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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梓成双,愿与君归】170513 |小说| 客官打尖还是算命(乐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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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自截东东神之撒娇镇楼


IP属地:上海1楼2017-05-13 15:10回复
    我遵守承诺来写乐东文了!!!
    依旧是读者须知!请认真阅读食用说明!!
    ①乐东向乐东向乐东向!介意的谨慎观看!!设定应该是腹黑忠犬乐X傻白逗比傲娇东,再次希望我不写歪哈哈哈
    ②本文是中篇穿越搞笑悬疑玄幻鬼怪仙妖题材,命硬气旺乐X假道士东,我会为了降低难度给东东开点金手指升级什么的(喂),文章会涉及一些鬼怪元素但应该不会恐怖的,毕竟我自己胆子超小= =但是不喜欢的旁友也要慎重观看了!
    ③会有比较大的篇幅写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以及东东的部分会偏多一些,介意的慎!玄学内容全部都!是!瞎编的!!毫无理论依据!!不要较真!不要考据真实性!!我会努力让他们多多谈恋爱的!!
    (我用安杰戴威大帅的名义发誓!我没有偏心!!只是剧情需要!我必须要让东东很忙!!)
    ④文中会出现东乐曾饰演的角色客串,不要考据时代朝代等设定,就算是个同人中的同人(你滚)
    ⑤正文依旧清水拉灯~你打我呀~~
    ⑥因为本文需要查一些资料来写,所以速度相对慢一些,不定期看工作看心情更,欢迎拼命催文!!!没人催我说不定会坑哦(东式傲娇脸)


    IP属地:上海2楼2017-05-13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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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距离晏紫东被逼嫁给蒋梓乐还有三日。
      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点,面对陌生的人们,晏紫东实在是十分无奈,无奈得焦虑,无奈得头痛。
      最莫名其妙的是,他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和同为男人的蒋梓乐成亲?就算蒋梓乐长得人模狗样的,他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们古代人真会玩,连性别都不管是个人都能强行拐卖!
      我要报官!!!
      这是今天晏紫东第18遍在心底的呐喊。
      翘着二郎腿在没有乳胶床垫的硬木板床上皱眉沉思了半天,晏紫东起身,扯着不太合身的长褂,将累赘的布料卷成一团夹在手臂里,轻手轻脚地迈出了房间的门。
      正值正午的时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晏紫东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着,摸索着通往大门口的路。古代人还真是闲得没事做,喜欢把自己家建得跟迷宫一样,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家有钱。
      来了这几天,晏紫东还是不知道出大门的路怎么走。
      “少夫人要去哪儿?”妮儿早在晏紫东出房门的时候就跟在后头了,眼瞅着自家少夫人拐了八百个弯,实在忍不住了。
      晏紫东惊呼一声倒退几步,从小被灵魂吓到大,还是没什么长进:“你啥时候来的!”
      “少夫人出了房门妮儿就跟着了,少爷吩咐的,少夫人初来墨阳,人生地不熟,定要好好伺候着,”妮儿机灵地笑了笑,“少夫人想去哪儿?妮儿给少夫人带路,去书房?还是花园?”
      晏紫东挠挠头:“你们这儿...县衙在哪儿?”
      ***
      这闹腾的事儿还得从头慢慢说起。
      晏紫东对小时候的记忆不太深了,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从他有印象以来,就是那个整天嬉皮笑脸陪他玩和他打架帮他抄作业的老爸晏大冼拉扯着自己长到二十岁。
      老爸不说,他也就不问,只是他明白,老爸笑嘻嘻的神情背后,应该有一段非常辛苦的往事吧。
      没有妈妈的日子并不痛苦,晏紫东随了晏大冼的性子,天塌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人生苦短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两个大男人称兄道弟地生活得很是自在,再加上晏紫东的身边,其实可以说是非常热闹的了。
      晏紫东从小就有灵感,不是搞创作的灵感,是对灵魂的通感,也就是老人常说的开了天眼。他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通感是不是该追究于老爸的名字——晏大“仙”。
      灵魂并不是像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披头散发七窍流血,那些只不过是夸张的艺术表现。万生万物都有灵,只是它存在于人类世界以外的空间里,只有磁场契合的特殊人群才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听上去特玄乎,但其实晏紫东只是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仅此而已。
      他会帮路边的妈妈哄着莫名哭得激烈的婴儿,然后推着婴儿车离开那条小路,他知道只不过是迷茫的灵魂在那里徘徊,毫无恶意却吓到了能看见它们的小婴儿。
      他会劝楼下刚刚失去爱宠的老奶奶不要过于伤心和思念,因为那只狗狗的灵魂一直趴在她的脚边,被主人的过度留念所束缚,错失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晏紫东从来没把这个特异功能告诉晏大冼,他怕把自己那憨态可掬的老爸给吓出什么毛病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会被它所影响。
      直到那天,发生了那件比看见灵魂更匪夷所思的事,晏紫东才有些遗憾地意识到,他也许再也没机会跟晏大冼炫耀自己的特异功能了。
      晏紫东好不容易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驾照,屁颠屁颠地想拿晏大冼的车钥匙去马路上开一圈。车钥匙被晏大冼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晏紫东手一个没拿稳,钥匙掉到了床底下,他趴下身去掏,半个钥匙的边都没摸到,却觉得手触到了一块凉凉的、坚硬的类似于镜子的物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什么晏大冼的床底下有这么个玩意儿,那个物体瞬间就像融化了一般,将他的手慢慢地包裹吞噬了进去,晏紫东慌张地往外扯着自己的胳膊,手没有出来,也没有断掉,只是整个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像是影视基地的地方,来来去去的都是穿着长衫挽着发髻的古代人,他低头一看,自己手心里还攥着晏大冼的车钥匙。
      他瞠目结舌地转身就跑,前面人头攒动来不及躲避,他脚下一绊撞进了人群中,一头扎进了盛满珠子的大池子里。
      鼻子撞得酸痛,晏紫东挂着满眼泪花从海洋球一样的珠子里抬起脑袋,头发里掉下一个红色的小小的算盘珠子,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叫好声。
      轻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晏紫东抬眼定睛看去,一抹墨蓝色的身影站在挂着大红布的台子上,带着打量意味地勾起嘴角朝自己伸出手掌:“公子没事吧?”
      晏紫东警惕地轻轻搭了一把那人的手从池子里站起来,只听周围欢呼声更盛,台上的老管家猛地一敲锣。
      “恭喜蒋少爷娶得良人!”
      什么玩意儿?!
      穿越了还被强抢民男?!
      晏紫东攥紧了手里的车钥匙。我连BMW的车门都没摸过呢喂!!!
      墨阳县是丹郡南边一个繁荣祥和的县城,有一家人尽皆知的地标性酒楼——蒋记酒楼。
      蒋记酒楼是墨阳县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蒋家祖祖辈辈传承着这个生意,虽算不上是墨阳最富裕的人家,却因为其蒋家独门烹饪秘籍和人性化的服务,一度成为餐饮界的龙头企业,没光顾过蒋记酒楼,就算白来了墨阳县。
      也许是老天想要给这个家族一些历练。
      尽管事业蒸蒸日上,可蒋家人却一直无法享受合家美满的幸福。不知从第几辈开始,蒋家的男子便都无法与女子长相厮守,所有嫁进来的女子都等不到孩子成人,不是重病逝世就是意外丧身,蒋家少爷蒋梓乐的母亲也在生下他后就难产而死。
      大家都说,蒋家的命格有别于普通人,普通的阴柔之命若是与其结合便会落得人命危浅的下场。
      所幸的是,蒋家人生性无畏而浪漫,即使现实如此,蒋梓乐也从未放弃追求爱情的权利,为了寻求改命之法奔波各地却均无所得,但他们仍然相信一切皆有转机。
      十天前的一日正午,当空烈日忽然被乌云遮蔽,狂风暴雨倾扫了墨阳县城。
      蒋家大门被人轻轻敲响,下人开门见到了一位高瘦的异装男子,大而宽的蓑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五官,待蒋老爷和蒋梓乐前去接见后,留下了一句话便消失在了雨幕中,随即天朗气清,烈日方中。
      “岁廿五,命有一劫,唯阳刚之气可破;蒋氏,或无血脉者,或无伉俪者,二者不可兼得,天意,不可违。”
      两人把这话反复推敲了数遍,才终是反应过来,那位高人道出了玄机。
      蒋家多年的心病如今得到了解释,蒋老爷忍不住有些感慨,原来子嗣便是化解之法的关键...可娶了妻又怎能不生子?若是为了不怀子嗣而每日服药,不仅对身体损害甚深,也有违人情伦理啊...
      化解之法得到了,可蒋老爷反而更纠结了。
      蒋梓乐有些无奈,他亲爱的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那位高人的前半句话告诉了他们蒋梓乐再过几个月就会死掉这件事情。
      蒋老爷更惊慌了,自己娶不了二房,自己生不了小少爷,儿子娶不了老婆,儿子生不了孩子,这回连儿子的命都要没了!
      蒋梓乐倒是挺淡定地,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子嗣,那不如和男子成亲,又能与爱人白头偕老,又能渡过二十五岁的劫数,岂不是两全其美。
      虽然丹郡盛行男风,小倌馆甚至比青楼还多几家,但寻常百姓人家直接娶男子做正房还是少见的,蒋老爷一听儿子这话,不由得犯了难,但见蒋梓乐不以为然,冷静精妙地给出对策,纵是再糊涂也能看得出他定是早就有了断袖之好。罢了罢了,蒋梓乐之言不无道理,反正都是再无子嗣的结果,倒不如有人作伴的好。
      于是,这便就有了晏紫东刚到墨阳时发生的那一幕。
      他莫名其妙地被人从池子里拉出来,塞进了路边的轿子里,又七拐八拐地被带进了房间里,那个叫妮儿的丫鬟告诉他,五日后就会举行婚宴了,让他不要着急。
      我去你大爷的!谁特么的着急啊!着急的是你们吧!
      再之后,晏紫东就在身份登记、内务整理、吃、睡、企图逃跑的日子中,翻着无数个白眼度过了。
      ————TBC————
      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楼主语文不及格!!很烂!!不会写文言!用词不规范不准确的请忽视!!
      我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IP属地:上海3楼2017-05-13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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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少夫人为何要去县衙?府上遭贼了?”妮儿吃惊地瞪大眼睛。
        晏紫东叹口气摆了摆手,他还是放弃逃跑了,就算跑出了蒋府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孤身一人也不会什么功夫,这家人看起来就很有钱,搞不好还是什么有名有权的大人物,到时候随便追杀一下,他不光回不去现代,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妮儿见他又是叹气又是愁眉苦脸的,便笑得故意:“少夫人别生气,少爷今天就会回来了,这几天忙着酒楼和婚宴两头的事,都没回府上休息,所以才冷落了少夫人,少夫人若是有心事,可以和妮儿说说。”
        “你一边儿去!谁生他的气啊得了吧!”晏紫东就是非常受不了这点,古代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随便抓个人压根都没有感情就要逼着成亲,强盗逻辑!
        妮儿默默地往边上退开了几步。
        晏紫东不解:“你要上哪儿去啊?”
        “少夫人让我一边去...”
        晏紫东扶额,又把人叫了回来:“你能不能把称呼改改,一口一个少夫人我听着好别扭啊,我是男的,你叫我夫人干什么!”
        “可是少爷的妻子...不就是少夫人么...”
        “妻子是女人吧,你们这边叫...那什么...男人的丈夫...也叫妻子?”晏紫东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墨阳县本就还没什么男子和男子成亲...”
        晏紫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那...那个蒋什么的干嘛要找我给他当老婆!我还以为你们这儿民风彪悍热衷搞基呢!”
        妮儿思索了一下笑着开口:“自然是因为少夫人是少爷命中注定的姻缘!”少爷吩咐过,娶男子的事得由老爷少爷和少夫人当面谈才行。
        晏紫东摸摸自己的手臂,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唉算了,你还是也叫我少爷吧,什么晏少爷东少爷之类的都行,就是别再叫夫人了,我听着瘆得慌,这事我说了算!要是那个蒋什么的不同意,那最好了!我就走人了~”
        “是,晏少爷!”
        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蒋梓乐果然回家了。
        加了两天班,这会儿下班倒还挺准时的。晏紫东在心里默默吐槽。
        蒋梓乐挂着疲惫的黑眼圈,精神却很好,他走进饭堂,看到晏紫东正坐在桌边玩筷子,还没有动饭菜,像是在等自己一同用膳,眼中顿时加深了笑意。
        晏紫东见来人走到自己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却迟迟不动筷子,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他能感觉到对面有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射着高强度的探照光线,只能尴尬地垂着脑袋无法直视。拜托...他是觉得住在人家家里不等屋主一起吃饭不太礼貌,怕被丢出去杀头,所以才饿着肚子等到现在,可那个人坐下来还不开动是什么情况啊?古代人吃饭之前要冥想的吗?
        蒋梓乐感觉到对面人的拘束,便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俊秀的眉眼低垂,带着些许羞涩,真是个毫无城府的简单的人。
        目光落在他的乌黑短发上,即使勉强扎起了一个小发髻,但看上去依旧奇特得很,虽然从未见过如此发型的男子,但在晏紫东身上似乎也挺合适的。
        这个人来历不明,打扮怪异,却在整整两日无人找出那颗算盘珠子之时,突然莽莽撞撞地出现,准确无误地拿到了珠子,蒋家人信命,整个墨阳都信命,这个人一定是他蒋梓乐命中注定的人,也一定不是个平凡的普通人。
        “夫人是不是饿了?我们用膳吧。”
        蒋梓乐一开口,晏紫东便像是获得了特赦令一样捧起饭碗就开吃。
        蒋梓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便轻声笑出来:“夫人以后饿了便吃吧,不用等我回来。”
        晏紫东头皮一阵阵发麻,又窘迫又尴尬,一口饭梗在喉咙口差点咽不下去。
        妮儿见状赶紧送上一杯茶:“晏少爷喝茶。”
        蒋梓乐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语气柔和却正色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要叫少夫人。”
        晏紫东捏着筷子,有些期待剧情的走向。
        妮儿有些慌张地低头:“是...是少夫人吩咐说,他不喜欢这个称呼,要改称晏少爷才好...”
        晏紫东捏着筷子,在心底里呐喊,快生气吧!快发火吧!快讨厌我吧!快把我赶出去吧!
        “原来是这样,既然夫人不喜欢,那就吩咐下去,全都改称晏少爷,叫错的扣半天工钱。”
        晏紫东手里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妮儿赶紧给他换了一双,蒋梓乐眼含笑意看他:“不过还没拜过堂,怎么能叫夫人呢,是我太唐突,让夫人烦心了。”
        晏紫东掐着筷子没让它掉下来,朝蒋梓乐指了指说:“你喊错了,扣钱扣钱!”
        妮儿噗地一声在旁边偷笑,蒋梓乐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道:“还没过门,就急着操持家务了。”这个人还真是有趣得紧。
        晏紫东狠狠地给自己嘴巴来了两下,叫你丫的瞎贫。
        “那这几天,我就叫你晏公子可好?”
        蒋梓乐的声音温柔得要开出花来,晏紫东有点腿软,低头扒了两口饭。
        蒋梓乐看起来是不会把自己赶出去了,晏紫东有点泄气,没再怎么搭理对方匆匆地打发了晚饭。
        结束晚膳,蒋梓乐要带他回房,他突然觉得当下的情况有点诡异,便试探地说道:“我好像听说过...成亲之前,双方是不可以见面的。”
        妮儿在一边帮忙回答道:“以前老人家确是有这个说法,因为姻缘是父母之命,若是成亲之前见了面,就会坏了吉祥之气,但是少爷和晏少爷的姻缘是天定的,所以无需忌讳这些~”
        “莫不是晏公子怕坏了吉祥之气,断了姻缘?”蒋梓乐隐隐觉得与晏紫东逗趣着实令人开怀。
        晏紫东决定以后见着蒋梓乐就闭嘴!
        又看见晏紫东别扭的表情,蒋梓乐心情大好,不过逗得太多,怕是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咬人了,他差点都要忘了,这门亲事还是自己有求于他,若是把人惹急了,吃亏的可还是自己,他们来日方长,眼下还是说点正经的吧。
        蒋梓乐并没有带他回他住的舞弦居,而是去见了蒋老爷。
        晏紫东听蒋老爷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感觉自己从小到大看见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件事扯淡。
        他居然成了拯救人家生命的重要人物?!
        晏紫东花了五分钟消化了这件事,他深吸一口气,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切难不成都是他们的阴谋?就是他们把自己召唤到这里,为了保全自己一条小命,强抢民男!逼男为妻!
        “难道你们会道术?”
        这下轮到蒋家人受到了惊吓。
        蒋梓乐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会这么问?”
        晏紫东看了蒋梓乐一眼,见他并没有要耍自己的意思,便否认了自己的猜测,这家人看起来就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不像是有什么特殊能力,蒋府之中也并没有任何施展道术的痕迹,可既然这样的话,自己穿越过来的事莫非真的是冥冥中...
        不!往下一想他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跟你们说实话吧,你们可别被我吓到了,”晏紫东还是燃起了试图离开的斗志,“我不是你们朝代的人,我是从公元2017年的未来穿越过来的。”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晏紫东屏住呼吸盯着眼前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期待他们露出恐惧的表情,然后将自己视如怪物,赶出蒋府!永远不要再靠近!
        然而他还是太低估墨阳人对于玄学异象的崇拜度了。
        听完晏紫东说的话,蒋老爷的眼睛都慢慢开始放光了,他喃喃地念叨着[穿越]、[未来],一把抓住了晏紫东的胳膊:“这么说...莫非你是天师?”
        晏紫东大脑当机了3秒钟。
        不对啊...大爷,这题超纲啊!!!你这逻辑拐了一百八十个弯,得出的都是什么结论啊!
        不过他这才意识到,蒋家人对于非自然现象几乎是无条件相信和崇尚,既然他们这么听天师的话,那自己若是能多取得一些他们的信任,对以后离开蒋家有帮助也说不定!反正他可以看到万物之灵,理论知识也随便瞎记过一些,拿来忽悠忽悠人总是足够的~
        想到这里,晏紫东便装模作样地拉回了自己的胳膊,笑得亲切:“既然蒋老爷直截了当地问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了,说是天师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个还在修炼中的小道士而已。”
        由于道士的身份让蒋老爷对自己百般顺从,晏紫东得意得不行,顺便提了几个让大家不要像对待女子一样对待自己的任性要求,蒋老爷还真的同意了,简直把他给乐到了天上。
        出了蒋老爷的书房,晏紫东迈着愉悦的步伐跟在蒋梓乐身后,高兴得差点要哼起小曲了,蒋梓乐饶有兴趣地扭头看他,抛出一句话给晏紫东劈头盖脸地浇了个冷水:“你骗骗我爹可以,想要糊弄我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晏紫东没好气地扁了扁嘴:“你到底想干嘛,我真的是穿越来的你爱信不信。”
        “这个我可以勉强相信。”蒋梓乐走到晏紫东面前,眯起眼盯着他,他刚刚出现在墨阳时的怪异打扮和行为用词,确实不像本朝的子民,可要说他会道术?那可未必了。
        不过,他若真是从远方而来,又不愿委身嫁于自己,那势必是无心留在蒋府了...蒋梓乐知道,无论他有没有意,自己都得想办法留住他。
        “你凭什么说我不会道术!”晏紫东倔强地对上蒋梓乐的眼神,随后又心虚地眨了眨眼。
        “如果你会道术,这几天你呆在这里,蒋府的大门围墙又怎么拦得住你。”蒋梓乐看着晏紫东的内心毫无掩饰地写在脸上,笑意更深。
        晏紫东还想再挣扎一下,他也就只能动动一张嘴皮子了:“都说了还在修炼中啊...”
        蒋梓乐不顾他的辩解,开口道:“我知道你不太想留在这里,但你必须和我成亲。”
        听蒋梓乐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晏紫东忍不住也正儿八经了一回:“可大街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两人站在偌大的院子里,蒋梓乐脸上的神情隐在夜色中,眼睛却是明亮的:“如果有朝一日你学会了道术,一定要先给自己算一算,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我。”
        真是气不动...晏紫东沉默不语,他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这个观点了。
        “我离开你就会死,你离开蒋府也未必能好好活下去,我们不妨做笔交易吧,”蒋梓乐伸手拍了拍晏紫东的肩,“第一,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假道士,我不揭穿你,你会被全墨阳人民认可,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第二,在蒋府,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以此做交换,你要乖乖地,好好做我名义上的少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两件事换一件,你很划算吧。”
        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帮助蒋梓乐渡劫,但听到他口中说出不能离开他的话,晏紫东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盘算了一下蒋梓乐说的条件,晏紫东觉得自己也不亏,便答应了他的交易。
        他下定决心等这些破事结束之后,一定要去找个真正的道士师傅拜师学艺,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TBC————
        什么时候成亲呢


        IP属地:上海11楼2017-05-15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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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舞弦居。
          晏紫东在硬板床上翻了个身,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今有周末早晨楼上装修,古有清早门外夺命敲门。
          妮儿每隔五分钟就来门口敲一次门,晏紫东在入睡与惊醒中沉浮,着实令人灵魂出窍。
          努力把脑袋往被子里钻,晏紫东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假装可以隔绝门外的噪音。
          “晏少爷,晏少爷该起床了,今日要同少爷去裁缝铺试喜服呢,晏少爷...”
          对!就是因为这个!晏紫东非常无语!
          衣服还要试?他一向都是在淘宝上买衣服的!从来不试!还非得这么一大早去!这才几点啊!...没有钟看不到时间...不管!只要他晏紫东没睡够,就是太早!
          门外忽然安静了一阵,晏紫东抓紧这个时间努力让自己陷入沉睡,冷不丁听见了蒋梓乐的声音。
          “晏公子还没起?”
          “是的,少爷,我叫了半个时辰了...”
          晏紫东耳朵一竖,听见蒋梓乐敲了敲门叫了自己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做反应,门就被打开了。
          他保持着窝在被子里的姿势,放慢了呼吸等待蒋梓乐的动作。
          蒋梓乐一进来,就被床上的景象吓了一跳,这个人到底做什么事的时候是正经的?
          “晏公子若是醒了,就让妮儿伺候你梳洗吧,我们还要出门呢。”
          晏紫东耷拉着脸,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蹦了出来:“我说...下回能不能晚点起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啊晏公子,年纪轻轻怎能如此懈怠?不如我来帮你...”蒋梓乐说着要上前。
          晏紫东立马清醒得睁大眼睛,手往前一伸阻止了蒋梓乐的步伐,翻身下床就往身上穿衣服,妮儿偷笑着上前伺候。
          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打起精神,还真是个简单的人!
          蒋梓乐得逞地摇头笑笑,转身迈步离开舞弦居。
          刚走进裁缝铺,顾掌柜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朝蒋梓乐拱了拱手:“恭候蒋掌柜多时了!”
          蒋梓乐客气地还了个礼,又摆了摆手:“顾掌柜这话是取笑梓乐了,我爹还未将酒楼的账本交付给我,又怎能担得起掌柜之称。”
          “哪里的话!再过几日就是蒋掌柜大喜之日,也不差这几天了,咱们就先练习练习!”顾掌柜打趣着,目光落到蒋梓乐身后正在东张西望满脸好奇的晏紫东身上,“这位公子是...?”
          晏紫东回过神来看到顾掌柜正盯着自己,有点尴尬地向一旁的蒋梓乐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见状,便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这位便是我夫人了,顾掌柜直接称呼晏公子便可,公子从远州学习道术游历而来,还未习惯墨阳的风土人情,顾掌柜莫要见怪啊。”
          一听是异国他乡来的大师,顾掌柜的眼里已充满了崇敬的火花:“原来这位便是蒋少夫人!久闻晏大师大名,如有怠慢还请多多担待!恭喜蒋掌柜娶得如此良人啊!”
          哇...要不要这么夸张?
          晏紫东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给埋到洞里去,他忙学着顾掌柜的样子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
          “今日梓乐前来正是带晏公子挑挑喜袍。”
          “好嘞,蒋掌柜稍等!”顾掌柜扭头招呼着店铺的伙计,“快把那几匹绣好的图样给蒋掌柜拿来!”
          趁着他们跑到后面拿货,晏紫东凑到蒋梓乐旁边说着悄悄话:“你刚才说我是啥?什么什么远州游历而来,靠不靠谱啊?不会穿帮么?”
          “越是陌生,他们就越愿意相信,闻所未闻的东西你能说得头头是道,这还不厉害么?”蒋梓乐笑道。
          “哇...不亏是做生意的,无奸不商啊!”晏紫东感叹道。
          “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蒋梓乐说完,满意地看到晏紫东移开了视线,又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了距离,笑着压低声音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这诚意真是大得让他倍感压力啊!
          晏紫东只能又挪回了蒋梓乐身边,挤出了一丝微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你人真好!”
          顾掌柜和伙计捧着几匹布从后头走出来,恰好听见了这么一句,羡慕地赞叹道:“蒋掌柜和晏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晏紫东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绣着不同图样的红布展列在桌子上,顾掌柜让两人挑选一个绣在喜服上的刺绣纹样。
          晏紫东指着一块绣着鸳鸯的布就道:“这俩鸭子绣得真漂亮!”
          顾掌柜刚要解释,就被蒋梓乐阻止了:“既然晏公子喜欢,那就绣这幅吧,喜服的布料就选这个有金丝的,将新娘子的喜服改成男子款式多有不便,还得麻烦顾掌柜多费心了。”
          “蒋掌柜客气了!”
          晏紫东在心里琢磨,金丝...他在成亲当天穿着那衣服潜逃是不是也算有个盘缠了。
          墨阳县人杰地灵,繁荣生机,大街上处处是人潮涌动的景象,县民们乐观豁达,淳朴而善良,他们敬畏神灵,信奉自然的力量,大街小巷乃至孩童都喜欢传颂着神仙精怪的传说故事,信的人多了,寺庙香火也就旺了,神灵便自然而然亲临了。
          但世间万物皆以平衡求存,物极必反,相生相克,神灵与人类共存,便是打开了六界的共通之道,天地灵气可供奉神,可助生物修炼成仙,却也是妖界、冥界渴求吞噬的东西。
          有这样热闹的气场,墨阳县的县民们对于道术法力的崇拜也自然滔滔不绝了。
          二人从裁缝铺出来,蒋梓乐说要带晏紫东在街上逛逛。
          来到这里已经4日了,晏紫东终于能好好地呼吸一下户外的新鲜空气了,对于蒋梓乐的提议,他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可逛着逛着,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走在来往的人群中,蒋梓乐的手总是时不时往他背上搭,搞得他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晏紫东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蒋梓乐眯起眼看他:“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为了和谐共处,晏紫东想要缓和气氛:“我的意思是...我怕痒!你能不能不摸我。”
          “我没有摸你,街上来往的人很多,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得护着你。”蒋梓乐一本正经。
          “我不用你护!我是男人!”晏紫东又要炸毛。
          “我们的交易你忘了?你答应我要乖乖做我名义上的夫人的。”蒋梓乐挑眉,言下之意,回了蒋府,你可以不配合我,但在人前,你得装得有模有样的。
          晏紫东万般憋屈:“满大街那么多人,又没人认识我们,你还演个啥!”
          “谁说的?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们蒋家的身份了。”
          蒋梓乐说着,便拉着晏紫东走到路边一家卖纸灯笼的摊贩前。
          小贩一见到来人,便热情地笑开了颜:“哎哟!这不是蒋公子么!听闻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我去...搞了半天姓蒋的这家人还挺有名气!小摊贩都认识?这时代也没朋友圈啊!
          晏紫东正因为自己被打脸而尴尬不已,就看到蒋梓乐相当顺手而自然地一把搂住自己的腰,对小贩说道:“是啊,晏公子初到墨阳不久,这不带他四处转转么~”
          小贩了然地笑着点点头,拿起一个制作精美的大红纸灯笼:“马上就要办喜事了,东西得置办全了!蒋公子买咱家的灯笼算你一半的钱!怎么样,来几个吧?”
          蒋梓乐扭头温柔地看向晏紫东:“晏公子喜欢哪个?”
          我喜欢你把手松开!
          晏紫东脸上挤着笑容,僵硬地随便指了一个灯笼,刚要开口说话,半边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回头看,却愣在了原地。
          “嘿,刚才不是有人说,自己是男子不用人护的么?”蒋梓乐调笑了一句,将人捞回了身边,却见人没有反驳也没有动作,“晏公子,你怎么了?”
          晏紫东目光看向的地方,一个男子正捧着刚买的肉包子香喷喷地吃着,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半透明的灰蒙蒙的身影,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那男子手里的食物。
          刚才撞到自己的,正是这个饿死的灵魂。可晏紫东从来都只是能看见它们,实实在在的接触,这倒是头一回。
          晏紫东没有理会蒋梓乐的询问,转过身朝那个男子喊了一声,他觉得那灵魂若是被饿死的,很有可能会对男子产生什么影响。
          然而男子并没有留意到,给他回应的却是那个灵魂,它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他,眼神直勾勾地看进晏紫东的双眼,像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叫住它。
          开天眼这么多年,第一次与灵魂正面相对,晏紫东不禁有些紧张,莫非自己可以和它交流?他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蒋梓乐的袖口,然后朝那灵魂说道:“你不能拿他的食物,不能害人知道吗!你快点去投胎转世,投了胎就能转世为人,就不必再受这些苦了!”
          然而心灵鸡汤显然对灵魂没什么用,它静静听完晏紫东的话,朝他做了个鬼脸,便一溜烟窜到街角的阴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下,晏紫东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的通灵能力竟然猝不及防地升了级,却在以为自己能干一些大事的时候被无情地嘲笑践踏了自尊。
          ————TBC————
          剧透:下一章要成亲了
          剧透2:没有洞房没有肉,洗洗睡吧


          IP属地:上海15楼2017-05-16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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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经过那天蒋梓乐带着晏紫东在街上出现的一小会儿时间,蒋家少爷要娶一个英俊潇洒又道法高强的年轻道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墨阳县。
            婚宴的前一晚,晏紫东坐在舞弦居的窗台子上,手里捏着晏大冼的车钥匙,叹着长气望向夜空中格外明亮的圆月,不知道老爸发现自己不见了是不是担心坏了,是不是报警找自己呢,这两天新闻头条应该全是二十岁青年男子在家中离奇失踪的报道了吧。
            妮儿带着兴奋雀跃的心情走进舞弦居要伺候未来少夫人,见晏紫东两腿在窗子外头晃啊晃,着实被吓得不清。
            “晏少爷!你可别想不开啊!我这就去叫少爷,你千万别动啊!”妮儿吓得把手里端着的茶杯糕点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要往外跑。
            “诶诶诶!你干啥去!我难得今天可以不用见到他,你还叫他过来!”晏紫东急忙叫住了妮儿,“我没想不开!这屋子在一楼啊,我就算要死也得爬屋顶上去才对啊。”
            妮儿一琢磨晏紫东的话,倒也是这么回事,这才抹了抹眼角被吓出的泪花,蹲下身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见妮儿如此慌张,晏紫东心下有点吃惊,他转过身子换了个更安全的姿势,将一条腿搁进了屋内。
            “你就这么希望我嫁给你们少爷?”
            妮儿捡着地上散落的糕点,听晏紫东这么一问,便又挂上了期待而羞涩的笑容,像是羡慕着他们的婚姻一般:“当然了,晏少爷你和少爷的缘分真是谁都羡慕不来的,我听管家说了那天招亲的事儿,真是激动得不行了!”
            “招亲的事?”晏紫东好奇地侧过头,“那有什么好激动的?”
            “当然激动了!晏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就记不得了?”妮儿把收拾好的盘子放到桌上,兴致勃勃道,“那天是少爷招亲的第三天了,少爷说,谁能从那一池子的圆珠里找到蒋家用来算账的算盘珠子,就是老天命定的蒋家少夫人!足足过了两天,各个府上未出嫁的千金小姐都试过了,陶掌柜的千金、柳先生的侄女,个个都是才貌双全,却也没能找到,直到第三天,晏少爷出现的时候,真是神了!东方天空霞光一片,晏少爷就这么跌进了池子里,算盘珠子就被你拿在手里了,少爷见到你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
            妮儿说得生动形象,跟说书似的,晏紫东觉得自己听着都臊得慌,他挠了挠脑袋,顺手解了发髻,拿着束发的帛带在手里把玩。
            “可是...我跟你家少爷根本不熟,也不了解,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们会互相喜欢么?更何况,我从来没喜欢过男的啊,我跟这柱子一样直!”
            “可能是晏少爷从别的地方来,想法和咱们不一样,咱们这儿的人啊,可相信缘分了,就算晏少爷现在还不喜欢我家少爷,但日子久了,晏少爷定能看到少爷的好,况且,少爷第一眼就倾心于你,婚后定能对你百般爱护的!”
            就算晏紫东心眼再大,这会儿也被妮儿说得怪不好意思的,旁观者之言总是更令人印象深刻,虽然他并不相信蒋梓乐真的如妮儿所说的那样,他哪里是喜欢一个人的态度,根本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装模作样,肆意捉弄而已。
            “咱们府上的事晏少爷应该也听说了吧,因为蒋家无法娶妻生子,所以少爷一直不太和其他女子接触,其实少爷在读书时,曾爱慕过一位同窗的好友,但他却因身患重病而离开了学堂,举家搬离了墨阳四处求医,少爷打听多时无果,心知他们二人无缘,便放弃了念头,之后便再没对人倾心,难得晏少爷能让少爷再展笑颜结为夫妻,妮儿打心底里高兴!”
            看不出来他还有个初恋!撩男经验丰富,怪不得自己只有被捉弄的份!
            晏紫东扁了扁嘴,从窗台上跳下,掸干净了衣服上的灰尘,今晚听了太多复杂的故事,他打算早点睡觉,清空大脑,好应对明天的恶战。
            妮儿看出了他的想法,便端起盘子欠了欠身:“晏少爷也该早点休息了,若是耽误了明日婚宴可不好了,明日一早妮儿就来伺候晏少爷梳洗,还有...这个是...少爷吩咐的。”
            说完,她从衣袖里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飞快地塞到了晏紫东枕头底下,红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晏紫东看她变脸变得莫名其妙,便拿起枕头翻开那本册子看了一眼,只匆匆扫到一眼就猛地扔到了地上。
            蒋梓乐你简直丧心病狂!
            这新世界的大门来得太突然了!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晏紫东坐在铜镜前,一脸生无可恋。
            妮儿给他戴了一个镶着珠宝金灿灿的发冠,他觉得有了从头到尾这身行头,逃到天涯海角也够活了。
            铜镜里是一位清秀俊朗的青年,头戴红玉玄鸟雕纹金冠,身披鸳鸯金丝喜袍,若是镜中人能开颜一笑,定能叫天上的太阳都失了光彩。
            喜服都穿戴完毕,吉时快到了,妮儿走到晏紫东身边,见他发呆似的盯着铜镜,便安慰道:“晏少爷可别愁眉苦脸的,今天是你和少爷的大喜日子,应当开心才是啊,笑一笑便能打起精神了。”
            晏紫东鼓着半边脸,冲着镜子叹了口气,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鼓起点劲,扭头对妮儿道:“你说,是你家少爷长得帅,还是我长得帅?”
            妮儿又被逗乐了,掩着嘴答道:“自然是晏少爷生得俊些。”
            这显然是个安慰!
            不过还挺有效的,他晏紫东就爱听好话,不管真假!
            不管今天会如何,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壮着胆子上吧,他都从现代穿越到了这里,总不会发生比这更惨的事了,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不就结个婚么!谁怕谁啊!
            妮儿领着晏紫东走到大堂门口,迎面而来的是跟着管家的蒋梓乐,一袭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鸳鸯喜袍,头顶的发冠镶着墨蓝色的青金石,雕刻着展翅仙鹤的纹样,寓意长寿吉祥,想必是蒋老爷对蒋家这唯一的后人寄予的衷心希望吧。
            今日的蒋梓乐看起来格外顺眼。晏紫东心想。
            看在你长得像模像样,又蓝颜薄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扮演一回你夫人的角色吧。
            踩在大红的地毯上,晏紫东觉得短短的几步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以前他看电视上那些明星走红毯的时候,觉得他们可耀眼可风光了,然而此时此刻,自己走地毯的一样是红色的,边上站着的人一样是热烈欢呼的,可他除了紧张和怂包,再没有别的感受了。
            行完三个礼,一旁的喜婆便喊着“礼成”。由于晏紫东向蒋老爷提出过了要求,于是拜完天地之后,他并没有被独自送进新房里,二人就在大堂设立的喜宴上,和在场的亲朋好友一起用膳。
            尽管蒋老爷张罗了好几大桌子的宴席,但两位新人所坐的位子却依旧被里里外外簇拥了好几圈,人人都想看看这个能嫁进蒋府的高人是个什么模样。
            晏紫东饿了一整天,一口东西都还没吃上,就被灌了好几口酒。
            “敢问大师怎么称呼!”陶掌柜向晏紫东举了举酒杯,满是好奇地问。
            “我姓晏,叫晏紫东。”被众人围着,晏紫东本就脸皮薄,这会儿就更不好意思了。
            “晏紫东...紫东,紫气东来!果然是高人!好名字啊!”陶掌柜猛地一鼓掌,一人带头众人跟风,人群中哗哗地响起一阵鼓掌声。
            没想到晏大冼随便起的破名字,到这儿还成高人了?晏紫东心底里不住地吐槽,被陶掌柜一个碰杯,又是一口酒。
            他悄悄低头凑到蒋梓乐耳边,尴尬地问:“我啥时候能吃饭啊?”
            蒋梓乐正悠闲地喝着酒看热闹,见晏紫东微微泛着酒气的红晕凑过来说话,心头痒痒地又起了逗弄他的念头,他拿起筷子在桌上扫视了一圈,夹了一筷子沾着辣椒的白菜送到晏紫东嘴边:“东儿吃菜。”
            这什么鬼称呼!
            晏紫东嫌弃地想要别开脑袋,就见蒋梓乐一个眼神射过来,他知道那人又在提醒他交易的事儿了。
            好吧好吧,今天就给你个面子。
            晏紫东都没看清筷子上是什么东西,一口吞下了食物,只想快点结束这个羞耻的喂食play。
            舌尖上爆发出一阵火辣的味道,晏紫东差点要把菜吐出来,被蒋梓乐猛地捂住嘴:“东儿别客气,你我从今以后就是夫妻了,怎么还这么生分!”
            爸!!你快来救救我吧!!
            晏紫东被辣出了泪水,眼眶湿润,生生咽下食物,低头憋得脸红脖子粗地,众人赞叹地鼓掌起哄着,看看蒋少爷和蒋少夫人的感情多好啊!看看蒋少夫人害羞的模样多么娇俏啊!
            为了不打扰新人享受甜蜜时光,众人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喝酒聊天,大圆桌前就剩了蒋梓乐和晏紫东二人。
            “哎呀我的妈呀!可算是走了!”晏紫东抹着被辣出的眼泪鼻涕,微微张着口,伸手扇着风缓解被辣椒肆虐的痛苦。
            蒋梓乐勾唇一笑,拿起酒壶满了杯子:“一会儿还得闹洞房,他们当然得回去歇口气休息休息,你以为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啥?闹什么洞房?谁要洞房?两个大男人洞什么房啊!”晏紫东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扭头喝水避开蒋梓乐的视线。
            没有回头晏紫东都能感觉到,蒋梓乐凑到他耳边恶意地轻笑:“东儿可是看了我昨晚送去的画儿?”
            晏紫东噗地一声把嘴里的水全喷了。
            “蒋梓乐!”晏紫东把杯子往桌上一拍,不发威他都以为自己不是男人了是不是,“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啊!我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我管你们什么命啊缘分的,这是生理上的抵触!我对男人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
            蒋梓乐好笑地看着他的反应,激动地面红耳赤的脸,四处闪躲不与自己直视的双眼,一切的小动作在蒋梓乐的眼里,只是更令他提起兴趣的催化剂。
            “哦?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兴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蒋梓乐舔了舔饱满的花瓣唇,泛起一丝充满挑逗意味的色泽。
            晏紫东把位子往边上挪了挪,假装毫不在意地低头吃饭,嘴里自顾自地碎碎念道:“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血霉...非得遇上这种变态...”
            他知道蒋梓乐因为交易的存在其实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只是这种呈口舌之快的欺辱玩弄实在太令人发指了!
            夜色渐深,婚宴在众人谈笑微醺的氛围下进入了尾声,几个与蒋老爷关系亲密的好友纷纷催促着蒋梓乐,将二人推进了愉华阁。
            新房装点得比舞弦居贵气了不少。晏紫东甩着袖子几步跨到桌边,自顾自吃着糕点不理会蒋梓乐。
            后者只是摇头笑笑,走到床边,将点着的蜡烛都吹灭了,屋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晏紫东紧张地猛地蹦起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要干嘛!”
            “嘘——现在屋外都是等着看戏的人,只有这样才能逼他们离开,”蒋梓乐对屋内构造熟悉,几步就到了晏紫东跟前,“还是说...东儿在期待发生些什么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蒋梓乐闪烁的目光盯得晏紫东一阵阵紧张,面前拂过的是他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晏紫东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能伸手比划着打架的姿势护在身前,以防蒋梓乐突然有什么动作。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后响起了管家和妮儿的声音,仿佛在阻止着什么人闯入。
            晏紫东抓到了机会,闪身往门口走,不顾蒋梓乐在身后叫唤拉开了大门。
            迎面冲上来一个陌生少年,见着晏紫东就拉住了衣袖,哭得满脸泪水:“我要找晏公子!我要找晏公子!”
            “我就是!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晏紫东被少年吓了一跳,他一向不知道怎么面对别人的眼泪。
            一听眼前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高人,少年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晏公子救救我爹吧!我爹就要被鬼害死了!”
            在场的人听闻,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晏紫东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会道术,当下便犯了难。
            身后的蒋梓乐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明白晏紫东此时此刻内心的纠结,便上前冷静地拍拍他的肩:“能不能解决问题是其次,现在重要的是,只有你能给他们安慰。”
            眼前这个蒋梓乐温柔而沉着,晏紫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那人的话竟意外的有用,他把少年从地上扶起来,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走!带我去你家看看!”
            ————TBC————
            昨天太困了睡着了哈哈哈!错过了520我们还有521~来成个亲吧!


            IP属地:上海19楼2017-05-2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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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自打上次在大街上与灵魂有了实质的接触,晏紫东便觉得自己的天眼能力比在现代时更强了。少年带着晏紫东蒋梓乐,和几个胆子大的围观群众来到了自家府上的厨房,刚一走到门口,晏紫东便感到了寒气从背脊一路窜到了头顶。
              蒋梓乐注意到了晏紫东的不对劲,便朝那少年道:“你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在何处?”
              少年抽泣着鼻子,又担忧又害怕地指了指厨房的深处:“我爹他二天前就莫名其妙开始暴饮暴食,每天吃好几餐还一直喊饿,人却猛地消瘦不少,我娘为他叫了好多大夫看病都药石无医,眼看着我爹越吃越多,我娘急得都病了,我怀疑他会不会是着了道了,这才想起了晏公子。”
              晏紫东吞了吞口水,迈步往少年所指的方向走,蒋梓乐跟在他身边,厨房里的景象似乎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他倒是更在意晏紫东的状态。
              放满瓜果蔬菜的柜子前面,一个高瘦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双眼下泛着病态的青黑色,看上去瘦弱不堪,却动作迅速地往嘴里不断地塞着食物,柜子上、灶台上、地板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残渣,即使是没有削皮的蔬果,没有煮熟的生肉,他都毫无意识地吞下肚,仿佛是个没有灵魂的动作机器,一遍遍重复着进食这个动作。
              晏紫东眉头一皱,他暗暗惊讶地张了张嘴,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被饿鬼尾随的那人。
              他眼前倏地一阵恍惚,再定睛望去,便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的体内,那只饿鬼正贪婪地占据着其肉体,享受着进食的快感。
              亲娘咧...他的天眼居然又升级了。
              可是那天见到这个灵魂的时候,它明明还只是个毫无恶意、会嘲笑自己的小鬼,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就肆意占据了人类的肉身?
              晏紫东有些紧张地抹了一把脸,扭头看了看蒋梓乐:“你们要呆在这儿吗?不如先回去吧...”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个饿鬼有没有害人的恶意,可毕竟它现在已经有了附身的行为,万一伤及无辜,他这个空有皮毛理论知识,没有半点大招技能的假道士可是挽回不了局面的。
              蒋梓乐生来命硬,从不畏惧鬼怪,他现在更在意的,反而是这个假道士:“没事,一向只有我克死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来害我,倒是东儿你,可要力所能及才是啊,我可不想才与你当了半天的夫妻,还未曾享受新婚燕尔的甜蜜就阴阳两相隔。”
              这个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这么不要脸!
              晏紫东顿时没了什么紧张感,他没好气地斜了蒋梓乐一眼,就大步上前冲那男人道:“喂!上次不是警告过你了么,不准害人不准抢东西吃!你怎么不听啊!”
              这一下莫名把那男人吓了个半死,他抬头看了晏紫东一眼便害怕地低下头,仿佛见了鬼的反而是他。
              自己明明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大师,为什么这个鬼魂见着自己如此害怕?难不成鬼也有心理作用?
              晏紫东正觉着莫名其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大红喜袍,心里头便有了猜测,他一手抓着蒋梓乐的胳膊拉到自己身边,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见那男子猛地瑟瑟发抖往后缩着,晏紫东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红色代表吉祥和生机,属阳刚之气,能驱赶阻挡阴晦之物,所以那饿鬼见了两个身穿红衣的人来到跟前,自然是万分畏惧的。
              见鬼魂害怕了,晏紫东便涨了点儿胆,冲着男子开始喋喋不休的语言攻击:“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惹事了,人鬼殊途,既然你已经是阴间的魂魄,就老老实实待在你的阴曹地府好好投胎!这户人家与你无冤无仇,你缠着他们又有什么用!”
              不知是晏紫东哪句话刺激到了鬼魂,它躲躲闪闪了一阵子竟停了下来,转身朝晏紫东缓缓走来,那一双瘦得凹陷的眼睛瞪大着看向他,眼球上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晏紫东被吓了个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往后倒退,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电视里不都是被嘴炮一下就会乖乖去投胎了嘛!!
              男子加快脚步,伸着一双沾满油污的手要往晏紫东身上抓,后者很怂地惊呼一声,蒋梓乐抬手将男子的胳膊挥开,它怔了怔,似是有些忌讳这个命格特殊的青年。
              晏紫东见状一下子有了靠山,他躲到蒋梓乐身后冲男子大声嚷嚷:“你你你怎么突然发火啊!没礼貌没素质啊!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吗!”
              蒋梓乐忍不住想要打晕这个除了怂而一无是处的傻瓜。
              男子将脖子扭得咯咯作响,加快脚步就冲着两人跑了过去,整个厨房霎时间乱作一团,蒋梓乐拉着晏紫东转身就跑,后者因为害怕而一把拽住了蒋梓乐的衣袖,顺势就变成了手牵手的姿势。
              都到了危及生命的重要关头了!!哪还顾得上蒋梓乐的小动作!!
              厨房空间并不大,其他人都眼明手快地逃到了厨房外面,剩下两人一鬼绕着中间的大长桌一遍遍地绕圈子。
              这么一昧地逃也不是个办法,蒋梓乐仔细一琢磨,拉着晏紫东的手拽了拽他:“它突然追着我们跑,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想找我们讨个说法?”
              晏紫东跑得连连大喘气,蒋梓乐的话像是给了他灵感一般,脚下速度不减,他扭头大声冲厨房外头喊道:“那位...那位小公子!你爹有没有带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回家?”
              之前没有人提起,便从未有人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此刻经晏紫东这么一问,少年这才想起来,他爹的确带过一个物件回来。
              出事的这位男子姓钱,是墨阳县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夫,心地善良为人朴实,看病从不给人乱开昂贵的药,虽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名医,但县里的人但凡有个小毛小病都爱去他的医馆给瞧瞧。
              那天,钱大夫去墨阳县外不远的乐峒山采草药,半路捡到了一只刺绣精美的囊袋,担心是有人遗失的,怕被陌生人拿去占为己有,便揣进衣袖里带回了家,每日在医馆问诊时,都会拿出来向县民打听囊袋的主人。
              消息渐渐向外传开了去,主人是闻讯而来了,可来的竟是一只无端在山上迷路而饿死的鬼魂,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听说饿鬼生前的遗物被钱大夫拿回了家,晏紫东认定必然是那个东西引得鬼魂想起了生前的记忆,有了占据肉身还阳的念头。
              “你们快!...快把那囊袋拿来!”晏紫东冲厨房外头摆摆手,催促他们把东西找来,脚下不小心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手忙脚乱中顺带把蒋梓乐也绊倒了。
              蒋梓乐忙查看着身边的人有没有摔伤,却见身后那瞪着双眼的钱大夫已经扑了上来,紧紧抓着晏紫东挡在胸前的胳膊不放,任凭蒋梓乐又推又拉,也只是阻止了饿鬼的进一步动作。
              双方僵持不下,两个凡人肉体怎能敌得过鬼怪之力,晏紫东若是稍稍放松一下,钱大夫的手就能抵上他的喉咙。
              “你倒是想想办法!”蒋梓乐紧张地催促着他,希望这个假道士能尽快想起什么三脚猫的办法,哪怕是充数的都好,“快想想有什么东西能驱赶邪祟!你要是再想不出来,我可就亲你了!”
              面前是个想要夺人性命来还阳的饿鬼,耳边是个扬言要强吻自己的变态,无论哪个都足以让晏紫东抓狂,他挣扎地闭紧双眼在脑海中快速搜索所有他曾看过的驱鬼方法,人被逼急了总是能激发潜能,终于让他想到了!
              人体中阳气最集中的地方就在于舌尖,舌尖的血液可以驱赶绝大多数的邪祟。生死关头,再怕痛也要干了!
              晏紫东鼓足了勇气,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不偏不倚地喷了面前的饿鬼满脸血。
              钱大夫猛地松了手,滚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晏紫东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涌,嘴角还残留着血痕,模样看上去又瘆人又狼狈。
              蒋梓乐将人拉到面前,小心地查看他嘴里的伤口:“没事没事,回去找大夫给你上点药。”
              晏紫东怕是再也不想看大夫了,他一边嚷嚷着疼,一边警惕地往钱大夫那儿瞥,他努力地定睛一看,见饿鬼已经有些脱离肉身,并且虚弱了不少。
              钱小公子终于拿着囊袋跑了进来,见晏紫东嘴角挂着血迹,自己的爹又倒在了地上,顿时便又害怕地哭了起来。
              晏紫东一把接过囊袋,将它举到了饿鬼的面前,说起话都疼得龇牙咧嘴地:“喏,你是不是要这个东西!”
              饿鬼颤抖着缓缓抬起头,灰蒙蒙的形体便又明亮了些,它伸手想要触碰那只囊袋却扑了空,有些懊恼地又垂下了头,晏紫东看到它慢慢变成了一个少年模样。
              “它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晏紫东问道。
              鬼魂完全没了戾气,只默默点了点头,晏紫东听到它说,那是它母亲以前亲手绣给它的礼物,可它却因为叛逆离家出走,独自饿死在山头,连尸首都没人发现。
              晏紫东将鬼魂的话都转述给了大家听,不听父母之言虽为不孝,可小小年纪就横尸山谷无人问津也着实可怜。他让钱小公子拿了一个火盆进来,将囊袋丢进去燃烧殆尽。
              鬼魂手里多了一个金色的囊袋,它流着眼泪,像是捧着宝物般地将囊袋握在手心里,感激地看了晏紫东一眼,身形渐渐变得模糊而隐去。
              像是把这辈子的力气都消耗光了,晏紫东一屁股坐到地上,解放似的舒了一口气:“走了走了,终于走了,你快去看看你爹,给他找个大夫吧,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见晏紫东平安无事又顺利地解决了问题,蒋梓乐忍不住对他改观了一些,之前认为他只是说些装模作样的空话,没想到还是懂几分的。
              他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这事儿就解决了?那个饿鬼投胎去了?”
              没想到晏紫东却摇了摇头。
              “还没呢,我只是把它想要的东西还给它,它心愿了了就不会再加害于人了,但是...”晏紫东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道行不够,所以超度还需要找大师,你们明天去县外叫个会做法的道士,到那个山头找到鬼魂的尸首,把它父母也叫去给它好好埋了超度了就行。”
              钱小公子连连感激着道谢,就差给人跪下了。围观的其他人见识了夫夫二人联手制服了鬼魂,即便没有什么做法超度的壮观场面,也足以让大家大开眼界,当晚的英勇事迹便又传开了去。
              月色明晃晃地洒在地上,二人一身沾满灰泥的大红喜服,疲惫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你说,那个孩子能顺利投胎转世么?”晏紫东盯着脚下的影子,说道。
              “若是有高人相助,定是能的,它已经了却心愿了不是么。”蒋梓乐的影子靠得近了些。
              “唉,刚刚我突然觉得,我要是能会个一星半点的术法就好了。”晏紫东有点惋惜地扁了扁嘴。
              “可是你凭借你的一己之力,也帮了他们很多,我从小就陷于害怕害死别人的担惊受怕中,所以我懂的,被人帮助和挽救他人的感觉很好,”蒋梓乐柔声道,“不知道再过几个月,你愿不愿意像救他们一样,把我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来。”
              即使是再平淡的关系,听到对方谈及生死,都会难免心生惋惜之感,晏紫东看了蒋梓乐一眼:“我又不是见死不救冷血无情的人...我刚刚才第一次意识到,救人...甚至救鬼,都很有成就感,虽然辛苦...嘶...舌头也差点要烂了,但挺开心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救更多的人。
              “我们蒋家与道教无缘,世代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但我爹一直对道术很有兴趣,所以我们书房里有很多相关的藏书,如果你想看,随时都可以进去,我喜欢看你救人。”
              啧,怎么难得一本正经说得好好地,又被占便宜了。
              ————TBC————
              来自怂如东东的楼主因为被自己吓死于是码的一章完全不恐怖的抓鬼~


              IP属地:上海25楼2017-05-2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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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那一晚的饿鬼风波并没有影响到墨阳县的繁荣生机,蒋府的新婚二人依旧是县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不,蒋记酒楼新掌柜刚上任,经过修缮完的酒楼重新开张,又成了墨阳县大街小巷的新热闹。
                “蒋记酒楼新装开业!满九十九两银子减五两!满一百九十九两减十两!仅限三天!欢迎新老顾客捧场!诶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伙计在外头高声喊着客人,蒋梓乐一袭红白相间的长袍站在大门口,亲切地迎接:“顾掌柜顾夫人光临我们酒楼,可真是给足梓乐面子了!”
                “哪里哪里!你们这蒋记酒楼一日不开,墨阳县的人可都要饿一日肚子啊!我这不赶紧带着夫人来好好下顿馆子了么!”顾掌柜笑得直爽。
                三人正笑得开怀,蒋梓乐就瞅见管家领着自家夫人跨进了酒楼大门口。
                “哎哟!这不是蒋少夫人...哦不,瞧我这记性,得叫晏公子才好!晏公子抓鬼救人的事迹我们都听说了,真不愧是晏公子啊!”顾掌柜连连夸赞道。
                蒋梓乐见晏紫东只是微笑回应,手里转着腰间装饰的绸带玩儿,知道他一向不太适应被人追捧的场面,便接过话头:“东儿怎么来酒楼了?管家不是带你看大夫去?”
                “看完啦,大夫给我上了点药就没事了,我在家一个人多无聊,这里有热闹我当然要来玩玩!”舌头上抹了药粉,晏紫东说话还不太利索。
                “晏公子这是怎么了?”顾夫人好奇道。
                “舌头咬破了!”晏紫东直白地回答道。
                顾掌柜听闻,瞅了晏紫东片刻,便笑得有意,悄声道:“果然还是年轻气盛,这种事还是量力而行的好。”顾夫人在一旁红着脸轻轻推搡他。
                晏紫东憋红着耳根跳脚:“这是为了抓鬼咬的!!”
                开业第一天的正午,客流源源不绝而来,一个时辰楼上楼下便满了座,店里的伙计小二撸着袖子来来回回地赶着上菜,蒋梓乐更是指挥完账房指挥跑堂的,时不时还得去后厨看看进度,笑脸相迎地招呼客人,忙得连口水都没有喝。
                晏紫东耐不住好动的性子想来帮忙跑堂,被蒋梓乐阻止让他回酒楼后面的别院歇着。蒋梓乐说他不该干这种粗活累活。
                男人不干粗活累活难不成让女人干?晏紫东会乖乖听话就不叫晏紫东了,越是不让他干他就偏要干。蒋梓乐一个转身没注意,他就系着围布端着餐盘跑出来了。
                穿行在坐满人的大堂,挂着微微的薄汗而笑得灿烂的晏紫东让蒋梓乐看得出了神,经伙计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痴痴地笑了好一会儿而不自知。
                最忙碌的饭点终于过了,晏紫东像听到下课铃一样奔向别院,解了围布扔在桌上,接连喝了好几口水。
                蒋梓乐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见晏紫东风风火火地,把人拉到跟前就伸手替他擦了擦汗。
                “都说了不让你干你还干,可把我心疼坏了。”
                晏紫东连连闪身后退:“我自己擦我自己擦!”
                蒋梓乐笑意不减,走进别院里简单设立的厨房,挑了个形状饱满的西红柿拿在手里:“东儿饿了吗?看你忙进忙出地都没吃东西,让你尝尝蒋家的独门美食可好?”
                看到吃的,晏紫东总是有兴趣的,他探头探脑地看过来:“你还会做菜?”
                “咱家就是开酒楼的,我要是连菜都不会做,还怎么传承蒋家的生意,”蒋梓乐挽起衣袖,系起围布,冲晏紫东一笑,“我一般不自己下厨,不过为了讨东儿欢心,我总是要露一手的。”
                晏紫东又无奈地朝天翻了翻眼皮,他还不如回家吃厨子做的!
                不过这头都起锅了,他就这么走掉太不给面子了,吃就吃吧,反正他们接下去还得在一块儿生活,先看看蒋梓乐的手艺会不会毒死自己再说。
                “诶,话说,你为什么最近老叫我...东儿,听着怪恶心的。”晏紫东想起了这茬,从蒋梓乐第一次这么叫他的时候他就想说了,只不过中途闹了一出饿鬼事件,他便忘了。
                蒋梓乐理所当然:“我们已经成亲了,我自然要叫得亲密些,东儿不喜欢?”
                晏紫东有种直觉,他如果说不喜欢,蒋梓乐一定会说[那就叫夫人可好?]他已经掌握蒋梓乐的套路了!
                “得得!你爱叫啥就叫啥,我没说不喜欢,”晏紫东转念一琢磨,他们成亲了之后,自己也必定不能老那么没礼貌的叫他,被外人听见了总不太好,要是被人发现他们是进行了秘密交易才结婚的,那势必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那你说,我要怎么叫你比较合适?”
                “叫相公?夫君?蒋郎?”蒋梓乐刚说完最后两个字,就看见晏紫东的眼睛眉毛已经拧成了个麻花,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你自然是不愿的,东儿若是不好意思,直接叫名字也无妨。”
                晏紫东一拍手:“行嘞!那就叫乐乐了,你没意见吧!”
                “东儿喜欢,夫君我就喜欢。”
                晏紫东偷偷在蒋梓乐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呕吐状的表情,一边等着蒋梓乐的大餐出锅,一边好奇地在别院里兜了两圈。
                看来蒋家比晏紫东想象中的还要有钱一点,不仅自己府上有个带花园的大宅子,酒楼后面还有个小别院,果然家族企业就是不一样,这个蒋梓乐都不止是富二代了,起码富三四代啊!
                按电视里演的,一般这种有钱人家都喜欢金屋藏娇,游戏人间,说不定这个别院就是给小情人住的!
                晏紫东八卦的心瞬间燃起,他妄图找出那个小情人的蛛丝马迹,以此来作为他要挟蒋梓乐的把柄。可他来来回回绕了别院好几圈,整个宅子连丫鬟都没有一个,仅有的几间客房也没有人住的迹象。
                看起来蒋家不能娶老婆的诅咒还是挺严重的,两个大男人正正经经地连棵小花小草都不玩,家族几代生意兴隆而克妻克女,这命格是又旺又硬啊!
                这么看来,自己真成了蒋梓乐的救世主了,不过看那天对付饿鬼的时候,那阴晦之物对蒋梓乐都忌惮几分,自己要是跟蒋梓乐多混个一年半载的,是不是也能沾沾什么兴旺之气?
                晏紫东这么琢磨着,兴冲冲地跑回了厨房:“乐乐!咱们快点吃完饭,我想回去看看你们那些藏书!”
                蒋梓乐正调试着汤的味道,见晏紫东愿与自己熟络,心情愉悦:“就差一个汤了,你饿了就先吃吧,马上就好。”
                看到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色香味俱全,摆盘堪比五星级酒店,晏紫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你这是外面买来的吧!”
                自家夫人的反应让蒋梓乐很满意,他面上不以为然道:“今天生意忙,没让他们在别院备点好菜好肉,只能三菜一汤凑活着吃了,下次咱们回府上做,咱们厨房有上好的食材,给你做咱们蒋家的招牌菜。”
                “我的妈呀!这还叫凑活,这种时候你倒是谦虚了!”晏紫东坐在桌前捏着筷子,偷偷夹了一棵西兰花放进嘴里,眼睛眉头都眯在了一块儿,整个表情都在诉说着蒋梓乐的菜有多好吃。
                他将筷子叼在口里,满脸好奇地探着脑袋看人煮汤。
                蒋梓乐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握着汤勺轻轻搅动,眉眼低垂饱含笑意,做菜似乎是件令他非常幸福的事情。
                晏紫东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男人认真的样子最帅]这句话。
                蒋梓乐终于端着汤过来了,晏紫东像个摇头摆尾的哈士奇,盛好了两碗饭坐在桌前,等着蒋梓乐一起开饭。
                “我刚尝了你这个蒜蓉西兰花,我的天...特!别!好!吃!我以前吃的西兰花都是假的!都是辣鸡!”
                “哦?西兰花可是从泰西流传进来的蔬菜,还有这道番柿炖牛肉里的番柿也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的食材,你以前经常吃吗?”蒋梓乐有些惊讶。
                “都跟你说了我比你晚了好几千岁出生呢,在我们那儿,这样的菜随便种种就一大片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这烧菜的手艺,我们那儿是比不上的了!”
                见晏紫东吃得起劲,蒋梓乐很满足,这下算是有能套得住自家傲娇夫人的诱饵了:“东儿喜欢的话,那以后酒楼生意不忙,我就烧给你吃。”
                “诶,要不,你们干脆算我入赘好了,我可以帮你跑堂算账赚钱,你就在家给我做做饭呗~”晏紫东的脑洞开得挺美好。
                蒋梓乐一挑眉一笑,晏紫东就知道自己又瞎贫嘴了。果不其然看到蒋梓乐探过身子逼近自己,那双纤长的手伸向自己的脑袋,轻轻捻起一束发丝:“若是东儿有意,那乐乐能每晚好好伺候夫君倒也是桩美事。”
                “我逗你玩儿呢!随口一说嘛!那么认真干什么!吃饭快吃饭!好菜都凉了你看看!”晏紫东惊吓地往后逃脱蒋梓乐的手,绕到桌子的另一边作势要往碗里盛汤。
                蒋梓乐自在地端起碗夹菜:“东儿着实狠心,每次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一靠近却又跑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了这种话?!!
                晏紫东差点被汤呛到:“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蒋梓乐安静而优雅地吃饭,示意他继续。
                “你看啊,我们交易也定了,婚也结了,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和平相处,我们好歹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每天这么闹这么折腾谁都受不了啊!”
                蒋梓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饱满的唇瓣抿起,又笑着开口道:“我挺乐意的。”
                晏紫东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可是我不乐意啊!你看这么着吧,咱们能不能把协议重新定一下,人前咱们还是假扮夫妻,私底下我们就是好朋友好哥们,以后酒楼的生意我也帮着你,我出去抓妖魔鬼怪你也跟我一块儿,到时候你的劫数也渡了生意也好了,我抓鬼也有你罩着我,双赢的局面啊!你看成不成!”
                听起来挺有道理,也挺诱惑人的,但是有哪里不对劲?
                蒋梓乐支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看他:“可是,我没想跟你当知己好友啊。”
                晏紫东捂着额头,这意思是非要跟我对着干不可了?
                “那日东儿踏霞光而来,我一见倾心,只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怎甘愿只为知己?”
                ————TBC————
                最近太忙默默放存货


                IP属地:上海31楼2017-05-27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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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最近晏紫东沉迷读书,废寝忘食,日渐消瘦。
                  蒋家的藏书都是些玄学道教的理论知识,以及聊斋志异、山海经这样读起来颇为有趣的书籍,晏紫东闲着没事窝在书房一看就是大半天。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还有蒋梓乐对他的表白。
                  晏紫东觉得,跟蒋梓乐和谐相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成为好朋友好哥们。他从来没有意识过,两个男人是可以谈恋爱的...
                  他觉得自己真的挺没脑子的,结婚前妮儿都跟他透露过了这种消息,他愣是不信,非得人家亲口说出来,这下好了吧,尴尬了吧,关系缓和不了了吧,朋友也当不成了吧,成为大师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也破灭了吧...
                  不过蒋梓乐这人的态度倒真的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晏紫东以前也没少被女孩子表白啊,每次他拒绝之后就会失去一个朋友,见了面都尴尬。
                  可蒋梓乐表白完之后却很淡定地说:
                  “我对东儿说这些,并不是逼迫你回应什么,你可以把我视作知己,我很开心你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与我横眉冷对,我也依旧会像交易里说的那样,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只是想让东儿你明白,在我心里我真正把你视为什么,仅此而已。”
                  晏紫东挺纠结的,如果换作他一开始的脾气,说不定他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但现在,他已经充分做足了假扮他夫人的心理准备,建立了希望能与他当个好朋友的崇高理想,也已经把[蒋梓乐能烧菜给我吃]和[蒋梓乐命硬可以帮我挡煞]的美好想法列入了未来的生活目标。
                  他接受了留在蒋府的设定,他们将会在互相利用完毕之后相忘于江湖,在这样的基础设想下,蒋梓乐居然跟他表白了!这神转折的剧情他真是一点都看不懂了!
                  这几天他躲在书房思考了好久的人生,才算是慢慢想通了。
                  其实这么一来,蒋梓乐也算是个好人了,他都能坦诚地说出那样的话,也不给自己压力强求自己要做什么,反正交易还在,自己想从蒋梓乐身上捞好处,蒋梓乐也需要自己,那还有什么好介意的,他何必想得那么复杂,搞得人心惶惶地,傻不傻呀!
                  蒋梓乐那头,他知道晏紫东心思简单,心眼大,必然不会意识到自己只是说些善意的好听的话,来让他放松警惕。
                  日子还很长,他可以慢慢等着晏紫东哭着求着把心交出来。
                  春天渐渐要过了,蒋梓乐让管家换掉了家里的厚衣服,给晏紫东新做了几件绫罗制的薄衫,两个翩翩公子衣摆翻飞款款而来,一人气质出众剑眉星眸,一人笑眼如画皓齿粲烂,衬得蒋记酒楼熠熠生辉,不少男女特地前来点上几盘小菜,只为了一睹蒋家夫夫二人的英姿。
                  过了晚膳时辰,酒楼快要打烊了,伙计在大堂收拾着店面,蒋梓乐捧着账本站在柜台后边,手里的算盘哗哗作响。
                  晏紫东叼着水果凑到蒋梓乐身边,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算盘:“诶,我觉得你们古代人挺厉害的,随便扒两下这个破珠子就能做数学题了,你要是交给我算,我能把你的酒楼给算倒闭了。”
                  蒋梓乐看了一眼他充满探求意味的表情,扬起嘴角笑道:“那你还妄图接管我的酒楼替我赚钱?”
                  晏紫东顿时尴尬,抓了抓耳朵为自己辩解:“我指的又不是算钱~我的意思是,我帮你看看风水!让你的酒楼走一个旺财通运的路子!”
                  蒋梓乐放下账本调笑地看他一眼:“这么几天,东儿都学会看风水了?”
                  “那当然!”晏紫东得意洋洋道,“你家的书挺有趣的,看多了就记住了。”
                  他有模有样地支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随即便兴冲冲地开口:“比如,咱们在别院那儿挖个池子,里面养点锦鲤!再种点花花草草,我看你这个别院太冷清了!”
                  一旁的伙计听了,连连赞叹道:“锦鲤可是吉祥之物啊!晏公子你可真厉害!”
                  他分明是想自己在这儿长住吧!蒋梓乐正觉得晏紫东沾沾自喜的模样煞是有趣,想再逗弄他几句,门口便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一人:“晏...晏公子救命啊!我家...闹...闹鬼了!”
                  两人匆匆忙忙被领到一间朴素简单的小平房前,门口就地坐着一个埋头哭泣的女子,听见脚步声传来,抬头见到自己表哥的身影,便大哭着扑进人的怀里。
                  晏紫东走到门口朝里望了望,地上散落着被打碎的瓷碗,屋里安静地有点让人不舒服。房子的摆设很简单,他也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存在,但流动在里头的磁场明显是混乱的。
                  这里应该曾经发生过什么。
                  晏紫东主动地靠近了蒋梓乐几步,面向一旁抽泣的女子道:“你们刚才遇到什么事了?”
                  女子抹着眼泪,一声声抽泣着把自己遇到的怪事都跟两人说了。
                  女子姓赵,她的表哥姓孙,因为感情受到家中阻拦,两人便离开了家乡想要私奔,半路盘缠所剩无几,他们便到了这墨阳县歇脚,找了这间无人居住的小平房安顿下来,平日里孙公子摆摊给人抄字写信营生,留赵姑娘一人在家里煮饭洗衣,才住了没多久,怪事便渐渐出现了。
                  起先只是原本好好地放在桌上的物品自己变了位置,赵姑娘以为是自己忘了事儿,便没放在心上,然而慢慢地,赵姑娘就时常能听见别人在屋里走路的声音,烧饭的声音。
                  就在刚才,孙公子回来得晚了,两人才用完晚膳,回到床边,竟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躺在床上睡觉,当即就惊吓得哭着跑出了屋子。
                  晏紫东听完赵姑娘的话,眉头反而拧得更深了,照这么说,他应该能感受到这屋里有灵魂的存在,可目前除了混乱的磁场,再没有其他冰冷可怕的东西了。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有什么不对之处吗?”蒋梓乐也跟着往屋里望了望,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晏紫东撑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这回他没把握不敢妄下定论,但看赵姑娘和孙公子惊魂未定的模样,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走人,他目光落在蒋梓乐身上转了几圈,便开口道:“这事得让我先摸索摸索才能对症下药,孙公子和赵姑娘先找个客栈住一晚吧,咱们先替你们看看这房子~”
                  在场三人对于晏紫东的发言都有点发蒙,蒋梓乐环着胳膊,半信半疑道:“非得在这里住一晚才能看出问题来?”
                  “嗯!当然!”说着,晏紫东从衣袋里掏出了一颗碎银子递给两人,“喏,钱给你们,明天再回来,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办的!”
                  见高人替自己接管了闹鬼的房子,又给钱让自己住客栈,两人拼了命地鞠躬,逃也似的远离了这个地方。
                  晏紫东拽着蒋梓乐走进了屋子,将门拴上,在里头兜了两圈查看环境,后者倚在门边,有趣地看他:“东儿现在学会装神弄鬼了。”
                  屋子本就不大,晏紫东走了两步就绕到了头,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抬眼看向蒋梓乐:“我才没有装神弄鬼!我只是想在这里睡一晚,看看这屋子到底会发生什么。”
                  “东儿不害怕了?”蒋梓乐跟着坐到晏紫东身边,看他黑亮的眼睛。
                  晏紫东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没事啊,有你这个气旺又命硬的大克星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退让我三分!”
                  他说完便听到身边的人轻笑,一扭头便撞进了蒋梓乐直勾勾的笑眼里。
                  心底又想起了那人对自己的表白,晏紫东一惊,屁股往边上挪了一大块,拍着床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歇着吧,动静别太大一会儿把小妖小鬼的都吓跑了。”
                  “动静别太大?...都什么时候了东儿还有这种心思。”蒋梓乐故意挑他的用词逗弄他。
                  “我是说说话小点儿声!!”晏紫东果然炸了毛,拔高声音为自己辩解,引得床都颠了两下。
                  意识到自己嗓门太响,他尴尬地耳朵有些泛红,随即指挥着蒋梓乐道:“你睡那头,我睡这头!中间隔开一个距离!不准过线,过了线就让鬼附你的身!”
                  两人终于一人一边睡到了床上,月光从简陋的窗户里洒进来,屋里一片冷冷清清地。
                  晏紫东背对着蒋梓乐躺着,一边感受着身后执着的眼神,一边眨巴着眼往四周看。
                  蒋梓乐的声音从背后缓缓传来:“东儿为什么要背对着我。”
                  “...这样方便我观察!”晏紫东扯了个很好的借口,“我说你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你不转过来,我就更大声地说话。”
                  晏紫东翻了个白眼,随后叹了口气,认命地翻了个身。
                  蒋梓乐满意地笑笑,然后放轻了声音说话:“我们这样面对面说说话,就不容易睡着了。”低低的声音钻进了晏紫东的耳朵,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蒋梓乐喜欢盯着晏紫东看,他最喜欢晏紫东的嘴,因为它笑开的时候,是他从未见过的春色。
                  “我从懂事、开始读书起,就对女子毫无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家人不能娶女子生子这事对我有了太大的阴影,反正我学吟诗、作画,却总是不能对其中的窈窕淑女有任何憧憬,直到我上了私塾,我发现和一行同窗好友读书反而更自在畅快。”
                  晏紫东一脸八卦地接话道:“我听妮儿说,你读书的时候暗恋你同学!是不是真的啊?”
                  蒋梓乐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妮儿竟把这事告诉了晏紫东,随即便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回忆起过去来,一脸感慨:“怕只是错把过于真挚的同窗之情误以为是情爱之感,后来回想起来,分别之后倒也不是什么刻骨铭心之痛,只是为他的病情着急担忧罢了。”
                  晏紫东听得很认真,一会儿半信半疑,一会儿恍然大悟,听完后又似乎对于毫无爆点的真相感到无趣,脸上神色千变万化,蒋梓乐看得心头愉悦,眼神不由自主地又黏到了对方的脸上:“只有见到东儿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何为情窦初开,心生相思。”
                  听蒋梓乐突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着肉麻的话,晏紫东脸上真是臊得只想挖个洞往里钻,正扭头想要逃离那束目光,他突然盯着自己面前的空气渐渐收起了神色。
                  一个灰蒙的人影穿过自己的身体爬上了床,自然地像是睡上了自己的床一般,安稳地闭上眼睛。
                  晏紫东倒吸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声,那灵魂就睡在两人中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还能看清那是个年仅十几的年轻书生,一身朴素的灰青色长衫,发髻还被散下,宛如一个真人在自己眼前现身。
                  见晏紫东脸色大变,蒋梓乐便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他担心人的安危,便一把拉住了对面人的胳膊,那人却对自己用力地摇了摇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IP属地:上海35楼2017-05-31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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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虽然被吓得够呛,但晏紫东可以感受到这个灵魂压根没有半点恶意,屋里的磁场虽乱,但毫无任何晦气。
                    蒋梓乐什么都感觉不到,但通过晏紫东,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便跟着晏紫东的动作,警惕地下了床。
                    一见蒋梓乐向自己走来,晏紫东就无声地冲他挤眉弄眼比手画脚,躲到他身边觉得心里头踏实了一些,便扯着人的衣袖轻轻走到离远一点的地方。
                    “我觉得他并不是要伤人的鬼魂,也没有要借助活人还阳的意思。”晏紫东压低声音道。
                    “他是谁?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害人,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蒋梓乐让晏紫东转了一圈。
                    晏紫东摆摆手表示没事:“看样子是个弱鸡书生而已,但是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得再观察观察,我们别弄出声响,他应该就会一直保持现形的状态。”
                    于是,两人就一人一把椅子,像看默剧一样坐在厨房的门口往房里观望。
                    长夜漫漫,两人支着下巴很有默契地顿着脑袋,蒋梓乐一个瞌睡,额角磕到了身边人的脑袋,他眯瞪着眼清醒了一些,扭头就看到晏紫东歪着脖子睡得挺香,口水直直地滴到地面上。
                    还说要好好观察情况,就照晏紫东这个睡法,就算被杀了都浑然不知。
                    蒋梓乐轻手轻脚地蹲到晏紫东面前,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伸手替他擦干净嘴角,手指还流连忘返地在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蒋梓乐坐回了椅子上,将晏紫东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上,伸手轻轻环住身子。难得有他安安分分的时候,如果能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安逸,在这闹鬼的屋里多待一阵子倒也是美事。
                    蒋梓乐看不到屋里的情形,只觉得一切都挺安详的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便搂着晏紫东渐渐又睡了过去。
                    两人在闹鬼的房间里幸福地相拥而眠,这个画面虽然有些诡异,但忽略那些不和谐因素,此时此刻还是挺美好的。
                    晏紫东睡着睡着就倒到了蒋梓乐怀里,然后顺势就脸朝下睡到了他的大腿上。
                    等晏紫东觉得有点腰酸背痛辗转醒来,眼前是蒋梓乐温暖的大腿根,一句脏话差点破口而出,他连忙捂住嘴起身,看着被动静吵醒缓缓醒来的蒋梓乐,满脸的尴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见晏紫东神色不对,蒋梓乐关切地询问。
                    晏紫东把头摇得飞快,故作没事地扭头去看床上的鬼书生,蒋梓乐看到他耳根泛红,回想起刚刚晏紫东是在何处起身的,心下了然了几分,便暗自偷笑也不拆穿。
                    东方天空刚蒙蒙亮,床上便有了动静,那书生的灵魂翻了翻身,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往门口走。
                    晏紫东激动地拍了拍蒋梓乐的腿示意他那灵魂有动静了,却忘了他压根啥也看不见。
                    书生那只透明的手握住了门把,蒋梓乐就看见房门被打开了,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在门口伸了伸胳膊,像是在欣赏清晨的万物苏醒之景一般,停留了片刻,他转身回了屋里,然后径直朝厨房走去。
                    晏紫东眼睁睁地看着书生又穿过自己的身体进了厨房,随后便传来了烧水煮饭的声响。
                    想必这就是赵姑娘平日里遇见那些怪异事情的原因吧。
                    这书生原是邻县一位平凡人家的孩子,和一般同龄的公子一样,在私塾寒窗苦读了十年,便离开家乡去都城考科举,路过人杰地灵的墨阳县,便暂住了几日想歇息歇息读读书再赶路,没想到这一歇下就生了一场大病,人生地不熟父母又都远在家乡,没个及时的照应,病了几日便去世了,偶尔会去送些瓜果白菜的孤老太太第一个见到了他的尸体,替他收拾了包袱便连着一块儿埋了,书生的魂魄竟不知为何留在了这屋里,生前的记忆也都不复存在,每日只重复着他初到墨阳那时候,早起读书夜晚入睡的几件事了。
                    看着那书生一边喝着粥,一边捧着书本晃着脑袋念诗,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晏紫东心里百味杂陈,这是多么可怜的人啊,明明早已离开人世,灵魂却停留在这个空间里过着单纯美好的日子,若是唤醒了他的记忆,让他意识到自己已沦为一丝阴魂,该有多难过啊。
                    晏紫东不开心的时候,嘴巴就抿成了一条线往下耷拉,可若是它不能走出这个轮回就无法投胎,会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了。
                    “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的,”蒋梓乐拍了拍他的肩,顺势轻轻握住,“当你知晓了一个可怕的真相,真正去面对它之后,便也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心生恐惧了。”
                    像是在安慰对方,又好像只是在说着自己的故事。
                    晏紫东正看着鬼书生叹气,那孙公子和赵姑娘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屋前,说话声有些响亮,晏紫东再扭头看桌前,已没了书生的人影。
                    叹了口气,晏紫东又从袖子里掏了银子出来递给两人:“来得正好,帮我去药材铺里买点白檀香。”
                    两人虽一头雾水,可大师的话肯定是要听的,很快就把白檀香给买了回来。
                    晏紫东点燃了檀香,在屋里走了一圈,烟雾飘散开来在半空中逐渐聚集,缓缓形成了一个人形,在场的另外三人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书生迷茫的眼神渐渐聚焦,看到屋里有四个陌生人正对着自己,忍不住一怔:“这...这是怎么了?”
                    晏紫东走到书生面前,面带不忍,却深吸一口气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书生大惊失色,颤抖地指着晏紫东想要反驳,却突然看到自己被烟雾笼罩的半透明的手,生前的记忆如潮水般猛地涌入他的眼前,他害怕地抱头哭喊起来,一时间,桌上的物品都微微有些震动,赵姑娘栽进孙公子的怀里不敢抬头,蒋梓乐扭头看了一眼晏紫东的侧脸,满是隐忍的坚持。
                    “既然你都想起来了,就快投胎去吧,记得谢谢那个安葬你的人,你父母家乡那边,我会拜托县老爷给你结成一桩失踪案,没有什么留念了,就快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晏紫东耳边传来了远远的黑白无常拖着锁链的声音,他有些紧张地催促道。
                    书生在原地呆怔了片刻,便朝晏紫东跪了下来磕了磕头,嘴里连连说着感谢的话,脸上还挂着满满的泪痕,一边一个胳膊就被黑白无常带走了。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出了幻觉,晏紫东看到黑白无常临走前,一人给他比了个心,一人给他飞了个吻。
                    熄灭了檀香,屋里恢复了平静,晏紫东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然后跟孙公子俩人嘱咐道,这屋子是没问题了,平时多开窗通风晒晒太阳,若是想再长住,在院子养点花草增点生气就行了。
                    二人还想再留他们吃顿饭好好谢一谢,却被晏紫东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
                    离开了小平房,蒋梓乐想先回府上沐个浴去去晦气,换身衣服再去酒楼:“东儿今日怎么这么客气,人家留你吃饭也回绝了。”
                    “因为我是真的不舒服。”
                    晏紫东这话莫名其妙,蒋梓乐正纳闷着他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刚一踏进蒋府大门,就见他脚下一顿,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TBC————


                    IP属地:上海36楼2017-05-31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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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晏紫东这场病来得莫名其妙,一病就病了五日。
                      请了大夫来看,却都说药石无医,只是猜测这病怕是跟晏大师的法力有关,开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草药便匆匆离去了。
                      蒋梓乐便每天早晨盯着妮儿熬药,然后亲自给晏紫东喂下,到了中午才去酒楼看上一、二个时辰的生意,又匆匆回府,一直在床边陪到晚上。
                      “小东!小东!”
                      晏紫东恢复意识地时候,听见耳边有人叫他,他猛地睁眼一看,眼前却只有自己的双手和一片黑暗。
                      “小东!别慌别慌啊,你会没事的!”
                      那个声音又一次传来,晏紫东闻声回头一看,见到晏大冼正握着自己的双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老爸?!”晏紫东不知道自己是穿回去了还是只是做梦而已。
                      “小东啊,老爸特想你...但是爸知道,我晏大冼的儿子就算离开了家里,也能独自干出一番事业,也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不不不...老爸!我是被逼的!我没有离家出走!...爸你的车!你的车还在吗!钥匙在我这呢爸!我我我不是要偷车啊爸!”晏紫东着急地冲晏大冼挥手,可对方却像听不见一般,身影慢慢远去。
                      晏紫东足足烧了两天才退去,可大夫检查了身体之后,却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生了大病后的虚弱脱水,和正常人别无两样。
                      这反而更令蒋梓乐困惑和担心,他甚至自己去书房里翻了翻那些道术相关的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解释这个现象的,可他除了文绉绉的诗词歌赋和拨拨算盘珠子的生意经,其他什么书都看不太明白,更别说这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他便只能每天认真料理着晏紫东的三餐,替他擦汗陪他说话,他本不是那么爱说话的人,可此时他只觉得,和昏迷中的病人多说说话,或许能让他早日恢复意识。
                      晏紫东是命中注定与自己的一生绑上羁绊的人,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出了意外,就算他要离开,也起码是等自己二十五岁的劫数过了才会走吧。
                      虽然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哪怕是晏紫东回了他原本来的那个地方,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追过去。
                      蒋梓乐这么想着,便也渐渐放下了担忧,端详着床上那人孩子般的睡脸,静静等待着他苏醒。
                      然而晏紫东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太正经,晕倒时连个征兆也没有,就连醒来都是一惊一乍的。
                      “老爸你听我解释!!”
                      晏紫东倏地从床上弹起来,手还愣愣地举在半空。
                      蒋梓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又惊(惊吓的惊)又喜地握住晏紫东的手,将人一把按进怀里:“东儿你终于醒了!你再晚一些醒来,我都要上山去找神仙救你了。”
                      晏紫东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猝不及防地扑进了男人的胸口,差点没把他憋死:“等等等等!!你松手松手!”
                      晏紫东只觉得蒋梓乐放轻了力道,他从人的胸前抬起头,却只见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这么黑,你们不点灯么?”
                      蒋梓乐听闻,见他双眼毫无聚焦也没有看着自己,逐渐收起了笑容:“现在是白天,东儿,你怎么了...”
                      蒋府里爆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尖叫。
                      他瞎了!!!他像紫薇一样瞎了!!!他看不到星星月亮看不到风花雪月了!!!这是什么狗血展开!!他醒来的方式错了吗!!!
                      蒋少夫人看不见了。
                      整个蒋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蒋老爷都着急忙慌地过来看他的儿媳妇,管家、妮儿、所有丫鬟下人,找来了全墨阳县的大夫来给晏紫东看眼睛,得出的结论都是:查不出病因,晏公子的身体非常健康,眼部脑部均无损伤病变之处。
                      蒋老爷不满地将各个大夫嫌弃了一通,失望地将人打发走。
                      最后还是那天中了邪被晏紫东救下的钱大夫猜出了点头绪。
                      “晏大师救我性命,我真是无以为报,那日之后就去读了一些面相命理的书,这才得知,天眼不光能目视灵魂,还可看破天机,得天机者,必定对凡人肉身有所消损,我想应该是晏大师的天眼有了什么变化,才会导致短暂的目盲。”
                      “这么说,我只是暂时的瞎了!”晏紫东激动不已。
                      钱大夫颔首笑道:“晏大师不必担心,这显然不是疾病导致的,就如同钱某那时暴饮暴食一样,并不是得了顽疾。”
                      送走了钱大夫,蒋府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丫鬟下人退出愉华阁各干各活,蒋老爷回房种花养鸟,妮儿离开前掩上了房门,屋里便只剩了蒋梓乐陪着。
                      “不是眼疾就好...你这个大师啊,当得还真是糊涂,”蒋梓乐伸手替晏紫东理了理因为刚才一阵慌张而略显凌乱的发丝,“你快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会突然晕倒,又突然目盲?”
                      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事,晏紫东意识到,一定是那黑白无常搞的鬼!他看到了那些奇怪的比心和飞吻之后,就觉得眼睛有点痛,他还以为是见了黑白无常卖萌辣眼睛呢!
                      再之后,眼睛的痛感就蔓延到了额头和整个大脑,一路回到了蒋府,晕倒的事他自己都丝毫不知,浑身像是切断了电源一样失去意识。
                      “难不成是阎王爷要招你去阴曹地府当判官?”蒋梓乐打趣道。
                      “你瞎猜什么!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干!”晏紫东瞪不了人,只能扭了扭眉头表达拒绝,“我跟你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他们真的能听得到的!”
                      “哦?我说的话他们也听得到?那我就多跟孟婆说说,有一天我们到了地府,让她切记不要给我们喝孟婆汤,这样一来,下辈子我们还能记得对方。”
                      明明没吃东西,怎么感觉胃里有什么要吐出来了。
                      眼睛一旦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蒋梓乐的目光此刻就快要在他脸上烧了个洞出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看不见蒋梓乐肉麻兮兮的表情好像也挺好的。
                      晏紫东便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摸摸索索地要下床,一个没踩稳身子一晃,蒋梓乐的手就扶了上来。
                      好呗,自己看不到路,只能被人扶,趁机被吃豆腐也认命了。
                      晏紫东老老实实地搭着蒋梓乐的胳膊下了床:“我饿了,有吃的么?”
                      人刚一下床,蒋梓乐顺势就抱得更嚣张:“蒋府别的可以没有,吃的管够,妮儿,替我把厨房温着的鸡汤端来。”
                      一听有鸡汤喝,晏紫东立马打起了精神,浑然不觉自己整个人都差点要进了蒋梓乐的怀里了。
                      待妮儿端来了鸡汤,晏紫东闻着味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接,碗却被蒋梓乐拿了过去:“东儿看不见又怎么吃,我来喂你吧。”
                      好呗,自己看不到食物,只能被人喂,再次认命。
                      从小到大跟着单亲老爸活了二十年,被人喂食还是头一回,尤其还是被个大男人喂!!
                      晏紫东只觉得自己吃着吃着,开始莫名其妙地脸红。
                      “莫不是汤太烫了?东儿怎么脸这么红?”
                      你丫的明知故问!不要以为我没有听到你偷笑!
                      晏紫东又羞又气,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咬牙切齿地把羞愤的心情往肚子里咽。
                      见人炸了毛,蒋梓乐赶紧笑着顺毛捋了两把,一碗鸡汤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蒋梓乐将碗勺收进了餐盘里,准备叫妮儿进来收拾,便听晏紫东不情不愿不甘心献出自尊却忍不住向食物低头、遵从身心的期盼开口道:“还有肉么...”
                      蒋梓乐觉得自己真是拿晏紫东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这就去给东儿做番柿炖牛肉。”
                      就这么好吃好喝的被伺候了三日,晏紫东觉得自己都要长了好几斤了。
                      这天早晨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眼前亮得刺眼,渐渐地就能看清了房里的模样。他惊喜地蹦下床,打开房门就冲到了外头,这一看,着实把他吓呆了。
                      院里的花花草草都笼罩着一层微弱的白雾,从土里像水蒸气一样缓缓往空气中飘散。
                      妮儿见晏紫东独自走出了屋外赏花,高兴地要喊蒋梓乐过来。他看见妮儿头顶悬着一丝薄薄的白气,只是看起来比花草的更亮些。
                      这是生物的灵气!万生万物皆有灵,生有生灵,死有死灵,普通的生灵皆为白色,且因为过于微弱而平时无法被看见,此刻晏紫东刚刚提升了道行,天眼能力突然大增,还无法好好控制,便是什么都能看见了。
                      而有些人的命格过于强大或是即将面临大福大祸,灵气也会格外突显,可以被天眼轻易看到。
                      至于人界以外的灵,自然也根据法力的强弱和善恶之别有各自的区分。
                      晏紫东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感到措手不及的惊叹,只是生了一场病就升级了!这经验值来得真方便!
                      还没等晏紫东从惊喜中缓过来,便看到妮儿带着蒋梓乐来了。
                      那人头顶环绕着耀眼的白气,几乎要笼罩住全身,他快步走到晏紫东面前,带着关切的笑:“东儿没事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蒋梓乐抬手抚了抚晏紫东的额角,指尖翻涌着白色的灵气。
                      晏紫东盯着蒋梓乐都忘了反应。这么强势的命格,整个墨阳县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TBC————


                      IP属地:上海37楼2017-05-31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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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发现自己又升级了,晏紫东迫不及待地窝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看书参悟道教真谛,已经连着几日没有跟去酒楼和蒋梓乐一块儿做生意了,他当初高考可都没那么认真过。
                        一连好几日见不着人,蒋大少爷自然是不太开心的,不巧又恰逢近日菜田闹了虫灾,大片蔬菜遭了殃,蒋记酒楼只能暂时削减需要大量蔬菜的菜品,这么一来,上门吃饭的客人便也渐渐少了。
                        生意不好,老婆又不搭理自己,蒋梓乐脸上愁云惨雾地,下人见了干活都更卖力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上,蒋梓乐走到愉华阁门口,却见屋里黑压压一片,没有点灯也没见着人影。
                        蒋梓乐眉头一皱:“东儿人呢?”
                        管家欠着身子过来:“少爷,晏公子在书房呢。”
                        “还在书房?”蒋梓乐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是的,晏公子又在书房呆了一天了。”
                        重重地从鼻间哼了一声,蒋梓乐一甩衣袖,迈步就往书房走。
                        晏紫东两眼正黏在书里看得认真,妮儿匆匆从外头进来:“晏少爷,少爷回来了,找不到你人,正生气呢!这会儿应该马上就找来了。”
                        晏紫东扔了手里的橘子皮,不以为然道:“来就来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搞得像他是来捉奸的...”
                        “我倒是挺好奇,东儿是不是在书房藏了什么美人,怎么这一天天的连个书房的门都不愿踏出一步。”说曹操曹操到,晏紫东话音刚落,蒋梓乐就一步跨进了书房,脸色一片阴沉。
                        管家和妮儿识相地退出了书房,替他们掩上了门。
                        经过这几天的潜心参悟,晏紫东已经能控制住天眼的能力了,普通生灵的灵气已经不会在他眼前满世界乱飞了,可蒋梓乐命格特殊,灵气与常人不同,他人还没踏进门,晏紫东就看到了明亮的白气先他一步飘进了屋里,只是...这次的白气好像掺了点杂质。
                        蒋梓乐虽不是活泼爱笑的人,待人待事却也一向温和,这么久以来还没怎么见他生气动怒,这回看他面色不善,灵气不纯,显然是心生郁闷。
                        罪魁祸首笑嘻嘻地从书里抬起脑袋:“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高墙大院的我上哪儿找美人去,我倒是想...”
                        “这么说还是我们蒋府碍了晏公子的好事了。”蒋梓乐幽幽地斜了一眼,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
                        晏紫东一看苗头不对,便老老实实地收起了嬉笑的神情,走到人跟前打气似的拍拍他:“怎么了啊,说话阴阳怪气的,谁招你惹你了,小弟帮你收拾他去!”
                        蒋梓乐垂眼看他:“招惹我的人,正是蒋府的少夫人。”
                        晏紫东一脸莫名:“我干嘛了我!我都没在你面前出现,话都没说几句,我怎么就惹你了!”
                        “正是因为我见不到你,不能与你说话,”蒋梓乐说着,往前跨了一步,逼近了眼前的人,“东儿就这么不愿见我,宁可在这空荡的书房里一人呆着。”
                        见蒋梓乐又要把话题转到一些暧昧的地方,晏紫东赶紧阻止了他继续,端着一盆水果卡在两人中间,隔出了一段距离:“我知道肯定是酒楼生意不好了,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蒋梓乐挑挑眉,示意他不想亲自动手。
                        晏紫东千万个不愿意地皱着脸,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知道蒋梓乐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作弄自己的机会,即使推脱掉这个,下一个也总会等着自己。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默默地坐到椅子上为蒋梓乐剥着橘子,想想人家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也算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就当做是回报吧!
                        晏紫东掰开了橘子,送了一片到蒋梓乐嘴边,后者动作缓慢地张口接下水果,双眼黏在晏紫东的脸上不愿离开,见他扭过脑袋故作不在意地去看别处,耳根泛着红晕,心中的阴郁霎时都散了。
                        “果然只要看看东儿的模样就能让我心情愉悦了。”
                        晏紫东掸了掸双手,坐回了蒋梓乐对面的原来的位子上,随手翻了翻书:“既然心情好了,有什么事想聊的就聊聊,没事的就回去洗洗睡了。”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蒋梓乐倒是有点在意晏紫东刚才说的话:“东儿是怎么知道我在为酒楼的生意心烦?”
                        “我虽然没出门,但是从妮儿那儿听说了一些农田受灾的事情,所以就猜到了,”晏紫东说着,故作神秘地拈动手指算了算,“而且你的灵气略显浑浊,近日的财运方位有些异象,说明你的生意不顺或是可能会遭失窃,这个我还没学精,只能猜一半~”
                        蒋梓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便有些提起了兴趣:“东儿这是长进了不少啊,那烦请大师替我算算,我这生意要怎么才能好起来呢?”
                        “只要真心希望,所求之事便会成真,蒋掌柜有贵人相助,自然会走出短暂的困境!”
                        “哦?那敢问这贵人是...?”蒋梓乐明知故问,饶有兴趣地看着晏紫东。
                        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一般,兴致勃勃地把椅子坐近了些:“我跟你说啊,我这里有个方法,保证你蒋记酒楼从门口排队排到那巷子口!”
                        “东儿这老板娘当得真是称职,如此尽心地出谋划策。”
                        晏紫东咂了咂嘴:“你再这样我不说了!”
                        蒋梓乐故作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起身就往门口走。
                        晏紫东连连哀求:“诶诶诶你回来你回来,你听一下嘛!这方法真的可好了!”
                        对付晏紫东就这招有用。蒋梓乐环着胳膊慢悠悠地踱回来,晏紫东一把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说得很是起劲。
                        晏紫东给蒋梓乐出了个主意,让他在酒楼里开个自助餐,一人一百两银子吃2个时辰,不能有剩菜,剩下多少斤按一斤十两算。
                        蔬菜供应量减少,点了一桌菜尽是大鱼大肉的总吃着不舒坦,上门的客人自然变少了。可自助餐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一百两银子花出去,人人都想着必须吃回本吃赚了才算好,自然会把昂贵的荤菜都往盘里装,哪里还会有人把那几棵不值几钱的蔬菜放在心上。
                        在现代随处可见的自助餐,到了这古代可就成了相当稀罕的东西。听完晏紫东的主意,蒋梓乐看向他的目光更不一样了。
                        “东儿着实是个充满惊喜的妙人,真叫我越来越喜欢了。”蒋梓乐抓起晏紫东放在桌上的手,细细摩挲着。
                        晏紫东扯了两下,没扯出来,冲人瞪了两眼,无奈却被握得更紧了。
                        “东儿,我们成亲了这么些日子,分房睡了这么久,你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蒋梓乐牵着晏紫东不撒手,轻轻一扯将人拉得近些,身子缓缓俯了过去,“不如今晚,我们一块儿回房,把酒言欢,花前月下,东儿你意下如何?”
                        他语文不及格!他听不懂成语!
                        感受到蒋梓乐轻轻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热气,晏紫东吓得屏住了呼吸,努力往后仰着脖子,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慌张地大喊:“是你逼我的!我今晚就睡书房了!”
                        蒋梓乐满意地笑着起身,冲门外说道:“管家,我们今晚睡书房,把铺子拿进来吧。”
                        晏紫东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管家动作迅速地抱着两床被子进来往地上一铺,他连个“不”字都还梗在喉咙口,人已经退出了房间,门栓从外面被拴上了。
                        蒋梓乐已经在脱外衫了,晏紫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着桌角不放。
                        他看到蒋梓乐惬意地躺到铺子上,侧过身将手臂枕在脸边,眼含柔和的笑意:“唉,只不过是想看着东儿入睡罢了,如此不易才能换来一次心愿成真,辛苦是辛苦,倒也是值得的。”
                        感觉到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阵子,晏紫东悄悄瞄了一眼,见那人面朝自己这个方向,已经累得睡熟了。


                        IP属地:上海41楼2017-06-02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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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听说蒋记酒楼新开了个叫自助餐的活动,按人头算,一人一百两银子随便吃,如此闻所未闻的好事轰动了整个墨阳县,甚至吸引了不少邻县的县民特地跑来尝个究竟。
                          酒楼里顾客盈门,大堂几乎都满了座,这派景象看在蒋梓乐眼里真是太过欣喜,也对晏紫东越发另眼相看了。
                          大门口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县民,晏紫东见自己的想法效果拔群,心里得意得不行,屁颠屁颠地到门口来招呼客人。
                          “这个真的是只要一百两银子,全部的菜就都能吃吗?”
                          晏紫东伸出两个指头,装模作样道:“给你两个时辰,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盘里不剩下就行,道教有训言之,浪费食粮者,必遭天谴。”
                          那人闻言拍着胸脯道:“赵二别的本事没有,胃口管大!”
                          晏紫东见人生得肥头大耳,便笑着说道:“这位小哥面带福泽,气势和顺,必定是生活美满之人。”说完便咧着一口白牙,往人手里塞了个写着大写数字的纸条。
                          赵二连连冲晏紫东鞠着躬:“借晏大师吉言了!”
                          赵二走到队伍后头去排队,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人群便涌了上来:“晏大师!晏大师!也给我们看看相呗!”
                          晏紫东被热情的人群挤得有点懵,怎么看了个相就搞得跟偶像握手会似的...
                          “看相算命讲究个缘分,若是一天点破了太多天机可就不灵验了。”晏紫东装神秘地摇了摇手。
                          人群中一位妇人拉着身旁的年轻女子挤了过来,面带愁虑地捧着自己的钱袋要送到晏紫东面前:“晏大师就给我小女看一看吧!小女现今已年满二十,却仍未能谋得一门合适的亲事,她心里郁闷,我们看着也着急,我小女相貌性情样样好,又怎会处处碰壁无缘分,莫不是我小女命中犯了什么煞?”
                          见两位女子诚恳而愁苦的模样,晏紫东忍不下心拒绝,便伸手推了那钱袋,细细看了一眼年轻女子的面容,心下琢磨了片刻:“姑娘明明面带桃花之气运,为何求不得亲事?追求姻缘切莫被世俗利益所蒙蔽,姑娘不妨舍弃那些家世显赫的才子门第,多留意身边的良人才是啊。”
                          “身边的良人?”年轻女子听着晏紫东的话,如同被点醒了一般,渐渐红了脸颊。
                          “姑娘的命定姻缘之人,应是一个陌生人,却时常出现在姑娘身边,并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虽未在姑娘身上看到他长久的气息停留,但确是已然有红线牵住了。”女子的手掌摊开,晏紫东眼前所能看到的气场流动越发清晰。
                          那公子日日在自家茶铺点上一壶茶就是大半天,也未见什么好友来会面,每日结账时总会和自己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谈天闲话,或是夸赞一下茶香味甘,虽觉得那人谈吐不俗气质优雅,却也总摸不透他的行为举止,经过晏紫东这么一点拨,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莫不是为了每日与自己一见才如此行为。
                          见自己说中了女子的情况,晏紫东心里一阵窃喜,便说了几句让她们安心的话,没想到她们感激地执意要向自己付银子,无论他怎么推脱都没用,双方正为了一锭银子僵持着。
                          一只纤长而有力的手阻隔了双方的动作,将银子推回了女子手里,蒋梓乐脸上挂着礼貌而亲切的微笑道:“为大家看相算命皆是缘分,既然是缘分,又怎能以身外之物衡量,若是大家真心想感谢晏大师,就多来蒋记酒楼吃几顿饭菜,蒋某必定好好招待。”
                          说完,他便一手揽过晏紫东的身子,转身回了酒楼大堂。
                          终于摆脱了热情的人群,晏紫东轻轻松了口气,随后不着痕迹地从蒋梓乐身边隔开一点距离。
                          “东儿现在术法长进了,干脆摆个摊给人看相算命好了,你不是一直想当个大师么。”蒋梓乐回到账台后面端起账本。
                          晏紫东趴在账台上把玩着毛笔:“学艺不精,不敢不敢!到时候人家把我当江湖骗子给扔出去了。”
                          “我看你算得像模像样的,说话都开始文绉绉地,倒像是个墨阳人了。”蒋梓乐笑道。
                          “你偷听我说话!你啥时候开始听的?”
                          “从‘这位小哥面带福泽,气势和顺,必定是生活美满之人’开始。”
                          只听过一遍就记得一字不落,晏紫东不屑地瞥了那个脑子很好使的人一眼,顺便表示了一下对他偷听的不满。
                          “东儿可曾算过自己的命运?”
                          “这你就不懂了,算命之人是算不出自己的命的。”
                          蒋梓乐面露惋惜之意:“这样啊...唉,本以为可以知道东儿何时能倾心与我呢。”
                          晏紫东翻了个白眼。他本想算算他和蒋梓乐什么时候能离婚,但最终还是没敢算,万一他看见了一些他现在不想看到的东西怎么办,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那东儿给我算算吧,看看我们的婚姻未来到底会如何。”蒋梓乐放下手中的账本,向晏紫东摊开手掌。
                          虽然他并不想替蒋梓乐算,但此时此刻他若是不算岂不是显得他太过心虚。
                          “万一算出什么恩断义绝一刀两断的结果你可别怪我~”晏紫东不情不愿地看了看面前摊开的掌心。
                          蒋梓乐的手掌纹理清晰而细腻,生命线延至掌根,中间却有长长的一道叉线将它隔成两段。晏紫东终究还是有些心虚地抬眼瞥了蒋梓乐一眼,他看到那人的掌心正中央有一根细细的线连接到手腕缠绕了几圈,散发着微微的红光,他知道自己的手里也有一根。
                          嘁,有缘就有缘呗...又不代表会永远一直持续,有一个词叫有缘无分,等到这根红线消失的时候,他俩就能拜拜了!
                          “东儿脸色不太好看,看来我们的姻缘一定特别深。”蒋梓乐故意调笑道。
                          晏紫东无语地扁了扁嘴,抬眼看向蒋梓乐的头顶。缓缓流动的白气中间,红鸾星不偏不倚正中命宫,旁边挨着的天喜星还只是个模糊的虚影。有婚姻关系,却无婚姻之实。
                          晏紫东有些庆幸地呼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还稳得住:“我们有缘无分,八字那一撇怕是划不出来了,你还是另寻新欢吧~”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蒋梓乐嗤笑了一声:“东儿真是可爱,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撒起谎来眼神飘忽不定,手指动作也不安分,还得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真叫我越来越喜欢了。”
                          晏紫东羞愤地咬牙切齿,抓起手边的毛笔作势要谋杀亲夫。伙计端着一碟剩菜走到账台前阻隔了两人的打情骂俏,后面跟着一个留着络腮胡,看起来粗壮又朴实的中年男子。
                          “掌柜的,这是这位爷剩的菜。”
                          蒋梓乐从账台下面拿出杆秤,伙计便帮忙将碟子放到了杆秤的秤盘上。
                          “麻烦这位爷还得多付五两银子。”蒋梓乐用毛笔记上账,朝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男子摸了摸钱袋,似乎是找不着银子,有些窘迫地朝人笑笑,又慌忙摸了一遍自己的衣袖和腰带,这才冒冒失失地找出了五两银子,放到了账台上,带着尴尬的神色看了看面前的三人。
                          蒋梓乐回了一个毫不在意的微笑,将银子收进了台子底下,正准备送客人离开,没想到那男子竟又客气地行了个礼:“这位想必是蒋梓乐蒋掌柜了。”
                          “正是,这位爷可是认得梓乐?看上去有些面生,敢问怎么称呼?”
                          男子换上了热络的笑脸,朝蒋梓乐道:“我姓张,是邻县华寅人士,早就听闻蒋记酒楼的盛名,这次特地慕名而来,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新开设的‘自助餐’当真妙极了!”
                          蒋梓乐谦虚地笑笑,一手拍了拍身边的晏紫东:“不瞒您说,这妙计乃是出自夫人之手。”
                          张老爷讶异地看向晏紫东:“那这位便是晏紫东晏大师了!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这位大叔您太客气了!”晏紫东突然被点名,不自然地摆了摆手。
                          “实不相瞒,这次张某前来,不光是为了品尝美食,还是为了向晏大师求一件事。”
                          “大叔您要看相算命还是驱鬼?对付鬼怪我还不太够道行,不过最近算命的本事倒还不错。”
                          “算命是算命,不过不是我,是为我儿子算,”张老爷诚恳地笑了笑,“虽然有些唐突,但如果二位不嫌张某粗俗,能否在六月初一到华寅县参加张府的鱼龙宴,为我儿子算上一卦,张某必定好生款待!”
                          一听这是要出远门玩,晏紫东眼睛都发光了,不由分说就答应了。
                          蒋梓乐笑他,他以后要是被人拐卖了一定不是意外。
                          晏紫东反驳道,他们整天在蒋府和酒楼两头跑,当真是无聊死了,好不容易能出去玩一次!更何况有蒋梓乐一块儿,又有大马车坐又有大把银子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过了夏至,天气便是越发炎热又多雨了,古时没有什么天气预报的设施,明明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午后就猛地下起了瓢泼的雷阵雨,晏紫东着实是无法适应。
                          需要适应的除了天气,还有,人。
                          蒋梓乐已经坚持每天给他做饭吃了!
                          蒋梓乐几乎每天下午都会以酒楼不忙为由回家陪他窝书房!
                          蒋梓乐已经得寸进尺搬进愉华阁和他一起住了!
                          就算他们结婚了!他晏紫东还是要坚持原则的!蒋梓乐对他有意思是蒋梓乐的事!他没有意思就行了!
                          所以,不论蒋梓乐要得寸进尺多少,他都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沉着!冷静!
                          转眼间马上就要到六月初一了,晏紫东难得起了个大早,开始给自己收拾行装。
                          蒋梓乐坐在床上披着薄衫,看对面床铺上的人起劲地叠着衣服往包袱里装。
                          “昨晚怎么不让妮儿替你收拾好了,这一大早地起来瞎忙。”
                          “你不懂!出去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这个准备的过程!你看你们古代人就是不懂乐趣!什么事都要让别人伺候,自己动手才能享受快乐!”
                          “好啊,那我们就不带妮儿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互相照顾,想必会非常开心的。”蒋梓乐起身到了桌前,伸手挑拣了一通,往包袱里又装了两本书。
                          隐隐感觉自己又中了蒋梓乐的招,晏紫东嘴里默默嘟囔了两句,顺手把桌上的车钥匙也塞进了包袱里,要出一趟远门,他总感觉把这个最亲密的东西带在身边会很有安全感。
                          没有带着管家和妮儿一同上路,蒋老爷很是放心不下,在大门口道了大半天的别才终于放下了手,不过有赶马车的车夫在身边,起码也是有个照应。
                          ————TBC————
                          本章内容毫无科学依据!!不要百度!不要考据!瞎几把看着玩!都是瞎编的!


                          IP属地:上海42楼2017-06-02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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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华寅县距离墨阳县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算远,翻过那座乐峒山便到了,车夫的技术很好,稳稳当当地赶了一天的路,正好在六月初一到了那张府。
                            只不过从未坐过马车的晏紫东可算受了苦了,原本抱着兴奋雀跃的心情想体验一番古代交通工具的真实感受,没想到这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起的,就连这技术高超的车夫也没能缓解他坐了一天一夜浑身散架的痛苦。
                            蒋梓乐又心疼又好笑又不解地扶着他:“想不到东儿的身子骨这么弱,坐了这么一会儿马车便受不住了,你这下盘够虚的呀。”
                            “滚滚滚!你才下盘虚!你全家都虚!”本来就是你们古代人技术不够发达的问题!凭什么要牵扯到男性自尊上来!
                            蒋梓乐扶着他的手轻轻一搂:“我虚不虚,东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晏紫东上半身还是挺有劲的,伸手就推开了蒋梓乐的脑袋。
                            蒋梓乐也不恼,笑弯了眼看他:“真是很好奇,你们那边出门都是坐什么的?竟不是人扛马匹拉的么?”
                            “当然不是,我们那边都是高科技,说了你也不懂~”
                            谈笑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张府的大院里,车夫被留在了大门外看马车,院里绿植茂盛,房檐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贴满了剪着鲤鱼的大红花纸,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张老爷邀请的大多是自家的亲朋好友,晏紫东粗略地看了一眼,都是些踏实稳重的平凡面相,并无什么大起大落的波折。
                            见蒋梓乐和晏紫东两人面生,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地探讨两句,有几个好交友的上前打了声招呼,得知是邻县来的大老板和游历归来的道术师,便热络地搭上了话,更有几个年轻的姑娘窃窃私语、面带羞怯地偷偷望着。
                            人群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只见张老爷带着一个年轻青年从内堂走了出来,众人便欢笑地围了上去,纷纷拉着青年的手祝贺着。
                            蒋梓乐不爱凑热闹,抱着胳膊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头,观赏着屋子的摆件,晏紫东探头探脑地往那边张望。
                            直到午宴开始,众人入了席,晏紫东正津津有味地往嘴里塞着大鱼大肉,张老爷才带着青年过来了。
                            “实在对不住晏大师和蒋掌柜!几个亲戚太热情,怠慢两位了!”张老爷朝两人欠了欠身子。
                            晏紫东忙咽着嘴里的食物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当然是招呼亲戚朋友重要!”
                            蒋梓乐笑着起身向张老爷作了个揖:“张老爷不必介怀,是梓乐不喜交友,若是冷了张老爷的场子,还请多多包涵了。”
                            “哪里的话!蒋掌柜和晏大师能来我儿的鱼龙宴,真是增光添彩了!”张老爷说着,便拉着身边的青年上前,“这位便是我的儿子了!尧华,这是墨阳县蒋记酒楼的蒋掌柜,和他夫人晏紫东晏大师。”
                            张尧华恭敬地作揖道:“久闻蒋掌柜和晏大师名讳,小生这厢有礼了。”
                            张老爷一脸崇敬地朝晏紫东笑道:“这次拜托晏大师前来,正是想让晏大师替我尧华算算,他好不容易考中了状元,以后这官场之路如何?我儿能不能当个好官,为百姓积福啊?”
                            张老爷生来是个粗人,靠做生意发了家,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妻子却跟一个小白脸跑了,张老爷便把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期盼他高中状元光宗耀祖,连着考了两年都没考上,张老爷求这个神拜那个庙,张尧华终于在第三年高中了个状元,人也渐渐活络开朗起来,着实把张老爷乐得欢喜。
                            晏紫东一听这重任颇有意义,便调动浑身的精力,一本正经地给人看了看相。
                            只是这儿子的面相还没看出什么来,晏紫东就先注意到了一旁的张老爷有些异常。
                            前段时间见他的时候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面相,可这回儿凝神一看,竟发现张老爷的头顶浮动着灰色的灵气,这明显是不祥之兆,可能近几日内就会有灾祸发生。
                            再往张尧华身上细细一看,竟发现这人的气场和一般人不同,却又看不出有哪里存在异样。
                            晏紫东顿时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说话,若是当着面就把事实说出来,那岂不是破坏了这喜庆之气,张老爷定会失了面子尴尬不已,也一定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在场这么多亲友,自己只是一个“听说非常厉害的大师”,一个外人而已,要是砸了场子,恐怕就不是轰自己出去这么简单了。
                            可若是不说实话,这灾祸真的发生了又该怎么办,他应该提醒他们挽救他们的!
                            蒋梓乐注意到晏紫东的异常,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虽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但蒋梓乐感受到或许是发生了一些未曾预测到的事情。
                            被蒋梓乐这么一提醒,晏紫东才慢慢冷静下来想清楚了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已经注定的,也许你避过了眼前这个灾祸,下一个坎还是会将你绊到,历史终究是无法被改变的,一切祸福都有它应该运行的轨道,此刻他说与不说又有何不同呢。
                            更何况,张尧华的气场模模糊糊飘忽不定,他无法正确地做出任何判断,晏紫东觉得,也许是自己学艺不精,有些人的体质特殊他看不出面相,那张老爷面露不测,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晏紫东便想开了些,挂上了灿烂的笑容,说了一堆中肯的好话,绕着弯子搪塞了过去:“令郎聪慧思敏,博学多才,好事多磨乃至连考三年才得以高中,这是老天的考验,跨过了坎便能有一番新的人生,只要令郎心系百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即可成为一名好官!”
                            算命的人皆是图个心理安慰,听到了心中想听的,心境便会开阔放松,人的状态一好,做什么事便都能得心应手,自然就觉得自己的生活顺风顺水了。此刻见晏紫东算出自己儿子有大好前程,张老爷便欣然鼓起了掌,举起了酒杯与众人豪饮贺喜。
                            知晏紫东者蒋梓乐也,他一眼便看出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凑到晏紫东身边询问了一句,后者只冲他挤眉弄眼。
                            “晏大师天眼神通,道行高深!借大师吉言,相信尧华定能当一个好官!”张老爷朝两人一个举杯,仰头便干了。
                            一人负责卖弄技艺,一人负责酒桌应酬,晏紫东不爱多喝,蒋梓乐便替人干下一杯:“张老爷客气了,梓乐敬状元郎一杯,祝张状元平步青云,前途似锦。”
                            张尧华略带歉意地伸手挡了挡:“多谢蒋掌柜!恕尧华不胜酒力,实在失礼了。”
                            “尧华打小就能喝二两,不知怎的,自打考上这状元之后,反倒不爱喝酒了!怕是上了任后陪人喝酒被说闲话吧!”张老爷笑呵呵地解释道。
                            蒋梓乐大方一笑表示不介意,掩了袖子仰头一饮而尽。
                            二人去了别桌与亲友饮酒,晏紫东拉着蒋梓乐坐到位子上,把刚才看到的事儿都跟他说了,蒋梓乐笑着夸他学精明了,被晏紫东无情地吐槽了近墨者黑。
                            酒过几巡,众人都大快朵颐,聊着自家近日的趣事琐事,几个好玩闹的还跑到晏紫东身边找他看相,被他以喝了酒算不准为由推脱了。
                            蒋梓乐依旧是一副优雅出尘的姿态吃着菜喝着酒,晏紫东明明没喝几口还吃得毫无形象,蒋梓乐只能操心操力地帮他擦干净嘴角的残渣。
                            邻桌有人喝上了头,举着酒杯来到张尧华身边,热情地跟他劝酒,张尧华推脱了一次,那人便理直气壮道:“这不是酒!我知道你不能喝,给你倒的茶!”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喝就真的是不给人家面子了,众人起哄不断,张尧华面露难色,只能接过了酒杯小酌一口。
                            人群热热闹闹地哄笑,晏紫东站起身往碗里勺了些汤,随意往那头瞥了一眼,便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张尧华正给张老爷碗里夹了些菜,晃动的动作中,晏紫东看到了他体内有一个穿着官服打扮华贵的男子身影,已与他的身体融合为一。
                            “出...出事了...这不是张尧华啊!”
                            看着屋里那个背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晏紫东有些紧张地摸着袖子,那里头是当初在小平房里用剩下的一些白檀香,他无比庆幸自己整理包袱的时候顺手塞了一把进去。
                            张尧华没有转身看他们,只是摆弄着屋里的古董花瓶,淡定地说道:“今日冒昧请两位前来参加尧华的鱼龙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怠慢了两位贵客...”
                            蒋梓乐环着手臂,盯着张尧华的背影:“饭菜色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不过更令我们感兴趣的,倒是张状元的身份了。”
                            张尧华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只是恭敬地作了个揖:“张某不过一介书生,不知道两位所指的身份,又是什么。”
                            “张状元又何必在这拐弯抹角,晏公子乃是墨阳有名的道士,他既替你看了相,又怎会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张尧华故作担忧:“晏公子莫不是算出了张某未来的仕途坎坷,无法为百姓为朝廷效力?”
                            晏紫东忍不住吐槽道:“你要是个人,说不定还能当个好官。”
                            张尧华欠了欠身子微微颔首,藏在阴影下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尧华不明白晏公子在说什么。”
                            蒋梓乐和晏紫东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过于激怒对方。
                            晏紫东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害张尧华,害张府的所有人,你若是有什么想求得的心事,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想个两全之法,我既没本事收你也没本事杀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大可不必走害人性命这条路,好好地转世投胎。”
                            缓缓直起了身子,[张尧华]面色苍白,扬起了一抹阴森的冷笑:“既然你知道你没本事,那还揭穿我作甚,你本可以装作不知道,装模作样在那老头面前说些好话,大家都相安无事岂不是很好。”
                            见[张尧华]不再掩饰地露出了真面目,晏紫东绷紧了神经,他知道这个人他惹不起,但正因如此,张府的处境就更加危险,无论结果如何,他总得试着努力一下。


                            IP属地:上海47楼2017-06-07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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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张尧华]体内的魂魄与肉身几乎融合,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另一个人的行为和神态,这便不难解释张老爷为什么会说自己儿子考上了状元之后就判若两人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附在张尧华身上很久了,你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张尧华]瞪着双眼,“我想要的东西,只有借助张尧华才能得到,反正那个一事无成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一个,不如让我帮他高中,当上这华寅县的县令,我就能平步青云爬到更高的官场,到时候,整个丹郡都能轻易地被我收服于股掌之中。”
                              说完,他忍不住笑得更嚣张:“你刚才说什么?替我想个两全之法?你这假道士也真是傻得有趣,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借助张尧华的肉身,就是因为这样一来我便永远都不会死。”
                              晏紫东听他猖狂的言论,紧皱着眉头看向蒋梓乐:“他如此嚣张跋扈,看来是已经借了张尧华的身体还阳了,张尧华的生灵我几乎都看不见了,他现在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怕是对付不了他...”
                              蒋梓乐轻揽他的肩,语气轻描淡写,眼里却已经满是担忧:“你知道的,东儿你的安全比任何人的都重要。”
                              晏紫东捏着檀香的手有些紧张地渗出了手汗,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弧度,朝[张尧华]道:“不好意思要打扰你吹牛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害人,就算不能阻止你,起码我也得意思意思。”
                              [张尧华]迈开步子,瞪着那双没有人气的眼珠朝晏紫东走去:“你明知你奈何不了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猛地后退两步,晏紫东转身抓起墙边灯架上燃烧的蜡烛,将那束藏在袖子里的白檀香点着了,快速地在空气中挥动了两下,烟雾缭绕,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般,缓缓集中成了一道烟气朝着[张尧华]的方向飘动而去。
                              白檀香的烟气虽并不能伤害到[张尧华],但他还是被晏紫东的举动惹怒了,白檀香能驱邪避秽,镇压晦气,对他这样程度的邪物虽无实质性的功效,但却能令他现形,[张尧华]愤怒地咬牙切齿:“我说过,没有人能阻止我得到我想要的!”
                              一道虚幻的身影闪过,到了晏紫东跟前的已然是一个一身血污残破官服,眼如蜡球,身形干枯的怪物,它举起带着长爪的右手便劈头盖脸地朝晏紫东打了下来。
                              无奈怪物的速度太快,晏紫东闪避不及,右手胳膊瞬间留下了一道口子,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等蒋梓乐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事情,晏紫东已经捂着胳膊倒在自己身上了。
                              白色衣袖上的鲜红刺着蒋梓乐的双眼,他胸口一窒,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要往头顶冲,见那怪物的爪子就要掏进晏紫东的心脏,他猛地一击它的手腕,伸手狠狠向胸口推了一掌,晏紫东只见他周身的白气大增,不断地往空气中涌动,爆发着明亮的光芒,那怪物被逼退至白光以外,有些忌讳地不敢靠近。
                              晏紫东靠在蒋梓乐怀里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被包裹在白气中,一时震惊得有些忘了伤口的疼痛。
                              蒋梓乐只以为是自己用劲够大将人推出去了,见怪物迟迟没再靠近,便眼明手快推倒了一旁的架子,摆在上面的几只古董花瓶瞬时碎了一地。
                              屋外的人听见里头一阵打碎东西的声响,急急忙忙地就闯了进来。
                              怪物瞬间闪进了阴影处,屋外的空气缓缓涌进来驱散了白檀香的烟气,他变回了张尧华的外貌,跌跌撞撞从角落里走出来,一脸故作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众人。
                              张老爷看着一地的残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又被染着鲜血的晏紫东吓得不清:“这...这是怎么了!”
                              没等蒋梓乐开口,张尧华抢先一步说道:“都是孩儿不好!听闻晏公子算出爹爹命中带劫,孩儿不信,才莽莽撞撞与两位贵客发生了口角,惹得蒋掌柜不快,失手打碎了爹的花瓶,还误伤了晏公子...”
                              张老爷大惊:“命中带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梓乐只一脸焦急地抓着他的胳膊:“张老爷麻烦借一步说话。”
                              在张尧华阴森森的眼神中,三人离开了内室来到院子里,张老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急切地询问着刚才张尧华所说的事情。
                              “张老爷只是会遇上一些比较棘手的琐事,并不是什么命中大劫,且有化解之法,只要张老爷日后多照顾自己家中的生意,切勿过多插手官场之事,与张状元父子和谐,便无大碍了。”晏紫东知道张尧华的真实身份若是被揭穿了,张老爷甚至整个张府上下便永无宁日,甚至危及性命了。
                              张老爷听晏紫东这么一说,便拍着心口喘着气儿冷静下来,对刚才张尧华的失礼行为连连道着歉。
                              蒋梓乐静静听着他们说话,撕下自己袖子上的布料替晏紫东细心包扎,晏紫东叽里咕噜说完一通话,被蒋梓乐这么一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着伤,痛觉细胞瞬间有了反应,他抱着手臂连连哀叫起来。
                              “屋里有上好的金创药,我带晏公子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张老爷积极地上前。
                              蒋梓乐本就因张尧华伤了晏紫东的事非常不爽,再让他踏进张府的房间,他是一步也不愿,冷着脸道:“不劳烦张老爷了,蒋府的药也不差,我们即刻便回去了。”
                              张老爷善良朴实没有心眼儿,这下赶紧拉住了人:“墨阳到华寅路途遥远,一天一夜才能赶到,远水救不了近火,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耽搁了晏公子的伤可不好啊!”
                              见蒋梓乐脸色不好,晏紫东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便安慰似的拍拍他:“张老爷人那么好,你不要因为张尧华的事对好人摆脸色嘛,他说的有道理啊,这一天一夜的路赶下来,你可能就是带回去一具尸体了。”
                              “呸呸呸,怎么这样咒自己,”蒋梓乐心里叹了口气,今天真是被折腾得慌了神,一向冷静的自己,见到晏紫东受了个小伤就这样心神不宁,怎么变得跟他一样傻了,“那就劳烦张老爷了。”
                              三人进了房内,张老爷叫了个下人来帮晏紫东上药,被蒋梓乐婉言谢绝,自己挽着袖子亲自下手。
                              晏紫东不能表现地太不好意思,便佯装打量屋子,看着看着,他又发现了点不对劲的东西。
                              “请问张老爷,墙上这幅画是...?”
                              张老爷扭头看了看晏紫东说的画,便上前摘了下来递到人面前:“这是尧华乡试之前,我去山上的庙里给他求佛,有一个高人送给我的,说是挂在家里可保佑高中,不过说来也挺神的,尧华中了状元之后,这幅画就像进过水一般褪墨了。”
                              晏紫东接过画像仔细一看,上面的人像果然都褪色成了淡淡的模糊轮廓,还渗出几丝不易察觉的阴晦气息。
                              画像上的人,穿着和那怪物一样的官服。
                              看来事情的源头就在于此了,晏紫东将画像还给张老爷,心里百般纠结,以他的能力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提醒大家远离张尧华都做不到,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终究是一家人...
                              晏紫东猛地一皱眉,疼得龇牙咧嘴地叫出声,扭头看到戳他伤口的罪魁祸首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我们该回家了。”
                              ————TBC————
                              慢慢进入解开第一轮真相的剧情中~~


                              IP属地:上海48楼2017-06-07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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