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秋。
又是一个秋。
司马懿走在熙攘的街道上,穿行的人群络绎不绝,他却反而更觉得孤独。父亲很少与他有交流,平日里父亲也总是铁青着脸,嘴唇紧闭,静肃得像一尊铜像。学堂里的那些纨绔子弟,他根本不屑与之为伍,却不得不满脸堆笑。父亲曾对他这样说——
“不顺心,这即是人生。”
想到这,司马懿停了下来,望着人来人往的天桥,目光努力地想抓住什么。念天地之悠悠,他觉得人的一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若是连做自己的勇气都消磨殆尽,天空下行走的岂不是一个个空洞的躯壳!
总有一天,他要一个畅所欲言的天下。
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与他人无关。
一刹那,一抹素衣倩影闯进了他的视野,司马懿惊诧了,回过神来,那恍若隔世的身影还在石桥上徐走,并不显眼,司马懿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白鹤的气息。
孤而不傲,隐而不显。非常人之气也。
看那人身形如此瘦削,应当是一位姑娘,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家人如何会安心让她独自出行?
这里何曾出现过这样的人?
她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一个个问题堆砌在司马懿的心中,他却被茫茫人海挡住,不能往前一步。
他凝视着那个人,那个人就要背离他所在的地方愈行愈远,司马懿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狠狠地跺了跺脚,下定了决心,拼命地向桥上挤去。
不曾想,那人却从桥上摇摇坠落。
司马懿似乎看到了流星从他眼前划过,拖着长长的星尾,心甘情愿地坠入人间,光芒万丈,燃烧,然后熄灭。
一霎时的事。
流星的绝美,以至于司马懿动弹不得。
尽管他看得一清二楚。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有利水的人吗!”
“那人似乎快要沉了呢,可惜了。”
“诶,这世道……”
“看!有人下去了!”
“……”
人群纷扰的声音终于把他唤醒,他看到那姑娘已被救起,似乎还残留着意识。
他忽而想起父亲曾教导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长叹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时,他听到了方才萦绕在他耳边的铜铃声。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拽住了他的衣袖:“哥哥,买一件长袍吧,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买一件长袍吧。”
司马懿愣了愣,摇了摇头,拿起一件绣有梅花的绒袍,将钱付清,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他看到那人仍是干咳,面色惨白,身边是几个好心的老人照看着,方才救起她的人已经离去,司马懿蹲下身,将长袍盖在了那个人身上,眼神交汇处,无须言语,亦无须叹息。
司马懿看到这姑娘浅浅地笑了,觉得很是奇怪。一个刚从鬼门关闯过来的人,怎么会笑?更何况,这鬼门关,不是她自愿下去的。
“姑娘,敢问你是孤身一人吗?”司马懿看到这姑娘的笑意更盛,面色却仍是惨白,他看到她轻轻颔首,又摇了摇头,不做声,只是看着司马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马懿扶着她站起身,看到了她腰间的铜铃,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清扬婉兮。
司马懿注意到这姑娘的眼神甚是清明,像是冬日的飞雪。
“姑娘……”
“咳咳……那个,这位公子,吾乃水镜先生之徒,复姓诸葛,单名亮,年十八,尚未取字,实非女流之辈。”
听了这番话,司马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到诸葛亮站在自己面前坦然地笑着,他仿佛看到了学堂门前的槐花落在他的眼里,如此晶莹,如此清澈。
诸葛——亮?
“吾……为……”司马懿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吾为京兆尹司马防次子司马懿,今年方加冠,字仲达。”
自己怎么会这样失态……不过是认错人性别罢了……他年岁看上去小,也是应该的……可……
“呵……”司马懿看到诸葛亮仍是那样轻轻的地笑,别过头也不好意思地咧开嘴,心里翻滚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从未感受过的新奇的滋味,“诸葛贤弟,这实乃吾眼拙,万分抱歉。”
诸葛亮这才止住笑意,饶有兴趣地扫视着司马懿,紧了紧袍子:“无碍,我本来身体就虚弱些,仲达兄看走眼也是寻常之理。今日我不慎落水,辛有贵人相助活吾,无奈不能相报,现仲达兄予我恩惠,必不相忘。”
“贤弟多礼了,今天下动乱,能相助,自然不求回报。”司马懿注意力又回到了诸葛亮腰间的铜铃,这种感觉,是因为遇见知音了吗?
诸葛亮狐疑地看了一眼司马懿,走近一步,凑在司马懿耳边,压低了声音:
“仲达兄是否曾对袁氏发表过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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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绝对是懿亮,不可拆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