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年7月23日,11时32分,西甘锡纳市依旧没有迎来一天中的第一缕阳光,灰沉的天空低垂着,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处在睡梦中的艾伦.耶格尔在歌手的歌声中转醒,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便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了。
一、征兆
854年7月4日,大一刚结束的艾伦回到自己的家乡。
那天天气极好,蓝得透明的天空从眼前铺展开来延伸万里,白云卷舒开合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上。马路边的树木挺拔,阳光穿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洒下一个个明亮的光圈。清脆的鸟鸣与来来往往的车声交织,竟也不显得违和。艾伦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家乡也有如此美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心情太美了。
艾伦拖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那种将要看到家人的欣喜太强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勉强收起脸上的傻笑敲响了门。很快门开了,探出一张女人的脸来。
岁月在那张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妈妈……”
“艾、艾伦。”卡尔菈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招呼艾伦进门。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突然来了呢,都不跟妈妈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妈妈要是不在家怎么办?”卡尔菈叉着腰颇有训人的架势,伸手揪住艾伦的耳朵。
“妈妈!”艾伦被扯得微微低头,“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揪我耳朵,太过分了!”
卡尔菈佯怒瞪他一眼。
“我,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么,你平时这么忙……”
“你也知道我忙啊!最近还处于严打期间,我也就这么一天休息时间,你算回来得巧了。”卡尔菈说着便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年没见的儿子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
“好了妈妈,我错了,你是警官你最大!”
“就你会贫!”卡尔菈笑道,“行,你坐着吧,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艾伦乖乖点头却也跟着进了厨房,他看着卡尔菈用长年持枪的手握着刀柄在案板上上下挥动,将案板砸得咚咚响。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个矩形的亮面。
“呐,妈妈,今天天气很好哦。”
卡尔菈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向窗外望去:“是呢,天气太好了。”
她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似乎有琥珀的色泽在其中流转。
艾伦看她长久没有动作,疑惑道:“怎么了?”
“阿,没事。”卡尔菈回过神来,“对了,差点忘了。”
她把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两下,进屋拿了两大盒保健品出来塞进艾伦手里。
“隔壁的贝克爷爷生病了,这我今天刚买回来的,你给送过去顺便看望一下吧。”
“爷爷生病了?”艾伦怔了一下,“那我要去看看。”
艾伦和隔壁的那对老人关系是很好的,小时候他总是不听话惹卡尔菈生气,便经常被揪着耳朵拖出门外教训,贝克老夫妇每当听见动静就出来劝说,他还能清晰记得当时他们温柔慈祥的面孔(在卡尔菈生气的样子的对照下就更显得平易可亲了)。
“呦,小艾伦又让妈妈生气了呀,过来,来奶奶这里,奶奶给小艾伦饼干吃。”
在小艾伦的眼里,这对夫妇总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毕竟一直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免于皮肉之苦嘛!
隔壁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憔悴不堪的脸,不是贝克夫妇,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找谁?”声音低沉疲惫。
“听说贝克爷爷病了,我来看一下。”艾伦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哦,原来是你啊,”男人把门完全打开了,“耶格尔家的小鬼。”
艾伦进了门。
“阿不好意思,爸妈一直跟我提起你,不过这样看已经完全不是个小鬼了嘛……”男人打了个哈欠,眼中困意渐浓。
“没事……”他应该就是贝克夫妇的儿子,在外面打拼很少回来,这个人……有点奇怪。艾伦心里想。
“怎么会这样……”艾伦看着躺在床上处于沉睡中的老贝克,心情沉重。
“不知道。”贝克奶奶拉着老伴儿瘦骨嶙峋的手,眼睛通红,“前天突然就发烧了,打针吃药根本没什么效果,体温降下来又升上去,人都糊涂了,医院里也查不出结果。”
老人说着又要落下泪来。
“奶奶放心,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艾伦安慰道,“生病也不会来得这么突然,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
“是有点不对劲,我不知道那算不算。那段时间,老头子特别能睡,动不动就犯困,甚至有一次连续睡了近二十个小时都没醒,可把我吓坏了,就怕,就怕他就这么去了……”
“嗜睡?”艾伦皱眉沉思,人在生病时虚弱犯困是很正常,但像这样也太过了。
“唉。”贝克奶奶叹了口气,站起来朝外头喊道:“艾伯纳,烧点水来——”
奇怪的是,过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回应。
“艾伯纳.贝克——”又喊了一声。
那个中年男人这才摇摇晃晃从外面进来。
“妈……”艾伯纳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困极了,眼睛几乎睁不开,整个人在清明与混沌间徘徊。
“你这是怎么了?昨晚又熬夜了吧,别烧水了,快去睡觉,快去!”贝克奶奶斥责道。
艾伯纳应了一声又摇摇晃晃出去了。
艾伦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面拐角处,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余光瞥见贝克奶奶死死攥紧的垂在身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