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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自翻】英国妖异谭6 在圣夜里流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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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们的马克西多虽然和悠里保证的热烈欢迎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是也没有露出西蒙想象中看到自己后会觉得很麻烦的表情。
听到敲门声抬起头的马克西多,在看到悠里之后进入房门的西蒙后,发出了“咦”一声稀奇的声音。
此时,正值晚秋带着凉意的午后,在接壤着图书馆的医务室的小庭院里,西蒙正一边盛着撒有春天开花的药草的种子的土,一边思考着。
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马克西多甚至比阿修莱还有棘手呢。
阿修莱的话,基本上把他当成是有什么不良企图的就行了,自己只要在防备他的过程中猜测他之后的攻势就行了。虽然猜测他的心思,要比猜测普通人的复杂很多,说难的话也的确是难,而且还伴随着随时可能被他绊一跤的风险,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太会对他有所大意。
而马克西多的话,虽然他浑身都散发着可疑的味道,但却不能说他一定有什么不良企图。在加上他对植物的热爱和擅长培育的样子,甚至还佐证了他本质上是个正直的人。但是,话虽是这么说,要自己完全信任的把悠里交给他,还是有些不安。要说起那些不安的由来,是因为要从他那轻飘飘的态度里抓住他的真心话实在是太难了。
西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信任他,这就是马克西多这个人。
“我准备好了茶,你们洗一下手过来吧。”
现在也是,在看到马克西多那个从露台伸出头,邀请他们的样子,西蒙的警戒心也是完全没有反应,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悠里漆黑的脑袋从庭院深处的长得很高的草丛里冒了出来,东张西望的看向西蒙。“一起去吧。”西蒙向他挥手示意后,迅速收拾了手边的东西。
房间里非常的暖和,西蒙的身体因为急剧变化的温差抖了一下,同时他也惊讶的发现马克西多竟然是考虑到了他们会觉得冷,才向他们搭话的。
“辛苦了。多亏了贝鲁杰你也来了,进度快了很多哟。”
马克西多把悠里和西蒙招到了身边,在递给他们茶杯的同时,眼睛中闪起了光。
“那些花会在土中熬过寒冬,最后在春天发芽开花哟。来年春天来看看由你们亲手种下的生命的诞生吧。”
马克西多自己也拿起了茶杯,落座在桌前那个有扶手的椅子上,面朝着他们刚刚工作的地方,双臂张开,愉快的说道。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下,被阴影覆盖的庭院看上去很冷。看样子,马克西多让他们停下作业的时间是个绝妙的时间点。
“草木,就是生命力的象征。枯萎、腐朽、回归大地之后、再次发芽。这,也同样。”
这么说着,马克西多指向了暖炉中正燃烧着的火焰。还想这自己的身体竟然会这么暖和,原来他是在烧真正的柴火。
“贝鲁杰,你知道buche de Noel(树桩蛋糕)的由来么?”
“……不。”
其实西蒙脑海中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回忆起来太麻烦,所以他便很干脆的投降了。
“虽然现在那个已经变成圣诞节惯例的蛋糕了,但是起初可是源自异教崇拜树木的文化哟。”
“诶,是那样么?”
吃惊的长大眼睛的人是悠里。前几天他还被阿修莱暗示了圣诞节是基督教和异教诸神混杂的成果。其实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所以他现在正探出身子,听着马克西多的话。
“啊啊,说起来的话。”
另一边的西蒙嘀咕了一句,环顾了一圈室内。
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个房间里,完全没有要过圣诞节的气氛。窗户上没有喷上天使的模样,也没有小圣诞树的影子。他此时又重新意识到了,眼前这人其实是生活在现代的德鲁伊教的神官。
“把劈开的大柴和小树枝收集起来,作成的柴捆被当做旧物的象征,他们把点燃那个的行为当做是净化,然后想神祈祷新生命的降生。圣诞树也是模仿后的产物。因为过去他们会把象征着丰收的树果或者烤好的饼干之类的食物挂在——”
听到这里,悠里轻声“啊”一下。他终于明白了那时阿修莱为什么会问他“打算吃天使么”。
“怎么了,悠里?”
看到悠里在他说话的途中发出了声音,马克西多问道。
“啊啊。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了之前阿修莱说过的话……”
悠里简要说明了理由,听到这话,马克西多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表情。“真是的”悠里刚说完,马克西多就开始嘟囔起一些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的话来。
“虽然我很想夸他一句,明明那么年轻就知道这么多,但是说真的,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啊。”
马克西多一手托着脸,手肘支在堆满书的书桌上,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咚咚敲击着。之后的数十秒里,整个房间只有那个声音在回响。随后,房间里响起了从刚刚开始就一言未发的西蒙把杯子放回去的声音,马克西多的敲击动作像是被那个声音制止了一样,顿时停了下来。
薄暗已经渐渐潜入室内。
就在西蒙起身似乎是打算去开灯时,一动不动的马克西多口中呆呆的吐出了一句话。
“黑尔斯的圣血——”
西蒙的动作停顿了。但是,马克西多那双寄宿着不可思议光辉的青紫色眼睛看向的不是西蒙,还是直直的看向了悠里。
“……黑尔斯?”
悠里语气有些不安的重复道。脸上挂着对自己暧昧的记忆有些不确定的表情。
“黑尔斯、黑尔斯”
听到悠里默念了好几次,一边的西蒙心情则有些烦躁。但他现在还是姑且走向了房门,把点灯打了开来。
瞬时,明晃晃的灯光驱散了薄暗,照亮了室内。
俯视着马克西多那双在镜片后明暗不定的眼睛,西蒙突然请辞。
“我们差不多该告辞了。这个时期,寮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忙……”
就在西蒙转身想催促悠里离开时,“我知道了”刚刚还在沉思的悠里打了一下响指,叫出了声。
这个瞬间,西蒙脑海里出现的是,那个传说曾大叫着从浴场里裸奔出来的数学家阿基米德。虽然他的那个是影响后世的伟大发现,但现在的状况下,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黑尔斯,是阿修莱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那个——”
“没错。之后阿修莱有说关什么关于那个的话么?”
“没。”
悠里摇了摇头,反问道。
“马克西多老师,你知道么。那个,你刚刚好像,说道圣血什么的?”
“还好吧。”
马克西多暧昧的点了点头,用打趣一般的视线看向西蒙。
“不过,贝鲁杰似乎之后有什么急事吧?”
这时悠里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西蒙。
“莫非是,执行部?”
“不是。”
西蒙否定了,“但是,我们两也不能一直就这么躲在这儿吧?”他又催促悠里。
听他这么说,“啊啊,也是。”悠里看了看时钟,遗憾的说道。随后他交替看了看马克西多和西蒙。似乎是放弃了,又像是下了决心,“最后,就十分钟。”他双手合十,对着西蒙弯腰拜托到。
其实西蒙真正在意的不是时间的问题。“好吧”最后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了。他想都没想过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和阿修莱扯上关系,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马克西多是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
事已至此,还是尽快把这个话题结束掉吧,西蒙这么想着便自己起了头。
“你说的,黑尔斯的圣血是?”
“是以前,中世纪末的时候,坐落在格洛斯特郡的黑尔斯修道院所持有的圣遗物哟。”
马克西多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刺激西蒙,按照他的要求一五一十的继续说明道。
“和其他大多数修道院一样,黑尔斯也在亨利八世时代被摧毁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废墟。但那里似乎曾经聚集过大量的巡礼者。很多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它是西多会派系的修道院,上面记载的只是在十三世纪时那里有让修道院繁荣起来的基督教的至宝。然后,那个至宝就是被称为【圣血】的圣遗物。和那个名字一样,据说是个装有耶稣血的小瓶。”
“耶稣血?”
和惊讶的悠里不同,西蒙则一脸冷漠。
“这种故事很常见啊,我记得布鲁日大教堂也说自己保藏着耶路撒冷的博杜安二世赐予佛兰德伯爵的从圣坟墓教会获得【耶稣血】哟。如果,在欧洲找一圈的话,类似的圣遗物大概会堆成山吧。况且,当时的耶稣血就像是现在的奇迹之水一样,可以说是耶路撒冷人气最高的土特产吧。”
“嗯,大概是吧。说起那是第二次十字军东征啊。现在这个可是比它年代更靠后,大概是第五次或者第六次吧,还没有确定下来,根据林肯的格罗斯泰特教司所说的,这似乎是耶路撒冷的大主教送给亨利三世的东西。约瑟家代代相传的装有耶稣血和汗的小瓶一共有两个。其一就是由他的儿子埃德蒙送给黑尔斯的这个。”
“原来如此。说起约瑟家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在耶稣死后,建起了圣坟墓安置耶稣遗体的那个亚利马太的约瑟的家族吧。”
说完,西蒙思考了起来。
“——亚利马太的约瑟吗。”
听到西蒙这么嘀咕道,马克西多青紫色的眼睛发光了。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点,两人的立场似乎和之前翻转了,西蒙脸上露出了游刃有余的优雅微笑,他对马克西多说道。
“所以呢,我可是懂了哟。你会说起那个你实际上提都不想提的阿修莱的理由。”
听到他这么说,马克西多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没什么,被看出来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打算向你隐瞒什么啊。只是,我本以为贝鲁杰你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而已。”
“但是”,他转向悠里,继续说道。
“对悠里来说,这些事说不定哪一天会帮到他,所以我才向把这些告诉你,仅此而已。”
在来自眯起的水色眼睛的冰冷的注视下,马克西多也毫不示弱的回视。
“当然,这会让贝鲁杰你觉得不舒服一事,我也是十分清楚的哟。”


19楼2017-09-07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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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临近圣尼可拉斯日的周日。
    距离中午还有很长时间,悠里的房门被敲响了,是西蒙来看他的情况。
    本来面朝书桌的悠里招呼打到一半,西蒙便走进了房间。看到西蒙已经是一手拿着外套,做好出门准备的样子,“咦,已经这个时间了么?”悠里手忙脚乱起来。
    “没关系,不用急哟。乘下班巴士我无所谓。”
    把博柏利的大衣挂在沙发背上,走来的西蒙身上穿着有领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色调搭配平衡、看上去很舒适的胭脂色毛衣。看到那休闲中又能感到扑面而来的高雅的品味的样子,悠里不禁站在抽屉前犹豫起来。
    到最后他急急忙忙拿起的是一件主色是深绿色的环领毛衣。这是莎拉(悠里的姐姐)亲手织的,而且还是悠里喜欢的衣服的其中之一,但这时悠里还没有意识到,穿上这个走在西蒙身边的话,完全就是圣诞树的颜色。
    手里拿着一件带兜帽的防水防风运动服,转过身去的悠里在看到正盯着放在书桌上的信的西蒙,突然想起了。
    “啊,那个。我刚才还想着顺便把它寄出去来着的。”
    他把信随手扔进了双肩包的口袋里,一边确认着里面有没有放钱包,一边走到了西蒙身边。
    “久等了。”
    周六周日的上午和下午有几班从圣·拉斐尔开往布里斯托尔的巴士。西蒙和悠里就是打算乘坐那个,花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前往伦敦买东西。
    赶上最初预定搭的那班巴士,两人落座在一个双人座上,安静维持了一段时间,期间他们只是让自己的身体随着巴士左摇右晃。不想打扰从刚刚就一直思考着什么的西蒙,坐在窗边位置的悠里饶有兴趣的眺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
    到了这个季节,放晴的日子几乎都消失了,今天也是一样,阴沉的灰云重重的压在了大地上。等他们到伦敦的时候,大概已经下着雨了吧。不过下的雨也就是断断续续的细雨,并不会大到需要撑伞的程度,伦敦的孩子们一般也就靠着雨衣、帽子或者带兜帽的外套撑过去。如果下的比较大的话,就会去书店或者商店,某些时间带的话还会去酒馆或者酒店的餐厅消磨时间直到雨停。
    巴士发车后,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西蒙突然语气中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虽然这事涉及个人隐私,我随便过问有些失礼,但是”
    听到西蒙说出这种不像他的话,悠里吓了一跳,转过头。
    “怎么了,西蒙,为什么用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法?”
    “嘛,有些……”
    此时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的西蒙,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悠里。
    “悠里,你,最近,好像经常写信吧,是因为喜欢上谁了吗?”
    “诶!?”
    听到出乎意料的问题,悠里不禁发出了怪声,随后开始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西蒙。原来你在想这种问题啊。”
    “喜欢的人啊”悠里嘀咕了一句,笑着思考起来。
    其实他很想说,请教教他身处远离人世的男校到底怎么做才能出现喜欢的人。悠里感慨的回答西蒙道,“所以,我也很头痛啊。”
    “如果你有头绪的话,就没啥头痛的必要。”
    西蒙如此干脆的断言道。“那倒,也是啊。”悠里表示同意。“先不说这些,你是不是忘了些关键的事啊。”随后,悠里这么说道,并让示意西蒙看信上的收件地址。
    “……这不是,我家,卢瓦尔那边的地址么?”
    西蒙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嘟囔道。
    “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哟。降临节日历上,写着的。”
    西蒙单手遮住脸。
    “就是说,你在给玛丽安和夏洛特写信么。每天都?”
    声音里似乎蕴含着怒气,西蒙确认道。
    “算是吧。一开始是给玛丽安和夏洛特两个人的。接下来是安利。之后是玛丽安。然后是夏洛特。夏洛特、玛丽安、安利三个人的。还有给贝鲁杰伯爵大人和他夫人的。写给西蒙的也有一封哟。还请期待吧。”
    悠里掰着手指、努力列举。“Mon Dieu(真是的)”一边听着的西蒙在听到出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双胞胎她们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啊。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教育她们的。”
    “没事,不用这么生气吧……。这也能说是法语的学习啊。”
    的确,每天写信是很痛苦啦,但是,想到那两个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双胞胎被西蒙教训的场景,悠里不由得产生些同情心。但是,西蒙在瞥了悠里一眼后,叮嘱道。
    “悠里你也很忙啊,不用勉强做这些哟。那两个天真烂漫过了头的人,也差不多该让她们知道一下,做事要考虑别人的状况了。……真是,明明还有安利在,真是太丢脸了。”
    看样子安利也要背锅了,但是悠里还是觉得要别人监督管理那两个人什么的,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任务。“那个,还真是强人所难了哟。”他这样嘟囔道。听到他这么说,西蒙不禁笑了出来。
    在布里斯托尔换乘了特急列车,抵达伦敦的两人,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要在圣尼可拉斯日送人的礼物。西蒙送礼物的对象是第二学年的父亲是律师的一个名叫阿奇博尔德·西利托的少年。他性格乖巧、成绩优秀、总是很认真的完成当值等工作,是个颇受上级生喜爱的学生。悠里的对象则是比自己低一级的艾玛索。悠里认真的烦恼着该给那个明显心醉于阿修莱的他送什么礼物。说起艾玛索的话,在万圣节时期还和他闹得很僵,所以对悠里来说,他现在处于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中。
    “干脆买根魔杖怎么样?”
    听到西蒙的玩笑,悠里完全笑不出来。
    “如果送他那种东西的话,我大概当场就会被打吧。”
    因为所有购物中心都挤满了采购圣诞节用品的客人,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在波顿街周围兜兜转转,西蒙在文具店的老铺斯迈森 (Smythson)买了信纸套装,悠里则在古董店买了十字架。
    看到他买的东西,西蒙呆住了。对于心醉于那个有【魔术师】异名的阿修莱、同时貌似也研究着恶魔学和黑魔术之类的艾玛索来说,这只能被认为是一个嘲讽吧。
    “悠里你竟然那么好战,我以前都不知道啊。明明说送杖会被用来殴打,你要是被他用那个勒死了的话,我可不管哟。”
    之后,因为要挑选送给各自家人的礼物,所以他们两在约定好集合场所后,便开始了单独行动。
    乘着开往骑士桥方向的地铁,悠里为了挑选礼物前往的目的地是英国的标志性百货商店哈洛德。悠里最先寻找的是送给西蒙和他家人的礼物。给自己家人和带回日本的土特产完全可以等到圣诞节休假期间再买,所以他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今天一定要好好挑选送给他们的礼物。 贝鲁杰伯爵和伯爵夫人、安利,他分别给他们买了领带和盖在膝盖上的毛毯、还有毛线帽子;玛丽安和夏洛特,他在博物馆的纪念品店里买了带锁的日记本。剩下最后一个人,西蒙的话,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要去古董店买那个他很中意的能帮他整理书桌上那一堆书的书架,所以他的心情现在轻松愉悦。
    总之,就先这样吧,当悠里这样想着,心满意足的走出商店时,距离汇合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便无所事事的浏览起周围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划过了他视线的一角。
    黑色的外套随风敞开,踩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的人是那个身材修长,长长的青黑色头发扎在脑后的阿修莱。
    悠里迅速向他跑去,追着他的脚步。
    看样子他似乎正在向肯辛顿前进,为了不被他发现,悠里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前进着。虽说是这样,但因为他本身不习惯跟踪,加上路上周围的人数众多,让跟踪变得异常艰难。当意识到的时候,阿修莱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悠里站在路中间手足无措。
    (到底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20楼2017-09-11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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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装作正在逛街的样子,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地理环境。周围连接着几条小路,阿修莱应该就在其中之一。但是,一眼看过去,那里都没有出现阿修莱的身影。
      没有其他办法,悠里只能选择一条看上起离阿修莱最后消失地点最近的小路,他慢慢挪动了步子观察着那里的样子。
      那里是,排列着许多白色墙面的两层住宅所形成朴素的住宅街,几米开外,尽头处的空地被橙色包围着,似乎正有什么工程正在进行。树叶几乎掉光的路边树看上去冷冷的排列在那里,他不觉得阿修莱会在这种平常的地方,就在他差不多放弃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那个门牌进入了他的视野。
      黄铜制的门牌上用难以辨认的哥特体镌刻着【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心灵研究协会)】。不知道为什么,悠里下意识的觉得阿修莱一定在那里。然后,他半梦半醒间打开了那扇漆黑的门。
      门里,昏暗的阶梯向上延伸着,楼上有微光射下。看样子事务所在二楼。登上楼梯,打开一扇门后,能看见红色绒毯上放置着一张桌子,看样子是个简易的接待台。
      坐在那里的年长的女性,面向悠里微笑道。
      “下午好。”
      听到对方向自己打招呼,悠里也回应道。
      “下午好。”
      “今天您来这有什么事么?”
      灰白色的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肩上披着看上去很暖和的披肩的妇人用优雅的语调温柔的询问悠里。
      “啊,嗯。”
      虽然悠里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但因为他到现在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据实以告。
      “那个,我以为认识的人走进这儿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现在就见他,不过我还不知道他肯不肯见我。”
      “是位什么样的人呢?”
      “年轻的男性。发色是有些泛着青色的黑发,眼睛是青灰色的。个子很高……”
      接待处的夫人并没有露出有什么头绪的表情,只是在说完,“我去看一下吧”后,静静站了起来。
      “您的名字是?”
      “悠里。悠里·佛达姆。”
      在妇人向深处走去时,传来了微微的白檀木的香气。只身站在接待处的悠里重新打量起室内来。
      (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呢)
      看的出木质的墙壁经常保养,非常美丽,延续到深处的走廊上装饰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宗教画。但是,房间整体都有些昏暗,充斥着一股可疑的气息。如果没有接待的那位妇人,悠里一定会立马转头离开吧。她的态度和圆滑的处事手段,那是上流阶级特有的东西。然而,那个和这里的氛围放在一起,实在有些突兀。
      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心灵研究协会)
      既然说是协会,那么就是只为了某些目的而活动的团体么……。
      (Psychical(心灵)?)
      真是可疑至极,悠里小小叹了口气。
      此时,刚才的妇人回来了。
      “佛达姆先生。你要找那那位的确来这儿了。您要和他见面吗? 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带路。”
      “诶?”
      悠里疑惑了。
      明明自己确信阿修莱就在这里,但是得知他真的在这里时又觉得手足无措。看样子,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追着幻影,还没把那个当做是现实吧。
      对于突然被明晃晃的摆在面前的现实,悠里一时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佛达姆先生?”
      在前面先行一步的妇人在察觉到悠里驻足不前,惊讶的回过了头。
      “有什么问题吗?”
      “不……”
      虽然悠里还在犹豫,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步,也不能回头了,没办法,他只能跟上了妇人。
      不怎么长的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沙龙,放着几个书架和一个柜门上嵌着玻璃的柜子。书架之间有几张皮质沙发,像是硬挤在缝隙里一样。其中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位正在读书的老绅士。
      书架围绕着的中央,放着一张像是为读书和调查准备的大圆桌,围绕着它,放着约十把椅子。阿修莱正占据其中一角,调查着什么东西。“那么,要是您还有什么问题,请随时告诉我。”察觉到悠里的接近,站在阿修莱身边、那个带着眼镜的绅士在献完殷勤后便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后,阿修莱抬起头,青灰色的眼睛深处泛起光,紧盯着悠里。
      “你啊,从什么开始当上跟踪狂了?”
      “没,我没打算当跟踪狂……”
      “这样啊?”
      啪的一下把书合上,阿修莱向后靠在椅背上。随后抬起修长的手臂,用手背轻轻划过悠里的脸颊。
      “你明明是因为在意我,才特地跟着我来的。”
      悠里微微侧过头,逃开了阿修莱的手,他张开嘴巴想反驳那些话,却没有想到该怎么说,最后只能向他道歉。
      “……对不起。”
      哼,阿修莱冷笑一声后,再次翻开刚刚合上的书,读了起来。他的周围除了书还有杂乱的堆放着古老的信件和成堆的报告书等。
      悠里拉开了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扫了一眼那些东西。
      (F·B·Bond(Frederick·Bligh·Bond)、记忆之门、萨默塞特郡考古学协会)
      他暗中记下几个不明所以的单词。
      “然后呢?”
      一边看着书一边飞快的写着笔记的阿修莱发问了。对他来说,边写边问边读这类的事情,一心三、四用什么的简直是轻松写意。
      “然后?”
      “你只要偷窥一下就满足了吗,你明明不可能全部记下来吧?”
      他瞟了悠里一眼,带着嘲讽的意味。悠里一时觉得怒火中烧,然而因为阿修莱说的是事实,所以他也不能抱怨什么。悠里脸颊鼓了起来,表示抗议,阿修莱却没有停下笔。
      突然,悠里脑中突然出现了想一窥阿修莱脑中想法的好奇心。或者说,如果自己变成阿修莱的话,眼中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对悠里来说,这个世界是一个1+1=2的世界,但是如果是通过阿修莱的眼睛来看的话,似乎充满了可以等于任何数的可能性。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变成他那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表情上流露出了这种想法,阿修莱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眼神中带着让人心颤的魅色看向了悠里。
      仅仅是这样就让悠里觉得全身血液逆流,仿佛被咒缚了一样凝固在了原地。阿修莱的脸慢慢凑近悠里,用一根手指支起了他的下巴,在极进的距离观察着他,
      “我说,悠里。你不用露出这么欲求不满的表情啊,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哟。”
      “我才没——!”
      沙哑的声音所说出的反驳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手指从下巴划过脖子的触感,让悠里的身体微颤了一下,阿修莱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甚至是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一瞬间,悠里抬起手臂,把阿修莱推开了。
      “真是粗暴呢。”
      阿修莱一脸风凉表情,饶有兴趣的抬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肩膀上上下下地喘着气的悠里。
      “我还以为,你会跟过来一定是还在担心我的身体是不是像梦里一样腐烂掉了,才会这么亲切的说呢。”
      他呵呵地发出了坏心眼的笑声,并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接待处的方向。
      “看,你很惹眼哦。小少爷,还是早点回寮,乖乖期待交换礼物之类的吧。”
      悠里用力咬起嘴唇。
      混乱中,在他想到以后要听从西蒙的建言,再也不接近阿修莱的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决心要当面问阿修莱的事。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机想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悠里用懊恼的口气,随意扔出了这一句话。
      “——黑尔斯的圣血,你找到了吗?”
      这一瞬间,阿修莱的脸色变了。
      看到他这样,悠里只觉得大仇得报。“喂”无视了阿修莱的阻拦声,他直接转身离开。
      离开建筑物后,悠里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全速跑走了。在下了地铁,比约定的时间迟了5分钟,抵达了约定地点时,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悠里,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啊,迟了就迟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在酒店大堂里优雅的读着书的西蒙这么说道。“啊啊,这样啊。”悠里点头回应着,瘫坐在他的身边。
      被他的那个样子吓了一跳,西蒙合上书,凑了过去。
      “你没事么,悠里。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啊,是因为想买的礼物很难找吗?”
      “不是,虽然礼物很快就买到了……”
      “嗯?”
      西蒙在这时看了看悠里拿着的东西。
      “说起来,我确实看到你买了给艾玛索的十字架,其他的礼物,难道都装在你那个双肩包里了吗?”
      听到西蒙的话,悠里咻的一下站起身,在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看样子,他那时候把东西落在阿修莱那儿了。
      说服想要陪她一起去的西蒙留在原地,他又造访了一次那个建筑物,但那时,消失的不止是阿修莱,连他的行李也一块消失了。
      接待处的女性还记得悠里的脸,她告诉了悠里,行李被和他说过话的人带走了一事。
      最后,悠里只得空手而归。走在充满圣诞氛围的热闹的大街上,他脑中拼命地思考着要说给那个完全糊弄不过去的西蒙听的说明。


      21楼2017-09-11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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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半夜回到寮的时候,悠里房里已经放着阿修莱送来的信息了。不用看也知道,是关于交付失物的。明明只要把东西放在房间里就好了,他却特意留言说让悠里去拿,目的很明显,是为了继续之前的对话吧。
        虽然他也能在房门口等被格雷抓去新馆的西蒙回来,但要是和保护者一起去的话,会让对方的心情不爽。而且,做出那么懦弱的事,只会让阿修莱嘲笑而已。
        悠里把双肩包放在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敲了敲门,房间里马上就传出了阿修莱的回应声。
        深陷在沙发里的向玻璃杯倒着发黑液体的阿修莱,在看到悠里进门后,动了动下巴,示意让他靠近。
        “回来的还真是晚呢。”
        “因为和西蒙在一起,还顺带吃了晚饭。”
        “诶。”
        悠里在对方手正好无法够到的距离停下了脚步,阿修莱微笑道。
        “你就这么让我拿着行李,自己去和贵族大人优雅的共进晚餐啊。”
        “当时发觉后我就回去拿了,但是阿修莱那个时候已经走了……”
        “当然啊。那种可疑的地方怎么可能带很久。再说了,我可是难得向你搭话了,当时无视我直接离开,可是你的错。”
        一口气把杯中剩下的液体喝完,他把玻璃杯放到了桌上。
        “你说的没错,那时抱歉了。然后呢,我的行李在哪?”
        阿修莱抬起头,示意了一下卧室的方向。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能看出他似乎意有所图。悠里看了看合上的门,又看了看阿修莱的脸,最后向门走去。
        但是,如意料的一样,即使转动了门把,门也没有打开。
        “……阿修莱。你这次是在这边上锁了么?”
        推了几次门,放弃了的悠里转过身去。
        “算是吧。”
        阿修莱站起来,向橱柜走去的过程中,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抽走了扎着头发的绳子。
        “最近不明事理的家伙有点多呢,要是不这么上锁的话,都不能好好享乐,真让人头疼。”
        他话中的含义让悠里脸红了起来,漆黑的眼中蒙上了一层灰暗。不过就算为他话中的含义郁闷也没什么用。
        调整好心情的悠里环顾周围,寻找起钥匙的所在地来。一开始只是为了寻找必要的钥匙,但是悠里发现寻找过程中,自己似乎不知不觉地寻找起其他东西来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他也没弄懂,到底是什么不对劲。
        只是,缺少了什么——,他注意到的只有这些。
        悠里轻轻摇了摇头,甩开了这种奇妙的感觉后,看向阿修莱。
        “所以,钥匙呢?”
        拿了一个玻璃杯和一瓶写有中文的黑色瓶子,阿修莱坐回了沙发上。听到悠里的质问,他用指尖挑起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子。衣领间能看到挂在链子上的钥匙。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悠里语气中带着警戒,阿修莱的嘴角有些扭曲的打开了黑色瓶子的盖子。
        “姑且,先坐下吧,悠里。”
        “抱歉,我已经很累了……”
        听到暗示着想要回房的悠里的话,阿修莱只把视线抬起,看向悠里。青灰色的眼中寄宿着危险的光。
        “胆子很大嘛,悠里。你这家伙,让我搬完行李,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回礼的话,以后我也可以帮你搬行李哟。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抱歉,但是我这边也很着急呢。”
        听到阿修莱说话的声调突然改变,悠里不禁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自己肚子。阿修莱会把视线突然移开一事本来就很少见,而更加少见的事是他的视线中竟然会带着疲惫,落在地板上。
        悠里突然被意义不明的恐惧感袭击了。
        “——阿修莱,你怎么了?”
        “啊啊?”
        “我怎么觉得,是阿修莱你,看上去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一直以来,即使是在自己性命危机的时候,阿修莱都是一副有些享受的充满活力的样子。表现出这么疲惫的阿修莱什么的,悠里从来没见到过。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过。
        想来,最近,他也经常会感到和现在一样的不安感。尤其是那个——。
        此时,悠里才突然意识到。
        刚刚想到的缺少了什么,那缺少的是——。
        (——那家伙,不见了。)
        悠里背过身,仔细巡视着房间整体,果然,四处都看不到那个身影。
        (果然。)
        最近几个月里,那个都可以说一定在阿修莱身边徘徊着的,执着的缠着他的白衣修道士的身影消失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悠里思考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不是一直和阿修莱在一起,所以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是好像是从那天开始的。悠里这样想着。
        那一天,阿修莱像个死人一样浑身冰冷的倒在这个房间里——。
        悠里浑身一颤,阿修莱呼唤他道。
        “怎么了,悠里。脸色很不好呢。话很快就能说完,所以别东拉西扯的了,坐下来说如何?”
        在催促声中,悠里这次没有半点抱怨的坐了下来。悠里静静看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被倒上了泛黑的液体。
        看到阿修莱拿起了为自己倒上的那杯,悠里也伸手把面前的那杯拿到了嘴边。
        突然,扑面而来的是酒精的气味。
        把杯子从嘴边拿开,他观察起杯中的液体来,晃动的泛黑的液面上映出了悠里的脸。
        “……这,不是酒吗!”
        听到悠里的抱怨,阿修莱满不在意的说道,“是健康饮料喲”。明明闻起来酒精度数就很高的样子,阿修莱却像喝水一样的喝着。
        明明知道不应该喝,悠里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微咪了一口。那个味道,悠里对它有记忆。
        “这,难道是,绍兴酒?”
        “猜对了。你竟然知道啊。”
        “因为,我以前去过日本的中华街……”
        会知道这个味道是因为,以前,他为了什么聚会跑去中华街吃饭的时候,最后还是输给了好奇心喝了这种酒。
        比预料中更喜欢这种味道,悠里一边慢慢喝着绍兴酒,一边向阿修莱发问。“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你估计也预料到了吧。”
        阿修莱向后倾,靠着沙发背说道。
        “就是你之前说的,黑尔斯的圣血的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是因为,你那时,迷迷糊糊说出来的。”
        悠里向阿修莱说明了阿修莱呢喃出的黑尔斯一事和之后马克西多所告知的黑尔斯修道院一事。
        “马克西多啊……。”
        阿修莱这么嘟囔着,食指摩擦着上唇,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他的手停了下来,用看上去有些冷漠的眼神看着悠里。
        “说起来,你,有告诉过那家伙什么吗?”
        “告诉他,什么?”
        悠里迷茫的睁开了在酒精作用下变得有些湿润的漆黑的双眼。“诶。”看到他这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阿修莱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是这样啊。你明明有吸引看不见的东西的力量,却对能看见的东西相当迟钝呢。”
        这么说完阿修莱脸上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虽然悠里想向他寻求解释,但他们间的会话却被来寻找悠里的西蒙打断,便到此为止了。


        23楼2017-09-18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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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圣尼可拉斯日
          1
          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圣尼可拉斯日来临了。
          礼拜堂里正在进行为圣人举办的弥撒。虽然圣·拉斐尔向来对宗教信仰问题宽大,弥撒的参加也是不强制要求,但是依旧有大量的学生会参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似乎就是因为不强制,才让更多的学生对其产生了兴趣。
          从云层覆盖的空中射下的黯淡的日光透过彩色玻璃撒进礼拜堂,静谧的空间中回响着圣歌队的歌声。
          手中握着十字架的悠里也是一脸认真的把在桌上的双手交叉握着,但是圣歌完全没有被听进他的耳朵,他正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你明明有吸引看不见的东西的力量,却对能看见的东西相当迟钝呢。
          几天前的周日。
          这是那天深夜造访阿修莱房间时,阿修莱对他说的话。
          (……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当时悠里虽然想问那句话的含义,但是来寻找过了消灯时间却没有回房的他的西蒙乱入了,之后事情便变得有些糟糕。
          喝了酒的悠里没有半分反驳,低头道歉,但是另一边的阿修莱,却没有半分悔意。西蒙的怒气到达了顶点,就在危机一触即发的状态下,和他在一起的悠里变成了阿修莱的王牌,让差点打算向校方告发此事的西蒙吃了瘪。
          阿修莱心平气和的宣言,要是退学了话一定会带上悠里,甚至还开心的邀请悠里参加前往耶路撒冷的游学旅行。
          月下沙漠。
          两头骆驼。
          沙丘中的绿洲。
          古代的秘宝——。
          只是听他描述的话,简直是满满的浪漫。
          被他的话气得无话可说的西蒙,一手拉着悠里,一手拿着悠里的行李,飞快的离开了阿修莱的房间。
          当然在离开之际,他也没忘记留下毫无用处的警告。别再把悠里卷到这种事里。
          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最近几天,西蒙看悠里的眼神似乎一直带着冷意,但越来越临近圣诞节的现在,西蒙的怒火似乎也终于平息了下来。也有可能是西蒙明明表现如常,但悠里自己却因为罪恶感,而变得有些畏首畏尾吧。
          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西蒙,手中正灵巧的握着一个连着品质上乘、泛着深青色的青金石的美丽十字架,宁静的侧脸笔直的注视着圣坛。那个高雅的身姿正如降临在圣域的神祗,比起圣职者的身影,更多的下级生们的视线则是追寻着他的身影。
          那个西蒙,他的视线则是时不时向侧下撇去,俯视悠里。
          甚至都没有好好唱圣歌,从刚刚开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小声叹了一口气,西蒙划出十字,唱出了“阿门”。
          “悠里。弥撒的过程中,你到底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啊?”
          回寮的途中,西蒙问道。
          但是,对这个问题,悠里却犹犹豫豫。
          “啊啊,有些事。”含糊的带过后,悠里把话题转到了今天交换礼物的话题上。好不容易有能和西蒙悠闲对话的机会,他不想又因为阿修莱的问题造成气氛变得险恶。
          “西蒙会从谁那边拿到礼物呢?”
          “不知道啊。不过罗伯特好像已经知道了。”
          情报通的罗伯特之前还说过,在塞耶斯发签时,抽到写有西蒙名字签的下级生都兴奋的晕过去了。当然,为了交换礼物那天之前的神秘感,那个学生的名字还是保密状态。让人同情的是,据说几天以来,那个学生除了礼物的事,没有想过其他任何事。
          “很头疼吧,那个学生。朗通抽中的送礼对象是格雷,据说这次把他存下的钱全掏空了。”
          悠里感慨道。
          这种礼物交换的恐怖之处是没有金额的限制。就是说,买了一百英镑礼物的人,得到的礼物有只值一英镑的可能性。
          这个惯例刚开始时,有规定买的礼物只能在十英镑之内,但是不断有像是有钱人家儿子会说出来的抱怨出现,比如说想买的东西要十一或者十五英磅啊,花十英镑买个自己不中意的东西还不如花十五英镑买自己中意的东西之类的。最后购买礼物的金额就变成任由个人判断了。
          虽然是这样,一般有常识的人也会在买礼物的时候选择在五到十磅之间的东西,再从中挑选中意的东西买下。但是也不乏有朗通那种,因为抽中的送礼对象一头热血,最后做出傻事的人。不过,那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自己的责任,举办者们也不会过问。
          “说起来,到刚刚为止我都还不知道,西蒙你竟然想要画纸和蜡笔呢,这件事一定也传到那个下级生那里了吧?”
          看着有些晃眼的在自己身侧悠哉漫步的友人的身姿,悠里问道。
          “谁知道呢。而且我可没有说想要画纸和蜡笔哟。我只是和两、三个朋友提起过,受到安利画的降临节日历刺激,有些想画素描,仅此而已啊。”
          两、三个朋友大概就是脑袋转的很快的他们的伙伴,帕斯卡、弗拉基米尔和罗伯特他们吧。估计是他们巧妙的操作了情报,把打算花费在买礼物上的巨款压制到了不怎么特别的金额内。
          悠里此时又被他们同伴不经意间展现出的默契配合感动到了。这种事,说到底都是自己无法完成的。
          这是,阿修莱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
          ——却对能看见的东西相当迟钝呢。
          能看见的东西,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是不是指在现实中出现过的情报,只有自己没有注意到呢。
          (我,看漏了什么吗?)
          那天夜里。
          晚餐时间过去,平时到了这个时间学生们一般会自行回房或者在大堂休息,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所有都一副兴奋不安的样子,明明过了晚餐时间,却没有一个人离开食堂。
          为了举办晚餐会等活动,食堂里姑且是有能让全员坐下的位置的。在平时学生错开时间用餐的状况下,食堂的空间还能称得上是宽裕,但要是像现在这样,学生们齐聚一堂时,就会变成学生们相互挤作一堆的样子。嘈杂声也非常严重,无法被木质墙壁吸收掉的声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回响着,让人有些心烦。
          此时,房间里响起来叮铃,叮铃,玻璃铃铛被摇响的声音,那声音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力。
          “Gentlemen(诸君)”
          作为今天主办者的塞耶斯通过麦克风招呼道。他站在圣诞树的下方,手上拿着第一个礼物。
          “在圣尼可拉斯日这一吉日里。”
          塞耶斯说到这里时,所有人都敲起桌子表示赞同。
          圣诞树的树根那儿,堆放着许多寮生们准备的圣诞节礼物。礼物上贴的标签纸上写着送礼对象的名字和赠送人的名字,主办者会把礼物一个个拿起,宣读上面写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学生会上前接受礼物,在和一起被叫到的赠送人握手后,做一些表示谢意的举动,比如向对方打招呼之类的。
          因此,送礼的那方也不能得过且过。毕竟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名誉,他们必须认真寻找礼物。
          西蒙的名字被叫到了,送礼的人是第一学年的学生,在他和西蒙握手那一瞬间,因为兴奋得流出了鼻血,让大家不禁都笑出了声。相反的,西蒙送礼对象的名叫阿奇博尔德·西利托的学生身上则聚集了羡慕的目光,他礼仪周到的向西蒙发出了问候。
          送礼物给格雷的朗通得到的是比预料中更为平淡的回应,那似乎让他有些失落,在学生呈现的各种表情中,晚会按部就班的继续着。
          “佛达姆”
          悠里的名字被叫到了,停顿了一下,下一个瞬间,“……From(来自) 塞耶斯”主办者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露出意外表情的人,不只是悠里。西蒙也正用带着一点怀疑的眼神,看向塞耶斯,主办者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依旧冷静的继续着流程。
          他把麦克风交给朋友,亲自拿起礼物交给了悠里。
          “谢谢,塞耶斯。”
          道出感谢的时候,悠里第一次看到塞耶斯的眼中带上了笑意。看呆了的悠里,下一个瞬间被突然落到他脸颊上的吻吓了一跳。
          “Merry Christmas(圣诞节快乐)”
          塞耶斯的低语声瞬间被周围哇哇大喊的起哄声盖过。
          每年主办者的表现都是人们瞩目的焦点。因为主办者也是学生,理所当然的为为某人买礼物,轮到他的话还会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把礼物送给对方。以前还有人用过禁用的爆竹、或者用玻璃杯向对方泼水等各种各样的方法。
          今年,塞耶斯做出的是很符合他性格的平淡的演出,这让现场沸腾了起来。
          “……Merry Christmas(圣诞节快乐)”
          呆呆的回完礼,悠里牢牢抱住了被递过来的有些大的礼物,转身离开。
          回到座位上后,不出意料,他被同伴们打趣了。
          “干得不错嘛,塞耶斯那家伙。”
          “没选择西蒙,竟然把悠里当做目标,看来他收拢人心的手段也不错呢。”
          “但是,竟然会在那个情况下做,**胆子挺大啊。”
          在人们给塞耶斯大方的赞誉声中,悠里的心境有些复杂。银色的礼物袋的袋口被青色的缎带粘起。向袋中看一眼的话,就能知道里面装着的是柔软、靠起来很舒服的靠垫。
          他一直都很羡慕西蒙房间里的靠垫,但他没想到塞耶斯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从袋口隐隐约约飘出的香水味是柑橘系的,和西蒙常用的香水味非常相似。
          (——模仿)
          不管怎么期望,人是不可能变成他人的。明明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却会在不知不觉间收到影响,这是为什么呢。
          (比如说,就像艾玛索那样……)
          比他低一学年的作为阿修莱崇拜者出名的艾玛索,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从悠里那儿收到的礼物。看他那个样子,说不定自己今晚就会被他用那个十字架勒死吧,想到这里悠里心中一片阴郁。
          说起阿修莱,现场并没有他的身影。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会在这种热闹场合现身的人,而且他最近似乎都不在自己房间。
          和他一起喝绍兴酒的第二天,他便从校内消失了。不过上级第四学年的学生本来就各自忙于大学入学考试的准备,近期开始不在寮里的人也很多,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悠里却感到不明缘由的担心。
          人不可能变成他人。但是,如果是灵魂层面上,事情又如何呢。
          “last one(最后一个)”


          24楼2017-09-19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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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着,一个用米黄色缎带装饰着的黑色小箱被塞耶斯拿了起来。那是放在圣诞树树根最下面的东西。
            但是就在他刚想读出名字的时候,他的脸僵住了。
            “——!”
            不自然的沉默,坐在餐桌周围研究着自己拿到的礼物的学生们向塞耶斯投去了惊讶的眼神。
            “喂,怎么了,塞耶斯。说些什么吧。”
            “是谁的啊,那个。”
            麦克风中传来了他的伙伴们交谈的声音。
            “总之,先读名字吧。”
            像是听从了催促,塞耶斯抬起头。在食堂里坐着的众多学生中,他的视线准确的找到了悠里,直直的看向他。
            “悠里——。悠里 From(来自) 无名氏。”
            吵闹声愈演愈烈。
            因为塞耶斯的表演,众人已经牢牢的记住了悠里已经拿到过礼物一事。但是,也有可能是准备签的人忘了塞耶斯选了悠里,把写有悠里名字的签加了进去。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礼物是应该会写上那个人的名字啊,没写送礼人名字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塞耶斯看了一眼礼物,随后扫视食堂全场。
            “有谁,有没拿到礼物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学生们都好奇的环顾起周围,但却没有人举手。他们彼此看着邻座的人的脸,确认对方有没有拿到礼物,但果然没有发现那个人。
            “没有人吗?”
            塞耶斯确认道。他用有些烦躁的眼神看向手中的礼物。烦恼了一会,他最后看向监督生们所在的方向,他决定把决定权交给别人。
            在西蒙开口之前,悠里已经站了起来,向塞耶斯走去。
            他亲眼确认了,上面写的是悠里的名字,和塞耶斯念出来的一样,上面写的不是姓而是名。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给我的,我就收下吧。”
            “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哟。”
            虽然他脑海中并不是没有浮现出送礼人的脸,但他还是先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谢谢,塞耶斯,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呢,辛苦你了。”
            悠里接过礼物,慰问塞耶斯。回到座位上时,迎接悠里的是充满好奇的声音。
            “是谁送的呢,难道是悠里暗地里的粉丝。”
            “如果是粉的话,应该会直接送去房间,还会写上自己名字吧。没有写名字只让我觉得阴暗,有种不好的感觉。”
            罗伯特和德拉的交谈声中,方才一直观察着悠里情况的西蒙,语气平静的催促道。
            “不打开看看么,悠里。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悠里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黑色的包装纸。里面出现了一个像是装有宝石的天鹅绒布料覆盖的箱子,箱子放着一颗像是矿石的黑色石头。
            “这是,啥?”
            “石头,吧。”
            “像是陨石。”
            头靠头挤做一堆,围观着小箱子的伙伴们议论起来。悠里维持着手上托着小箱子的姿势,一言不发的听着,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黑色石头,他正拼命的回想着。
            “……带着留言。”
            西蒙说着,便伸手拿下了用大头针插在箱盖上的卡片。扫了一眼后,他便把卡片递到了悠里面前。
            “Renew The Game(游戏再开)”
            微眯起清澈的水色眼睛,西蒙问道。
            “看起来是个颇有深意的留言呢,悠里你有头绪吗?”
            “游戏……再开?”
            “Game”悠里歪着头,重新重复了一遍,“啊”,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发出了啊的一声后,“没错”,说完漆黑的眼睛闪闪发光。


            25楼2017-09-19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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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西蒙的房间里,趁西蒙在准备咖啡的时间里,悠里把想起的事简要的向他说明了一遍。
              “尤金?”
              “嗯。好像是1319年出生,28岁时去世的男人。”
              “那就是,附在阿修莱身上的那个修道士的真面目啊。”
              把印有悠里名字做装饰花纹的美丽的青色杯子递给了过去,西蒙自己也拿起杯子,落座在单人沙发上,开始思考。
              悠里话中所说的,是发生在距现在大概一个半月之前时发生的事。
              临近万圣节祭,有些浮躁的寮内,悠里受到阿修莱的诱惑,进行了简易的交灵术。那个时候,为了回答他们提问现身的灵,他的名字就叫尤金。只是,因为那时悠里脑中只容得下已故友人休·阿达姆斯的事,所以完全没有进行正常思考,如今想来,那个绝对没错,就是在场的那个白衣修道士所为。
              在交换礼物的活动中,神秘人物送给悠里的礼物,放在小箱子中的黑色石头,就是那时交灵术上用过的东西,注意到这点的悠里一下子回忆起了当时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件。
              同时他也明白了是谁送了他这份礼物,还明白了,阿修莱,他给悠里送来了关于漏看的东西的提示。
              ——却对能看见的东西相当迟钝呢。
              阿修莱说过的话,指的是白衣修道士的真面目。
              但是,他又是为什么会想把这事情告诉悠里呢。不知道为什么,悠里只觉得从阿修莱身上感觉到像是焦虑感的东西。
              “就是说”说明结束时,用指尖把玩着黑色石头的西蒙开始总结的同时,石头向上抛去。
              “这个可疑至极的礼物,真是来自阿修莱那儿的。这到底应该说是像他呢,还是不像他呢。这点上似乎有些微妙。”
              啪的一下握住掉下来的石头,西蒙转向悠里。
              “然后,悠里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我还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似乎没有给我从长计议的时间了……”
              “就是说,你放不下他,是么?”
              听到确认的询问,悠里看着西蒙眼睛,给出了干脆的回答。
              “当然,放下他什么的,我做不到哟。”
              看到没有半点阴影的漆黑的眼中传达出的决意,西蒙微微叹了口气。
              “……你最近都没看到白衣修道士的影子,你能确定么?”
              “嗯。虽然不是和他一直在一起,我也很难断言,但是按照我的记忆,自从阿修莱在房间晕倒那天起,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过那个修道士的样子。至少,能说是从来没在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说起来,我刚刚重新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在阿修莱房里传出声音之前,我被某种气息弄醒了。那种感觉,简单的来说,就像是魔物群大举袭来那样,我是这么觉得的。甚至能让睡梦中的我觉得浑身发冷,那是一种相当讨厌的气息。”
              悠里明确的描述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继续说道。
              “然后,就在我疑惑那是什么的时候,听到了声音,我就马上去阿修莱房间了,但是那时情况有些怪。”
              悠里向西蒙说明了当时在西蒙紧随其后进门的那段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察觉到的黑暗似乎在蠢蠢欲动的那种让人发毛的情形。
              一言不发的西蒙,水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些,无声的责怪着一直没有提到过此事的悠里。
              “黑暗在房间角落消失的情形。……那个,大概和很久以前你在阿修莱房里进行恶魔召唤的时候类似……”
              悠里闭上眼睛,回忆起和阿修莱认识不久时所发生的事。
              契机是受到妖精诅咒的中世纪公主打算在学校里招来灾祸的事件,那次事件里悠里他们失去名叫休·阿达姆斯的重要友人。那时,悠里在阿修莱的劝诱下,进行了召唤恶魔的仪式。
              说起来,就是从那件事之后,就像是次元间的锁被解开了一样,他们开始陆陆续续的遭遇各种不可思议的事件。
              西蒙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着。
              “有点奇怪呢。”
              听到评论,悠里睁开眼看向西蒙。
              “奇怪?”
              “对。听你刚刚所说的话,我有些分不清加害阿修莱的,究竟是你话中【大举袭来的魔物群】还是那个附在阿修莱身上的白衣修道士。”
              “啊啊,这样啊。”
              悠里也思考起这点来。“嘛,无所谓了。”但是,西蒙倒是摊开了一只手,开始说出结论。
              “现在,先姑且假设一下吧。如果采信平时大家所传的流言的话,恶魔们是阿修莱的伙伴。就是说,【大举袭来的魔物群】是为帮助身陷危机的阿修莱而参上的魔界的士兵们。”
              “那么,给阿修莱带来危险的是白衣修道士……”
              “尤金,1319出生,28岁的西多会修道士。”
              “西多会?”
              听到西蒙附加上的新情报,悠里歪头。
              “嗯。十一世纪到十四世纪那段时间里,身穿白色僧衣的一定是所属于被称作【白色修道会】的西多会的修道士。1098年,在第戎成立,之后,在被誉为神的宠儿的圣伯纳手中的得以壮大的西多会,在十三世纪的英国设有为数众多的修道院。说起来。”
              西蒙像是想唤醒悠里的记忆一样,说道。
              “之前,马克西多说过的,持有【圣血】的格洛斯特郡黑尔斯修道院也是属于西多会的。”
              “啊啊,这么说起来……”
              差点表示同意的悠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了“咦”的一声。
              “格洛斯特郡?”
              “怎么了,悠里?”
              “啊,不。我就是在想,格洛斯特郡是什么。”
              即使是西蒙也没有补充说“是一个英国的地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漆黑的眼中蒙上阴影的悠里的脸。
              “格洛斯特,格洛斯特……,啊!”
              终于悠里想起来了。
              “我知道了。是白衣修道士,尤金的出身地。”
              “诶”
              西蒙似乎也提起了兴趣,问道。
              “那也是交灵术上得到的情报吗?”
              “嗯”
              悠里点头,补充道。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那时,阿修莱好像瞬间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有什么在意的事……”
              “这样啊。”
              向后倾沉在沙发里,一手撑着脸颊,西蒙就这样沉思了一会。在得到现阶段无法推测更多的结论后,他选择把话题带回原处。
              “有些偏了,还是让我们继续讨论【大举袭来的魔物群】吧。如果他们那时是想保护阿修莱的话,那么,在那之后便消失了的白衣修道士尤金,他怎么样了呢?”
              西蒙像是质问一样说道,
              “我能想到的,一种可能是,和【大举袭来的魔物群】撞到了,然后就像所说的一样,就这么消失了。”
              “还有可能是。”
              悠里接下去继续说道。
              “他去了魔物们无法接触的地方。”
              “你是指?”
              西蒙歪着头,疑惑话中的含义。
              “只要还呆在外面就会被捉到的话,那只要进到阿修莱里面去就行了。”
              “但是,悠里,如果有这个可能性的话,尤金应该早就这么做了吧?”
              “不可能哟。至今为止阿修莱对外部的防御坚固到他难以近身的程度,所以他才会在保持一段距离徘徊在阿修莱身边,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那天晚上,尤金抓住了某个机会。”
              “比如?”
              “比如说……”
              这时悠里闭上眼睛,打开思路。西蒙等待着,等待那双一下合上漆黑的眼睛从超越理性的彼方带回某种可能性。
              “——梦。”
              呢喃了一句后,悠里睁开了眼睛。
              “阿修莱梦到的梦。那个里面,说不定有他们两者间的共通点。”
              “原来如此——”
              西蒙这时暂停了推理。
              “就是说,悠里你正在考虑阿修莱被那个白衣修道士完全附身的可能性么?”
              “你说的没错。我是在考虑会不会有那个危险。”
              “就是想让你这么想,说不定这都是阿修莱安排的啊。”
              开着热空调的房间里,在这个用考究的小物件装饰的华丽而有品味的西蒙的房间里,提起恶魔啊呀幽灵之类的话题只会让人觉得迂腐。
              但是,和理性认知的世界不同,在叩击了窗户、拂过枯树的前方,现在还存在着被深邃的黑暗所笼罩的世界。
              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世界,悠里他无从分辨。只是,对于悠里来说,因为怀疑自己的感知,导致自己尝到失去身边人的后悔,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阿修莱在医务室醒来时,曾说过那个腐烂的幻影不是他自己的,还想嘲笑为他担心的我。但是,他却突然脸色大变,还嘟囔说‘那是我么?’。明明即使是世界崩坏,阿修莱都不可能怀疑自己。但那个时候的阿修莱明显失去了自己和他人之间的分界线。”
              看着窗外夜幕的彼方,悠里这么说完后,把视线移了回来,开始诉说。
              “阿修莱他,如果是按照自己的意识想要消失的话,我觉得那样也没办法。但是,如果他是被别人强行带走的话,我不要那样。我不想就那样失去阿修莱。”
              “的确。”
              西蒙把手伸向喝到一半的咖啡杯,说道。
              “如果他只想坑悠里你一个的话,应该就不会那样,在众人面前把东西交给你吧。倒不如说,那个行动,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你背后的我的存在才会做出的。而且,我还曾和阿修莱提过,修道士的真面目是西多会修道士的可能性……”
              说完,他用柔和的眼神看着悠里。
              “好吧。阿修莱的问题就让我们两一起考虑吧。如果能做到什么的话,我也会做。就算是我,也没想过想让阿修莱死掉啊。但是,有一点希望你能和我约定好。”
              西蒙用真挚的语气说出的是已经被他重复过无数遍的,而悠里却几乎没怎么遵从过的请求。
              “无论想讨论什么我都会陪你,即使是有些为难我也会接受。所以,拜托你了,能不能不要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处理那些事?”
              “我知道了。”悠里坦率点头。
              无论怎么说,最后还是要看阿修莱那边的出手方式。


              26楼2017-09-21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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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西蒙心疼1s


                27楼2017-09-21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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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已经过半,吹起了冰冷的北风。
                  晚餐过后,悠里造访马克西多的医务室的这天也是一样,到了伴晚风向变为了北风,它直直的刺向悠里露在外面的脸颊。
                  和西蒙谈话后已经过了两周,期间没有收到过来自阿修莱的联络。也没有任何他回过寮的迹象,完全就是一副了无音讯的状态。
                  只有一次,悠里和阿修莱商会取得过联系,但是他们只是一味主张“关于柯林大人的事,我们无可奉告”这一点。
                  不过如果阿修莱有那个意思的话,无论情况如何应该都是能联系的上他的吧,既然他们没有给出传言,就是说当前情况下没有联络的必要吧。
                  阿修莱已经处于不能靠自己意识联络他们的这一可能性,已经被悠里下意识的排除了。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气。
                  昨天为止还有两、三个感冒的学生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声。但是,看样子是因为考虑到明天就是退寮日,所以所有人都先回去了。
                  在圣·拉斐尔,除了某些有特殊原因不能离开的学生之外,其他人都会在圣诞节前退寮。之后两周多的时间,到第二年的6号之前都属于圣诞假期。从7号起可以开始办入寮手续,手续通常会持续到课业开始的那天,一般来说大概是10号左右。
                  但是冬天的圣诞假期和春天休假两周的复活节假期时,如果学生本人希望,也是可以留在寮内的。因为暖气和自来水可以使用的,所以生活上不会有什么不便。但毕竟寮友们都回家休假了,留下来的人就必须自己打扫寮内。
                  同样,寮的食堂也会在假期里休业,但学生会馆的餐厅假期中依旧开门。虽然是自费的,但是留下的人也不会因为缺少吃的而饿死街头。
                  西蒙和悠里也会在预定好的日子那天退寮,但维多利亚寮里也有近十名提出想要留校的人在。其中,还出现了艾玛索的名字。
                  (留校的人,竟然有那么多啊……)
                  看到发给寮监督生的名单,说实话悠里吃了一惊。
                  留校的理由虽然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是申请了奖学金的学生,似乎是因为比起留在这里的生活费,回家的旅费要更贵一点,所以才会决定留下。
                  这种学生,即使是下级生也都很可靠。似乎是因为生活中有目标,所以几乎不会为他人的言行动摇。
                  悠里他们这一届里,马克·德拉就属于这一类。父母在乡下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面包房的他,圣诞假期虽然会回家,但复活节假期时他通常会留在寮里一个人努力锻炼肌肉。
                  但是其中也有像艾玛索那种,即使家里很富裕也决定留校的学生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家庭内部的问题,但无法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这种事,对思春期的少年来说应该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吧。
                  悠里的情况是,虽然新年时会和分散在世界各处的家人一起度过,但现在回伦敦的那个家的话,迎接他的人大概是没有的。这样想的话,还是有些寂寞的。但母庸质疑,他也有想和他相见的家人。而这一点才是更加重要的事吧。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人声。
                  引起悠里注意的是,高亢且有些神经质的中年女性的声音。
                  (真少见啊……)
                  悠里造访时,马克西多正好打算离开医务室,他对悠里说如果不是急事的话,他能不能在这儿等个十五分钟左右。看样子似乎是有来客,而悠里他并没有什么急事,所以便点了头,在医务室里等着。
                  等候的时间里,悠里在马克西多办公桌附近的床上坐了下来。但当他看到身边堆放着的书中出现的某一单词时,他不自觉的探出了身子。
                  (记忆之门——?)
                  他抚摸着老旧的书脊,想。
                  (这个,的确是在伦敦时……)
                  自己跟着看到阿修莱的身影,在那个有些古怪的事务所里,自己暗中记下的单词中的其中一个。
                  (没错。在阿修莱调查的书中,有一本同样名称的书。)
                  悠里压抑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把书抽离出来。翻开书页。书中写满了Karbala、自动书记、甚至还有宇宙的记忆之类的单词。很明显这是一本关于神秘学的书,但书中却出现了他经常听到的地名。
                  (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的发掘调查——?)
                  就在悠里坐在床上,翻阅书页时,将阳光房和后院隔断的嵌着玻璃的门发出了轻轻的咔哒声。
                  一开始,悠里完全没有注意到。
                  虽然耳朵是听见了,但因为他正沉浸在书中,导致反应晚了一步。不过,声音还是留在了脑海里,不停的在他的记忆中咔哒、咔哒的回响着。
                  (咔哒)
                  (咔哒)
                  (咔哒)
                  终于,在杂音响起后,过了几分钟,悠里总算是抬起头,看向了后院的方向。
                  (什么啊——?)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伴晚出现在西南方的月牙已经沉了下去,现在夜空中扩散开的是一片星海。
                  在繁星微弱的星光下,被黑暗模糊了轮廓的药草叶子微微摇曳着。
                  即使是这样,更加仔细的凝视起来的悠里,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还是找到了在那里恍惚站着的影子。
                  那个不是人。
                  至少能说,就像是活着呼吸着那样,又或者说像是有血液循环的身体狰散发着热量维持生命那样,从那个上没有传来温暖的感觉。站在药草从中,那个影子静静的看着门内。
                  悠里把手中的书放在了床上,向窗口的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感到多少恐惧感。
                  悠里也渐渐的开始能分辨出有恶意或者敌意的恶灵、怨灵那一类和浮幽灵之间的区别了。只是本身就是念的集合体的灵们很容易在好与坏之间摇摆,对方越普通判别他的好坏就越难。
                  但是,眼前黑暗中的灵,是一个几乎没有这种感情的存在。换句话说,可以从他身上感到纯粹的思念、只有理智留存的那种冰冷的感觉。
                  (……谁?)


                  28楼2017-09-2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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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手放在窗户上,悠里脑中默念。
                    通过冰冷的玻璃,传来的是屋外的寒意。指尖感受到的类似弯曲的压迫感,大概是因为北风正晃动着窗户吧。
                    (你在那里,是为什么?)
                    此时——。
                    虽然是隔着玻璃,那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不,比起说是声音响起了,还不如说是空间编造出了声音。
                    ——see……。
                    悠里眉头微皱。
                    (……see?)
                    ——see……。
                    漆黑的眼中蒙上了阴影,悠里把意识集中在那个影子身上。比起听空间向他倾诉的话,不如在空间中直接把自己的意识解放,这样比较简单。
                    悠里是这么觉得的,他加深呼吸,将意识一时摒弃。
                    这么做的同时——。
                    吾为,看守者。
                    吾辈为,看守者们。
                    将子宫母亲。注满水——。
                    悠里发出了小声的悲鸣,睁开了眼睛。
                    异常汹涌的流入他脑中的思念的洪流让他陷入了一种自己会坏掉的恐惧感。打个比方的话,就像在储存室那样的狭小空间里,有百人大型管弦乐团和百人合唱团联和奏起奥尔夫的布兰诗歌一样。
                    那不可能是一个人可以维持下来的感情和意思之类,是更强、更明确的意识——。
                    简直就像是有组织性的意志那样的强度。
                    然而,在悠里睁开的眼前,影子已经不见了。
                    的确在和声音的洪流接触的那一瞬间,悠里察觉到对方似乎也惊慌失措了,随后就像逃一样,影子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到底,是——?)
                    就在悠里思索着那个的真面目时,马克西多呼唤了他。
                    “悠里?”
                    单手拿着冒着热气的水壶,走进房内的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似乎听到了悲鸣,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不,没什么……”
                    悠里含糊的回答着,离开了窗边。
                    马克西多把水壶放在了由空心砖制成的隔热垫上后,在室内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床上那本打开着的书本上。
                    “这是,悠里你?”
                    “啊,是的,对不起。”
                    马克西多看着被打开的那页,似乎正考虑着什么。悠里接近他时,镜片后带着倦意的眼睛带着质问的神色抬起了。
                    “你会拿起这本书是,偶然?还是说——”
                    “是故意的。因为之前,在某个地方我看到过阿修莱看过这本书……”
                    “阿修莱,看这个?”
                    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诧异,说完,马克西多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像是吃到苦虫的表情。
                    “真是被摆了一道。那个,你说的某个地方是?”
                    “是哪儿来着的。”
                    悠里是指抵住太阳穴,似乎在回忆。
                    “好像是在肯辛顿的……”
                    “难道,你去了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心灵研究协会)?”
                    “没错”悠里把指尖从太阳穴挪开,同意道。
                    “就是那个名字。”
                    马克西多看着悠里,瞠目结舌。“啊啊”过了一会,他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话,他完全就是想插足这件事了啊。”
                    “这件事——?”
                    虽然悠里提出了疑问,但似乎很失落的坐在椅子上,取下了眼镜,用手压着额头的马克西多还是保持了一段时间自言自语的状态。
                    “在我好不容易和萨默塞特考古协会取得联系的这个时候,让那种邪恶的男人……,对上他即使是贪心的女神,也会卷起裤管跑路啊。”


                    34楼2017-09-26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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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里无可奈何的坐回了床上,等待马克西多的哀叹告一段落。
                      像是悲鸣一样的风声,被冬日的夜空吞噬。
                      终于自言自语停止了,用眼镜咚咚敲着书桌的马克西多,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眼镜重新戴好,看向悠里。
                      “差点忘了。说起来,悠里你好像有什么事?”
                      “啊啊,嗯,是因为这个。”
                      终于得以达成最初目的的悠里,把带来的纸袋向他递去。
                      “因为,明天就是退寮日了,虽然有些早,我把圣诞礼物带来了。毕竟你总是请我喝香草茶。”
                      马克西多青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了又眨。随后露出了像是有些困恼但又有些害羞的微笑。
                      “诶。唔。真让人开心啊,谢谢。”
                      他看了一眼纸袋,非常感慨的说道,“这种东西,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收到了呢”。
                      “啊啊,这是洒水壶吧。诶,设计的好可爱啊。”
                      后院一角的阳光房建成后,要给室内花草浇水时,就要特地去拿外面那个沾着土的水壶。帮他浇过水很多次水的悠里就找到了这个在室内也能轻松使用的水壶。
                      “这个的话,就算是只放在那边,也会让人觉得环境变得有些精致呢。”
                      马克西多用非常满意样子的说道。
                      “你喜欢的话,就好。”
                      听到悠里的话,“当然,我非常喜欢哟。”马克西多笑了。
                      “不过,麻烦了啊。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我没有准备什么可以送的礼物啊。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药草倒是可以分给你,但是……。你要在房里种种看么?”
                      悠里思考了一会,摇头。
                      “虽然是很有魅力的提议,但是寮里光照不太好,而且还会妨碍到寮友的打扫,还是算了吧。比起这个,如果可以的话,那个”
                      悠里有些犹豫的说着,把脸转向了刚才读的书。
                      “关于那本书上的写的,格拉斯顿伯里的发掘调查,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一瞬,马克西多的眼睛微眯了起来。看着悠里的目光似乎是在盘算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表情缓和下来,“可以啊”他做出了承诺。
                      “我本来就想着总有一天要告诉你,总之,现在告诉你其中的部分内容也没什么关系。”
                      马克西多迅速准备好香草茶,给自己和悠里各倒了一杯后,再次用舒服的姿势坐到了椅子上、
                      “接下来,从那一部分先开始呢。”
                      他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拿到嘴边,似乎是在整理思路。眼镜上蒙上雾气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让人看不真切起来。
                      “距今大概百年之前,二十世纪的初期,当时对已经成为废墟的格拉斯顿伯里的修道院遗迹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发掘调查。在那个1908年开始,持续了9年时间的调查中,可以说是取得了例如成功发掘了埃德加礼拜堂等为数众多的成果。”
                      悠里手中拿着茶杯,一脸认真的听着。
                      “但是,当时,占据新闻话题的,比起那个调查的具体报告,更多的反而是和那个调查相关的某些人的行动。”
                      “行动?”
                      “恩。发掘的前一年,1907年格拉斯顿伯里大修道院发掘作业委员会成立,当时就任委员长的考古学家名叫F·B·Bond(Frederick·Bligh·Bond)的人,和他的朋友John·Alleyne,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开始了格拉斯顿伯里的调查。他们两人都是当时最权威的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心灵研究协会),简称S·P·R的会员,而且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的英国,可以说的全社会都被心灵现象附身的时代,考虑到这点的话,他们会那么做也是理所当然吧。就是说,在进行严密的历史学调查的同时,他们还在和灵界取得通信的情况下,描绘出了在化为废墟之前,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的绘图。”
                      “和灵界取得通信!?”
                      马克西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35楼2017-09-26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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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他的朋友Alleyne是一个能自动书记的人呢。Bond就是利用他的那种力量,成功的和被认为是曾经的格拉斯顿伯里的修道士的灵取得了接触。和他们接触的灵似乎还时常改变人格,十五世纪初留下了与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相关著作的Johannes·de·Glaston(音译约翰内斯·德·格拉斯顿,实在没找到原名,求大佬科普)——虽然不知道他和传闻中留下的第三本关于修道院的史书《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年代记》的作者【John of Glastonbury(注:第五卷写作乔恩·OF·格拉斯顿伯里)】是否是同一人,毕竟John of Glastonbury的真面目、甚至连他写书的年代至今都没有定论呢。另外,还有一论说回应的灵是一名拉丁语中名为【石工约翰内斯】的修道士,对应的现代英语中则读作【Johannes·Bryant】。”
                        (注:以下摘自维基John of Glastonbury (fl. c. 1340) was a Benedictine monk and chronicler.His real name may have been John Seen.)”
                        “无论那个,名字都是约翰内斯——约翰啊。”
                        (注:①英文中的John来源于希伯来语音为Yohanan,之后就是各种语言的变体,详情可参考知乎。
                        ②关于之前备注中提到John Seen,就是我译作乔恩·辛的那个人,在本卷和第五卷出场。之前考虑到今后有可能会出现名字直接读成Yohanan的,为了避免今后可能发生的人物混淆,我考虑了很久,选择了乔恩·辛的音译,没错,现在我后悔了。)
                        说到这里,马克西多青紫色的眼睛略带灰暗。他的视线飘忽起来,似乎有些动摇。
                        “还有”
                        他压制住自己的迷茫,继续说道。
                        “灵界通信中情报那让人惊讶的准确性,给他们的发掘工作提供了灵感。Bond他,陆陆续续的发现了许多过去礼拜堂的遗迹。”
                        “所有的?”
                        “不。”
                        马克西多摇了摇头,就像是阐述自己的失败那样,遗憾的说道。
                        “推进发掘的萨默塞特考古协会,在Bond道出自己在进行心灵调查时,就把他从发掘工作组里除名了。在那之后,Bond在灵界通信中获得的情报没有再被调查下去,留在地面上记号也被变更了。”
                        “是因为被认为是捏造的情报,所以才不被承认吗?”
                        “表面上说是因为和土地开发权有所牵连所导致的结果,但是真相谁都不知道。最后他的著作甚至都被禁止在萨默塞特郡的书店贩卖。”
                        “真是个谜。”
                        “没错,就是个谜。和他们通信的灵们,似乎还暗示了地下存在纳骨堂一事。那些情报还完全没展开调查,至今似乎还深眠地下。关于那个有一句非常有趣的记述呢,【破坏者们害怕那个,将入口堵上了。】”
                        “破坏者是……?”
                        悠里试着跟着念了一遍。语句中所暗指的东西,那个东西的重要性不可估量。
                        “就是说,这是指那里有某人的墓,对吗?”
                        “对。但破坏者是指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从这句给人的印象猜测,可能是指英格兰人或者丹麦人,被他们畏惧的坟墓——里面沉睡着的圣人究竟是谁呢,还真是有趣。考虑到格拉斯顿伯里成为圣地以来的悠久历史,石制建筑物的遗迹之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倒不如说——”
                        说到一半差点继续说下去的马克西多,竖起耳朵,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
                        “糟了。已经是下级生熄灯时间了,悠里,你不回去可以么?”
                        自己也看了一眼时钟,慌忙起身的悠里,顺势撞到了盛有茶水的茶杯。
                        “啊,对不起。”
                        “没关系,就那么放着吧。比起这些,你不赶紧的话。”
                        “好的。”
                        悠里行了一下礼,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了马克西多的声音。
                        “对了,悠里。你那边的贝伦德,下个学期似乎就要转校了哟。刚刚他的父母来这儿打了招呼。”
                        差点飞奔出门的悠里听到这消息,震惊的转过身,看向马克西多。
                        “为什么?”
                        “谁知道呢。据说是因为他父亲工作的关系,他们要搬到苏格兰岛。”
                        马克西多不怎么在意的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让悠里快些回寮。


                        36楼2017-09-26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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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伦德啊。”
                          在开往伦敦的列车中,西蒙语气中没有多少惊讶的回应道。
                          办完退寮手续,暂别圣·拉斐尔的两人,在列车一等座的单人房中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我知道了啊。而且我还和他的父母谈过。”
                          “什么时候,昨天?”
                          “不,在大概半个月前吧”
                          听到他的话,悠里咬着嘴唇,有些埋怨的看向西蒙。
                          “那件事,西蒙,你一句都没和我提过。”
                          “是这样吗?”
                          西蒙含糊的说着,眼睛看向被展开了的报纸。
                          贝伦德是维多利亚寮新入生的名字,是一个在父母溺爱下长大,缺乏协调性,无法融入周围被孤立起来的学生。虽然悠里和马克西多都对他关照颇多,但他还是不断引发如在悠里房间和其他新入生斗殴之类的问题。之后,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他还趁着万圣节祭的骚乱,从各个寮那儿偷出了南瓜灯。那似乎是因为他中了轻微的催眠才引发的事件,虽然西蒙怀疑那件事的背后有阿修莱的存在,但因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最后那件事就被掩埋在了黑暗中。
                          那之后,贝伦德马上就以身体状况欠佳为理由,请假回家了,至今已经告假一个多月。虽然悠里觉得他年内是不可能来重新上学了,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转校。
                          看到悠里嘟起嘴,很不满的样子,西蒙无可奈何的合上了报纸,叹了一口气。
                          “你就那么不满吗?”
                          “因为,虽然的确是发生了不少问题,但也不用做出那么干脆的就舍弃他的事吧。”
                          “哎呀,说的还真是难听呢。”
                          开心的看着漆黑的眼中浮出了生气的神色,西蒙耸了耸肩。
                          “才不是呢,在我看来,我可是没打算舍弃他哟。”
                          “但是,学校可是全寮制的,即使父母要搬到苏格兰岛,他没有转学的必要吧。而且西蒙,你不是还是从法国来的么。”
                          “我倒是觉得物理上的距离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既然有觉得法国很近的人,也会有觉得苏格兰岛离得很远的人。唉,可以先听一下我的话么?”
                          单手按住了露出少见的反驳之意的悠里,西蒙翘着的修长的双腿换了个顺序。
                          “问题,可不是只有一个哟,悠里。”
                          “不是只有一个?”
                          悠里也开始反省自己那个从一开始就认为是西蒙薄情的想法。
                          “没错。我和他的双亲也谈过了,说到底是因为他们,去拜托了校长兰顿伯爵。用他们的来说,因为他们的儿子比一般人纤细,寮里能不能为他准备一个单人房之类的。还说,能不能像其他学校一样,让负责商量的上级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之类的。”
                          虽然不知道话中所指的其他学校是指哪里,西蒙并没有发表评论,继续说道。
                          “如果能做到的话他们还可以付钱,有必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捐款给学校。”
                          “怎么会这样?”
                          悠里漆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表现的非常惊讶。为了自己的孩子改变学校的体制这种事,贝伦德的双亲真的在考虑这种事么。
                          “我也是,一开始还以为是玩笑哟。但是他们是认真的。对于兰顿伯爵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他们的要求被拒绝了。他还认真的向他们说明了,这个学校的方针重点虽然是培养学生的自主性,但培养和他人的协调性也是重点之一,下级生的合宿也是有理由的,他不打算特殊对待。”
                          西蒙优雅的活动指尖,空中做出了一个像是划开什么一样的动作。
                          “这么说也没错吧。毕竟英国有很多学校,也有很多从一开始就安排单人房的学校。如果他们拘泥于单人房的话,只要去选符合条件的学校就行了。选了圣·拉斐尔是因为他们作为父母要为儿子好的虚荣心吧。那天格雷也在场,他们还借口说是去别的学校就没有这个荣幸能和格雷家的公子同校了。”
                          因为能大致想象出格雷的反应,悠里苦笑了起来。是不是表面上露出一副因对方的自说自话而不爽的表情,但暗地却因为天生的虚荣心被满足而有些得意呢。
                          悠里把黑丝一般的刘海向上梳去,唉的一声,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呢?”
                          “基本就是这样。他们也征求了身为寮长的我的意见,我就很诚实的说了。”
                          “说了什么?”
                          “说了您的儿子大概不适合这所学校。”
                          “西蒙!?”
                          和字面上的一样悠里惊呼了起来,用批评的眼神看向友人。看着他的样子,嘻嘻笑了起来的法国贵族的末裔,优雅的伸出手臂拿起了茶杯,就像这里是王宫的大厅一样。喝了一口后,杯子又被放回桌上。
                          随后,他带着笑意说明到。
                          “你知道吗,悠里。就像你在马克西多那里帮忙照料的药草,人类也和那个一样哟。”
                          “你指的是?”
                          “既有不用怎么照料,放在一边,就会自己吸收水分茁壮成长的草木,也有要在冬天放进温室,早上要晒太阳、晚上要放在暖和的地方之类,需要人小心照顾不然就活不下去去的草木。虽说人类还是有些变通性的,但在不习惯的环境中,受到的压力下变得有些神经质这种事也是有的。”
                          看见悠里点了好几次头,西蒙继续说道。
                          “贝伦德的情况,我在和他的双亲交流过后就明白了。这个学校能给他的水分太少了。迄今为止一直被过度给予的水分一下从他身边消失,这让他本人突然错乱了吧。但是不止是不会给他水,这个学校甚至都不能教他怎么好好摄取水。毕竟这里的方针就是自由摄取嘛。其他学校的话,不只是给予,甚至还会把摄取水分的方法认真的教给每个人。我觉得,贝伦德希望的就是那种环境。而且贝伦德那个年纪,也不用硬要他成长起来。如果是他本人的志愿就算了,要是是因为父母的虚荣心而被强压进这个残酷的环境里的话,可能会导致不能适应的他的心从根本上发生扭曲。”
                          话说途中,悠里漆黑的眼睛低了下来,思考着。
                          的确,西蒙所说的是正确的。但是,被他这么简单的一刀两断,这让他觉得有些心寒。
                          “我也知道悠里的心情哟。你在想在圣·拉斐尔对他特别照顾一会也不是不行对吧。”
                          被西蒙看穿,悠里点头。
                          “因为,我也是啊,刚转学来的那段时间里,休呀西蒙都陪在我身边。”
                          “那个就是另一回事了哟。况且你一开始就有协调性,而且虽然说是照顾你,但不管是休还是我,都只是单纯的想和你打好关系而已。的确,当时寮长的阿雷克斯对你是让人瞠目结舌的过保护,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行为,不是和你自身也没什么关系吗。”
                          “这样么。”
                          终于,悠里败下阵来。不是环境选人,而是人选择环境,这样想的话,贝伦德父母的选择也合乎道理。
                          悠里双手捧起茶杯,静静看着晃动的液面,过了一会。
                          “我说,西蒙。”
                          悠里眼睛抬起,看着西蒙。
                          “怎么了?”
                          “刚刚,我说了你舍弃了贝伦德那些过分的话,对不起。明明西蒙不会做没道理的事。”
                          听到悠里郑重其事的道歉,西蒙将淡金色的刘海向上梳去,露出了似乎有些困恼的笑容。
                          “没关系我不在意哟。而且,和悠里你不同,对于不喜欢的人,我可是会轻易舍弃掉的,我觉得悠里的批评也没有全说错。但是,你不生气了我很开心哟。”
                          西蒙说完。“话说回来”他补充道。
                          “而且难得一见的悠里生气的表情,也挺值得一看的。”
                          “啥?”
                          悠里一脸懵逼的说完,西蒙向他凑去,清澈的水色眼中浮现出似乎略带着艳丽的光,诱惑一样看着悠里。
                          “就是说,我意识到平时没怎么见到过的友人的表情有些过分的刺激到了我。”
                          看着不知为何脸红心跳起来的悠里,嘴角露出了神秘微笑的西蒙,趁着广播播报的机会,“喂,到了”催促悠里起身道。
                          来到伦敦大街的两人,在临近邦德街的酒店了享用了迟来的午餐。之后,西蒙将乘坐傍晚时分的列车回法国,悠里为了为他送行来到了滑铁卢国际站。
                          由钢筋建成的巨大车站里,圣诞前返乡的人们攒动着。在一不小心就会被撞到的人群中,不止为何只有西蒙面前没有人。迈着优雅步伐前进着的法国贵族的末裔,看样子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周围的人无法靠近。
                          他们来到了欧洲之星的站台前,停下了脚步。
                          车站里,还是挺冷的。悠里把双层大衣的衣领竖了起来,向双手呼着气。
                          在他所站的地方,抬起头能看见的是,头顶上方的被曲线装饰着的高高的天花板。从线条尽头吹来的风把人群的喧闹声吹散在空中。
                          不知不觉间悠里的心,被阴郁的感觉潜入。
                          收回的视线前方是在一等车厢前,正把行李交给车务人员的西蒙的背影。悠里心中升起一股想要冲上去拉住他宽阔背影的冲动。
                          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不安呢——。
                          西蒙会就这么消失掉,悠里不由自主的这样担心着。
                          “久等了,悠里。”
                          转过身的西蒙有些诧异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悠里。你脸色好像很差?”
                          “啊啊,嗯。因为有些冷,大概?”
                          悠里笑着打算糊弄过去,伸出手的西蒙紧紧握住了悠里的双手。
                          “确实,手都这么冰了啊。要不进去说话?”
                          被温柔的语调引诱到,悠里摇了摇头。要是就这么乘上车的话,他大概就会输给诱惑,跟着西蒙去法国吧。
                          “不,我要走了。西蒙也很冷吧,进去如何?”
                          “说的也是呢。”
                          虽然点了头,但西蒙却没有放开悠里手的打算。
                          “西蒙?”
                          悠里有些怀疑的抬起头看去,西蒙正用比他所预料的更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悠里。趁现在时机未晚,要不要一起去法国?”
                          “不可能哟,西蒙。首先,我都没带护照。”
                          这么说着,悠里捏了一把冷汗,这简直就像自己心中的想法被看穿一样。像是想隐藏起自己的动摇一样,悠里开朗地继续说道。
                          “怎么了啊,西蒙。难得见你这么不干脆呢。”
                          被悠里这么打趣后,优雅的贵公子就像是在闹别扭似的,转向一边。
                          “抱歉了呢。但是,我可是很不安呢。而且那个男人,到最后都没发来什么联络。”
                          这时,悠里终于察觉了自己不安的原因。
                          西蒙口中的【那个男人】,指的是阿修莱。时至今日,他们都没有收到来自他的联络。
                          “是啊。不过这样的话,问题大概就会留到明年了吧。”
                          听到悠里这么说,西蒙有些怀疑的嘟囔道。
                          “那可不一定哟。”
                          “但是,阿修莱又没有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而且弗达姆家的号码又没有写在电话簿上。即使是阿修莱,也联系不到我哟。”
                          “天真了哟,悠里。借用阿修莱商会的力量的话,查个个人电话的号码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要是他有这个想法的话,无论何时,你的手机都能收到来自他们的联络吧。就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做了。”
                          西蒙有些厌恶的说完,把悠里拉到了自己身边。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后,在耳边低语道。
                          “说起来,悠里打算在英国呆到什么时候呢?”
                          对于这个问题,悠里一时间没有给出回答。因为他有种感觉,要是没有得到来自阿修莱的联络的话,他就不可能离开英国。
                          西蒙像是看穿了悠里有这样的迷茫。
                          在身体分开后,悠里终于给出了回答。
                          “虽然还没想好,但我打算明天去预定航班。”
                          听到这个回答,西蒙似乎有些不满。“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哟。”说完,他乘上了鸣起发车铃的列车。


                          38楼2017-10-09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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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无法送达的礼物
                            1
                            “欢迎回家,悠里少爷。外面很冷吧。”
                            刚打开屋门,管家就热情的迎接了悠里。
                            说是管家,与供职于坐落在卢瓦尔河流域或洛特溪谷的法国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贝鲁杰家的城堡的殷勤而老道的管家不同,为弗达姆家看家的埃文斯是一个喜爱照料庭院的质朴、不善辞令、看上去温和的男人。他从年轻事就侍奉着上一代的弗达姆子爵,就是悠里的祖父,对弗达姆家的爱说不定比身为继承人的悠里更深。
                            悠里把外衣交给他所伸出的手后,为自己意料之外的晚归道歉。
                            “我这么晚回来,抱歉了啊,埃文斯。你明明先去睡觉就好了。”
                            “不必介意哟,少爷。我姑且也是晚睡派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但是我老婆早就进入梦乡了。但是,我也差不多该失礼了,我刚才正想着先去休息,您回来的时机也是正正好好。”
                            悠里微笑着,和他道了晚安。
                            “晚安,埃文斯。这样会着凉的,记得先暖和一下再睡啊。”
                            “万分感谢。悠里大人你也是,快点暖和一下身体吧。”
                            “我会的哟。”
                            说完,悠里登上了楼梯。一抵达在二楼的自己的房间,他立马瘫倒在了床上。
                            (啊啊,累死了。)
                            他改变姿势,仰面躺着,吧双手交叉覆盖在额头上。
                            (喝了酒这件事,没被埃文斯看穿吧)
                            今天,悠里去见了当年公立学校的朋友。从义务教育毕业的他们中,已经有开始参加职业实习的人在,和小学的时候比起来,大家都是一副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人样。
                            虽然是这样,他们一见悠里时说的话都是,“悠里你啊,没变呢~~~”,“和以前一样,好可爱啊”之类,让他觉得有些受打击的话。
                            虽然他因为只有自己成长过慢这一重大问题烦恼着,但话匣子被打开,发现大家的内在其实都没怎么改变后,他们便沉浸在了以前的气氛中。
                            在一个已经离家一个人住的人的公寓中进行了延长聚会,在那里他们喝了酒。虽然只有啤酒和威士忌之类的,但悠里几乎没有期间的记忆。问后才知道,他似乎睡了一小时左右,在那之后,他又被他们当做小孩子了。
                            为自己的过度放纵反省后,悠里告别了气氛依旧热烈的同伴们。虽然热闹的气氛一时驱散了他的不安,但梦醒之后,留下的只有一成不变的现实而已。
                            在依旧没有接到阿修莱联络的情况下,时间终于迎来了圣诞。
                            悠里也开始需要认真的面对不断延期的日本行的日程了。在滑铁卢火车站分别后,西蒙几乎每晚都会给他打来电话。大概在悠里离开英国前,他会不停的打过来吧。
                            “决定了。起床后就去拿机票吧。”
                            自言自语着,悠里就这么蜷进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悠里察觉到空气中的某些异样的东西,这让还在床上的他瞬间清醒了。简直就像是世界被投进了深海那样的静谧,凉爽的空气把脸颊冷却下来。
                            (这,难道是……)
                            在某种预感的驱动下,悠里从床上滑下来后,飞奔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和预料中的一样,从低垂的泛白的天空中,无数雪的碎片在微风中晃动着,轻飘飘的飘落下来。
                            (是雪啊——)
                            在圣诞节下雪,是吉还是凶呢。
                            像是挂在窗上一样坐在飘窗上的悠里,静静看了一会飘雪。
                            身后传来敲门声后,出现的是拿着叠起了的毛巾的埃文斯的身影。
                            “昨天,您似乎没有洗澡就休息了呢。”
                            “嗯。似乎是因为太累了,就那么睡着了。我马上就去洗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已经准备好了。”
                            把手上的毛巾放下,埃文斯继续问道。
                            “早饭的鸡蛋,该怎么做呢?”
                            “煎蛋。加培根就行了。果汁要番茄汁。还有咖啡,可以帮我泡奶咖吗?”
                            “我明白了。”
                            “啊,对了。今天,我会去预约飞机票,能拿到的话,就会搭乘明天的航班出发。”对着打算退下的埃文斯,悠里传达道。
                            “……这样吗。”
                            听到的话,埃文斯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对着这个勤勉的管家来说,比起在主人不在的家里自由自在,还是照顾主人比较开心。
                            一天没有洗澡的悠里在浴缸里舒展完身体后,身着厚厚毛绒布料的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走过的地方的墙面上,挂着贝鲁杰家双胞胎们所送的降临节日历。
                            悠里和那个擦身而过后,向后退了几步,把写有今天日期的小窗打了开来。
                            日历的后半,像写信那种麻烦的指令减少了,而相识刷牙、洗脸这种,关于日常生活的指示变多了。问过之后才知道,给西蒙的指令里刷牙的数量压倒性的多,能看出这份执着上赌了想让自己指令被切实执行的双胞胎的自尊心。
                            其他还有临近圣诞节,像是为圣诞节惯例彩排一样的指令也很显眼。比如说,昨天的是给双亲写圣诞卡,所以悠里就在和朋友见面之前走了一遭文具店,买了圣诞卡之后在附近的茶馆写完,顺便还去邮局寄了出去。不过,那些卡寄到的时间估计会在贺年卡之后吧。
                            就是这样,悠里至今一条不漏的执行了她们所有的指令。然后再达成今天的指令了的话,他就能说是直到最后都遵守着她们的指令了。沉浸在原因不明的自我满足感之中的悠里读完指令后,抬头看着时钟,抱起了双臂。
                            指令是【在今天正午之前,拨打以下电话】,下面写着慌乱中写成的字迹潦草的号码。
                            【在正午之前】中的【之前】写的非常的小,号码的字迹也是非常潦草,能看出和之前指令不一样的杂乱之处。大概因为到了最后一天她们厌了吧,悠里并未有多加怀疑,向手机伸出了手。
                            因为睡过头,这时已经是十点多了。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想到之后自己还要出门,还是先打完电话比较安心。
                            “只希望,这个号码能直接通到她们的房间。”悠里不住的这样祈祷着。一大早就让他用拙劣的法语请求交流什么的,他可不太愿意。
                            悠里打开手机,按了号码。
                            响了两声后,电话接上了,“All(您好)”说完法语的悠里耳边,响起了低沉、容易入耳的声音。
                            “Merry Christmas,悠里。”
                            这一瞬间,脑内乱做一团的悠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加大了力道。
                            “——阿修莱!?”


                            39楼2017-10-09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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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利,安利。”
                              铺着绒毯,高质量家具被按照适合的间距摆放着的走廊里,正在其中漫步着的安利·德·贝鲁杰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他,他左顾右盼的环顾周围,但是长长的走廊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就在他觉得是幻听,再次迈开步子的时候。
                              这时,他面前不远处,垂着的窗帘微微晃动了起来,藏身其中的双胞胎之一,露出了白金色的头发和深青色的眼睛悄悄看着安利,向他招了招手。
                              “安利,这里哟,这里。”
                              安利听从了邀请向她走去,走到她面前时他把手插在了腰上。
                              “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呢,嗯,玛丽安?”
                              “夏洛特。”
                              不知道不是不因为习惯了被人叫错名字,夏洛特毫不在意的干脆的纠正道。
                              “是吗,夏洛特。你呆在那儿,是因为你和玛丽安在玩捉迷藏吗?”
                              “怎么会。和有同一张脸的人玩捉迷藏的话,就算被抓到了鬼的脸都不会变哟。那样太空虚了啊。”
                              陈述完这个让人听不懂的理由,之后夏洛特追加了很符合她个性的说明。
                              “不过如果鬼蒙上眼睛的的话,就看不到脸了,那就不要紧了。话说回来,西蒙哥哥还好吧。最近他的心情,如何?”
                              看样子她担心的是那件事。
                              在英国留学的大哥回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城堡,大概是在4天前。
                              刚回来的西蒙就严厉的教训了分别从左右飞奔向他的双胞胎。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然后和他预料的的一样,大哥对她们两给自己重要的朋友悠里·佛达姆准备了降临节日历一事非常不满。
                              的确,对悠里发出了几乎是每天都强迫他写信的指令那件事是不太妙,当时安利也劝解了她们。所以除了那时已经写完的前半部分以外,在他的说服下,双胞胎们在后半尽量写上简单的指令,他还自己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呢。但仅仅是那样似乎并没能让西蒙觉得满意。
                              被按上监督不力的帽子的安利也和双胞胎一起被碎碎念了,虽然他当场就在适宜的时机道了歉,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但是那对双胞胎却无谋的和大哥进入了开战状态。看到把大哥当成神来崇拜的双胞胎姐妹露出了挑衅的态度,这倒让安利吃了一惊,但仔细一想的话,她们也快十四岁了。就算是叛逆期也不算太早。
                              但是,只有这次,西蒙他也很顽固,丝毫没有对她们睁只眼闭只眼的意思,所以四天后的今天他们也依旧处于开战状态。不过,本身就是社交界焦点的西蒙因为收到了四处送来的派对邀请函,一直处于穿梭于巴黎市内外的繁忙日程中,期间甚至还去了一次法国南部。虽然不忍心说,但是他应该是没时间考虑自己双胞胎妹妹们的事了吧。
                              也因为这些原因,双胞胎姐妹两一直都没有找到和他和好的机会,时间也终于即将迎来圣诞节前夜。
                              事到如今,单纯的作为任性的延长一直表现出反抗态度的她们也因为兄长这次反常的顽固而有些困惑。在她们经过很多讨论后,看起来她们两决定想要借助安利帮助。
                              虽然一不注意自己又成中间人这一处境让安利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把早餐时兄长的状态说了出来。
                              “心情,看上去很糟糕的样子哟。似乎是在昨天的派对上遇上了不怎么想见的人。他似乎还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但我觉得那应该不是因为夏洛特你们两的原因。”
                              安利觉得西蒙早就已经把和妹妹们吵过架这件事忘了。
                              说到底这次吵架不过是在听到兄长的提醒后,她们两人抗议说悠里已经也是她们的朋友了,还执意想让兄长承认这个主张而已。
                              “我觉得即使你还在在意,今晚的家庭晚餐会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但是,你看。”
                              说到这,夏洛特压低了声音,像是示意让他靠近一样,手翻了过去向他勾了勾。其实她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意义,在这个长的不得了的走廊里,除了在远处打扫着灰尘的女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影。况且,这也不是不能让人听到的事。
                              即使是这样,安利还是把身体微微凑了过去,夏洛特则凑上前小声说道。
                              “在正午那个……”
                              会用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是为了让安利意识到他也是她们的同伙一事。在此基础之上,她还想把安利变成应对西蒙的防御壁。虽然这些安利都明白,但他依就一言不发的点了头。
                              看了看放在走廊另一侧的座钟,确认了时间后,安利只知道已经快到正午了。
                              “我知道了。只要把大哥叫来就行了吧。然后要叫到谁的房间?”
                              “玛丽安哟。”
                              安利转身离开了走廊。要去西蒙的房间的话,还是先走回正门那儿,再登上中央楼梯那样比较快。要去在自己家里的目标房间要考虑几种走法这种事,对当事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虽然安利搬进这个城堡已经近十年,但探索城堡还从没让他觉得无聊过。
                              “我是安利。可以进去吗?”
                              “请进。”
                              敲了敲西蒙的房门后,里面马上传出了应答声。
                              槠木制成的厚重的双开门被打开时,正站在朝向中庭的窗前的西蒙正好关上了手机。
                              “你竟然会来这个房间,这少见呢,安利。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边说着,西蒙向放着铺有绢布沙发的房间一角走去。
                              西蒙所住的是这个城堡里第二好的房间。所有家具没有一件是多余的,虽然各种各样,时间跨度也是从中世纪到现代,但都是由被称为名工的匠人亲手制作出来的艺术品。
                              话虽如此,可以说,其中最美丽的却是把它们运用的得心应手的这个房间的主人,即是正好站在这里的名叫西蒙的人。
                              好久未见的大哥看起来更成熟了,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变得更加高雅、稳重。甚至还有让安利觉得有些畏惧的威严。
                              拒绝了坐在沙发谈的邀请,他单刀直入的打开话题。
                              “双胞胎说希望大哥你能去一下玛丽安的房间,你怎么办?”
                              西蒙清澈的水色眼睛微眯,稍稍歪了歪头。
                              “这件事,为什么会由安利来说呢。明明她们两其中之一来说就行了。竟然把哥哥当做跑腿的,看样子她们两完全没搞懂我的提醒啊。”
                              安利微微耸了耸肩,有些不耐烦的说。
                              “反正是顺便,她就一块拜托我了。”
                              当然,西蒙是不可能相信的,“你说,顺便啊”说着,他便转向了窗的方向。
                              “对难得过来的安利很抱歉,但我可没有见还没反省的妹妹们的时间哟。啊啊,但是,你没必要特意去告诉她们。这可是让她们好好体验一下别人不配合她们想法的好机会啊。”
                              西蒙严厉的话语让安利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他还以为西蒙早就忘了这事,看样子并没有。好奇心被吊起的安利坐在了沙发上,“怎么了?”把脸转回来的西蒙用眼神提问到。
                              “没事,只有这次,你似乎对双胞胎格外严厉呢,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呢——”
                              “理由啊。”
                              听到安利的问题,西蒙手放在下巴上考虑起来。
                              这不是一个一句话就能说明的理由。
                              契机是因为自己不能原谅借着悠里的宽宏大量就不考虑对方情况就以为撒娇的妹妹们的态度。像这种人,最近老是聚集在悠里周围,这也许也是让他烦躁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也不止于此,这份天真烂漫会成为双刃剑这种事,接触了外面宽广世界的西蒙已经见到过无数次。没有恶意的任性正是因为没有恶意,反倒是会让对方错失是生气的时机。那件事,在当时可能会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的过去,但这会让对方在无意识间累积起郁闷的情绪。即使背后有贝鲁杰家招牌的时候对方会一笑了之,但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对方这份郁闷的情绪就会爆发。万一那时候正好是贝鲁杰家落寞的时候,那十有八九会化为凶器向她们袭去吧。
                              西蒙希望她们成长为就算背后没有贝鲁杰家的存在也会受人喜爱的女性。就是说,希望她们能有为他人着想的心。
                              这么说明完,“原来如此”,安利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要是你打算把那个当做当悠里新娘的资格的话,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呢。”
                              安利的指摘让西蒙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知道大哥你想让她们中的其中一个和结婚。的确,像悠里那样的人世间少见,你会这么想,本身也没有任何问题吧。但是,悠里的选择是什么那是悠里决定的,那不该是大哥决定的事。”
                              西蒙用“那种事我都知道”的眼神看着安利。但却没有插嘴,安静的听着安利的话。
                              “我觉得,那种程度的任性的话,和悠里所有的气量比起来,就像是往太平洋里扔进个小石头那样哟。悠里大概都不会在意吧。要是以大哥的基准去教训双胞胎的话没什么问题哟,倒不如说我也赞成你这么做,但要是把主角想象成悠里的话,那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听着他所说的话的西蒙,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看向有着敏锐感性的弟弟。
                              “我明白安利你说的”
                              他把双手十指相合,放在嘴前,慎重的选择着句子说道。
                              “的确,也可能是因为整年都在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所以才会太过担心悠里的事吧。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对双胞胎的态度有些不成熟,我也会反省哟。——但是,安利。”
                              说到这西蒙水色的眼睛中闪耀起只有智者才会有的睿智的光。
                              “假如,在太平洋里先扔进了和太平洋容量一样的的陨石或者其他什么的,之后再往里面投不管多小的石头,那个容器还是有可能会坏掉的吧?”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但是……”
                              那种事在现实里是不可能有的,差点说出口的安利闭上了嘴巴。
                              安利的脑中又浮现出像血一样的红色的水,像圆一样扩散开来的幻影。其中站着的人,那是。
                              (谁——?)
                              大约一个月前,在这个城堡中帮忙双胞胎制作降临节日历时看到的预知,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这时,安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差点忘了。你快点去玛丽安的房间吧。”
                              “啊啊。”
                              西蒙还以为那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呢,没想到还会被重新提起,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弟弟的脸。
                              “安利你才是,很少见你会这么执着呢。你什么时候变成妹妹们的手下了?”
                              安利苦笑着,简单说明道。
                              “似乎有给你的圣诞节礼物哟。但是有时间限制。”
                              “时间限制?”
                              “没错。对这件事的结果,我也颇有兴趣。而且,根据情况,我也可能有话要对大哥你说……”
                              最后的话听上去就像是神谕一样,“你是说”,听到他这么说的西蒙认真的反问道。
                              “又,有什么预言了吗?”
                              “这要看结果了。”
                              安利简短的回答后,便把长男从房间里带了出来。


                              40楼2017-11-20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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