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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戏楼】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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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宇_成
以及感谢曾经参与过原版戏楼的两个好朋友。
因为格式问题重开……我的锅。


1楼2017-09-18 14:09回复
    “叮咚——
    熟悉的一声响。动作比意识更快反应,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掏出手机,滑屏解锁,果然是“您收到一条微信消息”。点开再看,好友“贺老师”头像上已经冒出了一个红色的圆形“1”。
    “怎么样?我们的新家。”
    他传过来一张照片,但是这里早已远离候机大厅,wifi信号微弱,加载得很慢。我突然有些烦躁。等图片慢慢变清晰,才发现是之前我们一起去宜家选的那张原木双人大床,已经搬到了学院路的新房子——不同的是床上平平整整地铺了张素白床单,留下足够空白,让日影散漫地漏下来;床单的一角以黄色针线绣了两只正在亲吻的小鸭子,活泼可爱,生趣盎然。
    “挺好的呀。我在飞机上,到了再聊。”
    微信聊天界面上,左右两边两只手的情侣头像遥相对应,拼起来恰好是一个爱心。陡然心生烦乱,恰好又听到即将起飞的提醒,趁机善意地敷衍过去。
    对于在校学生来说,每年的十二月总是短促而忙乱。接近学期尾声,各种事情都堆了起来;应他的要求,我搬到教师公寓里暂住,虽然已经理所当然地享受起他的照顾与帮助,但在如山的作业面前仍然显得手忙脚乱。等到各种事情基本尘埃落定,已经到了十二月的下旬。
    接到江喻电话的时候,我和他正站在宜家的体验馆里,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家具眼花缭乱。江喻是我初中时期的闺蜜,毕业后因为家庭缘故去了美国读高中,后来被剑桥大学历史系录取,又飞去了老欧洲;我和她见面次数虽寥寥无几,却难得地一直保持着联系。江喻邀请我去她佛罗里达的家一同度圣诞,还说乔如也会从芝加哥赶来——乔如和江喻一样,也是我初中时代的闺蜜,高中又机缘巧合地与我同班;她是传统的学霸,从北大毕业后,几年前毅然决然赴美国深造,据说现在正是江喻哥哥江哲的女朋友。
    一别经年,我们终于即将再次见面。我满怀期待地告诉江喻会准时赴约后,才想起这边的安排:我们明年一开春就结婚,所以前几天已经答应了圣诞节和他一起搬家,把结婚的各类事项都确定下来。我向他说明了情况,他表示也能理解,只是目光像一声风中的叹息。
    他一向是通情达理的人,温柔如潮水。我心生愧疚,不好再说什么。
    我的座位靠窗,是他订的票,正好能观赏飞机在蓝天白云上空飞行的景象。旁边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此刻正捧着平板上的赛车游戏,哭哭啼啼地拒绝关机。电子音和孩子的叫声吵得我愈加心烦,什么兴致都顿失;直到后座的妈妈说了句什么,又过了一刻钟,男孩才不情愿地将平板收好,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飞机终于起飞。
    我向座位里缩了缩,对着机窗发呆。窗外,北京的道路和城镇都逐渐凝成脚下的线与点,而自己正如云中的鸟,拔地而起,无有归途。


    11楼2017-09-18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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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飞机,跟着人流涌过长长的下机通道。我被迈阿密温暖潮湿的空气轻易地裹挟进去,听着周围人沉滞黏重的呼吸,仿佛炎夏温度没有开足的冷空调,闷得难受。
      才走几步,背上、额上、面上已覆了薄薄的一层汗。在北京秋冬季时高领毛衣和呢子风衣的标配显然是不能应付这样的气候。我排队领了行李箱,从外层抽出事先备好的棉麻长袖衫和长裙,钻进换衣间;再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也轻快了起来。
      到达口的栏杆外站着许许多多焦灼等待的人,一张张牵挂或重逢的面孔,让我陡然有些恍惚。
      我生来慢热。打开手机,终于,接二连三的短信提示音把我从恍惚中震回神。
      “陈蒹,我有些事要处理,现在还在芝加哥。不过我已经拜托我的男朋友江哲来接你了哦,过几天我们迈阿密见。”这是乔如发来的简讯。
      “你好,我是江喻的哥哥,在到达口接你,穿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顿了顿。江喻的哥哥……不应该是乔如的男朋友吗?
      我的视力并不是很好,没戴眼镜,尤其是在室内强光状态下,对于远处的物体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重影和色块。于是我没有再细想,也不再往下翻;’就着来信号码回拨过去,绵长平稳的几声“嘟”之后,我稳了稳呼吸,道。
      “您好,我是江喻和乔如的同学,陈蒹。抱歉,我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您人在哪里……我现在就站在到达口,穿着深蓝色裙子,您能看到我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9-2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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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陈蒹,我是江哲。”
        电话里刚响起短促的忙音,耳边就落开一朵低沉磁性的男声,唇齿发音间卷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我不由愣了片刻,回神转身望去。
        不用刻意寻找,几乎是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江哲;身形高大颀长,纵使扎堆在自幼喝牛奶吃黄油的西方人群中,也极是显眼。他以右腿为支撑,向前半伸着左腿,整个人都往后稍倾,十分悠闲自在的样子;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只手高高扬起,向不远处的我招呼着。
        迈阿密温暖的阳光透过机场的彩色玻璃,像一支笔,在他半旧的白色T恤上落下细碎斑斓的光影,牵连上他小麦色的皮肤,牛奶色的牙齿,和棱角分明的脸。
        乔如自幼是学霸加美女,二十多年来,追她的人简直可以从长安街的这头排到那头,而她自己也眼光极高;当年我与贺老师确定关系时,乔如还嫌弃过他年纪稍长,是个十足的钻石王老五。从前我常打趣般问喝她的喜酒要到哪一天,而今却在一瞬间突然明白,她放弃二十多年的矜持与骄傲,赶赴大洋彼岸,去皈依这个人的原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9-22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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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句寒暄将之前有些尴尬的沉默一笔带过。江哲自来熟地拎过我的行李箱,而我乖乖跟在他身后,准备步行去停车场。然而刚走出机场,他却回头说带我坐机场公交回市区;我一时有些晃了神,以为许是这里停车不便,就随着他步行到公交车站。
          迈阿密的冬季温度适宜,温暖的浅金色阳光澄在脸上,和着海风咸味湿润的空气,腻腻的很舒服。天空蓝得澄澈明净,街上的人们几乎都穿着短袖短裙,耳边不时传来几句异域他乡的低语,是自由而幽默的调笑。我们一前一后在街上走着,除此之外只能听见行李箱的轮子滚在地上的摩擦声,轱辘轱辘,像一句没咬完的歌词。
          江哲停下来向路边的当地人问了几句话,是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但我只能勉强听个大概;读书时我的英语并不算很好,一向又不长于听说交际;偶尔遇到出国交流的机会,也都因为专业方向的缘故,去日本印度等亚洲国家;纵是去了英语国家,也都习惯了让同行的贺老师替我把食宿路线等各种事务都安排好。真是被惯坏了。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车站。上了车,我自动找了后部靠窗的位子坐下,江哲则坐在我的旁边。我心说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于是主动开口,向他有礼貌地道。
          “我这边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这几天麻烦您和江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9-2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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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读文学,本科在北京师范大学,现在北大研究生在读。”
            听他简单说起自己的求学历程,我不失礼貌地点头回答。
            交情不深的朋友大多以为我柔顺温暖,只有他曾经说,其实我是个疏离冷淡到骨子里的人。人生百事,大多在我眼底风流云散,很少能留下印迹;正如许多时候,挂在我口边的关心,也不过是出于交际的需要。
            正出神想着,突然被“叮咚”一声打乱了思绪。我向江哲作了个因中断谈话而感到十分抱歉的手势,从包里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微信。
            “好。”
            什么好?屏幕上是这样简洁的一个字。我皱皱眉,用指甲划着翻看上面聊天记录,才发现是登机前的聊天回复。我顿了片刻,从通讯录中调出号码回拨过去,几声长长的等待音之后,听筒里涌来他潮水般温柔湿漉而熟悉的声音。
            “到了?在做什么?”
            “半小时前下的飞机。现在公交车上,准备去江喻的房子。”
            对于他的问题,我向来是行动快于大脑,毫不犹豫,一五一十地乖乖回答。然后就听见那边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像一声叹息。
            “这么长的路坐公车回去?人生地不熟,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理所当然的关心,然后微不可查地一笑,问道。
            “你还在学院路布置新家?”
            “你圣诞节想不想和我一起过?”
            两边的声音几乎同时从听筒里蹦出来,越过大洋交杂缠绕在一起。我没大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也没有再问,便听他道。
            “其实我现在正准备订票。你要不要我25号过去陪你?”
            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一直是我生命中温柔了岁月的人,此时却让我手足无措。我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你先别订票。江喻家里不一定方便,何况我们喜帖都发了,你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呢,总不能推到正月后——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9-24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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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7-09-26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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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我可以打下手。”
                公交车到站,他提着我的行李下了车,我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迈阿密的市中心区域很繁华,五颜六色的商店招牌上是各种各样的英文,食材货品活色生香。路过一家招牌上是中文的商店,他问我要不要做饭;虽不愿意麻烦他,眼下却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解决午餐。
                记得贺老师曾经跟我开过玩笑,说在欧美人眼中,宫保鸡丁是中餐的代表;如果一家中餐馆里没有宫保鸡丁,那在他们眼中是不能称作中餐馆的。想到这件事,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向他道。
                “你都会做什么菜呀?宫保鸡丁?”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9-2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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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然地说饭做好了,要我下楼吃饭。我点点头,双手在脸上随意地拍了拍,确定自己已经足够清醒,才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跟着江哲下楼。步出房间,转身带门时,无意间瞥见我刚才躺下的那张床床头上正贴着一张某个NBA球星的海报——我与贺老师都不是喜欢看球赛的人,自然也就不会熟悉这些面孔。通过敞开的柜门,可以看见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球衣。
                  原来是进错房间了。我脸突然烧得飞红:无论怎么说,睡进闺蜜男友的床上都是件不像样子的事情,还是吃完饭赶紧把床给人家整理好吧。正这么想着,又念起方才一睁眼时江哲看我的神态,显然像是我做了什么噩梦……其实也算不上噩梦,可是仍在外人面前失态了。
                  我魂不守舍地跟上饭桌,看着眼前的两荤一素,也没有什么食欲,对江哲说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起身为自己和他都盛了一碗饭,坐下来默默夹菜。
                  只是,我当时就是开个玩笑,他居然还真做了宫保鸡丁。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我终于心不在焉地把碗里米饭对付完了;抬起头看时,他早已经吃完了,正倚在一边看手机等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起身将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搁进厨房水槽里;把没吃完的菜用保鲜膜覆起来,端进冰箱保鲜,然后就开始挤洗洁精。
                  “真是谢谢款待了。你坐着就好,我来洗碗吧。”
                  十几分钟后我已将碗筷洗干净收拾妥当,江哲还在厨房门口的餐厅里坐着。一时间有些莫名尴尬,我一面把手上的水珠用纸巾擦干,一面向他微微颔首,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上楼休息,你也休息会儿吧。”
                  方欲转身回房,又想起什么事。犹豫片刻,低下头来,没有正视他的眼睛。
                  “对了……今天我有些急事要处理,午饭吃得又比较迟,晚饭大概没有什么胃口……就不麻烦你啦。”
                  (未完)
                  见他点头,转身逃也似地离开餐厅,上楼回去。
                  先推门进了之前他的房间,赶忙把行李挪回对面自己的卧室,还好刚才太累,没来得及拆开就睡下了;又回进到他的房间里,把一应床单被子都整理得平平整整,做贼心虚般确认了连一丝头发也没有落下之后,才放心地带上房门,退出房间。
                  回到自己卧室之后,我几乎没有犹豫地拉起窗帘,把行李箱拆开,翻出里面随身携带的换洗内衣和一件纯白真丝质地的睡裙,然后抱着一些洗漱用品,起身走进浴室。
                  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热气氤氲,热水溅到脸上,漫漶进双眼,眼前像弥漫起了大雾;我不由出了神,呆望着头顶接连不断向外洒水的莲蓬头,裹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恍如一双手泼出圣水,我正沐浴在安静如梦的世界里。我开始细细去想很多东西,前尘,因果,一些之前被忽略的事情,过去与未来,生与死,生活,轮回,宿命。
                  贺家颇有家学渊源,而我的父母从事文艺,与他的双亲是故交。我生长在南方,六年前独自上京求学,刚好遇见他;彼时他在师大教书,正是我古典诗词鉴赏课的老师,年轻而儒雅,喜欢用他那双温柔而深沉的眼睛,站在讲台上悄悄凝视我。后来,他照顾我的起居与生活,指导我的学业与论文;大三大四那两年,我去早稻田大学做交换,回来正准备考北大研究生时,却发现他已经悄悄地为我准备好了一切,站在北大的讲台上静静等我。六年来,他对我的关心一直无微不至,以后也会这样对我,一直关心下去。
                  以后也会……对我……一直关心下去……
                  等回神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在温水里已经站了将近一个小时,手指的皮肤都开始皱缩。我叹了口气,找了块浴巾把自己裹干净,然后换上换洗内衣与睡裙。从浴室里出来,摆脱了令人窒息的湿热雾气,我大口呼吸着空气里略带咸味的海洋气息。
                  心里很乱。脑子里转得飞快。意识却又跟不上,竟然有些模糊。胸腔里心脏跳得很快。手指冰凉。我莫名紧张起来。顺手捞起桌边的空调遥控器,看也不看就将温度调到最低,然后把遥控器随意丢在床上。寒冷的白气从空调出风口逐渐吐出,我从卧室角落的小冰柜里摸出一瓶伏特加,加了冰块倒进玻璃酒杯里。眼神放空,颤抖着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饮酒。
                  过了半晌,酒精的温度上了起来,身体才觉得有了些暖意。我镇静了不少。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盯着那两只手的情侣头像,良久,才按下几个字。
                  “我有些疲惫。你还是不要来了。”
                  刚写完,再审视一边,摇了摇头,几乎没有犹豫地又将这几个字删掉。如果不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再给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他是绝对做得出今晚落地迈阿密这种事的。
                  我犹豫了半晌,沉思一会儿,又写道。
                  “江喻这里的房子不是很大,况且还有他哥哥在这,你再过来就给人家添麻烦了。你好好待在北京,国际漫游比较贵,这两天我就不跟你联系了,回去再说吧。”
                  这也不行,太牵强了,何况临走前他已经在我手机里充了足够的漫游费。我把后半段删掉,想了想,又写道。
                  “江喻这里的房子不是很大,况且还有他哥哥在这,你再过来就给人家添麻烦了。我出来的时候没带充电器,这里充电又不太方便,手机电量就省着点用。我在这里很安全的,你放心吧,好好待在北京,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啦。^_^”
                  仔细确认信息已发出后,当机立断就关了机。等到屏幕一片暗色,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机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7-09-29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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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确认信息已发出后,当机立断就关了机。等到屏幕一片暗色,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机丢在一边。
                    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安静地想清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酒精已经上脑,我素来不胜酒力,此刻已经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用尽最后力气够到床那边的遥控器,关了空调。在一声漫长无际的提示音中,沉沉陷入了睡眠。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7-09-29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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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约约飘来吉他安静的拨弦声,夜幕深沉,星光透过逸动的白纱帘一丝丝漏进来。
                      渐渐转醒。向来不胜酒力,无意间醉宿了一下午,到现在仍有些微微的醉意,脑中疼到炸裂,不过至少心里不像先前那样烦乱。我揉揉太阳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刚想探到枕边摸手机,蓦然想起下午已经关了机,就不应该给自己再留余地。
                      我看了看挂在对面墙上的钟,8:30P.M.,睡了将近六个小时。外面吉他的拨弦声仍轻柔固执地留在耳边不走。我摇了摇头,竟不愿再去想那些事情——走投无路,天性逃避。
                      早上穿的衣服洗澡时已经搁浴室里了,我换下睡衣,翻出一件月白色连衣长裙,造型朴素自然,没有花纹,质地轻薄如烟。之前在日本,我喜欢穿着这件长裙坐在月凉如水的海边,六月里遥望远处夜幕下云遮峰顶的岚山,恍若化为不死烟云的辉夜姬。
                      推开落地窗,咸湿的海风温柔地扑面而来;阳台下有一个颀长的人影,被星光剪得斜斜的,我能分辨出是江哲。他穿了一件美式长袖衬衫,袖口高高挽起到小臂,正抱着吉他轻轻哼唱《Canon》,非常投入。无意去打扰他,站在阳台上,遥望远处,星垂海面。
                      星夜,浪花,海风,和Canon,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仿佛忘记了很多。
                      然而未几,我的偷听被发现,吉他声戛然而止;他转过头来招呼我下去,清澈的眼睛仿佛今晚的海面,洒满了星光的倒影。我不知所措地望向他,一瞬间感到无处躲藏的慌张,却还是点点头跟了下去。
                      夜晚的海滩柔软潮湿,我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走着,仿佛一不小心陷进去,就会陷入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梦境,永远无法醒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10-02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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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脚沿着海边漫步,沙滩细软,时而有白色浪花轻轻亲吻我的脚趾。一空繁星,夜晚的海滩温柔而又妩媚,我因残留的酒精而微醉,任凭海风拂去一切。
                        意识湛不清晰,整个人也大胆起来。我被江哲牵着手,一步一步跟着他往前走。他抓起吉他,轻轻拂去上面细软的沙子,在夜幕低垂下开始吟唱邓丽君的《在水一方》,声音缥缈空阔,像天上的烟云。我坐在他脚边,目光随意地望向海面星空浮沉的倒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远又长。
                        一曲终了,我抬头向他莞尔一笑,道。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是首老歌了,没想到你居然听过,还以为你们只知道《茉莉花》。”
                        在海边并肩而坐了一会儿,身心被海风荡涤一空。他看向远方,邀请我一起去小哈瓦那露天酒吧,听他唱live。身体比头脑先做出了反应,我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
                        和白天一样,我们乘公交车到小哈瓦那街区。然而与白日蓝天下不同的明媚是,这里的房子大多五颜六色,墙上画着色彩缤纷、形象夸张的涂鸦,夜晚灯火璀璨,酒吧街市上多是肤色稍暗的中南美洲人,无限热闹与喧嚣。
                        我走在江哲身旁,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时有身形魁梧的男性向我吹来有意搭讪的口哨,江哲回头望向我,我也有些大胆起来,回敬他一个微笑。


                        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7-10-09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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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小哈瓦那的街上,海风,啤酒,灯火,摇滚。四处投来的灼热目光与血液里残留下来的酒精,将我的脸颊染成浅浅的妃红色。江哲左手搭在我肩上,当他一把将我搂进怀中时
                          ,我血液都如顿时凝固了一般,整个身体都僵直起来;我甚至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江哲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过几条小路,不一会儿我们就站在了一个酒吧门前,Atlas Bar,荧光色闪烁在藏着星星的树梢间,不仔细寻找很容易迷失。AtlasBar门面很小,白色外墙,整体造型像个弯弯的贝壳,需要从贝壳的一个洞里弯腰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别有洞天:整个酒吧装饰得非常文艺,海洋风格,介于酒吧、咖啡馆和音乐厅之间;中间唱Live的地方是半露天式,漫天繁星就从拱起的玻璃天窗上一颗一颗漏下来。我在里面的墙壁上瞧见了一张巨幅海报,灯光比较暗看不清楚,不过印着江哲的那把吉他,旁边写着“Godwin”什么的。
                          江哲一进酒吧就变得非常活跃,神态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我猜他晚上经常过来唱live;之前听江喻说他是投行部高级经理,很奇怪,他居然可以将这种累到吐血的职业毫无违和地与夜生活融合在一起,我一直以为金融狗是赚钱没空花的那类人。江哲带我来到吧台,点了杯不加酒的苹果汁,在我眼皮下仰脖喝了两口;我正呆望着他上下动的喉结,他又在我眼皮下把果汁递给我,说他自己没带够钱,让我和他喝一杯。
                          他一跃登上中间圆形表演台,周围灯光突然暗下来。我端过果汁,微不可察地一笑,在台下选了个靠旁边的位置,将果汁搁在身前小茶几上。一束镁光灯对准台上的江哲,他一抬头,任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颏,抱起吉他,以《Canon》温暖的旋律开场,然后开始Oasis的《Don’t look back in anger》。我身边的所有人,尤其是女孩儿,都着迷地仰望着他,有些疯狂地在台下大喊着他的英文名Godwin;我也受她们感染,不住抬头去望。
                          “Slipinside the eye of your mind
                          Don’t you know you might find
                          A better place to play
                          You said that you’d never been
                          All the things that you’ve seen
                          Will slowly fade away
                          So I start the revolution from my bed
                          Cos you said the brains I have went to myhead.
                          Step outside the summertimes in bloom.
                          Stand up beside the fireplace,
                          Take that look from off your face.
                          You ain’t ever gonna burn my heart out.”
                          我对这首歌旋律非常熟悉。念高中时,我常于放学后戴着耳机骑车回家,白色耳机线里传出的往往就是这段旋律。然而我当时听的并非Oasis版本,而是羊毛とおはな唱的,羊毛和花,一个日本组合;唱歌的女孩叫hana,我总记得耳机里传出自然清淡的吉他声,和着她可爱的微微卷舌音,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白云飞过的黄昏。
                          今天第一次听另外的版本,江哲的电吉他声里,他的声线磁性而潇洒,极有吸引力,像篮球一样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周围的女孩儿们在他开口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尖叫,安静而专注地随着节奏拍起双手,有些也跟着他轻轻哼唱起来。我离台上的江哲非常近,可以看见汗水从他侧脸滑落;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清澈的眼睛里缀满了漫天繁星的倒影……
                          (未完待续)
                          “Sally,my Sally!”
                          我坐在角落里,正望着台上的江哲发呆,突然被江哲的呼喊声打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一束白色灯光包裹;周围的人群都回过头来,一边望着我,一边神色愉悦地低声私语。
                          他早已经放下吉他望着我,眼睛里满满全是我的倒影。
                          我一下清醒过来,绷直了身体,不自觉地动了动嗓子,紧张像要溢满心底,仍旧如刚才一样呆呆地望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拨开我前面的人群,微笑着拉过我的手,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低头跟在他身后,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至少看上去不再那么紧张。走到台上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我不敢抬头,只顾低头看地。仿佛走了很久,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镁光灯的白色强光之下:面前是目光好奇的观众,身边是处之自若的他。
                          “The charming lady is from China.She is my Muse. So...Miss Muse, do you mind singing a song for me and myfriends...”
                          他开口向台下观众介绍我,而我虽然不清楚Miss Muse是什么意思,却也被他的声音扰乱得无法呼吸。我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微带笑意的目光,好像是一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7-10-15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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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口向台下观众介绍我,而我虽然不清楚Miss Muse是什么意思,却也被他的声音扰乱得无法呼吸。我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微带笑意的目光,好像是一种特别的鼓励;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我回头看时,发现他已经在台下抱着双臂,将整个舞台交给了我。
                            手心的汗正在渐渐渗出,我犹豫片刻,握过麦克风,手感竟然是滑滑的。我小声吞了口口水,一边继续调整呼吸,一边强迫自己淡然大方地直视台下观众。
                            “...Good evening,ladies and gentlemen...I am Anne Chen from China.Itis an honor for me to...stand on the stage.Today...I will sing a song by Mrs.Teng.”
                            我不会吉他,一旁的伴奏人员大概也不曾听过这首歌,那就开口清唱吧。邓丽君的歌声是温柔甜美的,然而我学不会她的风情万种,只能尽力演绎我心中的《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
                            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邓丽君的歌我听的并不多,只是因为喜欢李后主这支明明词牌为《相见欢》却写尽了人世哀愁的小令,才格外留意。我在歌唱中逐渐放松下来,不再去过分注意台下的观众,而是慢慢学会闭上眼专注地细细感受曲中的抑扬顿挫,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感同身受。一支短短的小令回唱叠叹了三遍,第一遍只是默默倾诉,到第三遍,已是无尽的苦痛与悲愁。
                            一曲终了。我的嗓子已经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溢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久久不能释怀。
                            我握着麦克风,停顿片刻,向台下微微弯腰鞠躬。
                            “Thank you for your listening.”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7-10-15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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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台下观众怔了片刻,才缓缓响起掌声与私语。我鞠躬谢幕,抬起头时却发现后背触及了一个含着体温的宽阔肩膀:是江哲,他已经跨上舞台,将我搂入怀中。我身体一下子绷直,不敢仰面去看,却下意识地没有急于躲避这个怀抱。
                              他们领着我下台,回到之前我坐的地方。我看见暗紫色的小沙发上又坐了两个女生,她们一边端着鸡尾酒杯谈笑自若,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我身边的江哲;他好像也发觉了,微笑着向她们点头示意。整整唱了五分钟,我感到有些口渴,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汁,小口饮了几口,才想起是江哲之前递过来的那杯。
                              “Godwin,还记得我吗?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我抬头去看,发现桌前正站着一个穿白T恤的高大男子,亚裔面庞,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宽宽的下颏上留了一口络腮胡。江哲惊讶地起身与他拥抱,告诉我他叫Max Wong,来自台湾,是他的大学同学;我礼貌地莞尔,向他点头示意。
                              Max在江哲右手边落了座,一番寒暄之后,开始谈起他自己的事情,说他明年要与未婚妻在台北结婚,邀请江哲作伴郎;刚说了没几句,话锋一转,又讲起江哲的过往。我一边端着苹果汁小口啜饮,一边在旁边安静而专注地听着:原来江哲曾经坐过12个小时的飞机去大洋彼岸寻找失联的初恋女友,惨遭抛弃后只默默地坐最近的航班回到美国。我感到很惊讶,原以为江哲是一个天地为家、无牵无挂,潇洒到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深情的过往。
                              这样的人,对乔如,应该是很好的吧。
                              我默不作声地想着,举杯将手中的苹果汁一饮而尽,味道有些酸涩。Max开始转过头向我说话,我却听出他语中含有推荐的意思,于是向他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的,江哲是个好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7-10-18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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