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中秋节，红香一早备好月饼瓜果拿到小屋中，到了晚间她刚塞给他一片苹果，小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三个男人闯进来看到他愕了一愕，一人粗声道：“快给他收拾收拾，老爷要他赴宴去。”
红香认得他们是前院跑腿的小厮，但他们的话却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老爷说让他……可是现在府里的宴会不是中秋宴吗？”
“就是中秋宴。”
“可是中秋宴是家宴，老爷……”她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僭越了，不能问这些的，可是心里直觉不是好事，向他望了眼不知该怎么办。
那三人已不耐烦了，两人抬着木盆放在地上，一人搬着个椅子，上面放着套衣服，他撂下东西走上前一伸手将她拨到一边，“老爷吩咐的，问那么多干什么？不帮忙就出去，老爷夫人都等着呢，误了事你担得起吗？”
红香被他推了个趔趄，另外两人已近前掀去被子准备除下衣服了。他闭着眼面无表情，红香看见他被提着坐起不禁叫道：“喂，你们轻点。”一人不耐烦地回了句要你说，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她心知他们要为他洗浴换衣，再留下去只会尴尬，虽仍不放心却只能退出屋子掩上了门。在门外的她听着里面的动静惊疑不定。这命令太突然了，中秋节是家宴，规模不大，请的都是主人的至交好友，没有突然要他赴宴的道理……就算是一时兴起也不该在中秋节啊……不过，如果夫人能让他赴宴，那她很久以前的那个猜测大概是错了，那他是夫人的什么人呢？……她乱七八糟地想着，直到被门开才打断思绪。
两个家丁抬着坐在抬椅上的他走了出来。红香一见之下，怔了一怔。他换了一身新衣，样式极华贵，黑袍绣着龙纹，隐现金边，在外还罩一层轻纱，衬得他如一个天神一般肃穆高雅。
……她日日对着他，从未觉过他竟是这样的高贵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她愣神也只是一霎之间，抬着他的家丁看到她就喝道：“闪开，别挡道。”这一声让她陡然清醒，她一眼看到他垂在椅下的手，叫道：“等一下，他穿得太少了，盖个东西吧。”
最后面的那人道：“哪那么多事？去吃个饭一会儿就回来了，冻不着他。”
红香恳求道：“大哥，马上就好，你看风这么凉！”
抬人中的一个瞅一眼杨戬脸色，将他放下，道：“快点。”
红香跑进屋翻出条半大的薄被给他搭在身上，这本是她自己用的，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要拿东西盖上只是想起他在屋里是一直盖着被子的，怕他出去受不住风才提了出来。没想到那件袍子竟然只是件袍子，里面只有层里衣。这样单薄的两层布在深秋的天里能顶什么事？她最初只觉得黑衣衬得他肤色更白了，凑近一看才知是冻得，嘴唇都已发青了。他的身体触手都凉，手指更是冰冷，红香一边仔细给他掖好被子一边暗暗生气。不给他穿厚衣不说，这袍子也太大了，晃荡荡挂在他身上尽往里透风，这不成心让他生病吗？
盖好了被子，家丁抬着他就走，红香很自然的跟上，被他们拦下。其实她心里也打鼓，毕竟以级别来说，她远够不上在宴席露面的资格。但家丁们也没接到不许她去的命令，也不想跟她多缠，于是在警告了她自己承担后果之后就不再拦她。
步回廊，进内院，很快就到了中秋宴处。家丁将他放下就退了出去，留下手眼脚无处安放不知站哪的红香。但尴尬的不止她一人。宴上本来人人都在谈笑，一见他来，霎时住口，一时席上鸦雀无声。她被这突然的镇静弄得更加心慌，紧张下抬头正好看见太夫人脸色发白，盯着自己这边口唇不住颤动似欲说话，赶忙埋低头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耳听得席间渐渐有人说话微松了口气，但说个什么却一字没听进去。
刚坐下没多久，忽然来了两人抬起他就走，红香一惊之下险些叫出声来，多亏一人对她使了个眼色才没闯祸。原来夫人令人将他移到角落，她竟一点没听到。他被搬到假山石旁，离席间有段距离，石影一遮，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人。很快，旁边又摆了张桌子，上满了瓜果菜品。既然不愿他在宴会上露面，那还要他过来做什么？红香跟着退到角落，暗暗不平。但虽是这样想，到了阴影里，她放松了许多。
没人注意，她可以活动活动身子，低声问问他吃什么。甚至她还趁人不注意拿了两块糕点藏在了袖里。这等好东西平日他是吃不到的，但这么些他也吃不完，剩下的宴后就会被收走，未免可惜。虽是角落，但席间众人神情能看到，他们谈笑也能听个大概。只是她并不关心，只是来人时抬头望望，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照顾他几年了，她能觉出他现在情绪的变化，尽管他的表情仍淡如平常。他的心思在席上，或者席间的人上，所以对她的问话心不在焉。但她也看不出是什么人触动了他，甚至连他是喜是悲是惊是怒也分不出来。他应该不喜欢现在的情境，但神色中却没有分毫的不满或怒气。他眸中的情绪是什么，她分辨不出，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哀伤。看着他投向席间的视线，她莫名觉得悲伤。
“公子？”红香低声讶道。这是刚来的客人，不知为什么刚坐下就离了席走来走去，最后竟走到他们这儿来了。

这个人形容猥琐，尖鼻耸肩，听到她问也不答话，反而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好闻的味一般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后竟在他脚边蹲了下来。
“公子……？”她又想笑又有点害怕和厌恶，硬着头皮又叫了他一声，心下好生为难。这个人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正常，她该怎么办？
那人似没听到一般混没反应，她抬头正看见跟他同来的那人站起身来心下一定，往后站了站。有人注意到他在这就好，她真怕他万一再做出点什么事来。
“哮天犬，你到这卑鄙小人这来做什么，回去喝酒！” 康老大转脸不见了哮天犬，再一看他竟蹲在杨戬身旁，不禁升起一股怒气。他都对你那样了还往他跟前凑！成人都几百年了还像条狗一样，没出息！他带着怒气过去，怀着对那人的厌恶和对哮天犬的不满，分毫没有收敛地在话中道了出来，就提起哮天犬想往回走。
拎起哮天犬才发现旁边站着个小丫头，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看着他，不禁有些歉意，顿觉刚才行为不妥。好歹他也是三圣母的哥哥，不该当着照料他的下人面骂他。这样想着不由瞧了他一眼，顿时讶住。他与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虽然神情还是淡淡的，面上冰霜却去了，不仅不见戾色，而且眼色温和，目光中似有安抚和不舍之意。但再看时他却面无表情闭着双眼，让他一时以为刚才是自己错觉。一怔后康老大觉到手中哮天犬的挣扎更激烈了，怕他说出什么胡话来，手上加力带他走了。
回到席间，康老大望着杨戬看不清面容的脸忽然有些微悔意。他们毕竟曾经是兄弟，他已受到报应，他也不该总记着旧恶，但话已说出也无法收回了。回想他刚才神情，他似乎也没什么怨愤之意。看样子他过得还不错，但愿他真能悔过，别负了三圣母的一片真情。
击鼓传花，席上热闹起来。忘记是什么日子了，家中摆了宴席也是这样击鼓传花，那时她还小，坐在父亲膝上闹着要敲鼓……她一时出神，直到听到“杨戬”二字才回神，只听到了最末两句，似乎是讽刺他的。说话的似乎是一名叫做百花的仙子，是夫人的好友，可是怎么这么没礼貌，嘲讽主人家的人？红香一念间忽然想到那个她不敢想的可能：这是故意的，故意叫他出席，将他搬到角落，让众人瞧见，故意羞辱他。太过分了！红香偷眼瞧见他神色依然平静，眼睛却闭上了，又心疼又不平，站在旁边不去瞧灯下的热闹。
但不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人一直盯着她。很快，她就发现，那些人看得不是她，是他。
斗战胜佛的酒杯一满，席上众人不禁都向杨戬瞧一眼。嫦娥的酒杯被四公主一语倒满，众人更是惊讶，连上次没回头的也看向杨戬。四公主的酒杯再满，大家脸上的惊异已经掩饰不住了。虽然敖红自己并不当真，但余人心中却多少紧张起来，连孙悟空、嫦娥与百花也不禁向杨戬注目。
杨戬受到红香精心照顾，但他内伤一直未愈，近段时间连遭创伤，夜间又寒，看起来消瘦苍白。但比之街头初见时满身血污要死不活的乞丐样子却是天差地别。他身子又在阴影里，众人看不清面色，只看得到他虽在角落，却被照顾的很好。被子包的严严实实，旁边桌上瓜果菜品一样不缺，身后还有一名小丫环伺候。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三圣母实在太过心善，竟如此精心照料他。更有人想到，杨戬素来自负，多半不屑跟他们这群人一桌，刚才三圣母也没发话，他自己就去了角落，说明他在府中也有一定地位。
沉香与小玉一对视，不约而同想起当日杨戬不知以什么邪法，竟能驱使宝莲灯为己所用。难道现在又重施故计？
沉香想着便问道：“姨母，这酒壶是不是以前拿出玩过？”
三圣母不解儿子为何有此问，百花与嫦娥却明白过来。百花摇头笑道：“我自讨了酒壶出来，就一直在宝库中放着。只今日想起来拿出来玩个新鲜。”虽是笑着，说得却认真。
沉香略略放心，想了个问题问小玉，还未等众人扯开话题，孙悟空一句问又僵住了气氛。沉香等人看看杨戬又相互看看，眼神中都透着疑问：杨戬是如何动的手脚？
不说他法力已废已做不得恶，就算他修为还在，这酒壶没离过百花，杨戬又从何施法？难道这厮竟能躲过这席上数位高手而施术吗？可是若说他没动手脚又绝无可能。四公主和嫦娥就不必说了，杨戬杀了小玉唯一亲人，又掳她取血，小玉心软不忍取他性命，却一直记着这段仇怨，又怎会视他为父？
沉香握住妻子的手，觉她手掌凉凉的，传音道：“ 别在意，我知道那是杨戬的奸计，你和他只是仇人。”
小玉轻轻应了声，心下却没有多少反感，反而空落落的一片茫然，不禁向杨戬看了眼，昏暗中，只看见他似乎是闭着眼的，什么神情却看不清。
这时三圣母也觉出不对，看向丈夫盼他能说出什么话缓解尴尬。但刘彦昌正看着杨戬，隐约有怒色和疑惧，没注意到她。还是百花笑着打了圆场。
百花虽收回了酒壶，但前几桩事太蹊跷，大起众人疑窦。各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杨戬，只恨不能立即向他逼问原因。偏偏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连神情也看不清。

更了，顶起

当时看这一段就气得不行，特别是衣服那里

刘彦昌杨莲等人虽然不欲冷场，频频说些玩笑之类想活跃气氛，但心中也在惊惧杨戬恢复之好，总是勉强不自然。众人应和几句，也心不在焉。就连瑶姬也看出众人心神不属，不禁频频看向杨戬。三圣母等见了更是心惊。
杨莲心中又是懊恼让他来赴宴，又是疑心刚才儿子的话，后悔不曾多加注意他的情形，越想越是恐惧。
宾主都无心再饮，大圣先起身，随后众人纷纷告辞。嫦娥百花却留下来准备伺机劝劝好友多留个心眼。
一场热闹的家宴，萧索而散。
红香觉察到变化，心下越来越紧张。她本来站在他身侧，注意他有何需要，喂他吃喝。但不时有视线投过来像针一样刺得她浑身不安，只好退到他身后低眉顺眼不动弹做规矩状。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她总觉越来越多的目光都在看向这里，却不知为什么气氛忽然变了。
直到那名华服夫人叫出“二郎神”的名字，她才陡然想起，席上这来看过他的一男一女，当日曾以“二郎真君”称呼他，原来他就是二郎神。
恍若一道闪电划开黑暗，她刹那间想起府中人私下的窃语和席间众人的谈话，意识到自己触摸到了一个大秘密。
那酒壶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他们误会了他，这个误会很大，几乎牵扯到了所有人……
那种无意间窥探到了一桩无人得知的隐密的紧张感让她心脏砰砰直跳，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看看众人的反应，看他的表情。夜寒风冷，她却汗湿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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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娱中秋节》这一节，我最大的怨念是瑶姬。默许仆人把杨戬移到角落也就算了，她竟然眼睁睁看着四公主泼了他一脸酒水而没有一点反应。那是她儿子呀。
不过也许这是作者的疏忽，毕竟按常理来，身为客人的敖红，也不该当众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而酒壶之事，瑶姬如果在场，该有点反应才是。就算那时没反应，当杨戬出席时，乍见儿子如此憔悴，她也该有惊异愤怒心疼等感情波动才对。

_(:_」∠)_人生对瑶姬的刻画最单薄毕竟那个时候宝莲灯都没有出现过瑶姬。。。算是原创人物？

可能就是作者不想写她，这样也就更好体现瑶姬对杨戬的冷漠……或许，作者真的是忘了

顶

好容易挨到席散，红香跟着回屋，为他掖好被子，没有急着走，望着闭目做睡的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些，都是真的吧？”
杨戬睁眼看着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只觉有股冲动非要把这话说出来不可，说完又加重语气重复一遍：“我相信——我知道你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杨戬嘴角苦涩的笑意在她坚定认真的目光中渐渐成了真心的笑容，他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
红香这才满意，又多此一举得给他重掖了遍被子，像往常一样道一句好好休息，推门出去。
在回房的路上，红香总觉有人窥探自己，她回头张望了好几次，却什么也没看到。那种恐怖诡异的感觉却越来越重，连风都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吓得她越走越快干脆跑了起来。还好一路平安回到了卧房，她将门一关靠在上面拍拍自己扑通乱跳的心嘘了口长气。上床时，她将异常归结于因为中秋宴而太敏感，次日起床后已忘却了昨晚的惊慌。
今天一切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只是快到中午时，红香忽然被夫人传唤了。
她还以为是昨天擅自到宴上又听到了那些不该知道的事而惹祸了，忐忐忑忑跪下思量怎么辩解，没想到请安后夫人就让她起来了。
“你伺候人伺候的不错，他看起来已大好了，这份功劳要算在你头上。”夫人温温柔柔地说。
“谢夫人夸奖，侍候公子是奴婢本分，奴婢不敢居功。”红香有些惊讶，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到不能把他的情况往好中说，道：“但公子的情形一直不见好，大夫也没法子治，只能调理身体，可是也没多大成效……奴婢斗胆……”她干脆跪下，试探着道：“听说京城神医王老先生回乡了，就住在城中。奴婢想，是不是可以请他看一看公子，说不定会有办法。”
“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你不必管。”三圣母道：“这几年都是你在他身边伺候着，辛苦你了。若是觉着累，我可以再拨一人过去。环翠和你不是要好吗？你要是愿意，我就把她派过来，你们两人一同照顾，也方便些。”
红香心中一紧，道：“不辛苦不辛苦，夫人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和刘刚两人说是伺候公子，也就是照顾公子一日三餐罢了，没什么累的，环翠还羡慕过奴婢轻松呢。是夫人心慈体谅奴婢，才把这个别人求不来的活给了奴婢。夫人的恩情奴婢都记在心里，红香一定会好好侍候公子，请夫人放心。”
她垂首跪着，能觉出夫人在注视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希望夫人别起疑才好。
夫人再开口时问题却很奇怪：“你跟了他那么久，有没有觉得他奇怪的地方？说一些奇怪的话之类。”
“回夫人，公子不能说话，奴婢从没见过他说话。”她回忆着，“他也不能动，整日在床上躺着，奇怪的地方……奴婢没有瞧出来。”
夫人点了点头，看不出来是放心还是失望，道：“他脾气不太好，那是天生的，不是针对谁。见到他冷脸也不用怕，那不是给你脸色。”
红香答应了。三圣母凝视她片刻，道：“下去吧，有什么事就去找管家。”
回去后，她也没提夫人找她说些什么，他也没问。她以为找过她就算完了，谁知事情远未结束。先是她出府时被拦下盘问，后是她找管家支药钱时被拒绝了。管家一口咬定她和薛大夫合伙骗银子，为此扣了她两月例银。少领点钱没什么要紧，可是薛大夫却因之不能来府了。阿成偷偷告诉她，有人警告他们没本事就别招摇撞骗。薛大夫隔五日做一次针灸，到了前一日红香装作不经意般提到薛大夫去了城里跟王老神医学医，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第二天她故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薛大夫果然没能回来。不过，听说神医很厉害，说不定有办法治好你，也许薛大夫回来就有了好消息呢。”
他听了淡淡笑了笑，看样子没放在心上，让她松口气。
“你叫什么？”他忽然问道。
“我？奴婢红香。”她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
没想到他摇摇头问道：“你的名字，闺名。”
闺名……好久没听过了，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原来有名字的了。她怔了下才答道：“兰伊。兰花的兰，伊人的伊。怎么了？”女子的闺名是不能轻易告诉旁人的，但她并不觉得告诉他如何不妥，何况，恐怕也不会再有人会这样唤她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忽然道：“谢谢。”
“谢什么啊，我本来就是过来伺候你的，拿钱干活……”她笑着答道，却莫名觉得有些鼻酸。平心论，她也没将他当做主子，说话做事不像个丫环，在他面前连奴婢也没自称过，就这么照顾了他快三年。他也没怪过她僭越不懂礼数，没责过她唠叨笨拙，再疼再难受也没对她甩脸色。说是她照顾他，可是她也在他这里得了多少安慰。整座府里，她也只有在这间小屋最自在。

唉，互相取暖的两个人啊

杨莲一定是怕二哥身体有起色，简直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