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伤离别
梦里地牢黑暗腐败死亡的气息蔓延着,一阵剧痛将高长恭惊醒,他躺在床上那么久,不免有些口干舌燥,瞧见床头有一杯清茶,便伸手去拿,不料刚举了起来,那精美的青花瓷茶盏“啪”的掉在地上,硬生生的摔成了两半。高长恭的手被溅出来的茶水烫到了,不由的缩了回去,心中不由得一冷——自己现在连区区一杯茶水也没有力气不起来了吗?
宇文邕刚从上书房回来,便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急忙赶了过来。高长恭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宇文邕,托你的福,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吧。”宇文邕惊奇地瞪着他,紧紧抓住他的双肩:“长恭,你,你不要这么说。”高长恭笑了,笑得宛如三月春花般的灿烂美丽,使这世上所有再璀璨的宝石都黯然失色,笑得仿佛一个纯真的孩子。这美丽的笑容却掩饰不住他眼底深深的,露骨的悲伤,澄澈如水宛如一汪清泉的眼睛无力的注视这宇文邕:“若不是那同心丹,我怎么会被区区几个刺客生擒?!宇文邕你好,你真好呀。身为一国之君,还真是将兵不厌诈进行到底呀!”
说着,他眼中的愤怒仿佛万马奔腾,像烈焰中泛着寒光的利刃,也许他太激动了,竟大口大口的吐出大片的乌血,将他一身浅蓝色的锦衣染得斑驳不堪。因为她咳嗽得太剧烈,所以身上的绷带和伤口不断的崩开,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仿佛万箭穿心。宇文邕棱角分明的俊脸中闪过一丝冰寒:“长恭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这样说。”高长恭哭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承受这个残忍的事实:“有一句话李娥姿没有说错,你我是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我的身份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宇文邕,我说的对吗?”
他是北齐的兰陵王,北齐战无不胜的战神,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功力早已大受摧残,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更让他痛心疾首的呢?这痛苦,就如同雄鹰被人折去了双翅,一生只能无奈的仰望它无法触及的天空。“宇文邕,我们没有缘分。”高长恭第一次,也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他将俊美的面庞凑近了宇文邕,轻轻的问了问宇文邕干涩的唇,这已是史上最漫长的瞬间,最漫长的瞬间,最美好的瞬间。
宇文邕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高长恭将手环在他的脖上,那双美丽的眸子熠熠生辉,深如秋水,已不知是不是泪光。“宇文邕,要怪就怪上苍无眼,造化弄人了吧。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宇文邕和高长恭,我们只能是北齐的兰陵王和北周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