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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凤栖山位于澜河北边，地势高险，是景渊国西北部的天然屏障。因为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山脚下只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名为凤栖村。
说是村落，左右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四百多里外的临澜城，平日里赶集买货也是一个月才有一次的事。凤栖村虽然人少，但民风淳朴，邻里间相处和睦，日子倒也安稳。
但最近，这个小村落的安宁被打破了。
先是有人夜里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然后村里的鸡莫名少了。一开始大家怀疑有人偷鸡，然而养了看家狗的人家表示狗并没有发出警告的叫声。等到村里的小孩子们接连发起了烧久久不退，大家才终于慌了。
几番商量，决定让村长去临澜城上请些厉害的道士来看看。
临澜城里有一间道观，唤做落云观，坐落在落云坡上。景渊国的人多数信道，道教兴盛也是情理之中。这几日城里来了一个云游的道长，据说修为很高而来头神秘，坊间碎言一时流传甚多。
吴亦凡打完坐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自幼带在身边的小师侄吴安和道观里的小道童们说笑。吴安抬眼看到他，不知说了句什么，笑得更欢了。
晚些吴安登上钟楼值日敲钟，见吴亦凡负手望着远山，又是一笑，嘴上却恭敬道：“亦凡师叔。”
吴亦凡点点头，并不看他，问：“怎么？”
吴安跟着吴亦凡的时间久了，并不怵他的冷脸，想起白天听到的七嘴八舌忍不住笑出声：“师叔知道城中流传的话吗？说你是东华帝君转世，生得俊美无双偏又冷面冷心，一看就神圣不可侵犯。”
这话揶揄成分占多，说的就是吴亦凡的面瘫脸。这一点吴安比旁人更清楚，他跟着吴亦凡这么多年，几乎没见过他的表情有变化的时候，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双深邃黑眸仿佛看穿一切，真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吴亦凡也不甚在意，只淡淡道：“随他们去吧。”
吴安敲完钟，顺着吴亦凡所看方向看过去。视线尽头是西边一座高耸入云的险峰。
“师叔在看什么？”吴安好奇道。
吴亦凡黑瞳微眯，远处缥缈云雾仿佛纳入眼底氲成水墨。
“他。”
村长一踏入落云观，就认出了吴亦凡。
倒不是因为他见过吴亦凡，而是他自进入临澜城但凡打听落云观的道长，得到的信息无一例外——最高最帅最面瘫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东华帝君转世【大雾】。
彼时一袭玄袍的吴亦凡正在庭院里给慕名【颜】而来的信【粉】徒【丝】们讲道，见到人群末端的村长便递个眼神给小师侄，吴安会意绕过人群将直勾勾盯着吴亦凡看的村长迎进了偏殿。
“长者可先坐会儿，我师叔讲完道自来和您相见。”吴安端上一杯热茶给村长，村长却很惊讶：“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找吴道长有事？”
吴安心说您这有事俩字儿都差点写脸上了还用问么，面上却一本正经：“您没听说么，我师叔可是东华帝君转世，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吴安头上就挨了一栗子：“别瞎说。”
吴安嗷一声捂着脑袋退边儿上去：“师叔你下手好重！”
吴亦凡懒得理他，朝着笑呵呵的村长微微鞠躬：“长者找我所为何事？”
村长也顾不上客套，忙不迭把村里的事儿说了。
吴亦凡思忖片刻，对上村长殷切目光，点头答应去看看。
一旁的吴安扭过脸去翻个白眼：明明昨晚就决定要去的，师叔果然是闷骚。
凤栖山高而险，上去过的人寥寥无几。吴安倒是很有兴趣地听村长絮叨凤栖村的历史，吴亦凡的注意力则一直在两旁葱郁的草木林里。
今日的凤栖山特别安静，鸟叫虫鸣都未曾听见，只有风声灌耳。吴亦凡定住心神，对旁两人的说话声充耳不闻，专心感受着空气里的异动。三人走到山腰，周身渐渐盈满薄云。吴亦凡突然停住脚步，把小声交谈的吴安和村长吓得噤声，愣愣望着他。吴亦凡只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便窜进茂林里不见了踪影，留下吴安和村长面面相觑。
吴亦凡朝着刚刚异动传来的方向疾走而去，生怕线索断了。空气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不紧不慢地拉着他朝前走，当他穿过这片林时却愣住了。
前面是沼地。
吴亦凡缓慢地皱起了眉头。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在沼地的另一边，缓慢现出身影。
一头……鹿？
吴亦凡看着对面顶着弯曲长角眨巴着湿漉漉眸子正看着他的鹿，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
“是你引我来这里的？”犹豫了一下，吴亦凡还是开口和鹿说了话。
那头鹿歪了歪脑袋，看了会儿对面的面瘫脸，扭头就走。
“……”
不是它，那是什么？
“阿嚏！”这已经是鹿晗今儿打的第七个喷嚏了。
按理说就算春天来了容易过敏也不至于一直连着打吧，再说他鹿晗的鼻子好得很，肯定不是什么风吹花粉的原因。
有陌生人来了。
鹿晗抱着膝盖歪着头靠坐在树下，金色碎光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身上，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管他什么人，先睡个午觉再说。
吴亦凡绕开沼地从旁路穿过这片林子，伸手拨开面前两米来高的密麻蒿草。
棕黄松针垫起的柔软草堆上，睡着一个白衣少年。雪白狐裘裹住少年小小的身子，从宽大衣袖里伸出来的一截子白嫩的手交叠着抱住膝盖，曲起来的腿也被蓬松的大尾巴掩住，耷拉着两只耳朵的小圆脑袋斜抵着身后树干，薄荷绿的发丝偶尔被风撩起两缕又放回原处，破碎的阳光给他精致的小脸涂上薄薄的一层金色，密长羽睫和嫩红唇瓣异常诱人。他就这么安静睡着，让吴亦凡生出走进了一幅画里的错觉。
而在他睁眼的那瞬间，风都静止了。
凤栖山位于澜河北边，地势高险，是景渊国西北部的天然屏障。因为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山脚下只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名为凤栖村。
说是村落，左右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四百多里外的临澜城，平日里赶集买货也是一个月才有一次的事。凤栖村虽然人少，但民风淳朴，邻里间相处和睦，日子倒也安稳。
但最近，这个小村落的安宁被打破了。
先是有人夜里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然后村里的鸡莫名少了。一开始大家怀疑有人偷鸡，然而养了看家狗的人家表示狗并没有发出警告的叫声。等到村里的小孩子们接连发起了烧久久不退，大家才终于慌了。
几番商量，决定让村长去临澜城上请些厉害的道士来看看。
临澜城里有一间道观，唤做落云观，坐落在落云坡上。景渊国的人多数信道，道教兴盛也是情理之中。这几日城里来了一个云游的道长，据说修为很高而来头神秘，坊间碎言一时流传甚多。
吴亦凡打完坐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自幼带在身边的小师侄吴安和道观里的小道童们说笑。吴安抬眼看到他，不知说了句什么，笑得更欢了。
晚些吴安登上钟楼值日敲钟，见吴亦凡负手望着远山，又是一笑，嘴上却恭敬道：“亦凡师叔。”
吴亦凡点点头，并不看他，问：“怎么？”
吴安跟着吴亦凡的时间久了，并不怵他的冷脸，想起白天听到的七嘴八舌忍不住笑出声：“师叔知道城中流传的话吗？说你是东华帝君转世，生得俊美无双偏又冷面冷心，一看就神圣不可侵犯。”
这话揶揄成分占多，说的就是吴亦凡的面瘫脸。这一点吴安比旁人更清楚，他跟着吴亦凡这么多年，几乎没见过他的表情有变化的时候，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双深邃黑眸仿佛看穿一切，真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吴亦凡也不甚在意，只淡淡道：“随他们去吧。”
吴安敲完钟，顺着吴亦凡所看方向看过去。视线尽头是西边一座高耸入云的险峰。
“师叔在看什么？”吴安好奇道。
吴亦凡黑瞳微眯，远处缥缈云雾仿佛纳入眼底氲成水墨。
“他。”
村长一踏入落云观，就认出了吴亦凡。
倒不是因为他见过吴亦凡，而是他自进入临澜城但凡打听落云观的道长，得到的信息无一例外——最高最帅最面瘫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东华帝君转世【大雾】。
彼时一袭玄袍的吴亦凡正在庭院里给慕名【颜】而来的信【粉】徒【丝】们讲道，见到人群末端的村长便递个眼神给小师侄，吴安会意绕过人群将直勾勾盯着吴亦凡看的村长迎进了偏殿。
“长者可先坐会儿，我师叔讲完道自来和您相见。”吴安端上一杯热茶给村长，村长却很惊讶：“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找吴道长有事？”
吴安心说您这有事俩字儿都差点写脸上了还用问么，面上却一本正经：“您没听说么，我师叔可是东华帝君转世，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吴安头上就挨了一栗子：“别瞎说。”
吴安嗷一声捂着脑袋退边儿上去：“师叔你下手好重！”
吴亦凡懒得理他，朝着笑呵呵的村长微微鞠躬：“长者找我所为何事？”
村长也顾不上客套，忙不迭把村里的事儿说了。
吴亦凡思忖片刻，对上村长殷切目光，点头答应去看看。
一旁的吴安扭过脸去翻个白眼：明明昨晚就决定要去的，师叔果然是闷骚。
凤栖山高而险，上去过的人寥寥无几。吴安倒是很有兴趣地听村长絮叨凤栖村的历史，吴亦凡的注意力则一直在两旁葱郁的草木林里。
今日的凤栖山特别安静，鸟叫虫鸣都未曾听见，只有风声灌耳。吴亦凡定住心神，对旁两人的说话声充耳不闻，专心感受着空气里的异动。三人走到山腰，周身渐渐盈满薄云。吴亦凡突然停住脚步，把小声交谈的吴安和村长吓得噤声，愣愣望着他。吴亦凡只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便窜进茂林里不见了踪影，留下吴安和村长面面相觑。
吴亦凡朝着刚刚异动传来的方向疾走而去，生怕线索断了。空气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不紧不慢地拉着他朝前走，当他穿过这片林时却愣住了。
前面是沼地。
吴亦凡缓慢地皱起了眉头。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在沼地的另一边，缓慢现出身影。
一头……鹿？
吴亦凡看着对面顶着弯曲长角眨巴着湿漉漉眸子正看着他的鹿，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
“是你引我来这里的？”犹豫了一下，吴亦凡还是开口和鹿说了话。
那头鹿歪了歪脑袋，看了会儿对面的面瘫脸，扭头就走。
“……”
不是它，那是什么？
“阿嚏！”这已经是鹿晗今儿打的第七个喷嚏了。
按理说就算春天来了容易过敏也不至于一直连着打吧，再说他鹿晗的鼻子好得很，肯定不是什么风吹花粉的原因。
有陌生人来了。
鹿晗抱着膝盖歪着头靠坐在树下，金色碎光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身上，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管他什么人，先睡个午觉再说。
吴亦凡绕开沼地从旁路穿过这片林子，伸手拨开面前两米来高的密麻蒿草。
棕黄松针垫起的柔软草堆上，睡着一个白衣少年。雪白狐裘裹住少年小小的身子，从宽大衣袖里伸出来的一截子白嫩的手交叠着抱住膝盖，曲起来的腿也被蓬松的大尾巴掩住，耷拉着两只耳朵的小圆脑袋斜抵着身后树干，薄荷绿的发丝偶尔被风撩起两缕又放回原处，破碎的阳光给他精致的小脸涂上薄薄的一层金色，密长羽睫和嫩红唇瓣异常诱人。他就这么安静睡着，让吴亦凡生出走进了一幅画里的错觉。
而在他睁眼的那瞬间，风都静止了。
8.
吴亦凡这几日都睡得不太安稳。
从来难得做梦的他一连几日都在半茫的梦境里睁眼，看着微微泛青的天色和枕头上趴着呼呼大睡的狐狸崽出神。
没心没肺倒是睡得好。
吴亦凡回想着梦里的模糊和空落，伸手轻抚了一把蓬松的狐狸毛。
被摸了的狐狸崽砸吧着嘴摇了摇大尾巴，丝毫没有睁眼的意思。
说好的身为大妖怪的警觉性呢？
吴亦凡无奈摇头，披着衣服起身从书柜上抽出典籍，点燃一盏油灯，坐在了桌案前。
吴安听见房中声响时候，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掀开眼帘看了眼窗外微亮的天空，觉得自己在做梦。然而柜子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不得不下床去查看。
打开柜门，正当他想着自己柜子里应该没有老鼠的时候，却瞧见前几日鹿晗塞给他的那把白绸伞正是这躁动的源头。
他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去叫他师叔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急促脚步声。
他推门出去，正看见他师叔向观外跑去。
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细想，吴安穿好衣服，抱起躁动得流苏坠子都乱晃的伞跟着跑过去。
吴亦凡没想过落云观外的这片竹林里还有这样的洞天。
看似不大的林子，且密且深，连空气的涌动都有些微妙，怎么看都有点人为的痕迹。
而这个人……恐怕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吴亦凡聚气凝神，探寻着空气里来自鹿晗的微弱的信号——
鹿晗。
刚刚的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他翻着书，鹿晗在床头睡着，本是平常光景，不想油灯倏灭，晃眼间鹿晗浑身白毛炸起，劲风撞门而入，卷走床上白团。吴亦凡随手抓了点墨草符扔过去，隔空被烧成纸灰。吴亦凡眉头一皱，跟着追出去。
“这是我和他的事。”那劲风急停，落在竹尖，是个身着青袍的男子，眉眼有些锋利，声音低沉，“和你无关。”
吴亦凡袍袖一撩，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问道：“他呢？”
那男子挑了挑眉，笑道：“一个道，一个妖，有趣有趣。”
吴亦凡没理他，只抬手拢了一股清风夹杂着青黄竹叶滚成团朝那人飞过去，男子躲开的下一秒身后白狐利爪袭来险些抓住其颈项，闪躲之间狐狸变回人形落在吴亦凡身前。
鹿晗懒散打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半眯眸子看向那青衣男子：“阁下不请自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青衣男子抖了抖袍袖，闻言摆摆手：“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跟你要一样东西而已。”
鹿晗嗤笑一声：“你哪位？”
“倒是很久不曾有人问过我名字了。”那男子言语一顿，好似在思考这个问题，“魁谣，他们这么叫我。”
“……山鬼魁谣？”鹿晗眉头一皱，表情严肃起来，伸手把吴亦凡护在身后，“你找我要什么？”
“鹿晗，把你的内丹给我吧。”内丹对于妖怪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魁谣的语气却如同谈论今日天气挺好一般轻松。
“活太久，脸皮也变得和年轮一般厚了么？”鹿晗现出半妖形态，摇了摇尾巴，“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就跟人家开口要这种东西，会显得很没礼貌吗？”
魁谣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稍稍柔和了些：“就当我问你借的。”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鹿晗斜眼看过去，“我可没乐善好施的习惯。”
“那我只好……”魁谣咧嘴笑了下，出手一道青芒快如闪电，“自己拿了。”
鹿晗九尾毕现，在地上扫了个阵法护住吴亦凡，腾空而起挥爪击碎青芒，朝着那男子扑过去。
那男子盘腿而坐，闭眼刹那风云突变天色骤暗，满地落叶纷纷席卷将鹿晗裹在正中。
鹿晗扬手一个惊雷炸开束缚，顺势一爪将魁谣摁倒在地，另一爪将要落在其脸上时候被魁谣一把抓住手腕，魁谣巧力一掀压制住鹿晗，袍袖一抖套了个东西在鹿晗脚腕上。
鹿晗动作一滞，低眉看了脚腕，是串着银色铃铛的软金绳。
鹿晗：“……”
吴亦凡：“……”
大哥你是来打架还是来求爱的！！！
无视两人都瞬间微妙起来的神色，魁谣口中念个咒诀那铃铛一震，鹿晗只觉脑中神思一荡，灼烧痛感缠住四肢，痛苦得蜷缩成一团。
“鹿晗！”吴亦凡见势不对，刚要离阵冲过去，又被身后声音叫住：“师叔！”
“你来做什么！”吴亦凡将跑过来的吴安拽进保护阵，拧着眉头呵斥道，吴安扶着腿踹气：“不，不是我，是它要来的！”
它？
说话间吴安抱着的白绸伞已经朝鹿晗和魁谣飞了过去。
那伞打落魁谣想去抱起鹿晗的手，张开的伞面飞快旋转着逼得魁谣连连后退隔开他和鹿晗的距离。
吴亦凡嘱咐吴安一句“呆这儿别动”，跑过去抱起被伞护住的鹿晗。
魁谣不甘心，想再靠近，那伞边缘的红纹竟凝成繁复图案飞过去正打在魁谣心口，竹林里窜出一个身影接住差点倒地的魁谣：“魁谣！”
另一边，吴亦凡擦了擦鹿晗额头上的冷汗，抬眼间地上厚厚落叶已结成巨大太极图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过去，那人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忍住心肺动荡的剧疼搀着魁谣就撤。
吴亦凡也没有再追，抱起鹿晗回了观里。
吴安捡起落叶堆中的白绸伞，跟着追回去。
鹿晗躺在床上，闭着眼小脸皱成一团，额头上冷汗不止，看得吴亦凡眉头紧锁。
“你盯着他看有什么用啊？”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一旁瞧了自家师叔和鹿晗半晌不敢出声的吴安吓了一大跳，一扭头是个穿红衣的姑娘正靠着门盯着他们看。
“你，你是谁？”吴安问道。
那姑娘一抬下巴：“你手里抱的伞还是我的呢。”
“花瞳？”吴安摸了把伞上的玉坠子。
“是我。”姑娘笑着应了，“你跟这伞有缘，这就能看见我了。”
“……”吴安想了几转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看不见你的吗？”
“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本来是看不见。”花瞳踏进门，凑近床边抬手给鹿晗把起了脉，“他神思受到的震荡有点大，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相当于脑震荡。”
这话自然是说给吴亦凡听的，后者点头受教：“姑娘有什么办法么？”
“想办法替他安神清心，好好休养。”花瞳伸手指了鹿晗脚腕上的铃铛，“这东西你认识吗？”
吴亦凡摇摇头。
“这叫金银铃，本该是一对的，用来感知互相的存在。这是银铃，如今看来是魁谣下了恶咒专门拿来对付他的，这咒解开就好，没什么大碍。”
吴亦凡抿唇，眉间阴翳并未散去：“那他为何看起来还这么痛苦？”
花瞳看了鹿晗一眼，话却是朝着吴亦凡问的：“他是不是有什么旧伤未愈？”
吴亦凡这几日都睡得不太安稳。
从来难得做梦的他一连几日都在半茫的梦境里睁眼，看着微微泛青的天色和枕头上趴着呼呼大睡的狐狸崽出神。
没心没肺倒是睡得好。
吴亦凡回想着梦里的模糊和空落，伸手轻抚了一把蓬松的狐狸毛。
被摸了的狐狸崽砸吧着嘴摇了摇大尾巴，丝毫没有睁眼的意思。
说好的身为大妖怪的警觉性呢？
吴亦凡无奈摇头，披着衣服起身从书柜上抽出典籍，点燃一盏油灯，坐在了桌案前。
吴安听见房中声响时候，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掀开眼帘看了眼窗外微亮的天空，觉得自己在做梦。然而柜子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不得不下床去查看。
打开柜门，正当他想着自己柜子里应该没有老鼠的时候，却瞧见前几日鹿晗塞给他的那把白绸伞正是这躁动的源头。
他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去叫他师叔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急促脚步声。
他推门出去，正看见他师叔向观外跑去。
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细想，吴安穿好衣服，抱起躁动得流苏坠子都乱晃的伞跟着跑过去。
吴亦凡没想过落云观外的这片竹林里还有这样的洞天。
看似不大的林子，且密且深，连空气的涌动都有些微妙，怎么看都有点人为的痕迹。
而这个人……恐怕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吴亦凡聚气凝神，探寻着空气里来自鹿晗的微弱的信号——
鹿晗。
刚刚的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他翻着书，鹿晗在床头睡着，本是平常光景，不想油灯倏灭，晃眼间鹿晗浑身白毛炸起，劲风撞门而入，卷走床上白团。吴亦凡随手抓了点墨草符扔过去，隔空被烧成纸灰。吴亦凡眉头一皱，跟着追出去。
“这是我和他的事。”那劲风急停，落在竹尖，是个身着青袍的男子，眉眼有些锋利，声音低沉，“和你无关。”
吴亦凡袍袖一撩，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问道：“他呢？”
那男子挑了挑眉，笑道：“一个道，一个妖，有趣有趣。”
吴亦凡没理他，只抬手拢了一股清风夹杂着青黄竹叶滚成团朝那人飞过去，男子躲开的下一秒身后白狐利爪袭来险些抓住其颈项，闪躲之间狐狸变回人形落在吴亦凡身前。
鹿晗懒散打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半眯眸子看向那青衣男子：“阁下不请自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青衣男子抖了抖袍袖，闻言摆摆手：“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跟你要一样东西而已。”
鹿晗嗤笑一声：“你哪位？”
“倒是很久不曾有人问过我名字了。”那男子言语一顿，好似在思考这个问题，“魁谣，他们这么叫我。”
“……山鬼魁谣？”鹿晗眉头一皱，表情严肃起来，伸手把吴亦凡护在身后，“你找我要什么？”
“鹿晗，把你的内丹给我吧。”内丹对于妖怪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魁谣的语气却如同谈论今日天气挺好一般轻松。
“活太久，脸皮也变得和年轮一般厚了么？”鹿晗现出半妖形态，摇了摇尾巴，“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就跟人家开口要这种东西，会显得很没礼貌吗？”
魁谣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稍稍柔和了些：“就当我问你借的。”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鹿晗斜眼看过去，“我可没乐善好施的习惯。”
“那我只好……”魁谣咧嘴笑了下，出手一道青芒快如闪电，“自己拿了。”
鹿晗九尾毕现，在地上扫了个阵法护住吴亦凡，腾空而起挥爪击碎青芒，朝着那男子扑过去。
那男子盘腿而坐，闭眼刹那风云突变天色骤暗，满地落叶纷纷席卷将鹿晗裹在正中。
鹿晗扬手一个惊雷炸开束缚，顺势一爪将魁谣摁倒在地，另一爪将要落在其脸上时候被魁谣一把抓住手腕，魁谣巧力一掀压制住鹿晗，袍袖一抖套了个东西在鹿晗脚腕上。
鹿晗动作一滞，低眉看了脚腕，是串着银色铃铛的软金绳。
鹿晗：“……”
吴亦凡：“……”
大哥你是来打架还是来求爱的！！！
无视两人都瞬间微妙起来的神色，魁谣口中念个咒诀那铃铛一震，鹿晗只觉脑中神思一荡，灼烧痛感缠住四肢，痛苦得蜷缩成一团。
“鹿晗！”吴亦凡见势不对，刚要离阵冲过去，又被身后声音叫住：“师叔！”
“你来做什么！”吴亦凡将跑过来的吴安拽进保护阵，拧着眉头呵斥道，吴安扶着腿踹气：“不，不是我，是它要来的！”
它？
说话间吴安抱着的白绸伞已经朝鹿晗和魁谣飞了过去。
那伞打落魁谣想去抱起鹿晗的手，张开的伞面飞快旋转着逼得魁谣连连后退隔开他和鹿晗的距离。
吴亦凡嘱咐吴安一句“呆这儿别动”，跑过去抱起被伞护住的鹿晗。
魁谣不甘心，想再靠近，那伞边缘的红纹竟凝成繁复图案飞过去正打在魁谣心口，竹林里窜出一个身影接住差点倒地的魁谣：“魁谣！”
另一边，吴亦凡擦了擦鹿晗额头上的冷汗，抬眼间地上厚厚落叶已结成巨大太极图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过去，那人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忍住心肺动荡的剧疼搀着魁谣就撤。
吴亦凡也没有再追，抱起鹿晗回了观里。
吴安捡起落叶堆中的白绸伞，跟着追回去。
鹿晗躺在床上，闭着眼小脸皱成一团，额头上冷汗不止，看得吴亦凡眉头紧锁。
“你盯着他看有什么用啊？”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一旁瞧了自家师叔和鹿晗半晌不敢出声的吴安吓了一大跳，一扭头是个穿红衣的姑娘正靠着门盯着他们看。
“你，你是谁？”吴安问道。
那姑娘一抬下巴：“你手里抱的伞还是我的呢。”
“花瞳？”吴安摸了把伞上的玉坠子。
“是我。”姑娘笑着应了，“你跟这伞有缘，这就能看见我了。”
“……”吴安想了几转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看不见你的吗？”
“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本来是看不见。”花瞳踏进门，凑近床边抬手给鹿晗把起了脉，“他神思受到的震荡有点大，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相当于脑震荡。”
这话自然是说给吴亦凡听的，后者点头受教：“姑娘有什么办法么？”
“想办法替他安神清心，好好休养。”花瞳伸手指了鹿晗脚腕上的铃铛，“这东西你认识吗？”
吴亦凡摇摇头。
“这叫金银铃，本该是一对的，用来感知互相的存在。这是银铃，如今看来是魁谣下了恶咒专门拿来对付他的，这咒解开就好，没什么大碍。”
吴亦凡抿唇，眉间阴翳并未散去：“那他为何看起来还这么痛苦？”
花瞳看了鹿晗一眼，话却是朝着吴亦凡问的：“他是不是有什么旧伤未愈？”
9.
旧疾么。
打发他俩出去了以后，吴亦凡伸手探了探鹿晗发烫的额头，回身从柜子上拿出一个绒布小盒，摸出一粒晶亮的冰蓝珠子吞了下去。
看鹿晗不安分地在床上翻腾，吴亦凡俯身虚虚压住他不让他乱动弹，伸手撩开他的宽松外袍的衣领，一点一点，让他左边颈肩甚至小半个胸口都显露出来。
吴亦凡盯着他白嫩得与狐裘无二致的皮肤有些愣神，但更为显眼的是锁骨边缘隐隐发亮的红痕。
这就是他说过的蚀骨链封印吗。
不太规则的狰狞疤痕此刻微微隆起，似乎下一刻滚烫血液就要破开暗红印痕而出。
吴亦凡看着昏睡中因为疼痛差点要把嘴唇咬破的鹿晗，叹了口气。
吴亦凡的指尖轻柔抚过那约有一指宽的红印，引来鹿晗小声的哼唧和抗拒。他念了个诀，缚住鹿晗乱挥的双手免得他捣乱，同时指尖渗出微蓝的细小光芒，丝丝钻入鹿晗的皮肤，温柔包裹发亮红痕，压制住那疼痛和狂躁。鹿晗渐渐安静下来，眉头松开，经过疲惫挣扎终于沉沉睡去。吴亦凡眉眼微弯，撤开指尖，拢好鹿晗的衣服，给他盖好被子。
鹿晗，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你应该也吃过很多苦吧。
花瞳率先走出门，吴安抱着伞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回廊走了很长一段。
吴安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姑娘嫣红衣摆在眼前一晃一晃，有一肚子的疑问半晌开口却是：“那个…你没事吧？”
花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有些惊讶：“怎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吴安嗫嚅道，“就…那个妖怪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花瞳眨了好几下眼睛，突然笑了：“你是在担心我？”
吴安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帘抱紧手中白绸伞，不做声了。
花瞳看他呆呆愣愣老实巴交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吴安。”吴安小声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花瞳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不知为何，吴安觉得自己耳根一热。
“你耳朵红了诶。”偏偏还被人一眼看穿，吴安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自觉没底气地反驳道：“…没有，你看错了。”
花瞳愣了下，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啊小道士。”
吴安越发觉得面上烧红抬不起头，只低着头自暴自弃地想她喜欢笑就由她笑去。
冷不防有被抚摸的柔软触感落在头顶，夹着笑意的她的声音落进耳廓：“后会有期，小吴安。”
吴安再抬头时候花瞳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三两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面前。
吴安将伞护在跳得有些快的心口，看着地上娇艳花瓣发愣。
吴亦凡再回到房中的时候，鹿晗正在床上试图拨弄脚腕上的铃铛。见他进门，小狐狸窝回柔软被褥里笑得乖萌。
“道长。”
“醒了？”吴亦凡看了眼屋里房梁，将手中一杯绿色的草药汁递给鹿晗，“把这个喝了。”
“…我刚醒你就这么对我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鹿晗瞪大眼睛看着那散发着微妙气味的东西，一秒炸毛。
“清心肺的，快喝。”吴亦凡不为所动，将杯子塞在鹿晗手里。
鹿晗撇撇嘴，皱着小脸捏着鼻子一口喝光，正被口腔里残留余味刺激得连连吐舌时候唇边被塞进小颗糖粒，甜味儿霎时充斥了微涩的口腔。
鹿晗抬眼看着默默收回手的面瘫道长，抿嘴一笑。
“对了，道长，你之前是不是脱我衣服了？”
“…”
少年你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我发现了，我衣服之前不是这样扣的。”
“…”
少年你的眼力不错跟我学做菜吧。
“道长，其实……”鹿晗突然羞涩起来，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的……”
“闭嘴。”
吴亦凡忍无可忍打断了越说越不像话的鹿晗，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给他塞糖而不是在草药汁里加点苦瓜末。
“不用害羞，我知道你对我……”鹿晗满脸娇羞，将肩头衣服拉下来一点，一副要大义献身以身相许的模样。
吴亦凡在心里默念“不能打伤者”，瞪了鹿晗一眼，冷着脸出去了。
鹿晗笑倒在床上。
逗面瘫真是太好玩儿了。
“他眼神儿不错。”
房顶上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鹿晗抬头一看，一个穿白色蓝花对襟褂，胸前一对深蓝盘扣的小孩儿坐在房梁上悠闲甩着腿。
“那是。”鹿晗笑嘻嘻地，“也不看谁的人。”
“人家可没承认是你的。”小孩儿从房梁上跳下来，丢给鹿晗一把小巧的金色剪子。
鹿晗接住小剪子，继续研究脚腕上的铃铛：“小白，你还小，你不懂。”
“说了多少次我叫白童子，能不能好好叫我。”小孩儿白他一眼，“还有，我就比你小了几十岁而已。”
“知道了小白。”鹿晗小心翼翼地挑开软金绳里的蹿动的气线，“这不是显得你小嘛。”
白童子懒得跟他争：“魁谣为什么找上你？”
“不知道。他想要我的内丹。”鹿晗试图运气却发现胸口闷疼，只得作罢，“来帮个忙。”
白童子闭眼凝神，注了一股气在那铃铛上，铃铛表面浮起一串白色咒符。
“灭仙咒。”鹿晗皱了下眉，用铰金剪一点点剪碎那符文，“下手够狠的，难不成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迷倒过他媳妇儿？”
白童子无奈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鹿晗剪完符文，一脸无辜：“我很正经啊。人间不是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么，他爹我肯定没杀过，那就只有他媳妇儿了。”
白童子的指节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木桌上：“你有旧伤这事儿，几个人知道？”
鹿晗一愣，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你的意思是……”
“你是数一数二的大妖怪，内丹有很多人觊觎不足为奇。但是会借一些神器来对付你的，多半是知道你不能动用全力的事儿了。”白童子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我回去查查。”
鹿晗点点头，摘下脚腕那串铃铛：“这东西做工挺精致的，等我拿到那个金色的，做个定情信物也不错。”
白童子扬眉：“你家那个一派清冷模样，会收你这玩意儿？”
鹿晗狡黠眨眼：“那可说不好。”
旧疾么。
打发他俩出去了以后，吴亦凡伸手探了探鹿晗发烫的额头，回身从柜子上拿出一个绒布小盒，摸出一粒晶亮的冰蓝珠子吞了下去。
看鹿晗不安分地在床上翻腾，吴亦凡俯身虚虚压住他不让他乱动弹，伸手撩开他的宽松外袍的衣领，一点一点，让他左边颈肩甚至小半个胸口都显露出来。
吴亦凡盯着他白嫩得与狐裘无二致的皮肤有些愣神，但更为显眼的是锁骨边缘隐隐发亮的红痕。
这就是他说过的蚀骨链封印吗。
不太规则的狰狞疤痕此刻微微隆起，似乎下一刻滚烫血液就要破开暗红印痕而出。
吴亦凡看着昏睡中因为疼痛差点要把嘴唇咬破的鹿晗，叹了口气。
吴亦凡的指尖轻柔抚过那约有一指宽的红印，引来鹿晗小声的哼唧和抗拒。他念了个诀，缚住鹿晗乱挥的双手免得他捣乱，同时指尖渗出微蓝的细小光芒，丝丝钻入鹿晗的皮肤，温柔包裹发亮红痕，压制住那疼痛和狂躁。鹿晗渐渐安静下来，眉头松开，经过疲惫挣扎终于沉沉睡去。吴亦凡眉眼微弯，撤开指尖，拢好鹿晗的衣服，给他盖好被子。
鹿晗，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你应该也吃过很多苦吧。
花瞳率先走出门，吴安抱着伞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回廊走了很长一段。
吴安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姑娘嫣红衣摆在眼前一晃一晃，有一肚子的疑问半晌开口却是：“那个…你没事吧？”
花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有些惊讶：“怎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吴安嗫嚅道，“就…那个妖怪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花瞳眨了好几下眼睛，突然笑了：“你是在担心我？”
吴安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帘抱紧手中白绸伞，不做声了。
花瞳看他呆呆愣愣老实巴交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吴安。”吴安小声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花瞳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不知为何，吴安觉得自己耳根一热。
“你耳朵红了诶。”偏偏还被人一眼看穿，吴安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自觉没底气地反驳道：“…没有，你看错了。”
花瞳愣了下，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啊小道士。”
吴安越发觉得面上烧红抬不起头，只低着头自暴自弃地想她喜欢笑就由她笑去。
冷不防有被抚摸的柔软触感落在头顶，夹着笑意的她的声音落进耳廓：“后会有期，小吴安。”
吴安再抬头时候花瞳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三两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面前。
吴安将伞护在跳得有些快的心口，看着地上娇艳花瓣发愣。
吴亦凡再回到房中的时候，鹿晗正在床上试图拨弄脚腕上的铃铛。见他进门，小狐狸窝回柔软被褥里笑得乖萌。
“道长。”
“醒了？”吴亦凡看了眼屋里房梁，将手中一杯绿色的草药汁递给鹿晗，“把这个喝了。”
“…我刚醒你就这么对我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鹿晗瞪大眼睛看着那散发着微妙气味的东西，一秒炸毛。
“清心肺的，快喝。”吴亦凡不为所动，将杯子塞在鹿晗手里。
鹿晗撇撇嘴，皱着小脸捏着鼻子一口喝光，正被口腔里残留余味刺激得连连吐舌时候唇边被塞进小颗糖粒，甜味儿霎时充斥了微涩的口腔。
鹿晗抬眼看着默默收回手的面瘫道长，抿嘴一笑。
“对了，道长，你之前是不是脱我衣服了？”
“…”
少年你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我发现了，我衣服之前不是这样扣的。”
“…”
少年你的眼力不错跟我学做菜吧。
“道长，其实……”鹿晗突然羞涩起来，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的……”
“闭嘴。”
吴亦凡忍无可忍打断了越说越不像话的鹿晗，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给他塞糖而不是在草药汁里加点苦瓜末。
“不用害羞，我知道你对我……”鹿晗满脸娇羞，将肩头衣服拉下来一点，一副要大义献身以身相许的模样。
吴亦凡在心里默念“不能打伤者”，瞪了鹿晗一眼，冷着脸出去了。
鹿晗笑倒在床上。
逗面瘫真是太好玩儿了。
“他眼神儿不错。”
房顶上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鹿晗抬头一看，一个穿白色蓝花对襟褂，胸前一对深蓝盘扣的小孩儿坐在房梁上悠闲甩着腿。
“那是。”鹿晗笑嘻嘻地，“也不看谁的人。”
“人家可没承认是你的。”小孩儿从房梁上跳下来，丢给鹿晗一把小巧的金色剪子。
鹿晗接住小剪子，继续研究脚腕上的铃铛：“小白，你还小，你不懂。”
“说了多少次我叫白童子，能不能好好叫我。”小孩儿白他一眼，“还有，我就比你小了几十岁而已。”
“知道了小白。”鹿晗小心翼翼地挑开软金绳里的蹿动的气线，“这不是显得你小嘛。”
白童子懒得跟他争：“魁谣为什么找上你？”
“不知道。他想要我的内丹。”鹿晗试图运气却发现胸口闷疼，只得作罢，“来帮个忙。”
白童子闭眼凝神，注了一股气在那铃铛上，铃铛表面浮起一串白色咒符。
“灭仙咒。”鹿晗皱了下眉，用铰金剪一点点剪碎那符文，“下手够狠的，难不成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迷倒过他媳妇儿？”
白童子无奈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鹿晗剪完符文，一脸无辜：“我很正经啊。人间不是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么，他爹我肯定没杀过，那就只有他媳妇儿了。”
白童子的指节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木桌上：“你有旧伤这事儿，几个人知道？”
鹿晗一愣，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你的意思是……”
“你是数一数二的大妖怪，内丹有很多人觊觎不足为奇。但是会借一些神器来对付你的，多半是知道你不能动用全力的事儿了。”白童子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我回去查查。”
鹿晗点点头，摘下脚腕那串铃铛：“这东西做工挺精致的，等我拿到那个金色的，做个定情信物也不错。”
白童子扬眉：“你家那个一派清冷模样，会收你这玩意儿？”
鹿晗狡黠眨眼：“那可说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