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等过三百年,又何须在意这短暂的十年?她冷言自嘲,闭眸,缓缓降临在曾经将她一度打入地狱的温暖之家,轮回齿轮咬合的摩擦,在她的指尖划出一道裂口,流逝而去的,止不尽的泪水。苦涩的划入齿间,蔓延开的,难掩的揪心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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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离开后的第一个百年,漂浮的粉藕清荷绽开第一抹靓丽的色泽,沿着撒下的夕阳余晖,清新如茉莉花般的女孩撷取一方莲塘,递给她的少年一阵难寐的幽香。嘴角的笑容,宛若初雪冰融,化在她的额角,轻柔的落下一吻。她携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少女的心跳如鼓点极大,终是将她揽入怀中,再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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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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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了,哭得那般伤心绝望。那般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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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儿,可是做噩梦了?”轻摇罗扇,眉目如画的女子莞尔一笑,惊鸿一瞥间尽是宠溺的关怀,灼灼桃花十里开,竹瑛便是如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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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角不知何时渗出泪水,打湿了铺陈的梦纱,绫罗绸缎落在屋间,熏香的朦胧存在在鼻间徜徉。她记得她当真喜欢得紧。“阿姐,我怕,怕你会就此离开凝儿,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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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瑛拍着她颤抖的肩,“不会的,凝儿放心,阿姐不会离开凝儿的,在凝儿出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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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儿才不要出嫁,凝儿不想离开阿姐,凝儿……”她也哭了,分不清是来自前些涌上心头的回忆,还是真真正正想拉着竹瑛一声一声唤阿姐。她哭得格外用力,直至最后在竹瑛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承诺下趋于平缓,却依旧颤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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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凝,她的名字。取自凝尔止之意。意味着平静而文雅的女子之戒,唇角45°上扬最完美的官家小姐之态,竹凝不曾逊色,唯独会在夜深人静之际,淌下所有辛酸的眼泪,一下一下按着流血的伤口,像受伤的猫,在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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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凝听说,竹瑛曾是要嫁人的姑娘,是来自折柳之家的世子,翩翩公子,陌上花开,曾是多少姑娘心心念念惦记的少年郎君,然自是竹瑛的一束湘水百合撩拨起少年静然的心动。双八年华的竹瑛却唯独放心不下自家小妹,纵使心爱之人已默许她的牵挂,终是以一句“再会”亲手斩断任何一出的情丝。换来的却是少年郎君一句“等待之久,方才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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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利禄他从不放在眼里,唯独湘水百合经久不衰的在一片莲池中散发着幽香,为了他所挚爱的女子,他愿意等,即使久那么一点,他也不会在乎。阳光下,他竟笑得苦涩。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却告诉她,会等。殊不知,折磨到最后,是谁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