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半夜的时候王上有些发热，又是好一阵折腾，忙完种种，我刚打算在一旁跪坐下来，就听到王上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但我怎么说也跟了王上十多年，确定那声音是王上的，绝非一时听岔，我以为王上醒了，凑近前去，王上却依旧紧闭双眼，然后我听到王上喊：“公孙……”
　　是了，王上本就是这样的人，看似无情，最是情深。当年侯爷和夫人相继离世时，王上也是这样，可以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可以去争夺天下，只在半夜睡着时极小声地喊道：“父亲……娘亲……”他平日是少有这样称呼的，多是按着规矩喊敬称。
　　我替王上掖了掖被子，轻轻地退到一边，不敢言语。
　　直到第三日午时王上才算醒了过来，只是气色仍旧不好，他唤我过去，默了一下，才问：“公孙副相的事料理得如何……”
　　“回王上，副相已经入殓，其父母也从淮西郡赶来，相府此刻应正举行丧礼。”我低着头，把听到的消息一一转述，眼角余光看到王上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命人备马车，孤王随后出宫。”
　　坐在马车里时王上也没有歇息片刻，先是叫人问了当下的详细情况做出对策，又叫人去调查副相死因，誓要查个水落石出，直到马车停下，才算是把相应事务交待清楚。
　　此时的相府已是一片缟素，副相不是王城里的人，亲戚多在淮西郡，一时也难以悉数赶到，但相府里来往的人并不少，几乎所有大臣都到了这里。不管平日走得是远是近，此时也都是满脸沉痛了。
　　副相玲珑心思，最会为人，朝堂上鲜少有人不喜他，又有大才，哪怕不过点头之交，也难免为他惋惜。
　　“爱卿……孤王……来看你了。”王上站在副相的棺木边，弯着腰，好像在同一位沉睡之人说话，他眼角泛红，没有眼泪，却比他在裘将军棺前泪流不止更让我担心。我看着王上平复了心情，然后转过身，对众人交待要以国士之礼厚葬公孙副相。
　　似乎，王还是王，这天下也还是这天下。
　　只是，我仍觉得，从此以后必会天翻地覆。

Part 04
　　“仲大人，天璇遣人来信。”
　　“呈上来吧。”我揉了揉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连日安排带来的能人志士并了解驻扎在此边境的军队是何情况到底是有些困难，但是，有些事，再难也只能做下去，哪怕孤身一人无所依靠。王上离开了，没有人再当他是王上，可我，却只能当臣子，只愿当臣子……
　　收到天璇的来信多少让我感到意外，行踪暴露是一方面，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又是一方面。打开来看，却只是寥寥几句话，落款是陵光，天璇国王上。
　　陵光在信中言明已查明害死公孙兄的凶手，正是天权兰台令慕容离，又说慕容离与遖宿有所牵扯，日前也已离开天权，最后，他只说，天枢王上孟章的死可不清白，或许，仲大人也想报仇。
　　怎么会不想报仇，王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更何况……更何况……
　　似乎确如陵光所说，只有联手，才能更快达成所愿，那为什么不这样做？被利用又如何，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可以值得他人图谋的，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只要……报了仇，就够了。
　　“通知下去，让大家准备一下，过两日出发，去天璇。”
　　我到了天璇之后马上被封为上卿，说是上卿，手中的权利却与副相相差无几，我想到公孙兄那时同我说的“有时我真是羡慕仲兄你，得天枢王上如此厚爱，我却是，尽了全力也只得到一个虚位罢了。”可是公孙，你口中的虚位，如今却不是别人轻易可以得到的，哪怕这副相的权力可以轻易给人，副相这名头，却半点也给不得。
　　这样，你会开心一些吗？
　　陵光这人，糊涂得让人半点喜欢不起来，也精明得让人有些讨厌。公孙你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本事，委实让在下不敢恭维。
　　不过，我又好到哪里去？汲汲于名利，根本分不清到底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最后什么都烟消云散。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和陵光一样的，精明的傻子，只能在最迟最迟的时候，做一些事来聊表安慰。
　　“你于本王，是独一无二的。”来到天璇的第一个夜晚，我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崭新的被褥散发着浅淡却始终不散的香味，恍惚间仿佛听到王上又说出这句话。
　　王上您之于我，又何尝不是独一无二。

Part 05
　　天璇经和遖宿一战，兵力自是损失不少，但早前天璇广募人才已有了一番成效，我带来的将士也派上了用场，如此一来，天璇的兵力竟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好好训练一番，未必就弱于从前。钧天国灭后天璇将瑶光一并纳入版图，瑶光的金矿给我们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朝堂上下更是团结一心，少有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的事发生，偶尔我也会在忙碌的间隙想道，为何我天枢要点钱财得费那么大的劲，他国却是不费吹灰之力，我们费尽心机还是掰不倒三大世家，他国朝堂却一派和谐。
　　上天从来不是公平的。但我们还是得挣扎着过活。
　　只是……若当初天枢的境况再好上那么一点，我再细心一些，王上又何至身死，让天枢沦为遖宿的附属。
　　陵光当年接连灭掉钧天与瑶光，其谋略自不必说，现在振作起来，很快便将天璇国内一应事务处理妥当，一日一日积蓄起力量，也幸好遖宿忙着处理天玑和天枢留下的问题，一时来不及攻打天璇，给我们留下了准备时间。不过就算遖宿没有多做休息就继续攻打天璇，天璇不说能保全下来，也能让遖宿元气大伤——陵光这人狠起来，实在难缠。
　　现在他不就在打着遖宿和慕容离的主意吗，上次设计抓住的夜袭之人正是慕容离的亲信，陵光转眼便决定将计就计，着人扮了那人去了遖宿，誓要一下离间遖宿与慕容离的同盟。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趁他们内部乱成一团，赶紧动手才是上策，只是天权那边也开始有所动作，不得不防。
　　我想着，命人召集那些谋士和将领，是得好好商量一下，准备一个万全之策才是紧要。硬碰硬可不是我的作风，凡事还得智取。
　　我的王上，你且再等些时日，我定会将你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Part 06
　　阿离当日离开天权时只留下了一句话——“哪日王上你想要这天下了，我便告诉王上我想要什么”。
　　天权国富兵强，又有昱照山守着，纵使天下战乱四起，也可以置身事外，本王一直都知道在这乱世里保存天权并非难事，甚至生出些许逐鹿天下的心思也不是不可，只是称霸天下又有何好处？看着这天下血流成河，每日战战兢兢生怕被他人夺了位子去，为了国事焦头烂额，稍有差池可能就落个昏君的名头。本王实在想不出称霸天下有何好处。
　　但阿离既已这么说了，本王且争一争罢。
　　太傅知了本王心思，高兴得不成样子，本王以前，有那么令人失望？摇摇头，继续批阅奏折。
　　与天璇那一战已陷入焦灼甚至隐隐现出劣势，不愧是灭了钧天国的陵光，当初本王眼里死了个人整个国家就不行了的天璇，竟还是如此难缠，天枢重臣仲堃仪如今也投奔了天璇，此人老谋深算，实在是麻烦，本王真的讨厌费脑子。遖宿那边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铁定是要在我天权和天璇之间掺一脚了，遖宿兵力不可小觑，只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又岂是他可以想的？要不是遖宿王，阿离此刻不定还留在本王身边呢，这个帐本王尚未和他算清，他要敢有什么心思，倾尽天权之力，本王也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只是眼下的战况，估摸着明日上朝太傅他们又得吹胡子瞪眼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探子说遖宿和阿离反目，遖宿实在不知好歹！不过阿离的好，本王一人知道便可，只是……不知阿离又会去往何处？天枢已是遖宿附属，天璇又与阿离有家仇国恨，哪里他都去不成。
　　那，阿离你为何还迟迟不回天权？向煦台本王还替你留着，宫人每日细细打扫，所有东西都尽力维持原样，你只需要回来就够了。
　　你要天下，我就给你天下，这还不行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日上朝都忙着讨论战事，有好几位大臣都上谏从天璇撤兵，和其他大臣吵得不可开交，遖宿又在这个关口撞了上来，实在让人讨厌。
　　这天下，到底有何好争！

Part 08
　　天璇十一年，天权王执明失踪，天权不战而降，就此，天下止戈，陵光帝称霸天下，取“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为意，定国号为乾元，陵光帝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史书称盛世无边。
　　上卿仲堃仪从龙有功，被封含章候，以原天枢国为其辖地，是为唯一一位有辖地的侯爷。含章候一生并无子嗣，百年后因无人袭位，其辖地收回皇帝之手。
　　乾元二十三年，陵光帝崩逝，嬰栎候嫡子自幼养在陵光帝身边，后被立为太子，就此承其皇位。
——摘自《天璇纪要》
　　“阿离，你想去哪里？我如今已无事烦忧，时间多得很，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傻子。”
　　“阿离你笑了，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干嘛老板着脸嘛。啊，那边是什么？”
　　“不过糖葫芦而已，寻常人家哄小孩的玩意。”
　　“哎，我可从来没见过，阿离，你别走啊，等等我啊——”
“您怎么会放了慕容离？”
　　“用一个天权来换，还不够么？何况，他那样的人，既视慕容离为知己，怕是也不想我赶净杀绝，就当全了他的愿景好了。”
　　“怕是后面这才是原因吧。”
　　“你呢？天枢已经还给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王上心系天枢子民，他不在，我自是得替他好好守着。三大世家已除，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日后行事也便宜不少。”
　　“此去珍重。”
　　“珍重。”
“王上他忧思成疾，又忙于国事，微臣……实在无能为力。”
　　“下去吧。我且在这陪着父王。”
“待孤王归天后，把这个锦盒同孤王葬在一起。”
　　“这是？”
　　“里面……是本王的宝贝。你记着就是了。”
　　“儿臣记下了。”
　　“孤王听说，外面的花开了，你扶孤王去走走吧。”
　　“是。”

Part 10
　　“王上，已是五更天了。”
　　陵光缓缓地睁开眼，却看到几年前就过世的宫人的脸，不免有些诧异，不对……这张脸比印象中年轻许多，陵光扫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也不是那双因为岁月流逝而开始变得苍老的手……再细细打量寝宫的陈设，倒是更像几十年前的光景。
　　“苍天有眼……”陵光低头呢喃，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等到再抬头时已是满目清明，“替孤王更衣。”
　　“王上，瑶光王室以死相逼，拒不归降。”
　　“卑职无能，还是没有找到裘将军的下落，还请王上责罚。”
　　陵光坐在王位上，仔细听着群臣的奏报，便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刚刚灭了钧天一国的时候，现在瑶光未灭，裘振未死，公孙钤还在淮西郡，一切都还来得及。
　　“丞相，你且安排几个人去和那瑶光王好好谈谈，毕竟死死伤伤的也不吉利，他瑶光当年既能附属于钧天，如今换成天璇，难道就不可能了？”陵光沉吟片刻，已经作出了决断，“至于裘将军，现在没有消息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你们连日搜寻甚是辛苦，先告一段落吧。”
　　陵光知道几日后裘振自己便会回来，还会在祭天大典上当着文武大臣和百姓的面自戕——不过这一回，他自有法子让裘振断了自戕的念头。
　　“钧天国灭，那的百姓难免心中悲愤，传令下去，对原钧天的百姓免税三年，以安抚民心，另外，关于钧天降军的安排……”陵光统领天下那么多年，做起这些事倒也得心应手，很快就把这些事宜安排妥当。
　　“如今我天璇正是用人之际，还劳烦众位爱卿多多举荐人才才是。”陵光说着，远远望了丞相一眼，当年公孙钤正是被丞相举荐才会进宫面圣……
　　“王上圣明——”
　　陵光看着群臣施以拜礼，暗自佩服还能强装镇定的自己。死而复生，失去一个盛世天下，失去至高无上的共主之位，但那个人还在，只需这一人，就足以抵消所有失去的东西。
　　多么简单的道理。
　　陵光端坐在朝堂之上，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像是快要跳出来一般。
　　公孙钤，本王回来了。
　　这一世，定不会重蹈覆辙。

Part 14
　　不知何时有另一艘船舫靠了过来，只听得那边人声鼎沸，不时有人叫好，好不热闹。
　　“满船空载月明归！”
　　“虚度（渡）光阴！”
　　“哈哈哈，陆兄你今天可抢得太快了，难不成船上有谁在不成？”
　　“切莫胡言乱语！猜谜对诗不过是图个好玩而已——你、你……”
　　陵光听得那人争辩着，船上却已是哄笑成一片了，陵光也就猜得这是哪位书生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却被他人善意调笑了。
　　“好了好了，我出一句‘明月半依云脚下’，谁接下一句？”
　　“……残花双落马蹄前！”这回却是陵光在的这艘船上的人争着答了，那边的人也不恼，反而称赞了几句，复又出道：“此木为柴山山出。”
　　这回两边的人倒是都安静下来，得仔细听才能听到有人小声讨论，隔了一会才听到陵光这方有人答到：“因火成烟夕夕多。”声音清朗，让人如沐春风。
　　“妙哉！妙哉！”
　　听到这里的陵光却是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他猛地转过身子，甚至因为动作太大，还扫落了泰安放在他手边的一个小小的精致竹篮，于是那篮子和里面的果子都扑通扑通地掉进水里，陵光却顾不上这些，只看着聚在另一头的那些文人书生，里面那道蓝色的身影险些让陵光落下泪来。
　　“少爷，您这是？”泰安时时注意着陵光，马上发现了陵光的异常，陵光阖上眼，装作沉稳地开口：“无事。”脚下却是没有停顿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两艘船上的书生们还在继续猜谜对诗，有人喊着“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狸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野兽。”又有人回“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还有不知道在哪艘船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 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
　　只是这些，陵光都听不见了。
　　他只看得到不远处的人和同伴谈天说地，面带浅笑，风骨谦谦，而他身后灯火摇曳，像是这世间最甜美的梦。
　　“公孙——”
　　待到陵光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公孙钤的面前，甚至突兀地喊出声了。
　　“敢问兄台是？”公孙钤看着眼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这人生得很是好看，必会让看过的人过目难忘——但公孙钤确信，他是从未见过此人的。只是这人的神情却好似看到了多年未见的旧人，公孙钤心下疑惑，这才拱手问道。
　　陵光怔愣一下，这才想起眼前的是淮西郡公孙世家的子弟，而非那敢逼着自己喝药的天璇副相。陵光微笑着回礼，道：“在下……陵光。”
　　小剧场之公孙·颜控·撩撩的札记：
　　1.0
　　今日在丞相的引见下有幸见到王上，只是眼前的王上和传闻中雄心勃勃、知人善任的少年帝王判若两人，奇怪的是我心中却毫无失望之情，反倒看着眼前的王上，更加确信哪怕为天璇身死，也值了。简直就像是魔怔了。
　　2.0
　　今天是甘霖节，在船上偶然结识陵光，总算是知了何为惊鸿一面。他笑着说：“在下，陵光。”时，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份微妙难言的情绪，真是魔怔了。

小剧场之哭包Q＆A：
　　Q：王上您好不容易见到公孙，怎么还不满意地撇撇嘴？
　　A：因为本王发现，就算是尚未入朝为官时的公孙，还是比本王高！真是岂有此理。
　　Q：关于抓住手不放的事情，请问您是有意的吗？
　　A：来人啊，此人妄测圣意，把他给本王押下去。
　　（此时似乎知道了什么的交际花大人在一旁笑而不语，果然被偏爱的都是有恃无恐啊，岂可修）

　　小剧场之公孙撩撩Q＆A：
　　Q：一国之主会没有什么目的就到处乱跑？还会到了一个地方没有落脚之地？这种鬼话你居然信了？
　　A：陵光可爱，陵光说什么都对。
　　让我们为自愿不要脑子的公孙撩撩点赞，厉害了，word交际花大人。

Part 17
　　甘霖节这天，很多人是会彻夜不眠的，但陵光已经如愿看到公孙钤，于是热闹只看一下就觉足够，寻到机会就借说身子乏了，和公孙钤下了船舫，慢慢往公孙家走去。跟着陵光的侍卫已让陵光遣走，让他们随意玩乐或是回客栈歇息，泰安心里是十二万分的不放心，这回陵光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带上他。
　　因为居民几乎都聚在河边湖边，城中格外清幽，除了几声虫鸣，陵光就只能听到两人走在青石板巷道的脚步声和轻浅的呼吸声。
　　月光洒下来，不管红砖绿瓦还是亭台飞檐，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软的白纱，带上朦朦胧胧的美，有些人家在门口挂上的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曳不止，里面的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夜色甚美。
　　因为陵光并不识路，公孙钤略微走在他前方半步，又一直微微颔首，陵光得以大大方方地打量他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现在的公孙钤没有印象中削瘦，看起来要结实一些；言行举止虽仍守着礼制，却不会像前世那样守礼守到少了人气，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极为有趣的表情和小动作；唯有那一身谦谦君子的气息，却是怎样也掩盖不住。陵光忽然想到，公孙钤就像天上的皎月，你尽可以因为太阳因为灯火忽视他，他也只回以静默，绝无怨尤，但是当你在无光的夜里踽踽独行时，就会猛然惊觉，自己已被月光环绕，这光能照亮脚下的路，却并不刺眼或是炽热，好像能直直淌进你心里。
　　这样好的月光。
　　这样好的如月之人。
　　“今晚的月色真美。”公孙钤听得身后的人这样说，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感慨。
　　“是啊。”公孙钤回道，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明月。

楼楼的话：
据说，对一个人告白的正确姿势不是“我喜欢你”，而是“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于是，希望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有朝一日都能听到别人这样对你说。微笑。

小剧场：
　　哭包：本王命你这辈子都要和本王在一起，你可愿意？
　　公孙撩撩：臣愿意。

Part 19
　　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下来，原本公孙钤就要在两月后去王城，很多东西已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他只是跟家里人说一声遇上了贵人，会提前跟贵人去王城便可，不必再花心思花时间准备其他的。
　　陵光也就继续住在公孙府，只白日里让公孙钤带他四处看看。公孙钤到底是淮西郡土生土长的人，知道不少好去处，今日去登高远眺，明日和友人约好一同流觞曲水，后日再去茶楼品茗听书。日沉月升，日子就如流水般过去了。
　　淮西郡之行很快结束，公孙钤拜别父母兄嫂，和陵光一道踏上了去王城的路。
　　公孙钤自己备了马车，跟在陵光后边，只是上路不到半个时辰，陵光就拿了棋盘棋子掀开了公孙钤马车的帘子，“路途漫漫，实在无聊，这些风景也早看厌了，公孙不如和本王手谈一局如何？”
　　“草民遵旨。”公孙钤摆好棋盘，和陵光相对而坐，让陵光执黑先行。
　　这边两人其乐融融地下着棋，那边泰安却坐在奢华的马车里一口接一口地叹气，想着甘霖节那晚被自家王上支开，就几日未看到王上，好不容易见到了，还没高兴完，王上就又翻出棋盘走了，泰安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怕王上途中无聊，把东西准备得那么齐全呢？然后他又开始担心起自家王上在那辆马车上怎么样了，那马车肯定比不上皇家的，坐在里面肯定是又颠簸又伸不开手脚，可能连个软些的垫子都没有！王上近来真是越发让人操心了！王上怎么就不懂奴婢的苦心呢！唉！
　　泰安再怎么担心，陵光也没有回自己的马车里，直到晚上要在客栈歇息，陵光才是又回到泰安眼皮子底下。进客栈时，公孙钤看到泰安投来的不善目光，不禁莫名。
　　“王上，这公孙公子有何不同寻常，得您如此看重？”泰安一面替陵光更衣，一面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泰安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分寸。只是你可莫要再瞪公孙了，别人看到了可怎么想。”陵光斜睨了泰安一样，虽然泰安对公孙钤有些许敌意，但陵光也知道他是真心为了自己着想，所以并不恼，只是出言提醒。
　　泰安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人发现，现在被陵光如此直白地指出来，臊了个大红脸，忙低下头道：“奴婢知错。”
　　“好了，又不是在王宫，不必如此拘谨。你日后只记着公孙是本王要重用之人，不得怠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