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枝头上的脑袋掉落在地上,一触地便咧开嘴“咯咯咯”笑起来,活像跳梁小丑围着卡修斯无休止地弹跳,笑声渗人。脚下钻出了干枯的树尸手臂,一条条如锁链般沿卡修斯的双腿蔓延缠绕。
围上来的树尸爬到了他身上,撕扯他的衣物,将黑乎乎的黏液涂抹在他肉体上。黏液里盛满了黑褐色的小虫子,蠢蠢欲动。
卡修斯面色阴沉,他微微抖动着,呼吸急促,痛苦地隐忍着什么,又被人围起来攻击嘲弄了吗……
不要……不要……为什么……
而布莱克烦人慵懒的声音从一旁高高的树杈上传来,“早跟你说过了,这些都是你想象出来的。”他仿佛可以看穿卡修斯的内心想法,“树木是冷漠的也是无害的,或者说,在你眼里,他们十分脆弱,不堪一击,那就……”
话还未完,一颗笑咯咯的脑袋就从地上飞起,砸向了布莱克。
手臂里有什么在疯狂生长,一排排恐怖的尖爪从手肉里钻出,等反应过来,整个手掌已经变形,“魔鬼的手”,卡修斯想起了教徒们的喻词。此刻,他感觉他的双手被扔进了绞肉机里,酸麻涨裂,奇痛无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久久不散,扇动烦躁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布莱克看着被树尸淹没的卡修斯从尸堆里爆裂出来,一时间尸头乱飞,来不及窜走的被爆了头,脑浆四溅。黏附在他身上的树尸被他拦腰斩成了两段,甩到了树上。
卡修斯挥动新长出的巨大利爪,没有一丝犹豫,在几分钟之内割裂了眼前碍眼的树尸,无数熟悉的脸面在他面前闪过,他都没有眨过一下眼。
以前就有过这样冲动的想法,但他都忍住了,他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诅咒之子……但是现在……
布莱克老长的脖子已被他无意中切断,而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你明明就有能力干掉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变为现实。怨恨他们,就来一场完完全全的杀戮,发泄情绪是理所当然的,不必受任何道德伦理约束。”布莱克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着他的演说词,“之后,再创造一个新的和谐完美的世界,村民们完全接纳你,与你和睦相处……”
说话间,卡修斯已经借双爪的力快速爬到树杈上,来到了布莱克的身边。
“因为这个世界将不存在诅咒之子……”
利爪刺穿了布莱克的嘴脸,声音一下停止了,布莱克的头忽然融为一摊黑水,在空中坠落……
不存在诅咒之子……
想都不用想,他承认他被这个条件诱惑了。
他落回地面上,巨爪收缩变小,长在了手指上。试着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指尖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这双手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支配,享受着这股力量所带来的一切,可怕的是,他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继续留在这里吗?留在这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怪物吧?
地上的剩肢残骸在黏液里挣扎,寄生在其体内的黝黑小虫长出了薄薄的翅膀,展翅凌空,围绕着新来的小怪物飞舞,试探新鲜的容器。
“郑重地说一句,欢迎你的到来。”
卡斯修背上断了的半根脖子抖动起来,里面碎烂的肉泥不断分裂生长,最后重生出一颗新的脑袋。
布莱克冰凉冰凉的脸贴上了卡修斯,吐出的话也似无温度一般, “只是换种生活方式活下去罢了……”
完成了一次简短的杀戮,卡修斯从身到心都疲惫了,沉重的眼皮耷拉下垂,躯体呈放松状态,一副完全妥协的姿态。
贴着卡修斯的脸肉开始融化为液体,沿他的脸廓往下流动,“先跟你说明审美观的问题,觉得我长得很恶心吗?”
“是的。”卡修斯很耿直地回答,他有点跟不上这只猫的思维,但他现在不会跟他讲没用的废话。
布莱克的黑液顺着脖颈的线条流进了他的衣领里,卡修斯不喜欢这种黏乎乎的感觉,布莱克的脸也是黏乎乎的。
“不过在我们的审美观里,原来的你才是丑陋恶心的‘怪物’。现在长得稍微顺眼一点了。”
“长成什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卡修斯对自身长相的美与丑没有什么概念,都是令人厌恶或恐惧的存在。
“不过新的生活方式似乎挺好玩的呢——”小孩稚嫩又欠揍的语气,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就意味着可能会被“毁容”,对于大部人分人来说一开始是难以接受的,但随着审美观变畸形,到最后就被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