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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闲聊《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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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久不读书了,特别是一些大部头的书,更是许久不读了,这学期女儿选修了俄罗斯文学,女儿便经常性的和我发起一些讨论,有点晕,不过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应和着和她聊。
关于俄罗斯文学,我大约还是在30几年前读了一些,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过一言半句,已是连大约的内容都不太记得了,在女儿的极力推荐与监督之下,简略的了解了一些,女儿非常不满,要求具体再具体,于是爱人建议我读《静静的顿河》,闲来便简单的浏览一下,然后和女儿具体的聊了聊主人公葛里高利性格的问题。
----葛利高里性格的客观性与主观性
葛利高里的性格矛盾性在动荡的革命与反革命的激烈战争中逐步形成,主观追求民主自由真理与客观现实所要求的不断冲突,加剧了他的性格矛盾性,葛利高里是一名勤劳、勇敢、淳朴的哥萨克热血青年,在追求真理和面对社会变革的态度上,不断地有“思想觉悟了”,面对残酷的现实与人生期望的冲突,葛利高里性格的多重性及身份的飘忽不定性贯穿整部作品,在战争的磨难与洗礼中,主人公内心反复不断地反省、痛苦、挣扎,最终归于平静。顿河,这条伟大的河流抚育了勤劳勇敢的哥萨克民族,他们世代生活在顿河两岸,然而哥萨克民族的历史也是一部生命与战火交融的血泪史,他们饱受战争的磨难与蹂躏,他们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能坚持自己的追求,不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噢噫,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什么这样浑?啊呀,我静静的顿河的流水怎么能不浑!寒泉从我静静的顿河的河底向外奔流,银白色的鱼儿把我静静的顿河搅浑。”(顿河悲歌)葛利高里这个出生在顿河岸边的哥萨克青年,性格奔放、热情、浪漫、执着,并有着火热的激情和强健的体魄,出生在世世代代以农为本的家庭中,命运注定他似乎只能在田野上耕作一生,他的聪明智慧无处发挥,他粗野豪放的性格受到了压抑。他内心渴望自由,追求真理、向往爱情,当他遇到同样性格的阿克西妮亚时,两人迸发了爱情的火花,尽管阿克西妮亚是有夫之妇,但这丝毫也不能阻止他们相爱。“葛利高里凝视了一下阿克西妮亚的眼睛,看见眼睛里燃烧着任性、狂热的火焰。”然而这样的爱情是不能被世俗礼教所接受,也不能被家庭所允许,当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时,葛利高里性格里的懦弱与屈从,使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娶了善良的哥萨克姑娘娜塔尼亚为妻。一方面是自己不想要的婚姻,一方面是自己渴望的爱情,“葛利高里沉默不语,寂静像铁箍一样紧紧地箍住了树林。这透明的旷野静得耳朵里都嗡嗡直响。滑杠轧过的光亮的道路、布满灰色破云片的天空、沉睡的无声的树林……一只飞近的乌鸦一声惊叫,仿佛把葛利高里从短暂的梦中惊醒。他抬起头,看见羽毛蓝黑的鸟,蜷着腿,像在告别似地挥动着翅膀,悄然飞去。葛利高里自己都感到意外地说道:“那里会暖和的。往暖和的地方飞去……”于是他如梦初醒,哑然失笑……”(第二卷第八章)
葛利高里对爱情的勇敢追求,为了捍卫纯真的爱情,他敢于同一切世俗礼教做斗争,展现了他勇敢无畏坚强执着的性格,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敢做、敢为、敢恨敢爱的青年形象。然而当他面对善良的妻子娜塔尼亚悲凉的呼喊,作者又为我们展现了主人公的内心的挣扎:“葛利高里飞跑到门洞里,他最后听到的,是娜塔莉亚的大声哭号。寒夜笼罩着村庄。黑暗的天空中飘着雪花,顿河上冻裂的冰声像隆隆的炮声一样响。葛利高里气喘吁吁地跑出大门。从村子那头传来各种腔调的犬吠声,点点灯火在漆黑的夜空闪着黄色的光芒。葛利高里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司捷潘家的窗户闪着金刚石似的漆黑的光泽。“葛一利一沙!”娜塔丽亚的悲凉的喊声从大门口传来。“你死去吧,没人要的东西!”葛利高里咬牙切齿地骂道,加快了脚步。”(摘自第二卷第十章)面对爱情与世俗礼教,作者为我们详尽的揭示了葛利高里在恋爱道路上,内心的徘徊与纠结,彷徨与挣扎,如行走在“寒夜笼罩着村庄”迷茫没有方向,“顿河上冻裂的冰声像隆隆的炮声一样响,”顿河冻裂的冰声,是葛利高里心底里的碰撞,那些冻裂的冰块激烈的碰撞,一块是自己想要的、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爱情,如“漆黑的夜空闪着黄色的光芒”可见而又遥不可及;一块是自己不想要的、被世俗礼教认可的婚姻,自己备受“各种腔调的犬吠声”,是选择没有结果的爱情?还是选择被世俗礼教认可的婚姻?“窗户闪着金刚石似的漆黑的光泽。”暗示我们葛利高里下定了决心,他毅然挣脱世俗礼教,抛下新婚的妻子娜塔尼亚,坚定执着的选择追求自己向往的真挚爱情。
葛利高里同所有的哥萨克人一样,他们痛恨战争,但又不能摆脱被驱赶奴役的命运,不得不参加战争,他们向往民主自由,但是在追求民主自由与真理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面对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的面临挑战与选择,表面上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找到的真理,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决定着自己的命运,然而在动荡的革命与反革命的激烈战争中,主人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复杂的思想斗争和被迫必须做出选择的险恶处境,作者用大量笔墨描写了葛利高里在经受了火于血的洗礼,主人公性格的多重性,以及多变多疑的角色的飘忽不定。
葛利高里在懵懂中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面对贾兰莎对沙皇的揭露而动摇了尽军人的天职的信念,但是当他回到村子受到大家的献媚和尊重,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使他在获得了一连串的十字勋章嘉奖后,他已经不再有从前的微笑,而正直善良的天性并没有泯灭,更加深了他性格的矛盾性。
当布尔什维克的钟声在顿河土地上敲响的时候,他接触到革命思想后,使他懂得了人民要建立自己政权,才能消灭剥削、消灭压迫、消灭战争。他参加了红军,在追求这种信念与真理的鼓舞下,葛利高里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同革命的敌人白匪军进行了殊死的搏斗,多次负伤,荣获了许多奖章,为保卫苏维埃政权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红军军官。然而现实的残酷再一次摆在他面前,由于当时红军的队伍中存在着极左现象,一些被俘的白匪军其实都是被裹挟来的哥萨克农民,他们被当做匪徒一批批的枪毙:“这是哪家的道理,他们……乱抢乱夺,咱们倒应该去投奔他们?这算是什么赤卫军呀?!强奸妇女,抢劫别人的财物、这要谨慎行事。瞎撞一阵,没有不碰南墙的。”(第五卷第二十三章)葛利高里目睹了自己的哥萨克兄弟被杀害,他对红军产生了反感和恐惧,当内战风暴逐渐逼近顿河沿岸,哥萨克人认为红军和革命动摇了自己的利益,葛利高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顿河自治”的思想影响了他,哥萨克人要建立自己的政权、制度,这种狭隘的民族倾向占据了上风,在白匪的蛊惑下,最终导致他离开了红军,加入了叛军。
顿河即将陷入持续展开的血腥战斗,葛利高里的命运,也象被顿河的强风吹拂般无法安定下来。他亲眼目睹了哥萨克匪军对红军的屠杀:“又押来一批一批光着脚、被剥得只剩一件内衣的要处决的赤卫军战士,刽子手们也在一班一班地轮换,一排又一排的齐射声,夹杂着零星清脆的僻啪的射击声。受伤没打死的人又多补几枪。第一层死尸,在间歇时匆匆用黄土盖上…….葛利高里的两颊顿时变得白里透绿,他停下脚步。”第五卷第三十章
葛利高里厌恶战争,向往民主与自由,对白匪军暴行的愤怒和对现实的无奈,他怒斥也当过红军的白匪军刽子手,表达了自己对战争的愤怒和抗争,这是他发自心底的呐喊控诉了战争对他性格的摧残和身心的伤害。
葛利高里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飘忽不定,在混乱的战争中,现实的残酷与理想的差距,他的内心不断地反省、痛苦的挣扎,他无法判断谁是亲人,谁是敌人,无法正视自己,不停的变换着角色,时而怜悯,时而冷酷无情,性格更加的多变与飘忽。
混乱无序的战争,使葛利高里家破人亡,他的性格思想也在反复无常的混乱中走向了崩溃。葛利高里的“生活变得就像野火烧过的草原漆黑一片,他已经丧失了一切,他最心爱最宝贵的东西。”第八卷第十八章
经过战争的磨难与洗礼,葛利高里最后选择回到了家乡,他扔掉了枪支和马匹,抱着自己的儿子,无论生死再也不走了。
作者萧洛霍夫深度的剖析和揭露了葛利高里的性格矛盾性和角色的飘忽不定,主观原因在于他独特的教养和性格,使他具备哥萨克传统的美德:勤劳、勇敢、正直、善良;客观原因在于他从来不是一个自觉地反革命者,是身不由己的被卷入历史的洪流中,如迷途的羔羊,始终不能理解残酷复杂的现实。主观与客观的不断冲突,使葛利高里的人生充满坎坷,最终淹没于静静地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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