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的数学课上,有边角破损却擦的通透明亮的玻璃反着光,不交学费依旧可以偷听老师讲话的可爱小鸟,还有拼在一起的书桌前的男孩儿们一齐埋着脑袋。靠窗第四排的学生,一手撑着脑袋,安静地做笔记,唇角微抿,目光里写满无趣和好想下课,课本下压着同桌没做完的练习簿,抽空帮他补两笔,还游刃有余的模样;另一个把脸贴在课本上,看着窗外,心里有广袤的天空,翠绿的草原,大洋彼岸的温暖海风和浪潮,也有脚边的滑板,滚到同桌那边卡在缝隙的篮球,还有街角的甜品店和门口的打着蝴蝶结的猫咪,可是放心,就是不会有近在咫尺的秃顶数学老师和黑板上的鬼画符。
然后他被清晨的微风吹的鼻子发痒,突然抬起头打个喷嚏,立刻被有洁癖的同桌用一张纸巾糊了满脸。
猿比古。他半是责怪地嘟囔一句,皱着眉头不高兴的样子。却永远想不到这句话在对方听来满是娇嗔。
在他温柔如水的眼光下,小八田低声抱怨着,抽了抽鼻子,恍如无物般地把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又去神游了。因为他的迟钝的反射弧和仍旧单纯的脑袋里啊,空空如也。这些满溢的复杂情感啊,完全解读不了。
这副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景象让伏见自然地停下来手里的工作。偏过头去看那个侧躺在床上,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的,表面上玩手机入迷的失足少年。喉结轻轻地滚动一下,手指有几秒的停顿,然后摇摇头,继续着手于繁忙的公务。
「工业基地数据汇报和规章制度流程汇总以及安全总局的批准……」
「上个月的统计报表和财务总结……」
「道明寺这写的什么,工业功业不分吗?回炉重造去吧。」
「好烦。」
「关于无业游民的入职计划,和下个月的预支和活动开销……」
「美咲在干嘛。」
……
玩着不属于自己的终端的少年间或听到几个专有名词和搞不明白的段落,还有夹杂其间的不和谐的牢骚和吐槽。
八田转过头偷偷打量一眼过了一小时坐姿没有半点变化的人,觉得这境界可以修禅了。
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自己干活的时候总来掺合两脚,直到被追着赶出了店铺或者小刀把招牌捅破了招惹来了老板,才甩下几张钞票作为太过夸张的补偿,很心满意足的提步离开。完全不知道这行踪诡异的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原来这么招人厌的家伙也有这么认真工作的时候,但是话说如果真的这么忙碌的话就不要来随意打扰别人呀。
“……”
又这样过去了五分钟,伏见啧了一声,停下来很无奈地问到:“美咲对我的工作感到好奇我是可以理解,但请不要处处充满疑惑好吗?我打一句话你心里问一句话,除了让我感到你很愚蠢之外只会影响我工作效率。”
“哈?谁谁谁会偷听你工作啊,少少少自作多情了。”八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手一抖,血条被对面砍了一半。妈的,他嘟囔一声。
“顺便一说,你玩游戏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突然尖叫一声,再大声骂个三两句,真的让我觉得美咲蠢死了。”
“谁尖叫了!只是因为对方突然砍了我一刀,吓了一跳好吧!”
“可是你心里就是嗷嗷叫了两声。”
“求求你快闭嘴吧。”八田悻悻地把传来输掉比赛的丧气铃声的终端锁屏,递给他:“给你。”
“……”
“干、干嘛啦。”
“美咲。”伏见拿着手机,并没有伸手回来,而是叹了口气,脸上渐渐流露出算得上怜悯的表情。
“先不说我两个小时前跟你说过叫你删了游戏,好吧我知道你只有七秒的记忆。但是我想澄清的是,你真的不要把输掉游戏怪罪到装备还有运气上。事实上,我已经帮你把游戏改装过了,照理说你一登陆就能拿到满级的装备和十个经验包。你能玩出这个水平,心里还觉得这么冤,我觉得帮你黑了游戏网站的我很得不偿失。”
用那张“美咲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的脸说出这样侮辱性的话,结尾处还波澜不惊的收起所有同情,说着“嘛,不过这才是美咲嘛”,这样闭上眼睛揶揄的猿比古先生想必是做足了干架的准备。
但是预料之中的拳头没有到来,空气突然安静让人有没站稳掉下台阶的落差感。
「虽然你这么说很不爽,但是你心里念叨着'来揍我呀快来揍我呀'让我觉得像阴谋论。」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是个M——”
“……闭嘴。”凶狠地吐出这两个字,被看穿心事的伏见蹙眉,咬牙切齿地把头扭向电脑,“所以说,这种讨厌的症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好的吧。但我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
“开玩笑吧美咲,你那笨笨的脑子装着什么我倒是不在意,但我很担心我脑袋里的国家机密和个人隐私被不相关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感觉糟糕透了。”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看似很恼火的话。伏见猿比古狠狠地按住删除键,删除了一堆无意义乱码。
「真是的,完全没有办法好好工作。美咲到底在想什么,快要疯了。」
悠闲地吹了声口哨,八田正拿着终端删游戏,对于戳穿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的谎话没有半点兴趣。
反正,他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看他脸上挫败的表情,也一定被对方很好地接收到了讯息。
0.15
与此同时,赤组与绿组正在加班加点对这两个人奇怪状况展开小范围研究。草薙淡紫色的镜片上映出屏幕上的红绿色的折线和一堆深奥的让人头疼的英文专有名词和代码。他朝后招招手,千岁洋放下了抱臂的姿势,很有默契地取代了他的位置。
草薙取下了嘴里的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不断振动的的终端:“世理酱,晚上好。”
“是的,恐怕石板还有……绿组,都逃不开关系。”
“他们?可能在宾馆里打架吧。”拿开终端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差不多是淘气的小孩子的游戏时间。”
“不担心。都是老同学了,打打闹闹说白了不都是闹着玩的,哪次见伏见桑真伤过我家小八田?”
“好。明天见。”
“说起来……世理酱不想约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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