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尔几乎是在以冲刺速度跑,金色的身影在雪花中若隐若现。冰冷的空气中,血腥味愈来愈浓烈,她内心的不安也愈发强烈。她很庆幸自己把小狼落在了身后——小家伙应该饿了吧?走这么久,累坏了吧?看不到自己,有没有着急呢?她脑海中盘旋着小狼的呼唤声,但为了他的安全,她必须克制住自己回去找小狼的本能,继续向前。她爱斯卡尔,她必须保证他的绝对安全,哪怕要付出生命呢。
唐纳在马兰的凛冽攻势下占尽下风,处处被动挨咬,已是遍体鳞伤——一只爪子已经被咬断了,只剩几根血淋淋的筋脉相连,累赘地摆动着,毫无生机;耳廓也被咬缺一块,鲜血顺着脸留下来,滴在洁白的雪地上,仿佛朵朵盛开的罂粟;一只眼睛也被马兰挖了出来,只剩黑洞洞的眼眶。
“认输吧!”马兰吼道,尾巴平举,同身体形成一条直线,那是狼即将扑咬的信号,“投降吧!交出首领的位置,兴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血红色真的很适合你啊!独眼狼!哈哈哈!”
“决不!”唐纳不屈不挠地向马兰扑去。他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会死在这儿,作困兽之斗,无非推迟黑色的死神降临的时间而已。
而就在马兰青白的獠牙刺入唐纳脖子上维系生命的大动脉的前一刻,一道金色的闪光将马兰推到了一旁。
“西弗尔!”
马兰的力量终究还是要强于母狼的,不久,就把西弗尔踹到了一旁,但西弗尔依旧扑了上去,和马兰扭打作一团。
唐纳本可趁机逃跑,换做从前他绝对会这么做,尽管断了一只爪,瞎了一只眼,还缺了半只耳朵,但奔逃起来仍可以摆脱追击,让西弗尔独自迎击对手。但他没有,他拖着被鲜血染红的躯体将伴侣从马兰的爪下解救出来。
尽管遍体鳞伤,唐纳内心还有更强的信念支持着。他曾经是如此渴望权力呀!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赔上了一个女儿,只为族长宝座。可斯卡尔的出生改变了一切。他本想将他作为自己获得更大权力的工具,但渐渐的,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他竟然爱上了这毛茸茸的小球,喜欢他在自己身上轻蹭,痴迷于他的呼唤——爸爸。是啊,他虽然曾经当过一次爸爸了,但直到那一刻,他骨髓深处沉睡的父性被唤醒了,他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没错,这就是——爱!这个词像花一样在他脑中绽开。爱原来这么美妙。
他浪费了大半辈子来追求权力,现在,他应当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啦!
“不!”看着唐纳的脖颈被撕开,鲜血喷涌而出,西弗尔尖叫。
“快跑!快!带着斯卡尔!”唐纳吼道,他知道自己爱西弗尔,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她争取时间。
唐纳眼中的绿光渐渐暗下去,西弗尔呜咽着,向林中跑去。
“追!”马兰向狼群吼道。
可唐纳竟死死地咬着马兰不放,任凭身体被利齿撕裂。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唐纳想到的是斯卡尔,他的儿子,曾经问过他的一个问题:“爸爸,你说灵魂之谷是什么样的呢?”
孩子,爸爸马上就可以回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