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鸣人僵硬地看着门在自己面前被一点一点关上，那些因为鹿丸的到来而消失的某些东西又因为鹿丸的离开而一点一点的回来，直到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那些东西就彻底的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
铺天盖地。

三
警察的生活其实非常不规律，像这种半夜才回到家的情况非常常见。
提着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商品，鸣人随手将袋子扔在桌子上，一手扯了领带后就去解西装扣子。这几天晚上他都没睡好，今天又搞到这么晚，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脑袋里还回想着晚上的案件，森下织里的面貌一闪而过，有些诡异的感觉。
手上的动作因此停了下，鸣人笑了笑把西装外套扔在床上。这个又不是《名侦探柯南》，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百分之七八十都会是凶手。森下织里……应该不是吧……
他那被前辈称赞的直觉。
森下织里是那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女性，这样的人对他那个表面懒散实则做事利落干脆条理清晰的前辈感兴趣实在是太无可厚非了，毕竟只有聪明的女性才能发现前辈的优点。所以他就说前辈其实很受人欢迎。这次的案件森下是第一发现人，他们处理这件案子必定不会少和对方接触，如果森下火力全开的话，或许能借此机会把前辈给拿下来。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鸣人带着稍有些愉快的心情将杯面泡好，然后端着杯面坐在榻榻米上。
横置在榻榻米之上的矮桌有明显被人动过的痕迹，鸣人停下动作。
“太猖狂了可不行啊喂……”
愉快的心情瞬间被打破，他甚至开始紧张起来，头皮战栗。
白色的纸张上依旧是歪歪扭扭从各种报纸杂志上剪切下来的字，似乎在讥笑或者嘲讽他之前的好心情。
——和你的前辈相处的很不错嘛。
——鹿丸。
后面的字刻意地选了粗黑字体的样式，于是前辈的名字就这样凸显出来。而对方暗示的东西也因此明确的表达给了鸣人。
整个人都像是炸了毛，鸣人手指用力抓住矮桌边缘，几乎克制不住被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撩起来的怒火，他仔细想这两天他和前辈在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前辈有两次让他叫他的名字，一次是昨晚，还有一次就是在前辈的车里。
把杯面盖上，鸣人抿紧唇，很明显前辈的车被这家伙装了窃听器。也就是说……
想到下面的可能性，鸣人再没有心思吃面，甚至已经没有了对这个让人生恶的家伙的恐惧，他深呼吸几次，开始四处寻搜寻间的各个角落。
以防万一，还是把自己的房间再检查一遍，明天再想办法把前辈车上的窃听器拆下来。
从壁橱和墙面的夹缝中找到一个，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
总会把你揪出来的，混账东西……
鸣人把窃听器混合着因为泡的太久而变得软踏踏的杯面一起倒进马桶，手指用力按下冲水按钮。
“哗啦——”
污秽的东西顺着水流消失。
——————
“鹿丸，今天你要用车吗？”一大早到警局，鸣人目的明确地走向鹿丸。
“不用，今天要先把昨晚的东西整理一下，”鹿丸伸一个懒腰，“昨晚的事情总有些地方不对劲。你要车做什么？”他抬头看站在他面前的鸣人。
“也不是什么事情。”鸣人低下头看鹿丸，自己的这个前辈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老是这样懒懒散散的，虽然总是说“麻烦麻烦”之类的话，不过很精明能干。
怎么可以把前辈扯进来——
鸣人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鹿丸抬眼盯住鸣人，嘴唇稍微抿紧了些。
“你到底在想什么。漩涡鸣人。”鹿丸背脊靠住椅背，低下头右手揉捏皱紧的眉心，“我说过有困难的话可以先找我。”
前辈真的太敏锐了。
鸣人叹气，被鹿丸用这种语气连名带姓地叫出来名字不是件愉快的事，他爽朗地笑：“所以我来找你借下车子啊。”
“你要用车？”路过他们的牙走回来，“我可以借你。以前不是说过嘛，要用车就找我啊真是的。”牙勾住鸣人的脖子伸手就是一拳，“你这混蛋根本就没记住我说过的话嘛。”
“我靠你真的打我！”鸣人从牙手里挣脱出来，对于同期好友的主动帮助他很感谢，但是他要借的，只能是前辈的车子。他不会让前辈涉及到这件事情里。
“鸣人，车钥匙。”鹿丸突然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啊谢谢鹿丸。”
“切——你这家伙。”牙在鸣人背上捶一下，“下次借车找我啊。”
“知道知道。”对离开的牙挥挥手，鸣人拿起鹿丸的钥匙，“下午就把车还你，我顺便去昨晚的地方看看。”
“鸣人，你和他们也是这样？”鹿丸站起来，年长的前辈比这个从小就老吃不健康食品所以营养不良的后辈要高一点，突然站起来说这种让他不明白的话，让鸣人多少有些压力感。
可能是自己知道这个前辈认真起来有多可怕，所以对突然认真的前辈潜意识有些畏惧，鸣人哈哈地笑，没明白鹿丸的话：“什么？”
“没什么。”鹿丸烦躁地坐回去。
大概知道鹿丸在烦恼或者生气什么事情，但是他想不明白，可能这就是小樱他们说他神经粗的和大象腿有一拼的地方。鸣人叹气，觉得自己的大脑快不够用了。
“那鹿丸，我先走了。”
对前辈打了招呼离开，鸣人笑嘻嘻的脸沉下来，他握紧钥匙，走出警局后终于忍不住跑起来。

“这种事情啊……”小樱摸摸下巴，“这种事情不好说啦。一般的话女生因为害羞是不会直接向别人说自己喜欢谁，就算会说多少也会有些不好意思吧。不过也不排除特殊情况，比如对方是胆子大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闹着玩的。”
对小樱的话点点头，鸣人道了声谢，开始快速看森下的资料。
森下小姐应该是属于胆子大的那一种，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揉揉额头，小樱的话出现在脑袋里。他的动作停住。

五
四丁目案件发生的第三天，同样是四丁目，当他们接到报警电话赶到案发现场时，只找到插在被害人胸口上的水果刀，其他的依旧什么也没找到。
“干脆利落的和这个现场一样啊。”鹿丸环视一圈，这种地方就连警戒线都没什么必要牵，自然不必谈什么目击证人，“越来越麻烦了……”
趁着鹿丸先下去的空档把再次安在前辈车上的窃听器拆下来，鸣人呼口气倒在副驾驶座上，神经暂时松懈的舒适感让他几乎想就这样不起来，不过出现在车门外的前辈让他立刻就打起精神。鸣人打开车门下去：“怎么样鹿丸？”
“不行，什么都没有。”
鸣人心里沉了下，和前辈一起走到现场，的确如前辈所说，什么都没有。
就和上次的案件一样。
“从手法的利落程度和现场的处理情况来看，不排除和上次的案件是同一人的可能性，”鹿丸摘下手套，“估计要从连续杀人的可能考虑了。回去查一下已经有记录的连续杀人案件，还有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再以此为线索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鹿丸眉毛皱着，眼底明显睡眠不足的乌色。
上一个案件只有森下织里一个目击证人，从现场找不到任何对查找凶手有帮助的东西，和森下织里也交谈了许多次，但是同样没有进展。他想过许多可能，甚至连森下织里都怀疑过，但是森下没有杀害被害人的犯罪动机。
案件没有丝毫进展，森下还总是会对他说一些暧昧的话，他对森下没有意思，就觉得难以处理。
鸣人曾对他说过森下对他感兴趣的事情，当时他以为是鸣人的玩笑，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鹿丸拿出烟，衣兜里掉出来一团白色的东西。
“鹿丸，你东西掉了。”鸣人把纸团捡起来，白色纸团上的印刷字体让鸣人觉得熟悉，他把纸团打开，浑身如坠冰窟。
——你太关心你的后辈了吧。
和那个令人可怖的家伙放在他家里的纸条一模一样的语气，鸣人瞪大眼睛，大脑一片混乱，他没办法思考，前辈在他面前对他说话，他只能看着前辈不断动作的嘴却听不到声音。
——他还是把前辈扯进来了。
混乱的大脑只有这个想法，前辈的表情突然紧张，他被大力推开，失控的汽车撞上前辈。
——他把前辈扯进来了。
往日就算知道自己被人窥视但是只要和同事们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现在那种只在晚上出现的恐惧感把他紧紧缠住，他的前辈被扯进来了，他害的前辈被扯进来……
他没办法躲过去没办法反抗……
“鸣人！”
世界变得天旋地转，前辈一瘸一拐地向他走过来，他不懂为什么前辈眉毛皱成那副样子。
——————
“他没什么事，只是精神过度疲劳，再加上受到惊吓所以才会晕倒。倒是你，不需要休息吗？”
……
“你们警察都这么拼啊。”
……
模糊里看到前辈站在他面前，鸣人皱眉努力想看清楚，但始终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前辈没事以及暂时不用再受那个跟踪他的人的威胁，他紧绷了许多天的神经松了下来，沉入到黑暗的睡眠里。
“如果继续睡下去估计就会变成植物人了。”
再次醒过来，坐在床边的前辈把资料合上放在床头柜，看到前辈的动作鸣人就知道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他叹气，挪动身体靠在床头，脑袋里开始迅速运转。
鹿丸靠着椅背，两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等鸣人坐好，他道：“你从之前就知道我被人跟踪了？”
一来就直接进入主题，即使是对自己的后辈也毫不留情。鸣人点头：“嗯。”
“跟踪我的人你认识，或者你和他有过接触？”鹿丸身体略往前倾，他锁住鸣人的眼睛，“你是不是惧怕那个人。”
只是从他看到纸条的反应就推测出来这么多，面对认真的前辈不比被那个人跟踪来的轻松，鸣人叹气，他放弃思考，身体也放软地靠着枕头：“鹿丸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我被跟踪应该是前几天你找我借车钥匙那天的事情。你虽然总是和局里的人嘻嘻哈哈，不过你很少会麻烦别人。那天你来找我借车，我就想你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直接问你你肯定会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说，所以我检查了车子，发现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我借车，也不会没事就在我车里四处乱翻。如果是丢了东西在车上，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说，但是你没有。所以我猜测，你找我借车是因为我车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你亲自找到手，而且这个东西与我有关，并且你不想让我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鸣人点点头，成为被前辈问询对象的感觉，就是这样好像被脱光衣服站在前辈面前，无所遁形。
“之后我刻意留意了下，发现你不止一次在车上找东西。”鹿丸眼底深沉。
“然后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鹿丸靠回椅子：“但是我不能肯定你到底在我车里找什么，直到昨天，我在我车里发现这张纸条。”鹿丸把那张纸条拿出来压在资料上：
“我才确定，我被人跟踪，或者说，”
“监视。”

鸣人呼吸一窒，他哈哈笑起来，挠了挠头：“真伤脑筋，明明想办法不让你知道的。”
“你瞒着我的事情不止这个。”鹿丸试着把腿交叠，但脚骨的疼痛让他选择放弃。
“你见到那张纸条反应会那么大，是因为那个监视我的人对我有威胁，并且你拿那个人毫无办法，否则以你的性格，你在发现我车上被人装了窃听器的时候就会去找那个人算账，最起码也会阻止。但是你接连几次把装在我车上的东西拆下来，就说明你阻止不了这件事情。”
“甚至我猜测，连你自己都是被监视的对象。而你仅仅是看到那个纸团就知道里面是什么，证明你对它很熟悉。换言之，就是你也收到了这种纸条，并且次数多到让你熟悉的地步。”
鹿丸停下来，他盯住鸣人：“鸣人，我说的对不对。”

性格精明强干的女生露出害羞的表情，鸣人在饭间偷瞄森下，前辈和森下两个人聊着天，出乎鸣人意外的是，虽然森下的确在对鹿丸示好，但是那种小女人姿态的样子……
果然，很不自在。
他快速把饭吃完，偶然瞟到鹿丸嘴角的饭粒，他动作自然地伸手向鹿丸的嘴角：“鹿丸，你嘴边有饭粒啊。”
森下织里依旧微微笑着，注视着鸣人的动作。

“呐，”森下把嘴唇凑到鹿丸耳边，“现在我家里是不是有很多那些东西？你早就怀疑我了，还想拿我做挡箭牌……”
耳边是森下说话的吐息，鹿丸睨她一眼。
“呵呵，”森下笑笑，“我们这种阴暗的人，不适合和阳光在一起，会被灼伤的，鹿丸。”
“是吗。”鹿丸扭过头看不远处一脸紧张盯住他们的鸣人，“可是多少，也比一直处在黑暗里好。”
“阳光，可是比阴暗好很多啊。”
“何况现在，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不是吗。”
森下露出扭曲的笑：“我果然，喜欢你这种样子。”她的手落下，身体也无力地滑落在地。
鹿丸后退一步，森下面部的潮红渐渐消失，她的手搭在腹部，露出水果刀的木柄。
鸣人察觉到不对劲跑过来，看到森下的样子多少有些慌乱：“再怎么样也别自杀啊！！”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下数字，“这里有人自杀，请快点派救护车！”
鹿丸蹲下去，他看着森下慢慢失去光亮的眼睛：“你对自己也这么下得去手。”
“啊。”森下笑笑，露出落寞的神色，“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闭上眼。
“鸣人，不用了。”鹿丸握住鸣人的手，摇摇头。
鸣人瞪大眼睛。

终于完成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懂，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文文。而且因为自己也是个小白，对阴谋之类的完全没办法，所以有哪里不对劲还请见谅。
明明是生贺却依旧推到现在才码完真是抱歉，也不是很喜庆的文……但是还是希望喜欢啦～
@假言真语 @坐看雪樱 @般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