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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nted love.【原创】万世铭记于我 / 吧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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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uries - Fall Out Boy

弗爱吧吧亲文《万世铭记于我》
文编:FAWS117240840
旧坑重填,仍然是合写文
不出意外的话是周更,更新顺序是无限→朝浅
希望各位食用愉快


1楼2017-09-24 08:45回复
    第一章
    by无限
      对于我身边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全都想记下来。
    “我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
      我拉长了声音,声调不由自主地随着它变高变尖了一点。
    “所以这些东西没什么不同的话就不用每日都向我重复一遍了吧,我现在比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记得都熟!”
    “可、可是,那是规矩……”
      我没等那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花白的老人说出句尾那个定性般的称呼就打断了他的话:“以前定下的规矩可以改变——就比如说现在,你下去吧。”
      我的桌面上还静置着那杯侍女端上来的早茶,它氤氲而上的水珠在空气里飘着面纱般的白雾。浓郁的色感与恰好的温度全萦绕在那个杯子里,可我一口没动。
      当你怀着大好的心情从松软的床上爬起来之后,下一秒就要面对着其他人非要给你念上那么一段每日都无一例外的日程安排表,谁还会有心情去小口品茶欣赏窗外的阳光明媚?
      我至今都觉得他们才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留在故事中心的人就是主角,而我只是故事里的一个重要角色。“就像树与它的树叶和根”,借用他们之中某一个人的话来比喻就是这样。
      我看着他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了一会后,轻叹了口气便向我请辞退出了房间。我终于可以清净了,愉悦的心情被唤醒后我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早茶小嘬一口。
      我知道自己怎么坐上了这个位置。一个月之前,我敬爱的父亲,帕维伟大的先王在宫中因重疾去世。我当时就被从诺沃兰克学府紧急接回王城,参加了父亲的葬礼。在我还没有在这一巨大的、悲痛欲绝的丧父之痛中缓解过来,随机就有人向我宣读父亲的遗嘱——按照他的指示,我将加冕成为女王。
      正当我被推向风口浪尖手足无措之时,我又得知父亲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一切,他为我留下了他所有的心腹大臣。在我能独立、能掌权大局之前,将由他们来教导我和辅助我完成一些我目前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我甚至从出生起就开始认识了。
      我是一个比比皆是的普通人,普通到可能我就在你身边,你的附近,或者我就是你。总之将我放到人群里你也不会看出有什么不同。如同天意戏弄,我被误放在了一个不适合我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门外又再次传来了一阵叩门声。我皱了皱眉头,猜测着门外的人会是谁。
    “进来吧。”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道了声感谢后推门进来了。于是一位银色盔甲的骑士出现在我面前。
    “女王,您刚才把管家给叫走了?”
    “我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行,”我左右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着它泛起的细小水纹在阳光下反着金色的光,“他那套话连我都能背得出来,我都可以去当管家了。”
      对面的骑士依然坚挺的站着与我对话,他对我的意见表示了反对:“这样不妥,虽说女王你还新登基不久,但规矩这一类的还是得……”
      我为对方也在此事上不理解我而感到委屈,我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故意发出了一点响声:“洛君你怎么和他们一个口径,那日程表比我以前在诺沃兰克听国家历史课还要无聊!”
      洛君沉默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看起来以后还得给您请老师来补补历史。但不管怎么说,规矩就是规矩,女王您还是趁早习惯吧。”
      我算是彻底认了输,学着他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后垂下了头。在感到头顶上的东西要顺着我的动作滑下来后我又赶紧抬手去扶正了我戴着的皇冠。
    “你的路还长着呢。”我想起了父亲以前对我说的一句话。它是很长,而且我还没有习惯一切。
    “洛君,我们今天可以去外面的集市逛一下吧?”我侧头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远处围墙外车水马龙的集市。我们的城堡就位于城市中心,在很大很大的一片迷宫般的花园之外便是那处我日思夜想的王城维多瑞克最繁华的集市。
      本来这幢塔楼样的建筑是看不到外面的集市的,因为高大的围墙挡住了它。但是父王对日复一日的对着一成不变的花园感到了无趣,便下令让人再往上建了一层。这下我从这里不仅能看见集市,还能看见维多瑞克的大部分城区。我喜欢这样的视角,我很荣幸在这点上与父亲保持一致。
    “今天不行,女王陛下。”
    “不要一直叫我女王,听着很别扭……叫弗爱就好了。为什么不行?”
      洛君顿了顿声音,稍稍扭过身子来正对着我:“今天的日程有新的安排,鉴于女王刚才并没有听完管家讲述,现在我来代他复述一遍。”
      我等着他的下文,再次拿起了桌面有点冷掉的早茶喝了一口。
    “今天的早餐已经被安排为迎接墨风·塔罗斯侯爵与罗德·埃尔罗伊伯爵从邻国与边疆回程的接风宴。届时,由先王为您候选辅佐您的大臣也将全部到场出席。因此也请您必须前往。”
      噢,怪不得。怪不得我今天的着装正式了不少,单单是这条裙撑宽大的裙子,就让我今早想要坐上椅子时忙活了一分钟。
      洛君已经站在门旁,带着不可推脱意味的眼光注视着我,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论如何,我都决定要把这个故事讲下去。我知道终会有那么一天,他们的丰功伟业会被镌刻在石碑上被世人讴歌。我要在他们的名字逐渐的、一个个变成史书上冰冷僵硬的字迹之前,将他们全部铭记于心。
      我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之后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过那扇洛君已为我打开的门。在防着高跟鞋蹩脚的同时一层层地走下回旋形的楼梯。
    “因为女王陛下您还刚刚继位,目前政权还不稳定,宫中及国家的许多事务也不大理解,因此先王才任命我们来辅助您直至今年六月的夏至祭。”洛君跟在我身后向我说明情况,“到时将举国同庆,维多瑞克也会成为最引人瞩目的焦点,那时您便可以放心地参加在位期的第一个夏至祭了。”
      我点点头以示回应。
      说到底,我现在对这一切都没有感到半点真实感。我才十五岁,以我现在的年龄我还应该留在诺沃兰克继续进修学业,完成我的选修功课直至成年。父亲为我选出的大臣,除了洛君外其他我也仅是途有耳闻,我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没见过。我整个月都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也导致了我几乎没与他们有任何交流。
      他们会是怎样的人?都是些怎样的性格?我只能从洛君与宫中其他人的闲谈里搜取到零零星星的信息。但我相信我父王的眼光绝不会差,就比如洛君,虽然他经常对我的日常琐事管教再三,但也是一个不错的人。
      下到楼底后我接着穿过了从花园直通宫廷的白金半弧顶长廊。我在白底金边的瓷砖上不急不慢地前进,跨过一道道柱子打下的影子。要说唯一不便的地方,就是我蓬松的裙子和细跟的鞋实在是不方便行走。
      路过碰见的宫女都一一向我俯身行礼,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我看着她们如浮影般略过的身影,也开始调整心态。
      我是帕维的女王,权力的象征,荣耀的集合体。我对自己说。这个已有三百余年的国家现在就握在我的手中,无论我想不想承认,我都被他们推到了这个位置。
      帕维的建国者并不是一个名垂青史的人,在史书上对他的记载也寥寥无几。据我的了解,在当时世界秩序还没有建立起来,战乱四起烟火纷飞的时候,我们的建国者抓住了这个机会,在这片区域建立起了名叫帕维的国家。
      至于国家为什么叫做帕维这个名字,现在仍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个名字是建国者智慧的结晶,有人认为它只是单词“力量”的谐音。无论哪个都无法被证实。智慧的结晶也好随意起名也好,不知为何帕维自建国以来一直都挺厉害的,虽领土面积不大,但在整个世界里经济实力也是数一数二。
      但至于它交付与我到底恰不恰当,我到底有没有能力去管理这个国家,现在无人知晓,我心里也没底。
    “你的路还很长呢。”我父王这样对我说。
      它会有尽头吗?
    “女王陛下,请允许我向你确认一个情况。”后面传来的声音收回了我的注意力,“各位大臣的名字与相貌,您应该也熟记于心了吧?”
      我快速地在心里掠过了一遍,回答他:“嗯……大概没问题。”
      后面的声音有点不放心:“……那么我相信女王。”
      几天前洛君便派人送来了大臣们的肖像画与名册给我一一对应,同时嘱咐我一定要熟记于心。我当时还不知道突然来这套是什么用意,原来是为了今天这个。
      我想我大概没问题的。
      和他对话间我已经走到了贵宾招待厅。白色雕花大门静静地伫立在我面前,走廊边的梁柱上雕刻着一个个天使雕像或神话里的精灵与神兽。我看了眼门上方象征力量的向日葵国徽,阳光映射在它身上起了一层粼粼金光。
      我觉得那是命运,就好像那天早上我一定会去参加那场宴席,我一定会在那个时间遇见他们。就在侍女推开门的那一刻,故事开始了。
      里面的布景着实不错,给人轻快明朗的感觉,简洁又不失高贵。几扇大大的落地窗与这个房间嵌合在一起,素雅的白色窗帘在从开着的几扇窗那溜进来的风里向上飘着,洁白如雪的餐布与瓷砖也和它们一同飘了起来,像仙女一样浮在天花板上。
      直到在位置上正襟危坐的大臣们一齐站起来向我鞠躬致礼的时候,一切才蓦地落下。我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说了声免礼后他们又一排地坐了下去。
      这使我非常满意,虽然那些大臣我也仅仅是眼熟的层面,但他们都十分的礼貌得体,看起来颇有教养。这才是皇室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不愧是我父亲的亲信们。
      但我所见的一定会是事实吗?
      就在我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提起裙摆在主位上准备就座时,我在那一瞬间的目光交接中似乎看见罗德伯爵狠狠地瞪了坐在他左侧的墨风侯爵一眼。在仔细一看,被风吹起的白色桌布下,他们似乎在踩着对方的脚。罗德的手还拿着一把叉子正想刺往右侧的叶浅语公爵的腿,结果被对方用手拉住。
      这是什么情况?
      我再悄悄地扫了一眼全场,大家看起来都挺正经,好像没人注意到刚才的情况。
      我还没来得及查实罗德伯爵的餐桌上是否少了一把叉子,就留意到了大臣们的眼光都看向了我。我眼珠滑向坐在不远处的洛君,他向我摆出了一副“请您用心”的导师表情。
      可能真的是我出了点什么问题,因为在洛君的形容中,他们三人都是正直的榜样人物。我再看他们一眼,三人都恢复了正常的姿势。
      嗯,这次招待会应该可以顺利进行。
      我抿了抿嘴,按照先前备好的台词压低声调用一副庄重的音调向他们宣布:
    “今日很高兴能与大家同坐一堂,为了向墨风·塔罗斯侯爵与罗德·埃尔罗伊伯爵表示真挚的感谢,为了回报他们为帕维做出的一切贡献,我宣布——”
      如果非要说,奇迹确实曾经存在过,超越了奇迹的奇迹,也确实是有的。在它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前,我要去抓住它。
    end.


    2楼2017-09-24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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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本章:朝浅
      一只盛满了茶的茶壶嗖的一声砸在脚边,碎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我吓得一耸,刚想躲,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餐厅角落的柜子上,背后就是墙壁,根本没地方退。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餐厅内已经乱作一团,根本分不清是谁在打谁,只能勉强靠惨叫声来分辨扎在一起的有几个;站在一边的人没一个上去劝架的,全都兴致勃勃的下注赌输赢,场面欢乐异常;餐厅门边的几个侍女把餐车放倒当掩护,正慢慢挪到角落里来准备把我带走。我死死贴住墙壁,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在看鬼故事。
      可怕,太可怕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
      在第一只茶杯摔碎之前,我都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以及——
      父亲留给我的大臣,居然是这个样子。
      我低头切下一片牛排,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大臣们。他们都端坐在餐桌两侧,规矩的吃着早餐,样子很像我初到诺沃兰克学府的时候在餐厅看见的就餐情景。如此拘束,可能是因为害怕在早餐时失了礼数,会在我这里记上一笔吧——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也是拘礼的一份子,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还是很害怕给这些父亲的心腹大臣们留下坏印象的。
      于是我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收回来,盯住那小块牛排,做出一副从容大方的样子,一口咬下去。
      黑胡椒汁顺着我咀嚼的动作溅出到纯白的桌布上,染出一条黑色的线。我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叉子敲到瓷碟,发出“叮”的一声响。一瞬间所有大臣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我。场面尴尬异常。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有任何接待大臣的经验。父亲去世的那几个月,虽然常有大臣前来悼念,我却只忙于戴孝和加冕,那些人一概都打发了管家和洛君,我自己是一个都没有见过。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应该是要抽一个见一见的,不然现在见到内阁大臣,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尴尬。
      我僵坐在椅子上,不敢去直迎大臣们的目光,只好慢慢转过眼神,求助洛君。洛君与我简短对视了一眼,了然的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道:“陛下,是被胡椒的味道呛到了吗?早餐还是吃清淡一点的好,换吧。”说罢,他扬手叫来候在门边的侍女,将我面前的牛排换走,换上了简单的面包和奶茶。
      我抿了下嘴,没说话,顺着洛君给我的台阶下了一步。
      这不是一件好事。我想。现在我在这些大臣的眼中肯定只是一个不稳重的孩子,而非一个能担起国家的女王。
      果不其然,我刚重新拿起叉子,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哼笑。我抬起头,看见罗德·埃尔罗伊伯爵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脸,没看我,但面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下一秒,他身旁的桌布便一抖,坐在罗德伯爵身边的叶浅语公爵已经伸出手,抓住了罗德伯爵垂在桌下的手臂,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气氛非常紧张,我一哑,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杵在那里。这个时候,我身边的洛君表情也已经垮下去,周身气压很不好,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在诺沃兰克学府的课程里没有告诉我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
      我握紧刀叉,微微坐直,警惕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好吧——”一片尴尬中,一个人声突然响起,瞬间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愣了一愣,看见墨风·塔罗斯侯爵站了起来,向我举起酒杯,缓缓道:“能与陛下共进早餐,实在是臣等的荣幸。早日先王去世,陛下加冕时臣因为公务缠身未能回城,实在是太过失礼。今日乘着早餐,特向陛下表达歉意。”
      他刚说罢,他前方的罗德伯爵就猛地一缩,叶公爵见状,将手收了回来,也举着杯子站起,他动作一停,罗德伯爵就又是一缩。
      我眉心一跳,想起早餐刚刚开始时看到的画面,总觉得是墨风侯爵和叶浅语公爵一人给了罗德伯爵一脚,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不过这两脚后,罗德伯爵也稍微收起了表情,举起杯子,缓慢地站了起来。接着,在场的所有大臣也都站了起来。洛君也是。他站起来后向我这边小跨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抚了一下我的背,示意我不要慌。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定了定神,也站起来,想了想,端起茶杯,不熟练地回应道:“侯爵大人不用多礼……诸位大臣都是为帕维做出过贡献的功臣,今日,应该是我敬大家。那我——”我将茶杯举到嘴边,声音有些抖:“我今日便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如果说用茶带酒有先例,那用奶茶代酒,会不会也有先例呢?还是说,这个例子,今天就要由我开始了?
      那也太怂了。一国之君在面见内阁大臣的时候不但餐厅礼仪做不好,敬礼时喝的还是奶茶,这个感觉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在端起茶杯的时候思维飘忽的如此想着,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仰头喝下奶茶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乐意。洛君见状微微侧目,又拍了拍我的背。我一怔,斜了一下目光和他对视,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很久之后我想起这一幕,仍然觉得不妥。我和洛君从敬礼上分神出来的这一眼,就像是蝴蝶效应的源头。如果我们当时没有对视,或许接下来,就不会给罗德伯爵乘虚而入的机会——当我听见某位大臣的叫声的时候,罗德伯爵手中的红酒,已经顺着叶公爵的刘海开始往下淌了。
      这——
      叶公爵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其他大臣的表情也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非常惊讶。我整个懵掉了,瞠目结舌的看着叶公爵伸手抹掉脸上的酒,缓缓转过身去。
      这是一触即发的场面,洛君首先反应过来,一下把我抱到了椅子上,用身体护住我。我攀着洛君的肩膀,伸头去看叶公爵那里的情况:只见叶公爵已经在罗德伯爵的大笑之中挽起了袖子,手拿过桌上的餐刀,就向着罗德伯爵刺过去。
      我脑袋一炸,最后一丝的理性崩盘,在千钧一发之际冲着叶公爵大喊到:“叶公爵!别打女孩子——!”
      一触即发的场景,点燃引线的是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全场爆笑。
      罗德伯爵脸都绿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蹬着我,全身都在抖;叶公爵本来是气在头上,这下完全消了,全身的感情只剩下笑;罗德伯爵身后的墨风侯爵也是,本来是伸手要拦,现在也把手收了回来,捂住脸憋笑憋的极其辛苦;餐桌另一边几个人笑得被食物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都有,总之场面一片混乱。
      洛君侧过头来,好像也想笑的样子,但看见我在这里又憋住了,只略微尴尬的解释道:“陛下……罗德·埃尔罗伊伯爵他,是男性……”
      完了。
      我一怔,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是的,大臣们的人我都认不全。
      现实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在我发懵的时候,罗德伯爵已经一个勾腿把叶公爵放倒在地上,下一秒,他便抄过餐桌上盛着食物的盘子,利索的转身朝着反应不及的墨风侯爵拍去。墨风侯爵被糊了一脸的酱汁,一下子也被点着了,他大吼一声:“罗德你是皮痒是不是!”,随即抬腿踹向罗德伯爵的胯下,罗德伯爵毫不示弱,他侧身一闪,抓住墨风侯爵的脚踝就向自己身边拉,墨风侯爵顺势向前滑去,按住罗德伯爵的肩膀将其推到地上,两个人同时倒在叶公爵的身上,压得他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餐桌另一边的人见状,又发出一阵爆笑。但他们并没有笑多久,战火迅速蔓延:罗德伯爵三人争执的途中推翻了餐桌,长餐桌就这么向着另一边倒过去,汤汤水水全部撒了出来。我一吓,迅速被洛君抱开,退到几米外的安全区域内。但是其他大臣就没有这么好运,几乎全部被汤汁溅到。
      “**!”一个大臣看着自己的衣服,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老子这衣服刚洗的你他——”
      “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己动作慢怪我咯!”
      罗德伯爵从地上翻起来,看着那个大臣五彩斑斓的衣服一阵爆笑,那个大臣面色一僵,长腿一抬跨过桌子直接把罗德伯爵踹倒在地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哦哦哦哦千岛雄起!!”看见那位大臣加入斗殴,餐桌一边一个大臣拼命鼓起了掌,并道:“有没有人下注的!一赔十!一赔十!”
      “江左轩你拉倒吧。”似乎是财务大臣江左轩的大臣刚说完,他旁边一个梨花头的女孩子便嘲道:“你那点俸禄还没被扣完?这个月才月初你就有钱赌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莫么!”江左轩用手肘戳了戳对方,笑道:“你也是个武将啊,不来一波?我押你好不好?”
      “滚。”莫么大臣一脸嫌弃:“跟他们打架,身价会掉的。”
      于是又是一阵爆笑。
      洛君听见动静,向餐厅中心看了一眼,蹙了下眉,但到底是没动手。他低声安抚了我两句,准备先把我带里这个是非之地,再回来收拾局面。
      可是他才抱着我转身,就听见后面大喊一声:“洛君——”
      洛君一顿,转回去,我暗叫不好。
      说话的人是似乎是管理情报的大臣,名叫百里八千,此时他正站在混沌中心的不远处,那这个小本子低头狂记,嘴上也毫不含糊的道:“刚才——罗德说——他昨天翻进你的仓库,烧了你两张画像——”
      洛君抱着我的手臂猛然一紧,下一秒,我就像一只花瓶一样被随手放在了餐厅角落的柜子上,洛君已经阴着脸,拔出剑冲了过去。
      “**你犯规啊!”斗殴中的人脸色一变,全部惊悚地站了起来。的确,在这种宴会中,只有我的骑士洛君一个人可以带武器,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和一个持着巨剑的人打架,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墨风和叶浅语两个人审时度势,立刻翻出了战斗圈,罗德和千岛两名武将则一脸兴奋的抄起椅子迎了上去,本来打算观战的莫么此时也上了头,扳过一把椅子喊了句“江左轩押我”就翻过长桌加入战场,场面更加混乱。
      “**!洛君来了不押洛君押谁!洛君上!”江左轩扯过刚刚退出的叶浅语公爵,推销似的说:“老叶来一波?”
      “别!”司法部的玥侯爵突然插进来,横在叶浅语和江左轩中间,手捏眉心,满脸无奈道:“我和相公下午还有事,待会就走,就不掺合了。”
      “**玥——”教育部长洛梓霖闻言跑过来拖住玥侯爵的手,哭丧着脸:“你走了我怎么办,这儿太乱了,带我走!!”
      “哇洛梓霖你装什么!来的时候他们打架不是你劝住的吗!”百里八千勾住洛梓霖的肩膀,一脸“我懂”的这么道。
      “别拖我下水行不行!我现在上去劝就又要重换衣服了!还有墨风你!”她说着转向一边擦衣服的墨风:“你是不是该赔我衣服!”
      “哇我很冤诶,你摔坑里还是我垫的背。”墨风抬了下头,语气不善。
      此时洛君长剑一扫,什么东西都被带了起来向四周砸去。几个人一缩,赶忙往远的地方退。
      我被一只茶壶吓回了魂,站在柜子上瑟瑟发抖。
      救命。
      我给餐车掩护下的几个侍女使劲使了几个眼色:快来救我!
      这几个侍女好像早已见怪不怪,表情冷漠的向我慢慢挪过来,我急的要死,看了看那边似乎还没有要再摔东西的样子,连忙跳下柜子,几步跑到餐车那边,蹲到底下。
      “陛下别慌,这是常有的事。”
      女仆长神色如常,揽住我的肩把我护在中间,一边开始指挥侍女们往回挪,一边对我道:“您习惯你好。”
      习惯就好???
      我面如土色,心想父王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习惯就好???
      那个瞬间我想着这句话,从餐车后探出头去,看见满室狼藉的餐厅,觉得这真是我人生中最悲惨的一个早上。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恍然发觉,当初自己的这个想法,究竟有多么蠢。


      3楼2017-09-24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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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云849 @月咏梦蝶


        4楼2017-09-24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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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by无限
            我命运多舛的早餐,最后终于得以在我的寝宫里解决了。
            但是,有关我的早餐到底是如何解决这类的事放在现在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接待大厅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还是说,我就不该待在这里故作淡定地吃完早餐,而应该亲自起身去确认情况?
            我有点坐立不安,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小范围地走动,一时看看窗外,一时又望向房门。——果然,身为一个女王,对大臣们的这种行为坐视不管也太不负责了。——况且我刚才还是以那种奇怪的方式离开了现场,那怎么说也太没架子了吧!
            决定了。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应该现在起身重返现场去看看,要不然连哪个大臣被收尸埋土里了我都不知道。
            就当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打算我住门把手跟站在门外的侍卫说明情况,门刚刚推开那么点,我就感觉门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我稍用力往外一推,就听到了一声撞击额头的闷响和一声轻微的咬牙声。我愣了一下,对方也愣了一下。
          “洛、洛君?你……你解决完了?”我把手放在脖子旁边示意性地划了划,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洛君貌似对我的形容感到无奈:“事态都已平息,我代表全体的大臣对今早的失误向您道歉,并恳求您的原谅。”
            免了免了。我嘴上这样应着洛君。但是,今早那三个人之间的打斗,用失误这一词来形容不太合理吧?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缓步退回了房间,洛君跟了进来。重新坐上椅子后我拿起桌上的斯里兰卡锡兰红茶抿了一口:“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本来这件事应由叶浅语公爵及墨风·塔罗斯侯爵来向您汇报,但因他们临时有事,所以改由我来。”
            他们还活着?
            我点点头。然后,他向身后的大门外喊了一声管家,后者立即呈着一份东西走了进来。洛君把它从托盘上拿了下来,像是想给我展示一副画作一般在我眼前拉了开来。
          “陛下,从今天开始,为了维多瑞克的荣耀及责任,您的新日程表已经安排完毕。”
            什么?
            我看着那排满了的时间表,咽了口口水鼓起了勇气继续往下看去。
          7:00am–7:15am起床。
          8:00am,在叶浅语公爵的辅导下学习如何处理政务;9:00am,在墨风伯爵处学习外语与外交礼仪。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他们两个来向我汇报了。还有什么?各项宫廷礼仪培训、武术、实战陪练、法律知识……
            大脑似乎因为急剧充血而感到一片空白。从前喝茶赏风景学礼仪休息的日子看来都将要一去不复返了。就算我像捂住眼睛说“我什么都看不见”并从这个房间里溜走,但这样的做法对于面前脸部像放在北极圈里被冷冻了十万年的骑士长洛君很明显是没用的。
          “它……什么时候……实行?”
          “明天。”
            明天——看起来我今天还能活下去!我内心正跃跃欲试,脑内盘算着要用何种理由说服面前的人你们的女王要在这最后的一天以一种消遣的方式来向自己的往日告别的时候,对面的人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
          “抱歉女王,今天您除了在宫里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去。没有护卫陪同您不能随意进出皇宫。”
          “为什么?你不可以……”
          “微臣今天要安排皇家骑士团的训练和演习,不能陪您一同出去。其他人也不可以。”
          “停。”我伸出手打了一个休止符,“你可以不用说了。
          “洛君,从今天开始你不要跟我说话。”
          “还请女王谅解。身为一个国家的女王,我也希望您以后能更加成熟。”洛君对我的抱怨毫不理会,依然公式性地说出了一堆官方的说辞。他的黑发现在配上他的黑色瞳孔显得更加死气沉沉了,完全就是个呆板木头。
            之前的洛君对于我的撒娇还会有所回应,可现在他不会了。难道当上女王之后,连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变得如此正经,再也不能开玩笑了?难道这样就想骗过我?那今天早上的那出又证明了什么。对着一群木头人度过余生——我才不干呢。
          “好吧,那我还能去哪里?”我欲哭无泪地扶着额头。
          “在皇宫里,花园里,您可以随便走走。”
            花园倒是个不错的去处,我原本是这么想的。我只想出来散散心,四处走走,好缓解我今早的尴尬和混乱。我吩咐管家今晚把大臣们的个人信息送到我的房间里,好让我再确认一遍,不至于到明天上课时我又闹出分不清性别的低等喜剧。
            可是花园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我走到那的时候,还没等花丛的芬芳在我的鼻子里多停留一会,就听到不远处悠悠传来的对话声。我一惊,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旁边的大树那猛靠,事后才想起来我当时也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我探了半个头出去,还不忘把自己的皇冠先摘下来以免它滑落地上弄出声响。是今早在大厅里见到的几个大臣其中的一部分。是三个女性——幸好不是那群男的。
          “哎,八千怎么还没来?”一个一袭黑装的女性略无聊地曲了曲腿,踢开脚旁的几颗小碎石,向旁边的两人问道。她应该是莫么,骑士团团长,也是今早参与群殴的为数不多的女孩子。
            旁边冰蓝色头发的女子耸了耸肩,她头上那根不太顺从的头发也跟着抖了抖:“她估计忙去整理情报了吧,谁会那么有空啊。”
          “军务大臣的意思是说骑士团团长和枢密院议长十分游手好闲了?”
          “没没没,我怎么敢?玥玥赶紧来帮我说话啊。”被叫做军务大臣的人推了推旁边的人。
            可旁边的人只是善意的回了句推辞,用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后仍旧站一边待着。
            莫么看到此景后痛心疾首地长叹了一句:“完蛋,就连拥有少女粉头发的枢密院议长都生性凉薄,女生之间的美好友谊都去了哪里?”
          “首先指正一点:莫么你这种今早参与了斗殴扰乱了现场秩序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谈这个话题。”玥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对方言语的错误,惹得一旁的军务大臣捂嘴偷笑。
          “千岛你笑得真开心啊,”莫么说着就用手横切了一记对方的腹部,接着向玥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除了我们三个,其他女生貌似都没来对吧。洛梓霖有说原因吗?”
          “没有,人家教育部长可是日理万机的。”千岛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反正我们……我们也只是来这里散步,何必那么多人?”
          “切,那两个明明就知道……”
            原来我的女大臣们生活居然如此有闲情逸致,看上去不知比男大臣们要好了多少,说不准我以后还能和她们边喝下午茶边讨论女生专属话题。
            我现在就应该出去和她们打个招呼,好展示我平易近人的形象,顺便和她们认识一下,增进感情。我把自己的皇冠端正地重新放回头上,提起裙子准备从树林后出去。
            但那时我还没嗅到空气里某些变味了的气息,也没留意到她们最后两句话里欲言又止的意味。要不然我就不会想出去,就会选择继续待在树干背后,即使我不知道她们接下来讨论的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她们也没见到我。
            高跟鞋踩响了脚底下的几片枯黄叶子,残骸被压进泥土里发出几声咯嗞脆响。我尚未走出去,外面的人就已做出了反应。
          “什么东西在那边?!”莫么中断了前一秒种还在说着的话,三人的视线一同看向了我这边,我的大半个身子还被遮在灌木从里,这一句让我身子一顿。
            我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踏出那一步,或是因为我的性格使然,我又在这种关头犹豫了。但也因为这样,花园里安静了几秒。
            玥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方向,用手轻轻捏着下巴:“是风?还是小动物?有些鸟会突然从地面上飞起来吧。”
          “也没动静了,是人早就该出来了。”千岛盯向灌木丛的眼神里似乎在确认些什么,“是莫么你太一惊一乍了。”
          “喂……我这不是时刻保持警觉……”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对话的时候三人相互接触的眼光中似乎进行了一次眼神交流。隐蔽且无意,如茧一般被微风一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玥轻轻叹了口气,从上衣里掏出了怀表看了眼时间,对身边的两位说:“既然她们不来,今天的女生花园聚会应该也是举行不了了,我们也趁早回去吧。”
          “附议。”千岛赞成道。
            不是吧。这又是闹哪出啊?难道她们这就要走了?我维持这个姿势在原地站了有两三分钟,抬裙子的肩膀都有点发麻了。至少也让我先和他们打个招呼……
            唉,遗憾……本……还……她……互表……一……王女……看法……
            闭……吧莫……背……议……可不是……光明……大……情。
          ……议论,谁?寥寥的几句杂音被刻意压低的音调混得模糊不清。我口中刚要说出口的句子在喉咙里打转,最后被噎了回去。纵使这样,我还是不会知道她们刚才那几句话是在说什么。
            她们是要讨论什么东西吗?目前的我只能如此下定论。揣着些许郁闷的心情,我从树丛里走了出来,独自一人走在这铺满鲜花的小道上。
          end.


          10楼2017-11-12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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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17-11-12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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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by无限
                叶浅语公爵授完课课之后就从图书馆离开了,我借口留在这里多看会儿书留了下来。
                他走得神色匆匆,我想大概是因为办公处里还有一堆等待着他的文件与报告,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尽职地给我布置了作业。
                我把椅子扭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一扇扇落地窗,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刚才叶浅语公爵所问的。我不相信他会一时兴起问我这个与课程毫不沾边的问题。不过很可惜,这貌似目前并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
                我开始较起真来。几次深呼吸后我的胸口没有了之前的那么闷重,然而这个问题依旧无解。
                方才的雨滴把整片窗户打得模糊不清,白蒙蒙的一片,我坐在椅子上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景物,只能看到一条条雨痕在窗户上肆意蔓延流淌,像融化的白银。我起身来往前走几步,看清了外面的景色,又退后几步,什么都看不见了。
                继续坐在椅子上思考十分钟后我揉了揉自己空白一片的脑袋,发出不满的声音。也该回自己的阁楼去休憩一下了,正好午餐时间也将迫近。
                今天下午好像还有课程,是武术实战培训,由于早上刚下了雨我想它有极大可能要被取消了。可我还想和那个授课的叫莫么的骑士团团长见一面呢,我挺想见识一下她的。
                只要不是对着书本一字一句的理论性的课程,我向天发誓我都挺喜欢它们,因此我强烈建议排课员应该增设一个外出游玩课。
                走到门外,女仆和管家都不在身边,我现在是独自一人。嘿,这貌似不错,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这他们发现我之前我可以去偷欢一下?好啦,就让我先当一下**吧!步伐开始轻快起来,我哼着几首不知从哪听来的小调,目光往下望留意到了宫廷地板上的花纹。我把鞋根一个一个地踏在金色花圈镂空的正中央,寻着规律和调子向前一路走到了会议厅。
                果不其然,我又(又?)撞到了一个人,比起反应到自己与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这件事情我是先条件反射般收起步子停止哼唱,往后退了一大步立即严肃地站直起来。被别人看到我在做这样的事比摔地上毁容了还可怕。
              “抱歉,不好意思!”这句话同时从我和她的嘴里说出,害得我们都怔了一下。我调整了自己的焦距,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百里八千,我的情报大臣。
                她手里拿的资料被这一撞给撒了几张出来,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它们是什么之前百里八千以一种迅速又利落的速度一张不落地全都捡了起来,重新整理好后叠在了胸前。脸上的神态自如得没有一点惊慌,刚才凝重的神色也全然消失。
                我还没把想问的问题问出口,她就先回答我:“向女王陛下请安,臣只顾整理工作文件没有看见女王陛下,请陛下见谅。”
                原来那些是工作文件啊。我立即没有了追究的兴趣,点了点头:“没事,我也有错。”
                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之间爱护又陷入了套路般的尴尬沉默之中。我其实根本不适应两个人独处,况且对方看上去还那么一本正经,我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开低级冷笑话吧,我也想不出来。
                对方看着我也一言不发,要等到女王允许离开后才能动身,似乎是有那么条规定。不过,我还不想放她走呢。
              “……百里侯爵如果不忙的话,不知有没有时间陪我聊天?”反正我也没其他事可做。对方似乎对我的请求有些惊讶,思忖一会后答应了我。
              “当然无妨,不知陛下要聊些什么?”
              “不……其实也没什么,”真正要开始聊天我却开始慌张,我没想好话题对方却已经答应了,“百里侯爵在那天早餐上拿着笔记本记录下所发生之事,是每个情报大臣都要这样做吗?”
              “不是,这只是为了了解皇宫每位大臣的需要,以及为日后的突发情况做准备。”
              “突发情况?”
              “啊,这不重要。”百里寻着我的步子边走边说,“微臣只是在为人类的本源之心做出重要贡献。”
              “那是什么?”
              “八卦心。”
                我愣了一秒,转过头去看向对方,可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但洛君听了百里侯爵的情报之后,场面反而更混乱了,似乎没有对本源之心做出什么贡献呢。”
              “这就另有不同了,”百里八千轻咳了一下,“那次是为了挽回局面化解危机,因而牺牲了本源之心去换取大局利益。”
              “让洛君拿着剑参与群殴……不争端是为了大局利益?”
              “当然,洛君公爵英明神武,臣正是预算到只要他一出手,一切便可停息,所以才出如此之策。陛下你看,到了后来由罗德伯爵引发的肢体冲突不就平息了吗。”
                对方说的头头是道,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事情似乎真的是这个样子。这个扎着利落马尾的情报大臣真是个厉害的女性。
              “说得是,”我突然被她的话语激起了对某个人的回忆,“罗德伯爵……糟糕,我还没向他道歉!”
              “对罗德……罗德伯爵道歉?”百里稍稍睁大了眼睛。
              “那天由于我的失误,我把罗德伯爵的性别给弄错了,这是我的重大过失也是对他本人的不尊重。我认为我必须要和他道歉才行。”我又回忆起了让我万般羞愧的场面。
                我和百里侯爵信步走到了大厅外的长廊上,谈话间鼻子嗅着被雨水湿润的花的芳香,和丝绸一般柔顺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花园。没想到我和另外一个大臣在这种时候以这种形式开了一场“女生会议”。
              “这样说来百里侯爵是情报大臣,有什么可供参考的主意吗?例如罗德伯爵喜欢的东西。”
                百里八千侧了侧头没看向我,她目光飘到外面的花圃里,好像在思考我的问题。不一会儿,它回答我:“嗯,方法是有。不知陛下中不中听。”
              “说来看看。”
              “只要把叶浅语公爵与墨风侯爵绑到罗德伯爵面前给他打一顿即可。”
                我差点没失足摔倒地上去,在确信自己没听错对方所说之言后我摆摆手:“免了……没有相对平和一点的办法吗?”
              “也可把罗德伯爵绑起来送给叶浅语公爵与墨风侯爵,以一人换两人更胜一筹。”
                罗德伯爵到底是多惹人讨厌啊:“……百里侯爵你是认真的吗?”
                百里八千这次正视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她的,对视了几秒之后她噗哧一声轻笑了出来:“女王陛下也太幽默了吧!……虽然这样不太好,请女王陛下谅解。刚才全是在开玩笑。”
                我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出来,仔细想想我怎么还在那么认真的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看来是我太过紧张脑子也不好使了。这样一来我和百里八千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了那么拘束。
                笑完几声之后百里侯爵又立马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我刚想和她聊聊其他话题的想法又被压了下去:“只要诚心道歉,罗德伯爵想必还是会接受的。如果送瓶酒给他更好。
              “不妨在酒里加点毒,他死了那也不会在意了。”
                我假装没听到后半句,一笑而过后向对方道了谢。我们在花园的一个岔路口前停了下来。一边是走回议政楼的小路,另一边就是我的阁楼。
              “女王陛下也该要回休息处去了,微臣不便继续叨扰陛下。改日再见。”在互相告别后她转身返回了议政楼,我才发觉她刚才是为了陪我才又绕了个大弯。
                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我看着百里八千在花簇中时隐时现的身影,再次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的一沓资料。这使我又回忆起了某个类似的场面,有三个人怀着一些事情从花园里离我远去。她会不会也和她们一样,其实有些事情瞒着我?
                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腰边探出头来的两条嫩芽,叶上的水露散开溅到空中去。四下无人,为了补偿自己的好奇心我下定决心跟着她的脚步。
                就这样与百里侯爵隔了一大段距离敛声屏气地半弓着身躯在花园里绕了一会,重新来到大门前。裙摆已经被低矮的花丛给沾湿了些许,高跟鞋上可能有了泥浆,但只要我隐藏得好,谁都不会发现我做了什么。
                前厅里空无一人,百里侯爵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疑惑地转了半个身子把四周望了一圈,这时身后的另一条通道里响起一串不整齐的脚步声。糟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
                我左顾右盼,踮起脚来小跑向前。图书馆的门我刚才出来时好像没锁上,我轻轻一推,果真如此。快速地将身体藏匿于门后后我把脸紧贴在两扇厚重的黑杉木大门上,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鼻子闻着木头的芳香,让我感觉自己现在是贴着一颗大树。
              “哟,八千,既然在这里能撞见你想必我是没有迟到了。”一个男声,我听着很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八千闷哼了一声。“未必,我刚才有点事所以延迟了过来。”
              “情报大臣有事自然正常,这回人总来齐了吧。”
              “当然,罗德都在签到处登记了名字,应该没有谁会迟到了。”这是千岛的声音。
                此时他们终于出现在了我视线的可及范围之内,我终于看清了他们。军务大臣千岛,情报大臣百里八千,和最后一个是……财政大臣江左轩。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样说来,刚才女王陛下竟然请教我如何向罗德道歉。”
              “不是吧?”江左轩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竟然和女王聊了天?不是女王竟然问如何向罗德道歉?”
              “第一天就在招待宴上做出如此不知轻重举动的家伙,真难为女王还要为他着想。”千岛讥讽了一句。
              “毕竟他要是不这么做,他就不叫罗德了。”
                说完这话后三人都露出了一种就是如此的理解表情。看来父王给我选的大臣真是不省心,是不是他之前被折磨得半死,所以想让他女儿来帮他分担一下?
              “早餐的那天罗德墨风叶浅语和洛梓霖都迟到了是怎么回事?还让早餐推迟了半个小时,女王不知在楼上等了多久。”
                其实我在喝茶。
              “前三个我还能理解,洛梓霖又是怎么回事?”千岛追问。
              “首先请上我们两位主人公,罗德和墨风。”百里用略带嫌弃的语气开始了她的讲述,“那天早上墨风和罗德很不巧在大厅门口撞见了。”
              “这个故事开头太惨了。”千岛点评道。
              “然后墨风瞪了罗德一眼,罗德就故意在经过的时候绊倒了墨风,此时叶浅语从后面走了上来。
              “墨风一个重心不稳扯了一下旁边叶浅语……的领子,两人就一起摔了。罗德站在旁边捧着独自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江左轩揶揄:“真是喜闻乐见!”
                听着就很疼啊,我的大臣们都是那么不友好的吗?
              “可想而知三个人又杠上了,争执着就到了外面的花园里,然而花园最近在维修,挖了一个大坑。”
              “我想想,洛梓霖是不是要出场了?”
              “是,此时洛梓霖看见了三人站在花园外气氛很不妙,连忙上去劝阻。只可惜叶浅语和罗德已经动起手来,两人中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坑里,墨风也被跟着扯了进去。”
              “我天,刺激。”
              “洛梓霖本能地想拉最上面的墨风一把,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能拉得上来?四人就一起掉下去了。
              “故事的结局是他们回去换了衣服,可歌可泣。”
                千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唉,我就说为何每次罗德回宫就有一堆屁事。”
              “那可不,害得我整个月工资没了!”江左轩忿忿不平地抱怨一句。
              “那不是因为你瞎下注赌博才这样的吗?”两人同时反问。
              “闭嘴!”
                三人离我的位置逐渐变远,百里侯爵轻咳了两声,说话的音调被刻意压低:“关于这次……”
              “……”
                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拼命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惜徒劳无功。我又错过了某些最关键信息。但那是什么事?他们是在商讨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离开门边站在原地,思考着我是否要继续跟上去。
                走廊外又多了一道声音,我隐约听见三个人在向谁打招呼,寒暄完后剩余的一道脚步声离我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我急忙从门边退回,坐在椅子上摊开作业握起笔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是洛君。“女王陛下,午餐时间到了,您还在里面吗?”
              “进来吧,”我说,“我待会就去吃午餐。”
                洛君从门外推门进来,我在内心祈祷他不会看见我被弄脏的鞋子。很幸运他的目光没有往下看一眼,径直走到我的桌旁。
              “刚才问宫女才知道陛下没有回去,没想到陛下在这里如此用心地思考问题,臣倍感欣慰。”
                要是我能如此用心地写这些,我也会感到很欣慰。
              “不过,陛下的纸上似乎洁白无瑕啊。是题目太难了?”
              “是我脑子不够用。”洛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到这我又突然担心洛君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百里侯爵他们,或者百里侯爵把我和她聊天的事情告诉洛君。
                洛君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发虚。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不要向洛君测听旁敲有关刚才的事情。
              “……要是没什么事,我现在就去吃午餐好了。”
              “请。”
                一会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今天下午课程改期,陛下既然对所学不懂,那就把后天的课调到下午吧。”
              end.


              16楼2018-02-11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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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世铭记于我》第六章
                本章:朝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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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站在草坡之上,沉默的向下看着。
                这个时候,有风吹过来,草地上泛起层层涟漪。墨风侯爵似乎感受到了风的吹拂,他缓缓回过头,然后看见了我。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浪漫的场景:夏天、暖风、波光粼粼的湖面、美男少女,怎么说都该有一队乐团在一旁轻柔的奏乐才是。但并不凑巧,我并没有做出符合这美妙场景的举动:在墨风侯爵转头的刹那,一种偷窥被抓的心虚感一下子包围了我,于是我脚一打滑,坐倒在斜坡上,并就势滑了下去。
                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后面跟着我的两个侍女一同发出一声尖叫,扑上来要拦我;墨风侯爵瞬间变色,他丢下鱼食,猛地翻起来,三两步跨上草坡挡在我面前,拖住我的肋下把我抱起来。
                “陛下!”他的声音惊魂未定:“请注意安全!”
                我也吓着了,语无伦次的嗯了几声,抓住他的手臂不敢撒手。
                我的侍女在这同时跑下来,确认我没事之后,向墨风侯爵行了个礼。墨风侯爵轻轻将我放在地上,才向她们点了下头,并教训到:“陛下的安全一定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侍女们应着,低头站在我后面没有再出声。
                墨风侯爵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拍我的背——他其实并没有松开我。
                我还沉浸在刚才滑倒那一瞬间的恐慌中不能自拔:如果刚才墨风侯爵没有拦住我,那我直接就从坡上滑到湖里去了。花园里的这湖十多米深,我又不会游泳,淹不死也得搞个半死不活。
                我好半天才回过气,慢慢放开墨风侯爵的手臂。他这时才松开我,看我表情好转,就退后一步,行了个礼:“臣墨风,见过陛下。让陛下受惊了。”
                “不不不!”我赶紧把他扶起来,“是我要多谢你。”
                他笑了笑,没有推辞,站定后环顾四周,指着湖右面一个小亭子对我说:“陛下,这个地方不是很安全,不如移步到那里说话?”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用来遮日避雨的小小凉亭,里面有石桌石椅,确实比较好说话。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们几个人就从草坡上去,绕着湖走了半圈,进入凉亭里。进去后,我以拿点心为由把侍女们支走,和墨风侯爵独处在凉亭中。
                他神色淡然,似乎并不意外我这样做。我低头揪着自己袖口上的花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我今天并不是偶然路过花园,而是向宫人打听到墨风侯爵的行踪后才到花园里去的。我到的时候,墨风侯爵正坐在湖边喂鱼,神态非常专注,我不敢打扰,就在后面站了很久,之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目前来说,我对墨风侯爵的唯一印象就是早餐时他为我解围,虽然他最后也打了起来,但当时还是让我宽心了许多。
                洛君也跟我提过,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与其去找叶公爵他们,倒不如去找墨风侯爵。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墨风侯爵很闲,不过现在来看,估计是因为他比较适合和人谈话。
                外交官的素质么……其实我不是很懂这个。
                我微微抬起头,侧着脑袋去看墨风侯爵。他最开始没有看我,而是安静注视着前方。就在我思量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他才慢慢转过来,用平静的眼神和我对视。
                我一下子卡住了。这个情况他好像也不意外。
                “陛下不用紧张。”他的语气很轻松:“想必是叶公爵向您提了问题。”
                我“啊”了一声:叶公爵说过这个问题父王向大臣们都提过,墨风侯爵知道也是必然的。
                我索性不再扭捏,点点头说:“是的。”
                说罢我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听听侯爵的意见——我自己恐怕想的不够全面……叶公爵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我努力思考了一下叶公爵那天的话,他或许是想让我多去问问别的大臣。
                墨风侯爵了然地点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关于树与根的问题么……我想的是,如果有根腐朽了,必然要把它铲除掉,否则必定会祸及根本。”
                “只是……”我缓缓叹了一口:“具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这很正常,很多事情具体做起来都很困难。”墨风侯爵点点头,继续道:“陛下不必太被叶公爵的意见所束缚,先王陛下曾说过,大臣们所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仅是一个参考综合的模板,想必叶公爵也这样转告了您。我接下来所说,也是如此。”
                墨风侯爵的表情很真诚,他的话语坦然,开门见山,相比叶公爵引诱式的谈话,墨风侯爵令我有底气了许多。
                我了然,示意墨风侯爵继续说下去。
                “其实——”墨风侯爵组织了一下语言:“叶公爵是内务大臣,他的工作范围虽然广,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内政这个板块,他也必然是站在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墨风伯爵说着微偏过头,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我和叶公爵算是同时入仕,先王陛下第一次向我们一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也交流过意见。他这个人,比罗德那个家伙还是——”
                他突然意识到话题的跑偏,话头截住,表情诚恳的向我致歉:“臣失言。”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到,“哧”地一声笑出来,摇摇头说没事。
                墨风侯爵也笑了起来,气氛比刚才又缓和了许多。末了他清清嗓子,我也正了下神,认真听他接着道:
                “从叶公爵的角度来想,他必然是先考虑到铲除这个根会对大树本身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像是营养还能不能供给啊、新陈代谢还顺不顺畅啊之类的;我的话嘛,以我这个外交官的角度来说,就会更加在意外界的部分:如果铲除几条根会使大树变得萎靡不振,看起来就像要倒了似的,这肯定是不行的。”
                侯爵说着敲了一下桌面,让我看着他:“万一有人看见这个样子,认为大树时日无多,要把它砍掉当柴烧呢?”
                他笑着看我,眼神里有一些引导的意味。我看着他的眼睛,回味他刚才的话,突然灵机一动:“原来——”
                我一下子明白了树与根的含义。这的确是一个该向当权者询问的问题。我也同时明白了为什么洛君会让我多去问问墨风侯爵,他确实很会教导——或者说很会引导别人了解、接受某个观点。这大概是外交官的一个重要能力。
                总归而言,这是待人处事方面的问题,我作为女王,这个方面,是必须要精修的,可惜我对此并不擅长,否则那天早餐的情况,我一定也会处理得当,不至于洛君墨风侯爵几个时时替我找台阶下。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父亲和叶公爵说的没错,我的路确实很长,我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正想着,那边的墨风侯爵突然笑出了声。他一只手伸过石桌,摁住我的肩膀,把我游离的思绪扳回来,有些无奈的道:“陛下,不必多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愣了一愣,看着他。
                他收回手,低头笑着叹了口气,接着又抬起,正神看着我:“臣说过,臣之所言只是一面之词,仅仅是个参考的模板。”
                他没等我,又接着道:“之前陛下问道要怎么做,臣说,有些事情做起来很难。就比如说:臣和叶公爵都是文臣,虽然职位不同,但是实质是一样的,那就是‘维稳’。叶公爵负责维持国内的稳定,臣则负责与外国交流制衡。这个立场,使我们行事不得不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做出打破平衡的事情。而这个意见,与很多武官是相左的,要选择哪一方的观点,或做出什么样的平衡,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说着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总和罗德伯爵吵架的一个原因之一,当然您不必挂心,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罗德伯爵还是靠得住。”
                可他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又不是那么信任。这种言行不一的反差让我又奇怪又好笑: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关系那么差的?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来,也克制着没表现在脸上。墨风侯爵也只是摆摆手止住,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我心中了然,或许我该去问问武官的意见,比如说洛君、罗德伯爵几个。但是一个一个去找的话,又太过麻烦了。
                我盘算了一下,干脆开个会吧。
                我又想起早餐时候的惨象来,总觉得把他们重新聚在一起结果,可能也会是闹得鸡犬不宁。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可能我就永远也不能把他们凑在一起了。
                我暗自下了决心,同时给自己鼓了把劲:我是女王我怕什么!大不了,他们再打起来,就把修缮破损物品的费用扣在他们的俸禄里;或者罚一个抄书,罚一个禁闭,这真是我从学校出来后能想到的最严苛的刑罚了!圣命难为,我看谁敢不从!
                当时我的表情一定非常得意。
                墨风侯爵在一旁看我,感叹道:“这样很好,陛下。为人君者,行事要有底气,偶尔有一点万人之上的傲气也是可以的,不要让别人觉得您柔善可欺。”
                他食指放在唇间,朝我一笑:“下次从山坡上滑下来,可以不用那么惊慌的,尤其是在靠得住的大臣在旁的时候。”
                他的语气调侃,我一下就坐直了。
                那天我们在小亭子里聊了很久很多,比如说,我知道了罗德伯爵其实是旅行到此的外族人;江左轩大人其实是被父亲忽悠当上财务大臣的;莫么千岛和洛君三个人时常在一起练武(其实是打架),然后往往会以“百里八千的小秘密笔记本”、“罗德收藏的酒瓶盖子”作为赌注。
                我听了哭笑不得,越来越觉得父亲当年真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我和墨风侯爵聊的开心,湖中的鱼似乎也很兴奋,翻腾着抢夺墨风侯爵撒在湖中的鱼食,溅起很大的水花。
                五月的天终于有了它该有的样子,放了晴。阳光从云后照射下来,在湖面反射出绮丽的光芒,湖边的树随风索索,树影摇曳。那真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场景。


                17楼2018-02-1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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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本章:朝浅最帅
                  好天气并没有持续太久,暴雨从昨晚开始下起,到今天中午也没停。我昨天说过要叫大臣们来宫中开会,现在也因为暴雨延期了。
                  这雨确实下的很大,我的侍女忧心忡忡,开始担心城内会不会发水灾,不过看着我在这里,还是噤了口。
                  我倒是不担心城里的问题:雨刚下起来的时候,就有人向我保证了城市排水系统的可靠性。说起来,五年前的这个时候,维克托瑞城也迎接过一次暴雨,那一次,似乎并没有对城市造成太大的损伤。
                  但那一次,还发生了一件事情。由于和父亲有关,那时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雨比这次大了一倍多,风也极大,几乎无法出行。
                  诺沃兰克学府紧急休假,仍有一半的学生被困在学校里。我是皇族,待遇略有不同。父亲带上一对十人的护卫亲自来接我,我算是第一批离开学校的人。
                  父亲的车队迎着狂风暴雨而来,他马车前的灯在风雨中剧烈的摇晃,在从校门来到大厅的途中,甚至熄灭了两次,但很快又被点上。
                  车队的行进速度很快,几乎算得上是急迫。我紧着披风站在大殿里等,看着他们越来越近,心中突然有些焦虑的不安。
                  驾马车的人有两个,都披着黑色的长雨披。我认识其中一个人是洛君。他把马车停在大厅门口,下车过来,从自己的雨披之下又拿出一套干燥的,把我结结实实裹住,抱起来走回马车。
                  父亲从马车里探出来,想要接我,被洛君一把拦住,几乎是塞的推回马车。他的话很严肃,像正在气头上:“陛下,不要淋雨。”
                  父亲没有说什么,只伸出了手把我扶上去。我坐稳后,洛君立刻放下车帘转身走了,接着,我听见另一名驾车的大臣说到:“陛下,可以走了吗?想必宫中还在……”
                  那位大臣的声音我并没有听出来,他的话也被雨声截断,我没有听清。但父亲肯定是听到了的,他先回复了那位大臣,马车转头之后,他才转过来对我道:“弗爱,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
                  我愣住,这样的话我还是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到。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起码对我是这样,不允许说话和提问,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这是很怪异的一句话,让我记到现在。
                  如果是现在,我可能会细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当时我才十岁出头,对事情懵懂的很,什么都不去多想,就真的不说不问一直到回了城堡。
                  整个路上都没人说话,全世界只有轰鸣的雨声。车里几乎没光,我和父亲对面坐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可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这个场景一度让我觉得恐怖,那个瞬间,我甚至以为来接我的不是父亲,而是死神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警惕的一直盯着对面的父亲看。他不知道在看哪里,总之没有注意到我。
                  父亲也会发呆么?我不知道。
                  车队就这样沉默的回到了城堡。
                  几个侍女等在门口,几个人上来扶我,几个人去扶父亲。洛君和另一名大臣也下车来帮忙。他们这些人的手里都提着灯,光线充足了很多,我这时才发现父亲的衣服全部湿透,他脸色很不好,在生气。
                  “父王——”我只隔他两步远,但碍于雨声,还是要喊出来:“您怎么样——?”
                  父亲原本背对着我,现在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身后的侍女说道:“把公主殿下带回寝宫。”
                  侍女们应下,带着我往父亲的反方向走。
                  我有点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侍女拉拉扯扯的途中依旧不停回头看。父亲转回身去,洛君撑着伞,护着他向议事厅去,两个人走的飞快,很快就消失了。而另一个大臣早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侍女,没人回答我。我们一直向前走,绕过花园,回到了寝宫。回去之后,那几个人侍女也一直守在我身边,给我沐浴换衣,折腾了很久,让我完全没有办法去找父亲。
                  雨又下的大了,玻璃几乎要被雨点震碎,在昏暗的环境里,这样的忧虑简直就是缓慢的折磨。侍女们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也为了使房间里更加温暖,不断往壁炉内添柴。
                  我是在她们轮班换柴的时候偷溜出去的。等她们发现我不见了时候,我已经跑下了楼。
                  我知道父亲在哪里:他和大臣一起,只能去议事厅。从寝宫到议事厅的路我很熟悉,我常常沿着这个路线去找父亲玩耍。今天这条路上没有点灯,昏暗无比,但这样就很容易突出走廊尽头议事厅的灯火通明。
                  议事厅的门虚掩着,开了一条小缝。门口不规则的放了几架餐车,上面有些残羹冷炙,看着像刚从里面推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我又听见了大臣的声音,不敢直接进去。只好先找了个离门近的餐车做掩护,蹲在门边偷听。
                  “陛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这不是未参与就——”
                  “叶!你冷静点别说了!陛下,臣认为还要从长计议,这种事的确不可以草率!”
                  洛君的声音跟着另外一名大臣起来,情绪都不稳定。父亲拍了几下桌子,说了两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但是里面一下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阵过后,另一名大臣的声音响起,声音听起来像是刚才和洛君一起驾车的那一位。他的声音略显疲惫,听着很是无奈:“现在墨风侯爵和罗德伯爵已带人从路尔返回,大约几日之后就可以回到都城,不如陛下到那时当着他的面再做出裁决?”
                  父皇没有说话,话头被那位说“绝不姑息”的大臣接过:“他们已经回来……那百里八千和莫么呢?”
                  “百里八千估计已在进宫的路上,莫么还在路尔。”
                  “这样……”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讨论的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听不懂,也只能猜猜。我蹲的有些累了,总想着侍女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过了一会儿,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想了想,打算走了。
                  这个时候,走廊那边传来人小步快跑的声音,我一吓,缩回餐车后面。一个人迅速从我面前穿过,几乎撞开议事厅的门,喊到:“公主回来了么?我在诺沃兰克的线人刚抓住他们潜伏的余党,没有找到公主殿下!”
                  “没事的,陛下带我和千岛去了。”洛君安抚道。对方应该是百里八千大臣,当然,这也只是我凭着现在印象的猜测,当时慌乱之下,他们的人我并没有认清。
                  百里八千松了口气,他松开门把,议事厅的门缓缓向外合上,摆动时撞到了我藏身的餐车。餐车一滑,把我也带着向后倒去。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全部停了下来,走出门查看。百里八千拉开那只餐车,看见了我,不知所措的向后看洛君。洛君也看到了我,一愣,接着父亲从门后出来。
                  他眉头紧缩,长了张嘴,最终没有骂我。负责看护我的侍女很快就赶过来,在父亲那里吃了两句教训,带着我就走了。
                  父亲和大臣们都退了回去,顺便带好了门。议事厅的门是隔音材料,但在他关上之前,我仍然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谈话。
                  “路……反叛……”
                  “……园……鱼……有人死……”
                  “余党……如何……”
                  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
                  五年之后的今天我才把它想起来,由这件事情牵头,我又想起了很多久远的事情。这些事情很多都很零碎,几乎无法拼凑,但在最后,都会成为解决某一时间的关键钥匙。
                  可惜当时的我,对很多细节都视而不见,白白放走了许多关键的时机。
                  要怎么说呢?
                  那天的我沉浸在回忆之中,在壁炉的火焰前昏昏欲睡,直到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洛梓霖站在门外,披着雨披,但浑身也几乎湿透。她见我出来,二话不说解下雨披,劈头盖脸把我罩住。我蒙住,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陛下!”她面色苍白,表情急切,死死抓住了我的手。我想起刚才的回忆,一阵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起。
                  果不其然,只见她喘了一口气,急迫道:“出大事了,陛下!刻不容缓!”


                  18楼2018-02-11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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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by无限宇宙最拽
                      第六章
                      by无限
                        我不记得我如何跑下的楼梯,只知道我中途摔倒了,肯定摔倒了——回神后发现腿上有淤青,但在哪摔的,为什么我没滚下去,我也一概不知。高跟鞋跺地板的声音和心跳一起把房子踏裂。
                        在洛梓霖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早已甩开她的手跑了开来,她也许在后面叫了我让我停下,也许没有。
                      “陛下,湖边!在湖边啊!!”我只听到了这句,那个平时一贯斯斯文文的女大臣要撕破了嗓子才能吼出这句话来,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听清。
                        侍女和护卫都被我甩开了,他们同样没反应过来我要去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脑袋一片空白跑到了湖边,风平浪静无比惬意的湖边。
                        但印象和现实出了差错。我在草坡边的灌木丛冲出来的时候幸好有两个护卫及时把我拦腰挡下,我才没有继续冲出去。坡底下那个人再次发现了我,墨风侯爵,侧头往上看了一眼,双眼除了担忧和焦虑空无一物。雨披帽子在奔跑的时候被风扯了下来,雨揍在我的头和脸上打得生痛。
                        他没理我,没有请安也没有问好,双目继续盯着湖面,盯着一片白花花的涟漪和波动。我站在原地傻了几秒,推开旁边护卫的手:“让我下去!”护卫想拦我,但又怕我这一股猛性子会用力过度导致自己受伤,他们没有使出全力,我也得以挣脱。
                        为了防止我的高跟鞋再次打滑,我走下草坡前曲起腿把鞋子脱掉扔向一旁,赤脚走了下去。后面的人发出了惊呼。
                        在我想再靠近湖边细看时另一只手伸出来把我拦住,我往边上一看,是洛君。他没戴雨披,头发和盔甲全都浸在了雨里。“陛下,不要再前了。前方情况危险。”我看见的只有凶如蟒蛇般挣扎翻天的湖面。
                        接着洛君跟我用飞快的语速解释了原委,玥侯爵掉水里了,叶浅语伯爵和罗德侯爵正在救人。再详细点,她经过湖边的时候被什么东西连扯带拽进了水里。本来与其同行的叶浅语的的确确是拉住了他,但雨天草地太滑,他最终也被拉了下去。
                        罗德和墨风听到惨叫声后也从湖旁边跑了过来。罗德看了一眼湖中翻起的汹涌水浪和两个时隐时现的人头,脱掉披风说了句“四分钟计时!”也跳了下去。墨风站在湖旁立马掏出怀表。洛军是随后被侍卫通知后赶来的,正巧路上碰见了刚要来我这上课的洛梓霖伯爵。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墨风侯爵嘴里一直不断低吟着什么,像是经文或祈祷,眉头都攒在了一起。他的目光在湖里和怀表上来回切换,刚才讲述的时候罗德和叶浅语都在水面上短暂地浮过一次头,为了换气,我们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出,他们又不见了。以那次开始,又已经过了一分钟。
                        洛君为我重新盖上了帽子,我们三人站在湖边一言不发地往湖中心处看。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得让人毛骨悚然。雨的声音倒是震破耳膜,铺天盖地地席卷我的世界。
                      “陛下!”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是洛梓霖伯爵。她带来了两列卫队,让他们在边上等待,独自一人走了下来,一只手拿着我全脏了的鞋子:“请您到我的伞底下来吧。”
                        洛君看到了鞋子朝我瞪了瞪眼,但什么都没说。洛梓霖走到我身边把我拉进伞下,再次整理了一遍我的雨衣。
                        两分钟了。“叶和罗德……他们上来过吗。”洛梓霖的脸色和雨天一样难看,“要是不行,卫队已经待命了……他们随时可以下去。”
                      “两分二十,”湖中的涌动还是十分厉害,水底如同在进行一场世界大战,“还有一分四十……”
                      “玥侯爵没冒过头,叶浅语侯爵和罗德伯爵在洛君给我讲述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罗德他们不说,可玥至少也有十分钟……”洛君没说下去。
                      “玥侯爵她……”
                        洛梓霖轻轻拍拍我的头,把我往她肩膀上靠:“没事的,陛下请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想看得更清楚,可之前雨水淹得我眼睛涩涩的痛,我很难睁开眼。洛君已经在和墨风商量起来了,要怎么才能让护卫队在避免伤亡的情况下从湖底捞出三个人的尸体,在此之后要怎样给皇宫一个恰度的解释。我多希望他们是为了调剂气氛在开玩笑。墨风的声音根本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温文尔雅,洛君一言不发只在点头。居然没有人任何人开嘴反驳,我也不能。
                        最后六秒钟,墨风已经开始倒计时,他手掌掐着怀表的力度足以把它给捏碎。五,四,三……洛梓霖一把把我抱进怀里,不再让我看湖面。
                        我在洛梓霖的胸前埋得更紧,还是听到侍卫队蓄势待发的卸甲声,洛君发出的指令,还有墨风的倒计时。
                        和,突然加速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在我耳边仅有咫尺之遥。“玥!”洛梓霖先叫出的声。我顿时惊觉,抬起头来扭过去看。
                      “洛君!墨风!快把玥抬上去!”
                        玥侯爵先在水中抬起了头,是被拉着抬起的。接着是叶浅语和罗德。他们在湖中央呛了好几口水,慢慢地往岸边游去,洛君和墨风已经踏下水先从叶浅语手中接过了玥平放在岸边。后面把罗德和叶浅语拉上了岸。洛梓霖连忙把伞递给了我,跑到了玥身边。
                        医生!洛梓霖跪在玥的身边,刚刚碰触她腹部的手已经通红。我需要医生!快把医生叫过来!其他人才发现玥旁边的草全染了色,雨水在将它们不断稀释。
                        叶浅语的手一直吃力地抬起来指着玥的方向,但他再没力气解释,直到洛梓霖喊出了声,他如释负重的把手放下。罗德在旁边大咳了很久,把肺都要咳出来了,洛君一直在轻拍他的背。
                        我跑到洛梓霖旁边,用伞给她们挡住雨。洛梓霖帮玥做了个简单的心肺复苏,玥痛苦地呛出了几口水,胸口也有了些起伏。但血依旧在流,洛梓霖初步估计,她的腹部被什么东西咬了进去,伤口呈一圈。
                        医生终于来了。他们给玥做了紧急包扎,再用担架慢慢地将她带离岸边,快速地送往医疗。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低气压散开了一半。我也终于哭了出来,唯一感谢雨天的地方,它让我哭得一点都不明显。
                        医护人员询问了叶浅语和罗德,两人都摆了摆手示意要留下。罗德伯爵的腿上也有伤,他只让医生帮他包扎一下就站了起来。
                      “没有战斗力的人要离开就赶紧离开,”罗德的语气闷闷的,“毕竟谁都不想再下去救一次人。”
                        叶浅语靠墨风搀着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依旧还靠在墨风肩上。他像我致礼抱歉,无法理解为什么是他要向我道歉:“陛下……罗德伯爵虽然语气重,但他说的是真的,请尽快离开这里……”
                        洛君打了个手势止住叶浅语,衔接上他的话:“陛下,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请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负责善后。”
                        我看向他们。三个人的眼光都如出一辙,歉意,担忧,有事相瞒,没有谁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张开嘴又合上,咬紧牙关看向洛梓霖。连她也一样。她握住我的手摇头,说,陛下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全部人都这么觉得。
                        我又要成为多余的人。
                      “不。”这个字是我内心深处和喉咙一起发出的。
                      “我拒绝,我要留在这里。既然有东西把我的大臣伤成这样,我就不能什么都听而不闻。你们都给我听着,在保证人身安全的情况下,能下水的把湖底的东西本王捞上来!”
                        我像墨风教我的那样挺直胸膛,带着一点万人之上的傲气往前一步站在人群中央:“所有人都不必担心本王,本王会自动退后至安全线内。唯有这点,我绝不退让!”
                        空气顿时一片缄默,没有人回答我,我毫不担心,他们迟早要接受我的第一个命令。这些都没什么必要太过放心上,除了一件事——罗德在人群外围侧过头来看我,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这让我不免有点耿耿于怀。
                        之后我的眼睛一直直视着湖面,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除雨声外的第一个音符——单膝跪地的声音。先是大臣,而后是侍卫。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部朝向我,神情满是恭敬。
                      “遵命,我的女王。”
                        整齐而郑重有力的音色,那正是我想听到的。
                        


                      23楼2018-05-04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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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君作为指挥卸掉了盔甲带领一队士兵准备跳进去,叶浅语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给他递过去把尖刀:“用这个。”墨风和洛梓霖留了下来一起把罗德和叶浅语扶到堤上,我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们下水下了挺久,有规律地浮出水面来换气。水里又传来了什么混乱翻滚着湖水的声音,一个灰色的物体蹦出水面,又重重摔了下去,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洛梓霖让我把鞋穿上,我婉拒了她,说雨天会打滑。
                          十多分钟后,第一个游到岸边的是洛君,他手里还拖着什么东西。上岸之后他把那物抛在了离我们不算远的地方,我眯起眼小跑过去看,竟然是一条几乎和十岁孩子一样大小的鱼。狰狞的鱼眼向上翻爆,大开的鱼嘴里露出一口锯齿般的牙。一把尖刀插在它的鱼鳃上,它还在垂死挣扎,腰一样粗的尾巴拼命排着土地,时不时从嘴里喷出几口腥极的血。
                          我轻叫一声,捂着嘴往后退了一步,打了一个冷噤。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从湖里游了回来,有几个士兵又抛上一两条同品种的鱼,体型都没之前的大,有一条只有手臂粗。
                          洛君留意到我的表情,用手挡住我的眼睛让我先回避一下,之后从那条鱼那里拔起刀再刺了隔壁两条还想咬人的鱼几次。人都到齐了。
                        “这是什么?”我稍微平定点后问道。花园里怎么会有这样品种的鱼?
                          墨风把自己的刘海拨向一遍,俯身细看后吓了一跳:“这不是当年先王放养的那条……”
                        “这个品种,应该是没错了,但几年前先王与我们看到它时还没有那么大。”洛君捻着下巴,“这几条是目前湖里比较大的鱼,有无遗漏还未知晓,过几天放晴了再让人下去确认一次。”
                          我干望着他们,站在旁边略显局促。他们提到了父王,因此我不想插嘴,期望着他们还能透露出更多一点。
                          罗德从另一边走了上去,弯下腰捡起小鱼的尾巴在众人面前晃两晃:“哟,这不是当年先王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带回来的品种么。还能长那么大了。”
                          他半挑衅地看向叶浅语:“喂,你当时不是还让先王多留意来着,结果他还是把鱼一股脑地扔进了池子里。到后来发现不对劲,才命令人捞上来杀了这**。”
                          这似乎勾起了他们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洛君盯着鱼滴到地上的血,脸色凝重:“我们也以为只有那条了,况且也没长成现在的那么大。后来……”
                        “后来你们又陪着先王在湖边钓鱼,结果钓上来一条巴掌大小的,叶浅语又苦口婆心的劝先王杀掉以除后患,结果先王当着他的面把鱼重新扔回水里……他当时怎么说来着?”罗德开始嗤嗤地笑,丝毫不理会被点名的人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只是一条小鱼,没什么大碍,叶浅语侯爵把更多担忧放在政务就好……噗——”
                        “罗德,你说够现在总可以闭嘴了吧。”墨风向前一步向他低吼了一句,“这里没有人需要你帮他们回忆。”
                          他们的眼光都不同程度地略过了我。
                        “不愿意听啊,”罗德压低了声音,但仍不肯罢休,“被那条鱼咬死的人叫什么名字……嘿。国王的亲信,上次叶浅语差点因为它讨不到老婆,这次又差点把老婆赔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宿命?”
                        “你给我适可而止!”叶浅语忍无可忍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留点口德,要不然我可不清楚在女王看不见的地方会发生点什么……”
                        “喂,叶,你不要在这种地方……罗德,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清楚?让那个……”
                          突然间,气氛变得很危险。围聚在一起的三个人周围,散发出一种十分不妙的压迫感。洛君先一步察觉到了什么,赶忙开始指挥疏散人员,而不是让他们上去拉住那三人。因此没人管我,我也没办法离开原地,我被吓住了,他们——让我感觉我下一秒就会被真的杀死。即便杀气指向的人不是我。
                        “罗德,你……”
                        “你们不要在这里吵了!”洛梓霖挤进中间双手往外推他们。
                          他们尽最大能力降低了声音,他们以为有雨声掩盖,因此我不会听见他们在是什么。可这这些人就是忘了我的听力从小便不错,先王和他们都应该体会过的。
                        “哟,洛梓霖,你之前也听见了吧,在皇宫花园里早餐那次,”罗德歪过头去咧嘴笑着问洛梓霖,用鱼嘴抵着叶浅语的胸口,“我说,要是你们这两个家伙能干脆跳进湖里一死了之那最好——”
                        “你们要是在这里打起来,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洛梓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就算真要对方的命,至少也给我在女王面前收敛一点。不管是谁当国王,你们都是臣子,而不是街边的狗!”
                          洛君此时也赶了过来,提高音量说了一句:“你们都在这讨论什么?有什么疑问回到宫中再商讨也不迟。”
                          危险气息被这两人给一针刺破。而我站在原地,眩晕感在脑中徊荡。洛君眼神里带着的强烈警告让他们三人都没有再回嘴。再过了几秒,他们退开,各自散向不同的方向。
                          然后洛君的视线瞥到了我。
                        “女王大人,你……?”
                          我才发现我双手抱着胳膊,脖子缩到了帽子里头,手还是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陛下!微臣刚才疏忽……天啊,您的身体好冷?对不起我马上带你回宫!”
                          洛梓霖把手探到我额头时我只觉得她的手刺骨的凉,但通过洛君的眼神我明白了不是那样。难道这家伙表情终于有了点情感波动,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陛下,您发烧了!”洛梓霖似乎比我还着急,“我真蠢,明明知道陛下只穿了一件薄裙子,还让您出来。”她说着就要把我往一边带。
                        “我没事,”我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异样是由于我听到了那些对话,“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即可。”它们就像癌细胞一样在我体内扩散。
                          洛君对洛梓霖说:“你先带女王大人去御医处检查,接下来我会处理。女王大人请您放心。”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在这待下去了。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在一片混乱里我又想起了一个同样下雨的日子,父亲大人对我说着一堆莫名奇妙的话,“雨天是个好天气,我的女儿,它能让鱼浮出水面,让根基不稳的树倒下。”
                          在我走出了几米之后,罗德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什么,但没人回他,所有人都在一言不发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接着他开始自顾自地笑起来。
                          雨把湖边的风景全都变成了一幅水汽朦胧的油画,所有色彩在水里晕了开来,难分彼此。可我像个站在画框外的人,被人忠告观赏时不要出声。
                        “它能让更多的事情能在暴风雨的遮蔽下进行,雨水冲走痕迹,可真心随之显赫,”
                          罗德的笑声越愈来愈狂,洛君将叶浅语的刀拿起来擦干净递给他,墨风背对着我。在我的余光能瞄到的地方里,他眉眼间似乎没有了永不褪去的笑意。我从罗德的笑声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可他已经笑得叉住了腰喘不上气,站都站不直身子。
                          洛梓霖头也不回地拉着我的手,对这笑声罔置不顾,我背后发凉。
                        “当然,雨天也不能有太多,淋太多雨是会让人感冒的。”
                        end.


                        24楼2018-05-0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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