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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海之巅
第一章
莱戈拉斯的马停在了森林的边缘。他从马背上轻吅盈地跳下，拍了拍这头温顺的生物的脖颈。
“去吧。你自吅由了。”他说。
白马打了个响鼻，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与森林相反的方向奔离了。
莱戈拉斯朝着森林里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他离家两百年来真正的、属于归途的一步。
两百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中土的王国们兴起又衰落；人类的军队从未停下争战的铁蹄；矮人们的胡子变得更多更茂密，在山中开凿出新的住所……但对精灵来说，两百年也可能就像晨间的朝露一样匆匆而逝。
然而莱戈拉斯知道，他与两百年前的自己绝不是相同的了。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莱戈拉斯只匆匆回到过幽暗密林一次，甚至来不及同父亲瑟兰迪尔好好说几句话就再次离去，加入护戒的远征队。而当两百年过去，他的挚友阿拉贡逝去时，他终于感受到了密林对他内心的召唤。
他曾经逃避般地离开密林与他的父亲，因为那时候的他厌恶瑟兰迪尔的冷漠与高傲。幽暗密林的王是如此得不近人情，他封固自闭，对任何种族以及任何人都不怀有一颗柔软的心。
幼年时期莱戈拉斯曾无比渴望来自父亲的关爱——的确，瑟兰迪尔是个出色的老师，数千年的岁月给予了他无与伦比的智识，并且他将莱戈拉斯教得很好。但那并不是莱戈拉斯想要的。曾经只有几十岁的他甚至怀疑，父亲是否因为母亲的离去而疏远讨厌他。
瑟兰迪尔从未像别的精灵父亲那样亲昵地纵容儿子，又或者同他笑闹着在林间嬉戏。莱戈拉斯只能从他偶尔的神色变化里捕捉到一点点稍瞬即逝的温柔——但对一个孩子来说，那太少了。
在后来，逐渐长大的密林王子已经学会了用言语去刺伤他的父王。只有当瑟兰迪尔露出受伤的神情时，莱戈拉斯才能从中获取被重视的满足感。大概密林里的每一个精灵都能看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王子与王之间筑起了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但是没有任何精灵知道的是，在最早的时候，瑟兰迪尔是莱戈拉斯的第一个幻想对象。
年少的精灵王子曾经做过最旖旎也最荒谬的梦。
梦里他站在精灵王的大殿中，面前是那伸出两只巨大鹿角的王座。他的父亲，幽暗密林的王瑟兰迪尔带着一如既往的高傲坐在上面，银色的绸缎长袍像倾泻而下的星光，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上面。
‘陛下。’梦里，年轻的王子凝视着他的父王，唤道。
但是瑟兰迪尔没有回答他。
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在此刻喷薄而出，莱戈拉斯只想撕下他平静的面具，一窥究竟瑟兰迪尔的心中都在思索些什么。
于是他这么做了。
莱戈拉斯大步走上前，跨过台阶。他站在王座前俯视着瑟兰迪尔，看到他错愕的脸孔，接着抓吅住他的手将他狠狠从王座上拽下，按在地上。朦胧的光线从大殿顶端散落在瑟兰迪尔的灰蓝色的眼睛里，莱戈拉斯在那之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他缓缓低下头，亲吻父亲的双吅唇。
火焰从这个吻开始蔓延，冰冷又灼热，自莱戈拉斯的喉咙滚落，血液将它带到了全身。他扯开瑟兰迪尔的长袍，亲吻他线条优美的脖颈，抬起那双修长的腿，将自己狠狠埋进他的身体里。
瑟兰迪尔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莱戈拉斯……！’他斥道，尾音因为愤怒而上扬。
但即使是这样的怒火也很快就消声灭迹了。在莱戈拉斯没有间断、深入且大力的动作下，瑟兰迪尔的任何反抗都被化解。他的眼角染上了迷人的霞色，愤怒的屈辱与情吅欲在眼中沉浮。
莱戈拉斯反复地抽吅插着父亲温暖、湿吅润的甬道，瑟兰迪尔的呻吅吟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双吅腿也毫无办法地环住他的腰，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这带给莱戈拉斯的感觉是难以置信的，瑟兰迪尔环绕着他的温度与平时是如此反差。他抽吅出性吅器，将瑟兰迪尔翻过去，又难以自制地从背后用力侵入他。瑟兰迪尔的呻吅吟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带着鼻音的喘息。莱戈拉斯亲吻着他的肩膀，将父亲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瑟兰迪尔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滑动，擦过他的鼻尖，带着森林深处的气味。
‘Adar…’莱戈拉斯呢喃着，‘Ada…’他抬起手，握住瑟兰迪尔因抓吅住王座边缘而泛白的指节，将它从那里剥离，无力地垂在地上。
他就在被父亲带着森林味道的气息的环绕中，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这样的梦在莱戈拉斯刚成年的时候反复出现过许多次，细节都不大一样——唯一相同的是每次在梦里，莱戈拉斯都将父亲从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拖下，令他露出与往日不一样的表情。
最开始的时候，他曾为此感到惶恐与烦恼，也曾短暂地沉溺在这样诱人的梦境中。但最后，当莱戈拉斯停止这样的梦时，他将它们当做脑子里搭错神经而产生的、荒诞且可笑的一点点错乱的火花，抛到了脑后。
再后来，他对瑟兰迪尔的冷酷越来越不满，越来越不愿意提起父亲的名字，更不愿意他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了。
在中土经历了许多后，莱戈拉斯发现再次想起父亲时内心却异常平静。曾经的不满与愤怒都消失的无影无终——他甚至开始想念起幽暗密林，想念瑟兰迪尔。
这时的幽暗密林已经和莱戈拉斯上一次回来时大不一样，在索伦的力量灭亡后，笼罩幽暗密林的黑暗力量彻底消散。阳光重新透过枝叶照耀这片被自然眷顾的土地，鸟声虫鸣交织着，如同巨大的脉搏充满生机跳动着的声音。
莱戈拉斯没有花多久时间，就顺着精灵们留下的痕迹找到了他父亲在森林北方新建起的王国。他向惊诧的护卫们打了个招呼，并拒绝了他们想向瑟兰迪尔通报的举动。
他穿过一些建筑，来到了精灵王的大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但是瑟兰迪尔并不在那里。
守在大殿中的侍卫为莱戈拉斯指了一条阶梯。当他顺着盘旋的楼梯登上大殿顶层时，他看见父亲立在露台上凝视远方孤山的背影。他的长袍拽地，金发上没有戴任何王冠，正如百年前一样。
强烈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他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尽管莱戈拉斯的步伐很轻，但瑟兰迪尔仍旧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他头也不回，心不在焉地道：“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
他打断了自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莱戈拉斯敏锐地注意到他藏在袍子下的身体在轻轻吅颤抖。
接着，莱戈拉斯终于看见了父亲的面孔。他本该封着冰雪的灰蓝色眸子在此刻看起来却是更深一点的蓝色，就好似冻结的湖面融化了。
“Adar。”在瑟兰迪尔开口前，莱戈拉斯说道，“我回来了。”
瑟兰迪尔沉默片刻，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若是在以前，莱戈拉斯会为他的冷淡而愤怒；但是现在，他却突然理解了瑟兰迪尔沉默下的一切。
“我为你的损失表示遗憾。”在瑟兰迪尔终于开口的时候，他说，“伊力萨王是个伟大且不朽的人物，在他死后他的灵魂将会被歌颂，他的事迹会永远流传。”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那都将会的。”莱戈拉斯说，“我为他感到高兴，他拥有圆满的一生。”
他默默悼吅念了一下逝去的友人，同时看出了瑟兰迪尔隐晦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关心，并控制不住地为其感到愉悦。他又走近了些，仔细端详着瑟兰迪尔的面容。两百年的时光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他或许已经保持这个样子几千年了。
“来。”瑟兰迪尔说。他朝着楼梯走去，路过莱戈拉斯的时候长袍轻轻擦过他的手。
两人走下阶梯，瑟兰迪尔对旁边的守卫吩咐：“告诉所有人王子回来了。晚上我们将在星辰下举办宴会。”
“幽暗密林的变化还真是不小。”莱戈拉斯跟在他身侧说，“我能感受到树木们发出愉悦的声音，而不像以前，死一般的沉寂。”
“现在它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瑟兰迪尔直视着前方，“Eryn——”
“Lasgalen。”莱戈拉斯接道，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名字。”
（Eryn Lasgalen=绿叶森林，Eryn=森林 Lasgalen=绿叶，写精灵语是为了方便小叶子接绿叶两个字）
不知道是否是莱戈拉斯的错觉，他仿佛看见瑟兰迪尔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
“我也是。”他说。
他们向大殿后方走去，穿过一片树林，在一棵巨大的古树旁停下。带着精灵式优雅的建筑依着古树而建，绿荫落在屋顶上，留下斜斜的影子。
索伦再度崛起的时候，兽人们的军队同样侵入到了林地王国，尽管瑟兰迪尔领导众精灵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大部分的建筑却仍毁于一旦。这也是为什么在重新划分了领地后，精灵们几乎重建了所有建筑。
“这是为你建的。”瑟兰迪尔转过头看着莱戈拉斯。
他的儿子正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寝宫。阳光从他与瑟兰迪尔相同的金发上淌下；他的面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多年的游历却改变了他的气质。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瑟兰迪尔令精灵们建这座建筑的时候，其实并不确定莱戈拉斯会回来。他一直清楚莱戈拉斯并不像自己，他更自吅由，更喜欢精灵生活范围外的事物。毋庸置疑，瑟兰迪尔爱这个孩子，但他从来没有期望过将莱戈拉斯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毕竟他早已独自过了几千年，重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难。
“你的呢？”莱戈拉斯也转过头来。
瑟兰迪尔猝不及防落入那对带着亲昵的湛蓝眸子，愣了愣。
“Adar？”
莱戈拉斯向着瑟兰迪尔的方向偏了偏头，瑟兰迪尔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不自在。他不易察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在那边。”他说。莱戈拉斯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看见一颗比面前这颗更巨大的树，瑟兰迪尔的寝宫几乎与树融为了一体，藤蔓爬满了建筑，温柔地缠绕住它。
这时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森林，包括站在树下的父子两人。
沐浴在这样的金光里，一向高傲的精灵王终于伸出手拥抱了自己的儿子。
“欢迎回来。”瑟兰迪尔轻声说。
他松开这个短暂的拥抱，但莱戈拉斯的双手却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在归来后短暂的相处里，他能够感受到瑟兰迪尔的变化。他比以前更加温柔，莱戈拉斯也更容易读懂他想表达的关心与爱。
他不作声息地嗅了嗅父亲脖颈间的味道，就像古树上内敛而绵长的香味，像冰雪初融的溪流，也像雨后泥土中新生的花。
这个味道久违地唤吅醒了莱戈拉斯关于多年前那些梦的记忆。他的呼吸难以自制地乱了，他慌忙放开环住瑟兰迪尔的手，也不知道被对方察觉了多少。
夜色很快便降临。
精灵们聚在密林中的空地上，没有篝火被点燃，也没有蜡烛，只有纯粹的星光照耀在草地上。长长的宴会桌被设立在中间，上面摆满了食物与酒。精灵们或坐或站，围绕在宴会桌附近，低声念着伊尔碧绿丝的名字，感谢她创造的星辰与星光。
莱戈拉斯在自己屋里耽搁了一些时间。当他来到宴会上时，几乎所有的精灵都已经在那了。
他们纷纷起身向伟大的精灵王子致敬，即便是在绿叶森林，他这些年的名号也经由外界流传进来。
莱戈拉斯穿过人群，远远便看见了坐在高位上的瑟兰迪尔。他已经换了一件衣服，灰色长袍上绣着银色的花纹，在星光与月光下反射着光芒；白宝石雕刻的王冠以一个优雅的弧度在他额上围成一圈，如同星辰铸成的枝桠。
但无论是长袍还是王冠，都无法掩盖精灵王自身的气质。瑟兰迪尔也同样看见了莱戈拉斯的到来，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莱戈拉斯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那一刻，他突然清醒地意识到，在两百年之后，改变的并不是瑟兰迪尔，而是他自己。
而他同时也更清楚地发现，此刻他所感受到的熟悉且陌生的悸动，一如多年前，仿佛将他的心脏带离自己的胸膛。
仿佛感受到了某种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