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俯身贴近枪，微微偏头，闭上一只眼，视线透过标尺的缺口和准星瞄准目标。右手持住枪身，左手的食指准确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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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正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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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身，玄色的浴衣轻轻扬起，身姿笔挺，神情凛冽浩然。要是把他手里的气枪换为一柄弓箭，倒是很像古时期轩昂不凡的皇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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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在朝男友撒娇的女生时不时瞄向这里，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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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自然不知，稍稍抬起头看向清子，“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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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倾在台前，眼前隐隐的模糊让她有些没底，屏住呼吸，三点一线地瞄准，手指动作轻缓，目光肃穆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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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枪，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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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松了口气，同样寻衅地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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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不知这一眼对望，落在别人眼底，却多了几分深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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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总算有了些兴致，难得地开口道:“还不错，近视也能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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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让。”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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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鸣击，在老板心痛得紧的注视下，两人先后打完了最后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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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女生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男朋友一眼，“你看看你，连个女生都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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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委屈地挠了挠头，“不就差四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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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嬉皮笑脸地收了枪，偏头甜甜地喊了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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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老板哭丧着脸走上来，递给她两只超大版的毛绒猫，“知道知道，两个特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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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忙拦住他，“别别别，老板，这奖品能不能换成钱啊？钱比较实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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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为难地挠了挠头，“这……行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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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促狭地看向她，“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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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语气，老板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越前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奖品，幽幽道:“请帮我们换成钱，最初付的四百日元就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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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清子在街上笑得前俯后仰，走在他旁边数着钱，“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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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昧着良心换回来的钱。”越前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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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奖品起码值一千，你这才要了四百，他可是赚了。”清子把钱原原本本地还给他，“还不至于折你的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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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有什么？”越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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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啊。”清子低头掰着手指数给他听，“捞金鱼，套圈，投标，湖边还可以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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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越前好笑地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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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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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的钱都在这里了。”手里的四百元朝她扬了扬，他一副头疼的样子，“你看看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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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通情达理地眨了眨眼睛，“放心，就算你昧着良心换来的钱用完了。”又拍拍自己手里的小包，“我这里还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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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性大发？”越前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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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清子佯装十分不愿地回他，“毕竟我难得遇到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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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浅地笑了笑，抬头望向远处，“其实你说的套圈，我也很擅长。”停了停，偏头问:“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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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清子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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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影接连停留在一个又一个游戏货摊前，平局，无数个平局。清子好不容易略胜一筹，越前紧跟着后来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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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你未免也太较真了，至少要让让她。”围观人群里突然响起了戏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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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一身浅灰浴衣表情极其欠揍的桃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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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城学长，少林武术练得还好吗？”清子把玩着手里仅剩的两个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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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了。”桃城的脸一垮，“我哪知道都是些古文，看得实在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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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回身掷出一枚飞镖，面无表情，“桃城学长，别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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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火红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下，一瞬间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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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抬头望着，越前鲜少地称赞：“花火大会倒是盛大得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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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惋惜地感叹：“只是视野不好，显得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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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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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清子指了指四周，“不光是遮挡的高楼太多，就连光源也亮得刺眼，烟花还是选暗些的地方看才有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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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扶着下巴，“这么说，只要往高处走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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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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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低头想了一会儿，率先转身迈开步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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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清子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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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好的地方。”他说，“现在走的话，应该还赶得上最后一场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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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清子惊喜地问，连忙跑到他前面，“那我们用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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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却被人一拉，毫无防备地倒退了几步，清子险些摔倒，头顶上越前低低的声音里蒙上一层无可奈何，“你跑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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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地笑了笑，“那还是你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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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越前龙马其实也是个充满惊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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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她一路偷溜上一个施工的大楼，躲过聊得正起劲的工人，翻过栅栏，最后站在了顶楼偌大的停机坪上。楼很高，夜风很大，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东京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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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把吹得有些乱的碎发捋到耳后，慢慢靠近前方的围栏，“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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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和其他私人住宅楼管得很严，非内部人员无法进入。”他立在旁边，“我去花火大会的路上刚好发现了这里，施工进行得差不多了，你尽管蹦，不会有生命危险。”说到这，他又漫不经心地看到她脸上，顿了顿，“不过，你是不是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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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一个激灵，赶紧跑上去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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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不知她有这么个反应，只觉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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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这么捂着，徒留一双眼睛在外，他细碎凌乱的发丝因风而动，微微扬起下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底映着施工灯微弱的光，看不出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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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刚放下手，随意一抬头，只是一眼，就感觉时间静止，心脏倏然停止跳动了几秒，连脸颊也一片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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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曾靠他这么近还只是偶尔看得入神，今天没了近视的阻碍这么一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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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这家伙生得可真真真是好看啊！夜晚里连眼神都显得这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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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她一时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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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么？”他终于开口问。

她咳了咳，连忙道：“没什么，有只蚊子在你那里绕了很久。”说完还象征性地在空中扑了几下，他也没有怀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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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了缓，索性不再看他，四周安静得刚刚好，她借着等最后一场烟花的间隙想了些事情。清子觉得自己近段时间有些奇怪，比如刚才突然的脸红和心跳骤停。她平时也会看些少女漫画，前面这些表现通常只会在女主角喜欢上男主角的时候才会出现，看多了她自然也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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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不知道喜欢这种抽象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在这种第一次接触的事物上，她总归是很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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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不知道越前爱噎人的性格，她和所有人一样十分敬仰这个遥不可及的风云人物。但一个学期的相处下来，她对他也算是深入了解了一些，敬仰就渐渐被一种非常微妙的亲近感代替。她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这个人处处堵她，自己也应该变相着反击一下，偏偏他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嘴上是一套，真正落到细节上却又不一样。常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却也总是因他漫不经心的小举动暖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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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相处方式，其实更像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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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朋友之间会觉得心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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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缓缓回头，望向越前好看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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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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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会在得知要见不到他的时候失望，会在意他的哪怕一句玩笑话，也会在人群里偶遇他时欣喜得差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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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啊？原来自己是喜欢这个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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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她突然就这么想通了，想通了的她唇边无意绽开轻笑。因为很温暖啊，心脏的那个位置，无法控制的，一股暖意不断地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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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喜欢吗？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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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温柔，也很快乐。

远方的天空传来花火的声音，绮丽的光芒升起，盛开朵朵没有实心的花，细小的花瓣继而攒成花簇。各种颜色伴着青烟朝四面八方散开，“啪啦啪啦”落在地上，铺开一片璀璨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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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仰起头，温和地笑着。花火的光芒映照下，她的轮廓描出美丽的剪影。白皙的脸庞，纤长的睫毛慢慢地上下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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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看着她，突然想到，他之前似乎说过她眯眼的时候很丑，虽只是为了噎她，但现在他倒很想收回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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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持续了很久，两人无话。直到最后一朵花熄灭，世界才恢复了之前的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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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突然开口说：“越前君，我觉得我找到目标了。”她笑了笑，“不过还没能达到那一步，所以很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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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不知道她突然下定的决心为了什么，只是点头，“那就努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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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蒙在鼓里，清子只是“嗯”了一声，又偏头问：“你之前说网球是你的目标，是因为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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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的眼眸深沉，静了很久，说：“不是，一开始只是想打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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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我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网球生涯，而不是为了他。”他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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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败他了吗？”清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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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他抬头，望向夜空中零零散散的星星，“不过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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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换作别人说这句话，总会有些不甘心的味道，可是少年说这句的时候，清子却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信念，就如他身上一直所带有的那种骄傲一般，很像此时天上发光发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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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君，如果以后想看星星，可以去纳米布沙漠。”她眼巴巴地望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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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果然无法跟上她跳跃的思维，蹙眉道：“星星哪里都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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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最全最多啦。”她望着他笑，“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组个团，比较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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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嘲笑她：“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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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突然传来越来越近的说话声，似乎是工人们准备检查各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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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得开溜了。”越前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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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跟上，苦笑道：“穿着木屐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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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的人似乎发现了楼上的动静，齐齐踏上了电梯。越前倏地握住清子的手腕，拉着她往楼梯间跑，“这边！”

两人踩着楼梯下楼的声音有些大，剩下的几个工人聪明地换了个方向，顺着楼层追了上来。清子小时候的坏事没少干过，被人追着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极快的跑步速度也是这么给锻炼出来的，所以即便是这样大的架势也并没有把她吓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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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抬眸一看，正是少年抓着她疾速的背影，只是这次一起经历的人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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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飞快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叫住他，“走电梯！这边还有一个备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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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终于看见之前熟悉的货摊巷子，两人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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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跑主力队员。”越前抱臂看她，“嗯，起码没给我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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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惩罚茶可不是白喝的。”她摸了摸自己乱乱的头发，索性拽下花簪，恢复了最简单的短发，忍不住笑出声，“你应该感谢我穿这么厚的木屐都能跑，这样子还真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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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刚从难民窟里逃出来的人。”他拍了拍头上的灰尘，停了停，眉目不动，“不过，感觉也不是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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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有小孩子举着仙女棒嬉戏打闹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微微擦过他们的衣襟，恍若晨霭的柔光化作光点铺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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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感觉也不是很糟。清子点了点头。

@熏紫嫣1 @穆琅玛普莫里 @芳·草·园 @暴雨特技

之前在乡下没有电脑和网，一直没有更新，对不住各位。所以默默发了一波糖。
接下来是要开启奋斗路线了，少年很迟钝，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请放心食用:)

二十///
八月初，暑假接近尾声，青学即将迎来一个新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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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配了，新文具买了，参考书都齐了……接下来你还想怎么洗心革面？”橘杏靠着路边的站牌，以一种深不可测的表情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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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美术班。”清子提着一大堆东西，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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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杏接过她手里的几个袋子，“关在房里想了这么多天，终于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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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清子应着，“先学着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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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是来真的，本来想着过段时间再提点你，没想到你自己突然开了窍。”橘杏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得像个母亲，“果然越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头一次听你跟我说喜欢上什么人，忽然变得这么上进还真是让我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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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却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半响，默默问道:“不过杏啊，我看那些喜欢越前君的个个见了他都是面红耳赤的，回回都羞涩得很，为什么我却不一样呢？”又突然看着她，“还有，我每次看到她们不辞辛苦地跑去图书馆搭讪怎么都不醋一醋，还无比慷慨地给人家制造机会？”清子托腮，非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少女漫里不都是那样画的么？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不敢直视他，偶尔还得吃个小醋，你说我是不是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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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橘杏无可奈何地打断她，“清子，没有经验没关系，但也不用照着那么几本画册子来，你得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你本来就不是个脸皮薄的主儿，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做才不像你吧？不一定每个暗恋的都得是畏畏缩缩的，起码你最先想到的不就是奋起直追吗”又扬起下巴，“至于你说的不吃醋，那都是人家单方面的心意，越前不感兴趣，只是你潜意识里觉得不需要在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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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不也是单方面的心意？清子被她的话绕得有些晕，不过之前的顾虑少了许多，内心也不再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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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和我说说你和桃城学长的事吧。”她突然换了个话题，朝她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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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城？你又跟我提这茬，都说了上次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橘杏快步走到前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然你能和越前恰好单独偶遇？每个偶遇的背后都有个尽职尽责的助攻，那就是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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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轻轻摸了摸鼻子，跟上她的步伐，眼睛不自觉地笑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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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她刚刚似乎看见了橘杏眼里的一丝慌张啊。所以这天上就快要下红雨了吗？

而安藤夫妇最近却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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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安起初还算得上是一种惊喜。花火大会结束后的第一天早上，他们的女儿，他们这个平时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愿起的女儿，破天荒地在清晨六点半闭着眼睛摁完闹钟起了床，然后闭着眼睛吃完了早饭，最后换了身运动服闭着眼睛出门晨跑了……跑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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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久嘴里塞满了面包，半天才含糊不清地赞叹:“哇！姐姐不睁眼也可以跑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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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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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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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除了这一反常的表现外，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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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夫妇缩在清子的门前，微微推开一条门缝，把目光悄悄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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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前，台灯下那个瘦小的背影显得异常的高大。虽然她此时正趴在一本摊开的英语书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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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自觉地坐到书桌前已经是奇迹了吧？”父亲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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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看着桌上的台灯，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买了三年的台灯总算是用上一次了，明天我还是把上面的灰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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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安藤清子前十二年的人生，“咸鱼”最合适不过，而当一条咸鱼艰难地打着挺想要翻身的时候，则会违反身边人一贯的认知，通俗一点，就是打破了他们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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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夜里，清子坐在桌前轻轻咬着笔头，眉头微蹙，目不转睛地盯着国语习题册，偶尔落笔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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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推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踌躇了一会儿，问道:“清子，你……你最近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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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一心扑在国语上，只是摇摇头，“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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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斟酌着，又把手放到她额头上探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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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没有发烧。”清子无奈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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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把准备好的体温计递过去，“来，张一下嘴，我们量量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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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反应过来后嘴里多了根体温计，清子愣了愣，连忙取下体温计，“哎，不是！妈妈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发烧，真的，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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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一场接一场，安藤夫妇总算是接受了她的新设定，纷纷感叹自家女儿终于懂事了，清子精疲力尽之余只觉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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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事情很多，除了绘画还得补大量的知识，她在学校落下的功课不止一点点，所以几乎每科都得从课本的第一页重新学起，翻着崭新得没有一点字迹的教材，清子揉了揉涨得发疼的额角。

撑着下巴，一抬头就能透过天窗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弯月挂在一角，银白色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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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完全不懂目标这种东西的存在有什么意义，觉得得过且过也算是一种目标。要是整天把宏伟的目标挂在嘴边，反而有些中二病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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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追求一个人这种事上，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应该也不只是红着脸送一封情书那么简单。橘杏其实说得很对，很多东西不能完全照搬漫画或是小说，生活总归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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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一个人，首先得站在与那人比肩而立的位置。不对等的情侣关系肯定有，玛丽苏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存在的，只是位置对等会更有底气一些，起码对于清子来说是这样的。何况越前龙马是个十分骄傲的人，在任何方面应当都是吹毛求疵的，当然也就包括感情方面上。追求他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可愣是没有一个能达得到他的标准。当然，也不排除她们暗示得不够明显，对方没有察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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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像越前这样优秀的人，不站在与他齐平的地方，他根本就看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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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清子轻轻叹了口气，醒了醒神，又埋头研究起那些要人命的英语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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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差点被抓掉一大把，夜里的街道无人走过，一片寂静，安藤宅二楼的窗户里传出轻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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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ilt，quilt，quilt，被子，被子，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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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居然在这种困得不行的时候记这种单词……quilt……被子……qui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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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有没有听见，那种迫切的，很想很想要来到你身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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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八月七日，新学期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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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里，二年级的学生代表正站在最前方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观众席坐满了穿戴整齐的学生，放眼望去，一片绿白色，显得格外的生机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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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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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看着周围一大堆精神亢奋的女同学，又垂下脑袋慢慢进入了睡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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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从古至今都是无聊透顶的，至于那些亢奋得坐不住的，无非是因为待会儿即将要上场的三年级学生代表——手冢国光，那个神一样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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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中三年稳坐全年级第一的宝座，学生会会长，网球部部长，全能天才，禁欲系冰山角色……头衔多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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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部的还真是个个都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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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睡得昏昏沉沉时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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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在观众席看见越前龙马，他确实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官方无趣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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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自己部长的面子都不给，果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清子低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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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人在她的手臂上碰了碰，她懒懒地睁开眼睛，抬头那么一看，心里毫无防备地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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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典礼结束以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松本老师阴沉着脸，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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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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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捏着手站在松本老师的办公桌前，正听他没好气地训着话，在开学典礼上睡觉确实是有些不妥，只是昨晚熬夜熬得太晚，今早又是一番校园大扫除，听到那些枯燥的演讲实在是困得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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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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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越前同学来了，把习题册放到这边就行，麻烦你了。”她身后的数学老师突然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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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名字，清子一怔，半天没敢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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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与越前龙马见面，本该是件好事，可是这地点却选得有些尴尬，局势更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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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出席典礼是帮老师搬书，她打盹却是没个借口找。怎么每次窘迫的时候都偏偏被他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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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松本老师看她一副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还以为是自己训得太重了，“下次再这样可没这么容易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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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越前也在，你先别走，过来。”他在抽屉里摸摸索索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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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子扶住自己的额头，生无可恋。很快就感觉越前的气息靠近，慢慢地，停在她身边，清子躲着手掌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淡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