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熙熙攘攘的都市马路上,冷清手提装满心仪之物的购物袋子。斜身坐进一辆伸手拦下的出租车。
即使不需要再避开刺眼的阳光,冷清坐在车里还是戴着一副大墨镜,遮掉了很大一部分脸。说出要去向的地址,冷清塞上耳机,一言不发,偶尔从后视镜看到司机的侧目观察,也是无言,低头合上眼。
作为一名大学教授兼职金融分析咨询师和影片制作人,冷清的生活是很多对名利有所追求的年轻人心之所向。高薪,专业领域的知名度,加上挣够了钱将其投入自己热爱的电影行业里的热忱,冷清如今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时不时在电视上或者一些大场合里抛个头露个面。
三十前半的生活里,除去挥霍过的青春期时光,冷清自大学时期开始竟一改颓态,丝毫没有松懈,几乎年年无休。当然,这换来了优渥的生活,也小小地让冷清牺牲了身体健康。时不时的头痛,痛起来也是像要要了她的命。检查结果总是并无大碍,但也是慢性又持久的困扰。
冷清在So ist es immer的循环歌声里走进家门。这也是她不太对外公开的一面:对动漫的喜好,尤其是对《进击的巨人》里利威尔兵长这一角色,超乎对其他任何角色的喜爱。尽管剧情在继续,出于对利威尔的心疼,冷清尝试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利威尔的结局上,以免有失冷静。对外不公开的原因有二,一是没什么机会提及,二是这个爱好与大多数人眼里冷清的形象并不相符。冷清也就将这点小爱好私藏起来独自享受了。她不会将什么桌面锁屏设成利威尔,也不会在家里摆什么手办或者海报。她只是时不时就看一看动漫里的利威尔,或者玩些相关的游戏。冷清的妈妈偶尔也会揶揄她几句:“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好歹有点名气,一直喜欢这些不真实的东西,不怕别人知道了笑话。” 冷清听到也是就笑笑,不做任何回应。
边听着歌边将袋子先扔在沙发上,趿拉着拖鞋蹭进卧室,尽管难得的周末消费带来了充分的物欲满足,却也是消耗了很多体力。
冷清不喜在房间里有太多阳光,因此窗帘常年拉着遮阳。扭开昏黄色的床头灯,看也没看就往床上坐。惊觉触感不对,冷清犹疑地往两边拍了拍,摸到一双手,瞳孔一紧,慢慢回头。躺在冷清床上的人似乎毫无知觉,犹如已经死去。
当冷清真正看到是谁占据了她一向不让外人上的床,心里也一紧。她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见是真。
太像了,冷清心里想,怎么会……
像是直接从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利威尔面色冷灰躺在冷清的床上。“就算是coser,也没这个水准吧?”冷清悄悄嘀咕了一句。心脏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冷清最紧张的时候是第一次作为制片人跟剧组的人共同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时候,那时好像也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看这躺着的人没什么反应,又加了一把劲儿,还是毫无动静。
假设此人就是利威尔,假设此人用冷清无法了解的方式突破了次元,那他应该,是活着的吧?没有绑带,没有调查兵团的制服,就是动漫里利威尔平时会穿的素色西装加白色领巾。
冷清站起身,动作里稍稍有些慌乱,本想将手探到此人鼻孔处感受一下还有没有呼吸,结果愣是自己把膝盖磕在了床沿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缓慢、微弱,但清晰到足以让人感知的呼吸,让冷清心里有一丝欣喜。无论这人什么来路,她心里竟莫名相信这就是她一直悄悄喜欢的人。而这人活着,就再好不过了。
她悄悄地盯了利威尔半晌,却还想寻找点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利威尔。虽然自觉太猥琐,可冷清还是轻轻地摸了摸此人身上的西服口袋。伸手摸出来,果然是自由之翼的徽章。徽章的边上是粗糙的线边,不像是网上可以买到的周边那么精细,但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做旧的可能。在反复的莫名相信和怀疑里,冷清只想让这人快些醒过来。
冷清不知道该怎么样描述此刻的感觉。本是梦幻,可是无论是躺着的人还是这徽章,触感又这么真实。如果这人就是利威尔,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或者为什么来,大概都需要等他清醒,才能有个答案。
探手覆上利威尔额头,冰得冷清手一抖。回想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时,其实也是极冰冷。
冷清抄起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熟悉的医生求助,没说真实的原因,只说是又犯了头疼,将医生活生生从难得周末的花天酒地里叫走。
得知医生在路上了,冷清将被子从无人躺着的一边掀起来,盖在利威尔身上。关掉了床头灯,带着一直七上八下的心跳走进客厅,滑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不知为何,虽然利威尔并不清醒,她却总觉得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地乱了分寸,否则下一秒就会被“嘁”一声似的。
深呼吸调整着心跳,冷清静静地等着医生的到来。她现在只想快点让躺着的人开口说话,亲眼亲耳证实那就是利威尔。如果可以,无论此地的利威尔想要什么,她都想满足他。如果这个世界利威尔不能适应或者需要时间适应,她也想倾尽一切帮助他,另一个世界里的伤害,再也不许发生在他身上。
早就有过的,想要为他分担一些的心情,此时竟然可以这样真实。
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不同的担心,担心他醒不过来,担心怎样才能顾他周全,担心万一……他不是利威尔?如果真的只是个coser?......
如果是coser,那一定不会在进入冷清屋子的时候不留下任何痕迹。想到这一点,冷清起身想去电脑桌旁看看自家的监控摄像有没有录下此人如何出现,心急之下又是bang一声磕在茶几边上。冷清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白眼,挪步向电脑桌走去。
打开监控视频,倒回从冷清一早离开开始,点击快进,瞳孔倒映着快速闪过的一帧帧摄像。冷清突然浑身一僵,迅速将摄像暂停,倒回,再播放。画面里没有任何人以正常的方式进入她的房间。大约就在她从外面购物归来前的一小时,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冷清的房间里的。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惊悚,冷清咬着下唇,手指来回摩擦着额头。
又站起身,走向卧室,冷清倚在门边注视着这个就应该是利威尔的人,小小的一只,如果他就是真的,那么那个世界或许也是存在的,那么他承受的一切都是真真正正压在过那双肩膀上的,那……
突然的门铃声将冷清从浮想联翩里扯了回来,有点不舍得挪开双眼但又不得不去开门,冷清咽了咽口水转身去给医生开门。
“来了?”冷清不冷不淡的问候,医生早已习惯。
“哎?你不是头疼吗?看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医生姓张名浩瀚。平日里要是冷清头疼叫他来治,绝对是半天都开不了门,更不可能如此正常地不需任何倚靠地站立。此时张医生看着冷清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点欣喜,觉得诡异得很。
“来帮我看看这个人。”冷清示意张医生。拎着医药箱,医生随着冷清走进她的卧室。
昏黄的灯光再次亮起时,张医生看着躺在冷清床上的人甚觉惊悚。死灰一样的脸色,一点生气都没有。身材应该并不高大,冷清的被子盖得他只露出来头部。
“这,死人啊?!”张医生惊道,“你杀人了啊?!”
冷清一个白眼加嘴角下撇,“活着呢。你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浑身像个冰窖。想想办法,快点让他醒过来。”
张医生低声“哦哦哦”地应了冷清无情的白眼和嫌弃,伸手去摸了摸这个不知名男性的额头。打开医药箱,血压心跳正式测了个遍。这个人的各项指标越是正常,医生越感到不安,因为如此就无法解释这个冰冷如尸体一样的存在了。
冷清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着急地往利威尔的方向望,看着张医生折腾了半天不知道有没有搞出来什么名堂。
没过一会儿,张医生将器具全部收起,转身看见腾地一下站起来的冷清,轻轻摇头说:“我解释不了。他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按照常理来说,绝对是活人。可是这体温又像是尸体。难说怎么让他醒过来。”
冷清长叹一口气,手扶上额头,转身走出房间。张医生以为她又犯了头痛,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看冷清就这样扶着脑袋走向冰箱,掏出来两罐啤酒,扔给张医生一罐。张医生手里拿着医药箱,反应又慢,没接住啤酒罐子。冷清啧了一声,说道“自己捡”。
张医生一向好脾气,也知道冷清的性子就这样,并非有什么恶意,将医药箱放在冷清厨房的吧台上,捡起啤酒坐上高脚凳,好像要等什么解释一样,看着倚在洗手台边上,小口喝着酒的冷清。
“你不解释一下,这男人哪里来的?”医生问。
“没什么好解释的,看着太俊美了,我掳来的。”冷清说。
“开玩笑吧?!你这是万年铁树要开花?”
张医生同冷清是研究生期间的校友。从一开始,冷清给人的感觉就是生人勿近,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像对异性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对同性也没有......冷清人也是小小的一只,但好像异常坚韧,能吃苦,学习和工作都是拼了命。长相不算多惊艳,但绝对是美的。干干净净,耐看。做朋友,冷清是绝佳人选,很是有义气,但要说追求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可能一般人没有这个胆,仿佛早就能看到被拒绝的结局。太要强,而且太冷漠。
“开什么花?!”冷清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不是我说,从上学时候开始,你就不近男色,现在都能把男人直接带回家了,还不是要开桃花了啊?”张医生调侃道。
本等着冷清的回击,抬头却看见她低头盯着啤酒罐发呆。
“喂,怡然。”张医生叫道。
冷清的本名是叫怡然的。被叫成冷清也是因为整个人都太冷清了。慢慢地,她的粉丝们开始叫她冷清,喜欢她清清淡淡又特别努力的样子。周围的不少人也开始喜欢叫她冷清,觉得贴切她的气质。
听见自己的本名,冷清抬头看着自己的好友。“没事,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当我请你喝杯酒吧。”
“好好,我也不多问了。正好今天我也没开车。”
冷清嘴角轻轻一扬,说了句“麻烦你了。” 将啤酒罐扔进垃圾桶。
冷清不再多说什么,医生也就决定回去了,只是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冷清,不禁正色几分说:“你自己小心点。”
冷清轻轻点了点头,没做更多回应。
听到医生关门的声音,冷清知道此时就剩下利威尔和她自己。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反映了冷清走向利威尔时的小心,好像会吵醒他似的,冷清刻意压着步子走。蹲在床边,她又轻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惊觉温度好像不再那么冰凉,立刻又掖了掖利威尔身上的被子。
盯着他好似雕刻出来的眉眼,冷清陷入沉思,纷乱的思绪在利威尔醒来之前是不会得到任何解答的,即便如此,多年以来的喜爱真是让冷清挪不开眼,就是盯着他看,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欢的表情,即使此刻她的内心早就被小鹿撞得乱七八糟。
轻轻抄起利威尔的手,想捂热一样,双手握着,摸到了手心的老茧,好像更是确认了身份一样。就这样盯着他,直到窝在床边睡着,而没感觉到双手间那只冰冷的手,不仅回了暖,还轻轻地动了一动。
熙熙攘攘的都市马路上,冷清手提装满心仪之物的购物袋子。斜身坐进一辆伸手拦下的出租车。
即使不需要再避开刺眼的阳光,冷清坐在车里还是戴着一副大墨镜,遮掉了很大一部分脸。说出要去向的地址,冷清塞上耳机,一言不发,偶尔从后视镜看到司机的侧目观察,也是无言,低头合上眼。
作为一名大学教授兼职金融分析咨询师和影片制作人,冷清的生活是很多对名利有所追求的年轻人心之所向。高薪,专业领域的知名度,加上挣够了钱将其投入自己热爱的电影行业里的热忱,冷清如今也算是个公众人物,时不时在电视上或者一些大场合里抛个头露个面。
三十前半的生活里,除去挥霍过的青春期时光,冷清自大学时期开始竟一改颓态,丝毫没有松懈,几乎年年无休。当然,这换来了优渥的生活,也小小地让冷清牺牲了身体健康。时不时的头痛,痛起来也是像要要了她的命。检查结果总是并无大碍,但也是慢性又持久的困扰。
冷清在So ist es immer的循环歌声里走进家门。这也是她不太对外公开的一面:对动漫的喜好,尤其是对《进击的巨人》里利威尔兵长这一角色,超乎对其他任何角色的喜爱。尽管剧情在继续,出于对利威尔的心疼,冷清尝试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利威尔的结局上,以免有失冷静。对外不公开的原因有二,一是没什么机会提及,二是这个爱好与大多数人眼里冷清的形象并不相符。冷清也就将这点小爱好私藏起来独自享受了。她不会将什么桌面锁屏设成利威尔,也不会在家里摆什么手办或者海报。她只是时不时就看一看动漫里的利威尔,或者玩些相关的游戏。冷清的妈妈偶尔也会揶揄她几句:“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好歹有点名气,一直喜欢这些不真实的东西,不怕别人知道了笑话。” 冷清听到也是就笑笑,不做任何回应。
边听着歌边将袋子先扔在沙发上,趿拉着拖鞋蹭进卧室,尽管难得的周末消费带来了充分的物欲满足,却也是消耗了很多体力。
冷清不喜在房间里有太多阳光,因此窗帘常年拉着遮阳。扭开昏黄色的床头灯,看也没看就往床上坐。惊觉触感不对,冷清犹疑地往两边拍了拍,摸到一双手,瞳孔一紧,慢慢回头。躺在冷清床上的人似乎毫无知觉,犹如已经死去。
当冷清真正看到是谁占据了她一向不让外人上的床,心里也一紧。她不太敢相信眼前所见是真。
太像了,冷清心里想,怎么会……
像是直接从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利威尔面色冷灰躺在冷清的床上。“就算是coser,也没这个水准吧?”冷清悄悄嘀咕了一句。心脏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冷清最紧张的时候是第一次作为制片人跟剧组的人共同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时候,那时好像也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看这躺着的人没什么反应,又加了一把劲儿,还是毫无动静。
假设此人就是利威尔,假设此人用冷清无法了解的方式突破了次元,那他应该,是活着的吧?没有绑带,没有调查兵团的制服,就是动漫里利威尔平时会穿的素色西装加白色领巾。
冷清站起身,动作里稍稍有些慌乱,本想将手探到此人鼻孔处感受一下还有没有呼吸,结果愣是自己把膝盖磕在了床沿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缓慢、微弱,但清晰到足以让人感知的呼吸,让冷清心里有一丝欣喜。无论这人什么来路,她心里竟莫名相信这就是她一直悄悄喜欢的人。而这人活着,就再好不过了。
她悄悄地盯了利威尔半晌,却还想寻找点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利威尔。虽然自觉太猥琐,可冷清还是轻轻地摸了摸此人身上的西服口袋。伸手摸出来,果然是自由之翼的徽章。徽章的边上是粗糙的线边,不像是网上可以买到的周边那么精细,但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做旧的可能。在反复的莫名相信和怀疑里,冷清只想让这人快些醒过来。
冷清不知道该怎么样描述此刻的感觉。本是梦幻,可是无论是躺着的人还是这徽章,触感又这么真实。如果这人就是利威尔,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或者为什么来,大概都需要等他清醒,才能有个答案。
探手覆上利威尔额头,冰得冷清手一抖。回想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时,其实也是极冰冷。
冷清抄起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熟悉的医生求助,没说真实的原因,只说是又犯了头疼,将医生活生生从难得周末的花天酒地里叫走。
得知医生在路上了,冷清将被子从无人躺着的一边掀起来,盖在利威尔身上。关掉了床头灯,带着一直七上八下的心跳走进客厅,滑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不知为何,虽然利威尔并不清醒,她却总觉得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地乱了分寸,否则下一秒就会被“嘁”一声似的。
深呼吸调整着心跳,冷清静静地等着医生的到来。她现在只想快点让躺着的人开口说话,亲眼亲耳证实那就是利威尔。如果可以,无论此地的利威尔想要什么,她都想满足他。如果这个世界利威尔不能适应或者需要时间适应,她也想倾尽一切帮助他,另一个世界里的伤害,再也不许发生在他身上。
早就有过的,想要为他分担一些的心情,此时竟然可以这样真实。
同时涌上来的还有不同的担心,担心他醒不过来,担心怎样才能顾他周全,担心万一……他不是利威尔?如果真的只是个coser?......
如果是coser,那一定不会在进入冷清屋子的时候不留下任何痕迹。想到这一点,冷清起身想去电脑桌旁看看自家的监控摄像有没有录下此人如何出现,心急之下又是bang一声磕在茶几边上。冷清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白眼,挪步向电脑桌走去。
打开监控视频,倒回从冷清一早离开开始,点击快进,瞳孔倒映着快速闪过的一帧帧摄像。冷清突然浑身一僵,迅速将摄像暂停,倒回,再播放。画面里没有任何人以正常的方式进入她的房间。大约就在她从外面购物归来前的一小时,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冷清的房间里的。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惊悚,冷清咬着下唇,手指来回摩擦着额头。
又站起身,走向卧室,冷清倚在门边注视着这个就应该是利威尔的人,小小的一只,如果他就是真的,那么那个世界或许也是存在的,那么他承受的一切都是真真正正压在过那双肩膀上的,那……
突然的门铃声将冷清从浮想联翩里扯了回来,有点不舍得挪开双眼但又不得不去开门,冷清咽了咽口水转身去给医生开门。
“来了?”冷清不冷不淡的问候,医生早已习惯。
“哎?你不是头疼吗?看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医生姓张名浩瀚。平日里要是冷清头疼叫他来治,绝对是半天都开不了门,更不可能如此正常地不需任何倚靠地站立。此时张医生看着冷清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点欣喜,觉得诡异得很。
“来帮我看看这个人。”冷清示意张医生。拎着医药箱,医生随着冷清走进她的卧室。
昏黄的灯光再次亮起时,张医生看着躺在冷清床上的人甚觉惊悚。死灰一样的脸色,一点生气都没有。身材应该并不高大,冷清的被子盖得他只露出来头部。
“这,死人啊?!”张医生惊道,“你杀人了啊?!”
冷清一个白眼加嘴角下撇,“活着呢。你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浑身像个冰窖。想想办法,快点让他醒过来。”
张医生低声“哦哦哦”地应了冷清无情的白眼和嫌弃,伸手去摸了摸这个不知名男性的额头。打开医药箱,血压心跳正式测了个遍。这个人的各项指标越是正常,医生越感到不安,因为如此就无法解释这个冰冷如尸体一样的存在了。
冷清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着急地往利威尔的方向望,看着张医生折腾了半天不知道有没有搞出来什么名堂。
没过一会儿,张医生将器具全部收起,转身看见腾地一下站起来的冷清,轻轻摇头说:“我解释不了。他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按照常理来说,绝对是活人。可是这体温又像是尸体。难说怎么让他醒过来。”
冷清长叹一口气,手扶上额头,转身走出房间。张医生以为她又犯了头痛,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看冷清就这样扶着脑袋走向冰箱,掏出来两罐啤酒,扔给张医生一罐。张医生手里拿着医药箱,反应又慢,没接住啤酒罐子。冷清啧了一声,说道“自己捡”。
张医生一向好脾气,也知道冷清的性子就这样,并非有什么恶意,将医药箱放在冷清厨房的吧台上,捡起啤酒坐上高脚凳,好像要等什么解释一样,看着倚在洗手台边上,小口喝着酒的冷清。
“你不解释一下,这男人哪里来的?”医生问。
“没什么好解释的,看着太俊美了,我掳来的。”冷清说。
“开玩笑吧?!你这是万年铁树要开花?”
张医生同冷清是研究生期间的校友。从一开始,冷清给人的感觉就是生人勿近,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像对异性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对同性也没有......冷清人也是小小的一只,但好像异常坚韧,能吃苦,学习和工作都是拼了命。长相不算多惊艳,但绝对是美的。干干净净,耐看。做朋友,冷清是绝佳人选,很是有义气,但要说追求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可能一般人没有这个胆,仿佛早就能看到被拒绝的结局。太要强,而且太冷漠。
“开什么花?!”冷清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不是我说,从上学时候开始,你就不近男色,现在都能把男人直接带回家了,还不是要开桃花了啊?”张医生调侃道。
本等着冷清的回击,抬头却看见她低头盯着啤酒罐发呆。
“喂,怡然。”张医生叫道。
冷清的本名是叫怡然的。被叫成冷清也是因为整个人都太冷清了。慢慢地,她的粉丝们开始叫她冷清,喜欢她清清淡淡又特别努力的样子。周围的不少人也开始喜欢叫她冷清,觉得贴切她的气质。
听见自己的本名,冷清抬头看着自己的好友。“没事,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当我请你喝杯酒吧。”
“好好,我也不多问了。正好今天我也没开车。”
冷清嘴角轻轻一扬,说了句“麻烦你了。” 将啤酒罐扔进垃圾桶。
冷清不再多说什么,医生也就决定回去了,只是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冷清,不禁正色几分说:“你自己小心点。”
冷清轻轻点了点头,没做更多回应。
听到医生关门的声音,冷清知道此时就剩下利威尔和她自己。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反映了冷清走向利威尔时的小心,好像会吵醒他似的,冷清刻意压着步子走。蹲在床边,她又轻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惊觉温度好像不再那么冰凉,立刻又掖了掖利威尔身上的被子。
盯着他好似雕刻出来的眉眼,冷清陷入沉思,纷乱的思绪在利威尔醒来之前是不会得到任何解答的,即便如此,多年以来的喜爱真是让冷清挪不开眼,就是盯着他看,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欢的表情,即使此刻她的内心早就被小鹿撞得乱七八糟。
轻轻抄起利威尔的手,想捂热一样,双手握着,摸到了手心的老茧,好像更是确认了身份一样。就这样盯着他,直到窝在床边睡着,而没感觉到双手间那只冰冷的手,不仅回了暖,还轻轻地动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