人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有模有样的装成了VHHT的一名狱警。
那白痴——不会有事吧。

撒加已经追上了米诺斯，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原本空旷干净的地面上被画上了有些眼熟的符号，五芒星和一些古老的咒语一起围绕着被放立起来的哈迪斯的棺材，瞬则是躺在那个巨大的五芒星的中间，就在哈迪斯的脚下，就像是祭坛、祭品和接受祭祀的神，尤其是死在阳光下的哈迪斯露出的那副让多数纯种无法理解的安详，让他看起来更加接近被祭祀而吸引来救赎祭坛上的祭品的神明。
瞬倒在地上，似乎是晕过去了，直到今天他也没见到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就这么被卷进了未知的阴谋中。
在五角星的五个角上分别画着一个由咒语组成的圆圈，其中一个放着两颗红宝石，撒加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亚历山大家族的戒指上的宝石，原本大块的宝石被切割分开，才会形成这样的两块，也形成了这样好认的形状。
那些圆圈，撒加猜测还会放上修罗，米罗，而至于剩下的是什么，就都是诗歌的内容了。
甚至更残忍，直接拿出修罗的翅膀和米罗的眼睛，然后开始这场祭祀。
然后他就看到在哈迪斯身后的圆圈上放着一对儿带血的白色羽翼。
“阿布罗狄！”
他四处寻找着，那对翅膀一定是阿布罗狄的，绝对不会错的。
这是禁术。
撒加似乎是知道了一直以来他们的目的。
他握拳的手心出了汗，脑海里出现的，是阿布罗狄惨白的尸体。他的身体被翻了个，光滑的脊背上，一对儿白色的羽翼被死死地抓住，一把刀会切开那里的皮肤，将那对翅膀，连着翼骨根一起挖出，血液会顺着那双手流在奄奄一息的阿布罗狄身上，像玫瑰一样绽放着，然后毫不留情的指向他死亡的事实。
不，他不会死的！
“在很遥远的时代，那时候吸血鬼和人类还没有和平共处，那时候他们被蒙上神秘的面纱，而他们自己也沉迷其中，”
撒加回头，他看见米诺斯从楼梯上走下来，怀里抱着被包裹起来的阿布罗狄，他独特的的骨白色尾巴无力的下垂，拖在地上，像是汽油车尾上用来导电的金属锁链。他直起身体，将翅膀收回身体两侧，眼神像是船锚一样，勾着米诺斯的双眼。
“把他还给我。”
“他们研究着一些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东西，而那些古老的传说虽然被冠以迷信，却因为过分根深蒂固的传说与相关的史料证明导致没人能站出来推翻。”
米诺斯自顾自的说着，另一只手卷着阿布罗狄的头发。他微笑着，就像在意大利的时候那个彬彬有礼而态度滑稽的绅士，语气轻快，步伐铿锵，丝毫不畏惧撒加的威胁。
“我说把他还给我！我不想再重复第三次！”
“因此，我如今站在你们背后，准备了这些。”
米诺斯松开了手，阿布罗狄直接倒在地上。
“又见面了，撒加·亚历山大。”
米诺斯跨过阿布罗狄的身体，自顾自的走向那个诡异的五芒星。
“嗯……还差一只眼睛，一对翅膀，两个杂种。”
撒加急忙冲到阿布罗狄身边将他抱起来。他色手摸到阿布罗狄的后背，粘稠的触感和刺鼻的血腥味儿，还有肩胛骨处异常的结构都告诉着他，米诺斯弄坏了阿布罗狄，就像弄坏了一个精致的玩具。
“喂，阿布罗狄！”
阿布罗狄闭着眼睛，眉间的沟壑很深，嘴唇惨白，触感冰凉，唯一能证明他活着的证据是微弱到随时都会衰竭的心跳。
他失血过多。
撒加小心翼翼的剥开贴在阿布罗狄身上的被单，后背上触目惊心的断口还在不停的渗出鲜血，血肉模糊的皮肤已经无法保护身体内部的结构，让肩胛骨的骨膜暴露在空气中，
“你是混蛋吗？！”
撒加对着米诺斯大喊。他放下阿布罗狄，从袖子里掏出小臂长的银匕首，对着米诺斯的心脏刺了过去。
“你这个疯子！”
“啊哈。”
米诺斯突然张开蝠翼将自己包裹在里边儿，但是令他惊讶的是翅膀上的痛感，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反正你们没有希望了。我刚接到通知，艾亚哥斯已经拿到了眼球，暴怒的马丁内斯也不会有好结果。”米诺斯将自己的脸露出来，藏在头发下边的眼睛露出来一直，得意洋洋的看着撒加因克制愤怒而变得死板僵硬的脸。
“哈迪斯大人会复活的。”
他突然冷漠起来，趁着撒加因为那句话而失神的片刻一拳打在他下巴上。
“如果你硬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就是因为信仰了——别那么看着我，宗教战争还少吗？”
“你——！”
“我们家族世代都是为侍奉哈迪斯大人而努力着的下人，但是哈迪斯死了之后却没人站出来声讨？你一定也知道，哈迪斯和波塞冬的死亡不可能是报道的那么简单。”
“所以你就想做那个声讨者了解他为什么死去？复活哈迪斯然后让他来统治VHHT？这是什么超级英雄的烂俗剧情吗？”
“不不不，他为什么死去已经不值得再去深究了。”
米诺斯看着符号中央的哈迪斯的尸体，那眼中闪烁着憧憬是绝对的，这一点撒加看的出来，有点像是当年他从火焰中救出迪斯时候的感觉。
所以他断定，这个男人已经疯了。还好迪斯是个比较自我的男人，虽然他对杀戮不乏兴趣，但是也起码不会为了崇敬者而迷失自我——虽然这么说有点像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这的确是他值得庆幸的事情，尤其是了解到米诺斯之后。
“因为他很快就会复活，你后半句倒是说对了，我的确是希望由他来引导VHHT。”
“头儿！趴下！”
撒加听到熟悉的声音，想也没想就照做了。而从头顶的天窗掉下来的是一阵子弹雨。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阿布罗狄身边将他护在翅膀下边。
他看见天窗破碎的玻璃中间闪着光芒的银色子弹，还有在下一波攻击展开前的间隙中从天窗下跳下来的迪斯。
“好家伙……你竟然越狱了？”
“多余的话以后再说吧，头儿，”迪斯看着把自己保护在蝠翼下边的米诺斯，吐了嘴里的烟头，脸上的表情兴奋了不少。
这种时候迪斯的出现无疑是神助。对付一个为了信仰而滥杀的疯子，还是让同样对杀戮感兴趣的野兽来应战最合适不过。但是撒加又有些担心，他们同样的不计后果，而且也都是血腥残忍的主，如果迪斯被对方打死了，或者迪斯把对方打死了，都很难办的。
“别露出那样的眼神嘛。”迪斯嬉皮笑脸的给机枪上了新一排子弹，一边对着米诺斯开火一边退到撒加身边。
“你回去帮修罗他们，这边我对付他。”
“哦？”
“怎么？不信任我的战斗力？好歹我也是VH里唯一和你打过的男人啊。”
“正是因为你我才不放心，别不小心杀了重要的证人，处理后事很麻烦的。”
迪斯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但是撒加太清楚了，现在迪斯脸上的表情表示，结果可能根本不如他的手势那么OK。
“你去帮修罗。”
迪斯突然压低了声音。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哈哈，我可担心战斗中会不会因为那个家伙儿开小差。”
他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但是撒加却知道迪斯再掩盖情绪，尽管不知道他在掩盖什么。
“算我求你的，去帮他。这边我还带回来一个帮手，不用担心——看，他来了。”
来的人是艾俄罗斯——呃，不对。
是一个和艾俄罗斯很像的男人，刚进门对着米诺斯就是一记飞踢，将他防御的姿态踢了个散架。
而迪斯的子弹，正好就在这时击中目标，鲜血在空中留下痕迹。但是没有致命。
“他是谁？”
“艾俄罗斯·温蒂的弟弟，艾欧里亚·莱特。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和帕斯特的人扭打在一起，就和他搭了个伴。那小子……是VHHT的人，连他哥都不知道。”
迪斯停止开火，扭头对撒加说。
撒加吃了一惊。最近遇到的破事儿怎么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
“是不是很搞笑？他瞒着他哥进了VHHT，他哥瞒着他加入了VG，还都担心对方的想法而瞒着对方。”
“那么这件事就应该交给VHHT内部来解决了。”
“别说傻话撒加。”迪斯扔了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从腰间抽出一把黑鳄。
“都到这里了，不好好教训一顿这些混蛋我可是很不爽的。”
他眼里闪烁着凶光，不等撒加继续说什么就冲了出去。
“啊哈，那就交给你了。”

撒加赶到的时候，米罗倒在地上，修罗和艾亚哥斯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米罗手里握着一节断尾，他丢失眼球的半边脸依然皮肉翻卷着，眼眶四周更是狰狞的吓人。他像一具尸体。
撒加带着点恐惧，摸了摸米罗的胸口，还有心跳。
还活着……
他将米罗安顿在不怎么显眼的位置，就转身去帮修罗。
但是他接近修罗之后感觉不太对劲。
艾亚哥斯的的背刺狠狠地扎进地面，让自己固定住，他的手则掐着修罗的脖子，断掉的尾巴在无规律的摆动着，像是无头蛇倒下前的抽搐。修罗的尾巴扎进了艾亚哥斯的肚子里，他的手握紧了艾亚哥斯的手腕。
他们都表情狰狞，那种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心写在脸上。
这个角度他没法帮助修罗攻击艾亚哥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他感觉修罗不太对，他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
知道艾亚哥斯还扭头看了一眼撒加，而修罗半点反应都没有。
“撒加！”
通讯器里传来卡妙的声音。
“基地被——攻破了……请——嗞——立刻——嗞嗞——”
“卡妙！？”
问题来了，现在，修罗与艾亚哥斯两败俱伤，基地那边的状况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应该如何选择。
卡妙靠在实验室内部的角落里，沙加在另一侧的角落里，举着枪。他们的通讯器受损了。
总部的电闸被切断了，卡妙的武器的确有很大的破坏力，但是在断电之后没能撑太久，而袭击总部的人们像是僵尸一般，一股接一股的涌进来。
联络不上VHHT和VG。卡妙觉得VG的电源应该也被切断了，至于VHHT，估计是帕斯特一家搞的鬼。
“喂，卡妙！”
这次修罗才听见撒加的声音，他扭过头，正好与撒加的目光交错。
那种眼神，是过去，迪斯还没有现在成熟的阶段，杀红了眼的时候才会看到的眼神，闪着红光的眼睛里，杀意像是万丈狂澜。
修罗……？
“离开……”
撒加似乎听见修罗在说话。
“离开……”
修罗现在感觉非常不好。
他眼睛看东西模糊成一片，话也说不利索，也感觉不出手是否在死死的扣住艾亚哥斯的手。
他的五感在衰退。但是力量在增强，尽管他感觉不到。
“圣歌”激活了他潜能的同时也麻痹了他的大脑。
我可能要失控了，快点离开。
他盯着撒加，试图用眼神告诉他快点离开，但是在撒加看来，那目光只表达出了赤裸裸的杀意。
艾亚哥斯的手臂从修罗脖子上松开了。
修罗看到两条模糊的深色色块从自己的脖子上滑落，才能知道艾亚哥斯已经松手了。
他从口袋里摸索着，拿出解药。
“还，还来得及……”
他颤抖着从衣服里拿出注射器。
冷静，冷静……
他急促的呼吸着，用手摸着自己手臂。
别说是摸到老化凸起的静脉了，就连跳动的动脉都摸不出来。
他把手臂凑近双眼，还是模模糊糊的，带着重影。
撒加跑到修罗身边。
“你在干什么？”
“别……别过来……”
“哈？”
“我会……会杀了你……”
他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起来。
浑身像是在经历一次爆炸，或者是将他塞进了绞肉机，五感衰退的更厉害了，他说不出话，看不见东西，除了强烈的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啊……啊……”
撒加三两步跑到修罗面前，抢过他手里的注射器。
“‘圣歌’的解药注射器……？！”
他是个疯子，VH没人比他更疯狂。
还是说刚刚加入不就就经历了这么多让他最开始的冷静都崩溃了？
“这是解药吗？我现在就给你注射……”
“愚蠢至极！”
被修罗判定死亡的艾亚哥斯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拿着米罗的眼球，一手握着一柄不知道藏在哪的砍刀。
“修罗！”
他将修罗的翅膀砍了下来。
修罗已经感觉不到这种疼痛了，也彻底看不见，听不见。
“真他妈的是个疯子。”
艾亚哥斯带着修罗的翅膀飞走了。
撒加顾不上那么多，他花了两秒权衡利弊，最后选择给修罗注射“圣歌”解药，放走了艾亚哥斯。
上帝，算我求你的，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
和米诺斯纠缠的艾亚哥斯，昏厥的米罗，注射了“圣歌”的修罗，被攻破的总部，撒加现在焦头烂额，VH自成立以来还没陷入过这么让他进退两难的境地。
修罗眼前黑了一会儿，突然又变得明亮起来。
他看见他倒在棉花里，头顶是太阳，周围的环境很嘈杂。
这是……我难道在接受死刑吗。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没成功，被绑住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那个梦，那个自己被处死，母亲在身边流泪的梦。
不过这时候他没看见母亲，阳光在他身上照的有些舒适，他也很疲惫，干脆自暴自弃的倒在了那团柔软的棉花里。
“修罗！”
他听见有人喊他。
他睁开眼睛，看见几个警察拦着想要往里跑的迪斯。
不对，这不是迪斯马斯克的声音。
“修罗，醒醒！”
他突然看见周围着了火，那些拦着迪斯的人被火烧的只剩下骨架，跌跌撞撞的乱跑着，而迪斯正在屠杀他们。
他扭头，看见身后烧起来的马丁内斯家的大门。
……
不会再让你替我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了，埃斯波西托。
他挣扎着，想要解开绳子，抬头却看见一张焚烧着的脸，留下着着火的眼泪，落在他身上，烧断了绳子。
“修罗！醒醒！”
他猛地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烧起来的头颅，而是一脸焦急的撒加。
他刚想张嘴说什么，背后的痛感就让他昏了过去。
（注：由于撒加及时给修罗注射了血清，所以修罗清醒了，五感慢慢恢复，痛觉也恢复了，所以疼晕。否则修罗会在幻觉中攻击撒加。）
“就要，就要成功了，哈迪斯大人！”
艾亚哥斯的刀捅进艾欧里亚的手腕，鲜血流了一地，他把他钉在柱子上，终于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靠在门边，喘着粗气，他将修罗那对儿鲜血淋漓的翅膀和米罗的眼球交给米诺斯，呲牙咧嘴的看着近乎……不，已经疯狂的米诺斯。
米诺斯浑身都是枪伤，有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但是他仍然顽强的活着。也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他仰着头，盯着哈迪斯傻笑。
他似乎被迪斯打的有点不正常，脑子这部分。因为最开始迪斯想直接打碎他的脑壳，但是没成功。
而迪斯看到米诺斯毕恭毕敬的将那对黑色的翅膀放在哈迪斯身边的时候，彻底疯狂了起来。
“混蛋，你把修罗怎么样了！？”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扑向艾亚哥斯，浑身的血把他染的面目全非。
“混蛋——混蛋！！！！”
他们扭打在一起。但是艾亚哥斯的状况要比迪斯差了很多，他肚子上被修罗开了个洞以后，又和艾欧里亚扭打，精疲力尽了。
“老子要杀了你！！”
他掐着艾亚哥斯半天吐不出来一句话的喉咙，却觉得还不够解气。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头暴怒的狼撕裂他的猎物，除非那个猎物强大到能撕裂这匹狼。
艾亚哥斯看着米诺斯在哈迪斯面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转头相当气愤的。
“给我闭嘴吧！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
他准备与迪斯殊死一搏。
“不会让你扰乱哈迪斯大人复活的契机的，你这种东西不能留在这间教堂！”
米诺斯在艾欧里亚的手腕上抿了一手的血，涂在了第五个圆圈上，然后他转头看向迪斯。
最后一个材料……
艾亚哥斯似乎明白米诺斯的意思，他发出一声不爽的冷哼，在迪斯的伤口狠狠的抠了一把，然后把手臂伸出去，瞪着米诺斯过来，接下他刚刚得到的，有着比纯种高很多的温度的血。
迪斯不会再管他在做什么，除了要这个混蛋的命他什么都不想。
因此，就在艾亚哥斯放弃抗衡，选择将手伸出的这段时间里，他低头咬穿了哎艾亚哥斯的脖子。
“嘶——！快点米诺斯！”
他一边拼命的喊着，一边用拳头砸迪斯的头。
受了伤的米诺斯只是傻笑着，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抓住艾亚哥斯的手。
米诺斯傻了吗。
艾亚哥斯就这样想着的时候，迪斯已经咬穿了覆盖他动脉的那层皮肉，毫不留情的咬穿了他的动脉。
血肉模糊的肩膀，从伤口深处喷出鲜血，源源不断的灌入迪斯嘴里，他也就这样将那些血如数吞下。
直到艾亚哥斯死亡。
他跪在艾亚哥斯的尸体上，又狠狠的在那张脸上砸了一拳。
去他妈的！
米诺斯将染了迪斯血的手抹在艾欧里亚的血上。
“哈迪斯大人……我们，我们成功了……”
阳光从破掉的天窗照射进来，直接洒在下面的哈迪斯身上，那玄幻的光和教堂中晶莹的水晶吊坠反射出的光点，让米诺斯突然明白为什么传说中哈迪斯临死前会赞叹太阳。
真的很美。纯种最忌讳的东西，此时此刻暖洋洋的抚摸着米诺斯的伤口，也让死去的哈迪斯的面庞看起来更加祥和。这份温度，是撒旦不会给予的。
真的美丽到让他开始嫉妒可以享受阳光的人类。
他跪在哈迪斯脚下，颤抖着亲吻地面。
“请您现在就复活吧！”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米诺斯？”
原本倒在哈迪斯脚下的瞬坐了起来，泪流满面的看着满目狼藉。
“哈，哈迪斯大人……是您……”
米诺斯颤抖着双手向前爬过去，泪水划过他的脸，模糊了满脸的血渍，看起来好像他才是刚刚从死亡的尽头回来的那个。
“不，我是瞬，不是哈迪斯，很遗憾，哈迪斯并没有复活。”
而对方给他的回答，让他感到……望而生畏。
米诺斯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
他站起来，恍恍惚惚的在大厅里喊着。
“你把哈迪斯大人藏到哪里去了！”
瞬站起来，按响了手里的报警器。
他抹了抹眼泪，看着被染红的米诺斯，钉在柱子上的艾欧里亚，死去的艾亚哥斯，和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的迪斯。
“我是现任雅典娜——纱织小姐派来的VHHT高级干部。瞬。”
“……不，不可能，VHHT的最高级干部的名单都在我手里，VHHT警报也应该都被我用黑客拦截了！你不可能！”
“别忘了小姐现在人在日本，我是她的贴身侍卫，而我是个日本人，所有的信息都不在希腊。”
此时此刻瞬身上的气魄与在拍卖场的时候大不相同，尽管他同样流着泪，但是只给人留下坚强的印象。
“别傻了，人死不能复活。你为了你那个不可能实现的目的就害死了这么多人，你罪该万死……”
精神错乱的米诺斯倒在地上，似乎还没从打击里醒过来。
“不可能！我们奋斗了这么久……怎么可能……”
瞬拔下了艾欧里亚手臂上的刀，将他放平在地上。
他垂着眼睛，在心里哀叹着一切。
“纱织小姐在日本得到我哥哥传过去的消息，哥哥意识到VHHT内部的问题后采取了措施，但是他并没有发现是你干的，因此纱织小姐派我来解决，我从一开始就是故意中你们的圈套的，原本只是想诈你一下，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抓到了根源。”
“……”
“我已经通知哥哥了，VHHT的人估计很快……，？！”
瞬刚转过头就看见迪斯正在殴打米诺斯。
“喂！住手！”
“啊？！小崽子别打岔，老子今天不打死他不舒服！”
他骑在米诺斯的身上，凶狠的像是要拉着这个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灵魂回去的恶魔。
“混蛋……如果修罗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又疯了一个。
“迪斯！住手……修罗没死！”
“啊？！”
迪斯转过头，看见气喘吁吁的撒加，带着修罗赶来。
“修罗没死。”
撒加靠在门框上，疲惫的说。
迪斯放开米诺斯，跑过去慌慌张张的将修罗从撒加手里接过。
“混蛋，听得见吗！！”
他抹掉修罗脸上的沙土，又将自己手上的血污抹了上去。
杀人如麻，衣冠禽兽，这曾经都是迪斯马斯克·埃斯波西托的代名词，而现在一个奄奄一息的生命在他手里得到了加倍的珍惜，若是被他曾经杀死过的人看到了，大概会觉得滑稽并嫉妒吧。
“别喊了……我醒着……你要振聋我了。”
修罗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脸色苍白又单薄，真担心他会不会立刻又晕过去。
“我没事……没事的……”
迪斯抱紧他，没注意修罗后背上的断口，修罗也忍着疼痛没有说话，他们都像是噩梦中醒来的孩子，还有些惊魂未定，在对方怀中寻求安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撒加和瞬交谈了片刻，然后走到米诺斯身边。
“现在，给我解释清楚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的……”
鼻青脸肿的米诺斯只是不停的反复这一句话。
……算了，交给VHHT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