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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夫妇】18.01.20 青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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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此强调 本文民国架空 与正史没有关系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1-20 20:58回复
    01
    刺眼的阳光从瓦蓝的天上洒落下来,天高云淡,一拂清风吹过熙熙攘攘的大街,驱散了些许夏日的炎热。日影斑驳,挑着担子的小贩,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洋装少女,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像是这时代的巨大车轮,一刻都不曾停歇地向前而去。
    一辆车子从宽敞的街道那头驶来,缓缓停在红砖白墙的茶楼门口。车门被拉开,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男人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帽檐则压得很低,一半的面容隐在阴影处看不清楚,整个人的气质清冷而又疏离。
    茶楼的掌柜已经迎了出来,谄媚道:“督军,您可算来了,雅座为您预留好了,您要等的人也已经在里面了,二楼请。”
    军官冷淡地点了点头,随着掌柜走了进去。
    二楼的房间里,窗子被推开了一半,金色的光透过澄净的玻璃照在屋子中央的红木桌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扬着。听见脚步声,那人从窗边转过身来,微笑地道:“你再来得慢些,我可就不等你了。”
    副官帮忙把门关上,军官坐下来,脱下军帽,又慢慢地摘掉白手套道:“有些事耽搁了。”
    路小佳也坐下来,从面前的碟子里挑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这么久不见,突然找我来有什么事?”
    傅红雪端起紫砂杯道:“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查一下。”
    路小佳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傅红雪道:“帮我查查,万马堂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
    路小佳挑了挑眉,不屑地道:“我当是什么,原来竟是如此小事。你为何不让你手下的人去查?”
    傅红雪轻描淡写地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交给你我比较放心,而且我的人最近都是有用处的。”
    路小佳沉吟了会,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先去万马堂瞧瞧?”
    万马堂是一处马场,坐落于城西。这里大都是富贵人家的消遣之处,没有足够的钱财和身份是绝对进不来的。
    傅红雪的车子已到了大门口,一个新来的小厮正想拦住,却被一个年长的给拍了脑袋:“你这小子,没看到车上的标志?傅督军的车也敢拦,胆儿也忒肥了!”
    路小佳坐在车里侧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嗤笑道:“看来你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了啊,傅督军?”
    傅红雪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想下去滚两圈?”
    路小佳撇了撇嘴道:“连个玩笑都不能开,无趣。”
    他们下了车,不远处就是广阔的草坪。路小佳四处观望了下,对傅红雪道:“你想去赛马还是骑马?”
    傅红雪没搭理他,兀自往赛马处走了过去。
    观众席上人不多,风有些微凉。他在贵宾席上坐了下来,有侍者已端来了一壶狮峰龙井和些许茶点,他转过头看着路小佳道:“买几号?”
    路小佳看了看,信心满满地道:“买五号。”
    傅红雪端起盖碗,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那我买六号。”
    他们分别下了注,赛马很快就开始了。
    然而两人的心思并不在那两匹马上,路小佳仔细观察着周围,道:“这地方很大,人也很多,一天下来不知要赚多少。”他笑了笑,“傅红雪,帮你查查也不是什么困难事,但我总不能一点好处也不得吧?”
    傅红雪沉默了一会,道:“你想要什么?”
    路小佳道:“我不管你要解决什么人,但你解决完了之后,我要这万马堂,利润我六你四,我知道你有办法做到。”
    傅红雪道:“成交。”说完之后,他就看向前方,冷不丁地道:“我赢了。”
    路小佳疑惑地转过头,只见马场上已分出胜负了,赢的正是傅红雪所下注的那匹马。
    “你不过是好运气罢了。”路小佳说,“我们再来赌一局。”
    傅红雪正要回答,视线却突然落到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玫红色洋装的女人身上,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于是他问路小佳:“她是谁?”
    路小佳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调侃道:“怎么,看上那位美人了?”
    傅红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路小佳咳了两声,正经道:“那是万马堂老板云在天的干女儿,马芳铃。”
    傅红雪嗯了一声,便不再关注。
    天色渐晚,两个人起身正想离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刚刚那个穿着玫红色洋装的女人,马芳铃。
    只听马芳铃笑道:“二位请留步。傅督军,难得您来一趟,真是蓬荜生辉。我干爹想请您留下来用顿便饭,不知意下如何?”
    傅红雪的脚步一顿,身旁的路小佳已替他回答道:“好啊。”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夜色中马芳铃领着二人在庭院中七拐八弯地绕着,傅红雪的三四个副官始终在不远处跟随着。马芳铃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笑着对傅红雪道:“傅督军的人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傅红雪平静地道:“他们是吃这碗饭的,尽职是本分。”
    马芳铃道:“傅督军说的是。”
    她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伸手推开那扇雕花木门,侧开身微微低头道:“傅督军,请进。”
    屋子里很亮,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莹莹的一片白光。一张圆桌摆在屋子中间,上面的菜肴几乎占满了整张桌子,有东坡肉,有佛跳墙,也有西湖醋鱼,大多数都是名菜。角落里放着一件明景泰掐丝珐琅缠枝莲龙耳瓶,瓶子里斜斜地插着几枝折下来的丹桂,散发着幽幽香气,整间屋子的布置很是精美。
    圆桌旁已坐了一个人,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傅督军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督军多多包涵。”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1-20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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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0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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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傅红雪淡淡地道,“云老板不必多礼。”
      云在天对着傅红雪身后的路小佳迟疑地道:“这位是?”
      傅红雪道:“他是我的朋友。”
      路小佳颔首道:“在下路小佳,随着傅督军不请自来,还请云老板见谅。”
      云在天打了个哈哈道:“傅督军的朋友自然也是云某的座上宾,请入座。”
      几个人纷纷坐了下来,屋内一时陷入沉寂。
      马芳铃打圆场道:“不知督军喝不喝酒?”
      傅红雪看了一眼马芳铃道:“我酒量不好,很少喝酒。”
      马芳铃笑着道:“不碍事的,这是果子酒,醉不了人。我给您倒上吧?”
      傅红雪沉默着,他没反对。
      云在天见状,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看芳铃站在督军身旁,竟也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呢。”
      傅红雪抬起眼来,淡漠地道:“云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云在天脸色浮现出几分尴尬,道:“傅督军,实不相瞒,万马堂最近出现了一伙地痞流氓,经常在马场里胡作非为,我们抓了几个人,一问却是叶帮的人。这叶帮实力过于强大,我们也不好得罪,叶帮帮主又是您的故交,所以这才烦请傅督军能否从中牵个线,搭个饭局,让我们能和和气气地将事情都说清楚。”
      傅红雪和路小佳对视了一眼,路小佳拄着下巴,眼里笑意浮动。
      傅红雪沉吟道:“好,我答应了。”
      云在天感激地道:“那云某就在此谢过傅督军了。”
      他话音刚落,已有两个下人搬着一个箱子进来,打开箱子,却是满满的金条。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云在天道。
      从万马堂出来,夜已深了,车子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引擎声十分刺耳。
      傅红雪目视着前方若有所思,身旁的路小佳挑着眉道:“整整一箱大黄鱼,说送出手就送出手,万马堂果真是财大气粗。”
      傅红雪没说话,他又自顾自地接下去:“你说叶开想干什么,他莫非也看上了万马堂?”
      “未必。”傅红雪说,“可能有其他原因。”
      然后他瞥了一眼路小佳道:“你住在哪?”
      路小佳将手里的金条抛高又稳稳接住,道:“海生路三十七号。”
      傅红雪面无表情地道:“那是我家。”
      “我知道。”路小佳悠悠地说,“我接下来,就住你家。怎么,不欢迎吗?”
      傅红雪道:“一个月后,自己找地方。”
      路小佳摇了摇头:“啧,真是狠心呐。放心吧,用不着一个月,我相信我就能搬进万马堂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傅红雪,微笑起来。
      傅红雪也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1-20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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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子夜时分,灯火不兴。
        寂寂的夜里,马芳铃敲了敲面前的门,片刻后,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嗓音:“进来。”
        她立马推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关好,这才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只是点着几盏油灯,灯火时明时灭。一个穿着长褂的人正坐在屋内不断咳嗽着,他的身旁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马芳铃低下头去,道:“爹,三姨娘。”
        马空群又咳了几声,这才道:“怎么样了?”
        马芳铃回想起那顿饭,嘴角扬起一抹笑:“事情办得很顺利,傅红雪已答应了。”
        “很好。”马空群说,“告诉云在天接下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能年纪轻轻坐到督军这个位置,傅红雪很不简单。”
        他苍老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奇特的神情,沈三娘也一样,她沉默着,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或许是因为光线太过昏暗,马芳铃并没有发觉,她又和马空群说了几件其他的事,这才退了出去。
        “空群。”沈三娘开口道,“我有些害怕。”
        马空群深吸了口气,安抚道:“不要怕。最坏的情况,我们不是已经预想到了吗。”
        他透过小小的窗子望出去,只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好像是他的未来。
        红日徐徐地升起了,天色已大亮,叶宅的佣人们正在前院打扫着。经过一夜风吹,地上又堆积了不少落叶,甚至连远处深绿浓翠的枝头上的花苞也深受摧残,掩盖住了蜿蜒曲折的小路。
        门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两名副官先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好,傅红雪最后才出现。
        他没有穿军装,只是简单的一身西装马甲,对佣人们道:“找你们家主。”
        佣人急忙跑进屋去,不一会儿叶开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还没起床,此刻正睡意朦胧地看着傅红雪道:“哟,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有事。”傅红雪言简意赅地道。
        叶开被清早的凉风一吹,已清醒不少,他笑了笑,抱胸道:“进来吧。”
        客厅里,佣人轻轻地放下咖啡和蛋糕后就走了出去,叶开一手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我这里的咖啡可是用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豆研磨的,你要好好尝尝。”
        傅红雪的目光落到桌上盛着咖啡的名贵元代青花瓷上,摇了摇头:“你还真是暴殄天物。”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哪里来那么多讲究。”叶开大大咧咧地道,“对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傅红雪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他看着叶开道:“你和万马堂难道有什么渊源吗?”
        叶开茫然地道:“没有啊。”他想了想,“莫不是我的手下和万马堂的人起了冲突,这才天天去找茬?”
        傅红雪没说话,这时他已想到了些什么。
        片刻沉默后,傅红雪道:“或许,他们是在设一个局。”
        叶开很聪明,他也想到了傅红雪所想到的:“他们想对付你。”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傅红雪道,“马空群真的在万马堂里,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掉我以绝后患了。”
        他的脸色已沉了下来,眼里杀意翻涌。
        “我们全部到场的那天,马空群也一定会出现在饭店附近,他不亲眼看到我死是不会安心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在那里等他,同时,我需要你的帮助。”
        叶开道:“你要我怎么做?”
        傅红雪道:“军政府现在能调动的人不多,要是马芳铃出现在饭局上,我要你带上你的人,在我动手的时候拖住马芳铃,她绝不是一个善茬。”
        叶开笑了笑:“马芳铃?万马堂的大小姐?”
        傅红雪喝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开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放松警惕,你十有八九会栽在她的手上。”
        “你这么高看她?”叶开往后一躺,说。
        傅红雪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似曾相识。并且,曾经败在她手里过。”
        叶开揶揄道:“我猜,你一定是做了春梦。”
        他大笑起来,又讪讪地在傅红雪的冷眼下闭上了嘴。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叶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傅红雪沉思着,说出一个时间:“后天。”
        傅红雪回到督军府时,路小佳已不知去向。他也没多管,脱掉外套在书房坐下来,开始办公。
        还没看几行字,佣人就来敲门道:“督军,老夫人来了。”
        傅红雪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还未站起来,门就被人推开了,花白凤走进来直奔主题地道:“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傅红雪道:“娘,不出三天,我一定把马空群带回来交给您处置。”
        “很好。”花白凤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她仔细地看了看傅红雪,突然道:“你瘦了不少,这些天没有按时吃饭吧?”
        傅红雪怔了一下,道:“是,这阵子太忙了,我……”
        花白凤打断他道:“这样下去不行,你的身子迟早会垮掉,本来你小时候就生过一场大病,再出事可怎么行。人要抓,身子也要注意,听见了没?”
        傅红雪舒了一口气,笑道:“听见了,娘。”
        花白凤没有多留,交代了几句话后就走了。她不住在督军府,而是另有一处宅院。
        送走花白凤不久,路小佳就回来了。
        傅红雪走到前院去,只见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瓷白的碗盏,小巧的砂锅里是已经煮好放凉了的绿豆汤,旁边还摆着一碟从孙记糕点铺里买来的藕粉桂花糕。绿皮红瓤的西瓜搁在不远处,树上传来清脆的蝉鸣声,一身月白色绸面罩衫的年轻人惬意地闭着眼,仰躺在摇椅上用蒲扇扇着风。
        九月份这炎热的天气,他倒是懂得享受。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1-2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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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红雪坐到石桌旁,冷不丁道:“你很闲?”
          路小佳立即睁开眼,道:“事情办好了,我自然是闲得很。”
          傅红雪道:“说吧。”
          路小佳微笑起来,他指了指桌上的绿豆汤,悠悠地道:“我渴了,给我倒碗甜汤。”
          傅红雪不动声色地眯眯眼,伸手盛了碗汤,却没给路小佳,而是自己喝了下去。
          路小佳跳起来道:“喂,你还想不想知道结果了?”
          傅红雪将碗放回去,道:“那人是马空群。”无视路小佳吃惊的脸,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我说得对么?”
          路小佳抱胸道:“好你个傅红雪,你明明都知道结果了,还要我去跑这一趟?”
          傅红雪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确定的。再说,你白跑这一趟,却得到了万马堂,不是很划算吗?”
          路小佳哼道:“划算是划算,但我现在很不爽。”他重新躺倒在摇椅上,道:“要不是因为你是傅红雪,我早就把那人揍趴下了。”
          傅红雪道:“行了,说正经事。饭局定在后天,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路小佳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道,“我最喜欢看热闹了,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想办法自己去。”
          “我对付马空群,若是马芳铃也在,叶开负责马芳铃,你就和云在天动手。”傅红雪说。
          路小佳道:“知道了。”
          头上碧空中的群鸟飞散又聚拢,流云瞬息万变。
          他看着天,喃喃地道:“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辊轻尘。忙杀看花人。 ”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1-21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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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第三日很快来临。
            雨已下一整天了,到了傍晚,仍是没停,几日阴雨天气让整条街都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傅红雪从军政府里出来,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天空,对司机道:“先回督军府。”
            司机恭敬地道:“是。”
            车子停在督军府大门口,路小佳很快就走了出来,钻进车里时已被淋湿了,他低声抱怨了一句。
            “人都安排好了吗?”路小佳问。
            傅红雪道:“安排好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车窗外,眼神阴郁。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醉春楼,路小佳站在雨中抬头看了看二楼暖黄色的灯光,笑道:“好久不曾杀人了,我总怕有些生疏。”
            傅红雪撑开伞,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暗处,然后走了进去。
            屋内的人都已到得差不多了,只剩他们两个。傅红雪淡淡道:“来得迟了,各位见谅。”
            他看着整个房间,马芳铃没有来,或许是觉得仅凭云在天一人之力就能解决傅红雪。不知为何,傅红雪竟松了口气。
            然而哪有人真的敢怪罪督军?云在天笑着道:“督军不必在意,因为这该死的天气,我们也差点迟到。”
            傅红雪微微颔首,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侧头对小厮道:“可以开始了。”
            这更像是一句含义复杂的双关语,没有更多的表达,屋子里的人却更加地紧张起来。云在天的脸色有几分僵硬,他仍旧不自然地笑着:“对,快上菜吧,毕竟大家都饿了。”
            小厮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紧接着一道道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了上来,云在天的脸色瞬间凝固了,气氛霎时降至冰点。他看向傅红雪道:“督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傅红雪眼帘低垂,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道:“不是饿了吗,那就先给大家来道开胃菜。”
            他说着,头也慢慢地抬起来,冷冰冰地看着对面的云在天。
            云在天深吸一口气,蓦地站起身来,他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枪,声音里有几分颤抖:“你都已知道了?”
            傅红雪往后靠了靠,冷冷地道:“云老板,我不是傻子。”
            他看着桌上的那些盘子,所有洁白的盘子里都没有菜,也没有肉,而是放着一把漆黑的枪。除了云在天之外,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已拿起了枪,枪口正对着云在天和他身后的几个侍从。
            傅红雪没有多废话,转过头对叶开和路小佳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拉开椅子走了出去,下一秒,屋内立刻传来几声枪响。
            乌黑的巷子内,一个中年男人正被几个副官五花大绑着,他的脸色一派平静,眼睛却恶狠狠地看着正朝他走来的傅红雪。
            “傅红雪。”他道。
            蒙蒙细雨打在身上,香樟叶子落了一地,远处人力车的轮子轧上去传来卡擦卡擦的响。昏黄的路灯中,雨丝纷扬如泣,在沉沉的夜幕里氤氲化成一片朦胧,傅红雪淋着雨,走到那人面前。
            他定定地看了马空群几秒,才道:“二十年前,就是你,杀了我父亲。”
            他面无表情,一双深邃的黑眸里却刻满了仇恨。
            马空群却笑起来,他看着傅红雪放声大笑,笑声格外凄厉。下一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傅红雪的枪已抬起来,冷冷地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你很会藏。”傅红雪说,“可惜你不管怎么藏,都总有暴露的一天。”
            “不错,我承认。”马空群说,“白天羽就是我杀的。”他看着傅红雪,下巴微微抬起几分,眼里流露出几分嘲讽:“我不怕死,你若要报仇,就尽管来!”
            傅红雪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的女儿呢?”
            马空群顿时变了脸色。
            傅红雪却把枪收了起来,对身旁的副官道:“把他带回大牢。”
            副官点头称是,正要将马空群拖走时,马空群的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他挣扎着吼道:“傅红雪!你怎么不杀了我?啊!”
            傅红雪已转过身去,道:“我现在不杀你,因为我要让我娘亲手结果你。”
            “等等!”马空群咬牙道。
            傅红雪停下脚步。
            “我知道,我必死无疑。可我女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条贱命你尽管拿去,但你能不能放过她?”马空群哀求道。
            过了许久,傅红雪才回答道:“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马空群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傅红雪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用万马堂,来跟我交换你女儿的性命。”
            他的声音像是隔了几百年的光阴那般,分外遥远。但马空群已松了口气,他低低地垂下头来:“好。”
            回到房间里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屋里的摆设都已被摔到地上,像是龙卷风刚刚席卷过一般,地上满是玻璃和陶瓷的碎片。傅红雪跨过一个残缺的花瓶,走到叶开和路小佳面前,他的脚边躺着云在天的尸体。
            傅红雪道:“辛苦了。”
            叶开道:“不过是几发子弹的事,辛苦什么?”
            路小佳叹了口气道:“就是一晚上什么都没吃,我已有些饿了。”
            傅红雪道:“这简单,想吃什么,我请客。”
            叶开道:“去你家吧,我可好久都没尝到宋嫂的手艺了。”
            傅红雪笑了笑:“好。”
            夜雨凄寒,天上暗云淡月。
            万马堂里。
            马芳铃站在窗前,不安极了。她轻轻地捶打着窗台,喃喃道:“怎么还没回来啊。”她越想越心惊,转身走到沈三娘面前焦急地道:“三姨娘,不会出事吧?”
            沈三娘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勉强笑着,安慰着马芳铃:“没事的,芳铃,再等一会儿。”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8-01-23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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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芳铃又在屋里来来回回踱起步来,从刚才开始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预感简直越来越强烈。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马芳铃立马转头,欣喜若狂地道:“太好了,快进来!”
              进来的却是一个云在天的手下。
              马芳铃的心即刻又高高地提了起来,她几乎是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我爹和干爹人呢?”
              那手下低着头,嗫嚅道:“云老板被杀了,大老板也被抓走了……”
              屋里沉寂了三秒,只听啪嗒一声,沈三娘手里的佛珠掉到了地上。她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报应啊……”眼泪已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万马堂的大门口,云在天的尸体已被抬了进来放在地上,用白布盖着。马芳铃换上了一身素服,心中悲恸。她仍在担忧着她的父亲,这种煎熬逼迫着她,简直快使她疯了。
              “三日后出殡。”马芳铃疲声对下人道。
              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小姐,您且放宽心些,大老板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
              马芳铃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人退了下去。
              黑暗中,马芳铃站得笔直,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地蹲下身去,抱住了双膝。
              ——TBC
              对于今天这篇还是很不满意,以后传txt的时候再好好改改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8-01-23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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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军政府的监狱坐落在荒山脚下,远离城区。后面就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几乎没有人烟,到了晚上这里便是阴森森的,能把胆小的人给吓出魂儿来。
                马空群就被关在这里。
                傅红雪将他带到牢里后就走了,也没让人多为难他,狱卒甚至还给了一小碗清水和一个干馒头。他坐在墙角,靠在冷冰冰的壁上,抬头看着走廊外那盏摇摇欲坠的破油灯。
                黑漆漆的长廊上只有这门上悬着的一盏灯。
                四周都很安静,只听得见沉沉的呼噜声。隔壁和对面关押的犯人都已睡着了,三四个狱卒坐在外面喝酒,声音放得很轻,马空群侧过头仔细辨认着,好像是在划拳。
                他眨了眨眼,倦意几乎在下一秒就涌了上来。
                马空群挪了挪腿,刚想调整一下坐姿,就突然敏锐地感觉到刚才听见的那些声响仿佛在一瞬间都已不见了,而且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
                这味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重,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煞气。
                蓦地,马空群的动作一僵,他机械般地抬起头来,惊恐地看向前方。
                他已反应过来,这是血的味道!
                然而还没等他有更多的动作,粗铁栅栏的缝隙中已伸进来一支黑黝黝的枪,一个人在电光石火之间扣动了扳机,马空群就带着额头上的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至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杀了他。
                直到第二天早上。
                傅红雪在书房看公务看到拂晓,才刚刚躺下阖眼没多久,他的心腹徐副官就十万火急地来敲他的门。傅红雪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睁开眼道:“怎么了?”
                副官隔着一道门,声音里都是压不住的惊惶:“督军,出事了。马空群昨天夜里在牢里被人暗杀了!”
                傅红雪登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他迅速翻身起床,边系扣子边吩咐:“去备车!”
                “是!”副官领命退下。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天空呈现出森冷的蟹壳青,东方微露出些淡白。傅红雪的车穿过大半座城,一路飞驰,车子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响亮。
                傅红雪坐在车里,远远地就看见监狱外站了一排的狱卒,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而典狱长站在前面,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模样,见傅红雪下了车,便匆忙迎上来欲哭无泪地道:“督军,求督军明鉴,属下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傅红雪看都没看他,脸色冷冽地往牢里走去。
                一踏进大门,便有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转过一个弯就是昨夜里狱卒喝酒的地方,此刻那几个狱卒正趴在桌子上,脖子都已被扭断了。
                马空群所在的牢房不远,片刻后就到了。傅红雪站在外面,凝视着马空群的死状,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他开了口:“昨天晚上,守夜的有几个人?”
                典狱长惨白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回、回督军,只有这四个人。”
                傅红雪冷笑一声,道:“我记得前不久刚颁下的法令规定,狱里守夜的狱卒不得少于十人,怎么,你是觉得自己的官做得够大,连我的规矩都用不着遵守了吗?”
                典狱长已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脸色变得灰败,整个人在长廊的冷风里抖成一个筛子。
                傅红雪暴怒,他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字一句地道:“查,去给我查,查清楚到底是谁,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徐副官颔首,从傅红雪身旁退了出去。
                监狱里突然沉寂了下来,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典狱长颤着声音道:“督军,小的知错了,小的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傅红雪转过身来,站在几米外冷冷地看着他:“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紧接着,另外一个副官就走了上来,刀锋一闪就砍掉了他的左手,再一声枪响,典狱长就倒在了地上。
                监狱里鸦雀无声,每个人心里都涌起深深的恐惧。
                在狱卒们都冷汗直冒的时候,傅红雪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慢慢地道:“看管不力玩忽职守,这就是他的下场。从今天开始,谁再让我发现一次这样的事情,那么他的结局,会比这还惨。”
                地上的典狱长还没完全死透,他的手脚还在微微抽搐,鲜血流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腥臭的气味。
                有人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而傅红雪已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心情很不好,这个时候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徐副官已经被他派了出去,他就自己开车去了军营的训练场。
                整整一个上午,傅红雪都待在训练场里练枪,子弹打掉了一茬又一茬,地上都堆满了弹壳,旁边站着的几个小兵使劲儿低着头,噤若寒蝉。
                等到傅红雪终于从场上退下来之后,其中一个小兵怯生生地上前道:“督军,老夫人来电,请您过去一趟。”
                傅红雪接过他递过来的白毛巾擦了擦汗,道:“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花白凤找他是因为马空群的事。还没进门,她就站在大厅里看着他,肃然道:“我听说马空群死了,此事是真是假?”
                傅红雪道:“嗯,我刚从现场回来。”
                花白凤的秀眉高高扬起:“是谁?”
                傅红雪舒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烦躁,道:“我也不知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花白凤闻言,沉默了一阵道:“我想亲自去看看马空群的尸体。”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8-01-27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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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00: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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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牢里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因为时值盛夏,尸体不能久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马空群的尸体还在原地,保持着死之前的姿势。花白凤在粗铁栅栏外站了许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二十年来心心念念的仇人终于死了,却不知死在了谁手上,激动之余又带着些困惑不安。她转过身对傅红雪道:“雪儿,我总觉得此事不太正常。”
                  傅红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这话,他抬起眼来道:“娘,你是说……”
                  母子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慎重。
                  花白凤道:“看来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管了,娘这就走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道:“对了,这段日子找个时间去看看你爹,告诉他大仇已报,让他在天上可以安心了。”她语气如常,说得很平淡。
                  傅红雪点点头道:“知道了,娘。”
                  花白凤这才走了。
                  待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长廊尽头时,傅红雪身边一个狱卒凑过来道:“督军,那这具尸体要如何处置?”
                  傅红雪最后看了一眼马空群,道:“在城北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他也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一晚上没有休息好,也没来得及吃饭,肚子空落落的,便回了督军府,随便吃了碗面就闭目养神了一会。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落日满霞了,香樟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着,沙沙作响,窗前一地流金。风里弥漫着浓郁的木樨花香气,刺得他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起来,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前院声嘶力竭地喊道:“傅红雪,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他很耳熟,是马芳铃。
                  想必,她已经得到消息了。
                  傅红雪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心浮气躁,于是在椅子上又静坐了一会。管家进来送茶,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督军,外面那个女人……”
                  傅红雪冷漠道:“无妨,随她去喊。”
                  他端起牡丹描金的瓷盏,浅浅地呷了一口,碧螺春的雾气并着茶香从杯中袅袅上升,在室内氤氲开来。
                  管家得了令就心满意足地出去了,傅红雪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前院里的那道身影。
                  几日不见,马芳铃消瘦不少,穿着一身雪白的孝服,神情悲愤。她的眼睛浮肿,脸色黯淡,同之前那个美艳动人的形象相去甚远,却更加我见犹怜。
                  傅红雪沉默地看着她,心弦微微一动。
                  一些模糊的片段从他脑海里闪过,又迅速消失不见。快得他想去抓住什么,却又来不及抓住什么。屋子里的博山炉焚着香,青烟缭绕,零星的火光摇摆不定,仿佛一簇簇明明灭灭的前尘旧事。
                  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边,出声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喊你半天也不应。”
                  傅红雪一惊,还未开口路小佳已随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轻笑一声道:“哦,原来是马大小姐。”
                  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戏谑,一脸的耐人寻味。
                  傅红雪被人撞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淡淡地道:“下次进来之前记得敲门。”
                  路小佳挑眉道:“嗯?我记得我敲了呀,是某人太入迷了才没听见吧。”
                  傅红雪懒得搭理这些话,他转过身走到书桌前坐下,翻出一份文件递给路小佳。路小佳接过来,瞧见上面的几个大字,吹了声口哨道:“哟,这么快,什么时候办的?”
                  傅红雪道:“昨晚带马空群回来的时候。”
                  路小佳目光一闪,放下文件,双手撑在桌面上道:“对了,说到马空群,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傅红雪轻描淡写地道:“被人一枪毙命。”
                  路小佳盯着傅红雪道:“军政府的大牢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傅红雪闻言,眯了眯眼道:“你是说,有内鬼?”
                  ——TBC
                  作者有话说:黄沙的海风吹皱,天地倾斜的尽头,千年不过一场慢镜头。
                  搞定马空群啦哈哈哈哈接下来男二君出场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8-01-27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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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这是一处极奢华的宅子,长廊缦回,雕花的红漆门柱,园子里是一片葳蕤旖旎的花海。最前面的是洁白无瑕的百合,花枝微动,清雅的芬芳就弥漫开来,流泄了满园秋意。
                    一个少女立在花圃前,也不顾枝叶上的白露打湿了她绣工精巧绝伦的裙角,只是那么痴痴地站着。片刻后,她弯下腰,伸手折了一枝百合。
                    此时天方破晓, 银白的曙光渐渐透出稀薄的云层,朝霞映在千家万户的窗棂之上。
                    少女的容貌在晨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谲滟,她小心翼翼地攥着花枝,转身走进宅院内,亲手沏了一杯君山银针,又端了厨房做好的水晶虾饺和蟹黄小笼装在一个托盘里,朝二楼走了上去。
                    晨曦已透过碧纱,斜斜地照进屋子一角。
                    少女绕过什锦隔子和曲曲折折的苏绣屏风,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桌前翻着一份报纸,她端着托盘停在那人身后,垂下羽睫道:“哥。”
                    阮廷叙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早。”
                    阮风月走上前将托盘放到他面前:“吃饭了。”
                    阮廷叙的视线在那枝看起来格外新鲜的白百合上停留了一会,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前天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阮风月面无表情地道:“很成功。”
                    阮廷叙的嘴角这才溢开一丝笑意,颇为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
                    阮风月轻轻地眨了眨眼,也忍不住抿唇笑起来。她道:“那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做?”
                    阮廷叙的大拇指在瓷杯的杯柄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会,随后才喝了一口茶,道:“剩下的事,就由我来。”
                    然后他将茶水一饮而尽,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服。”
                    阮风月恍若未闻似的看着他英气俊朗的眉目,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低下头走了出去。
                    待阮廷叙出门时,车子已经备好了,司机站在车前毕恭毕敬地问道:“少爷,您是去赌场还是饭店?”
                    阮家家大业大,手下同时经营着好几家酒楼饭店和赌场,日进斗金,在虞城几乎是可以横着走的地位,当然前提是不遇上督军。
                    阮廷叙沉吟道:“去万马堂。”
                    司机有些吃惊,但还是为他拉开了车门。
                    万马堂很热闹,前前后后都是来吊唁的人。阮廷叙坐在车里转过头向外看去,左手抵在下巴上,另一只手里夹着根雪茄,眼里落进些嘲讽的笑意,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雪茄抽完,他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马芳铃正站在大堂里,脸色憔悴。风冷冷地灌进来,吹起素白的帘子,吹起马芳铃的衣角,吹起散落一地的纸钱。
                    阮廷叙走近,手里拿着一炷香,对着马空群的灵位慢慢地弯腰拜了一拜。
                    马芳铃抬起眼来,无悲无喜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她问。
                    阮廷叙慢条斯理地插好香,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我叫阮廷叙,令尊在世时是家父的朋友,因他身体不适,这才托我来吊唁。”
                    马芳铃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木然地点点头道:“阮先生,恕我招待不周。”
                    阮廷叙盯着她泛红的眼眶,道:“节哀。”
                    马芳铃勉强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队穿着制服的人飞扬跋扈地走了进来,领头的在不远处站定,趾高气扬地对手下吩咐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砸了,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赶出去!”他的手指一一指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马芳铃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万马堂撒野?”
                    领头的嗤笑了声,伸手挖了挖耳朵,不屑地看着她道:“哎哟喂马大小姐,你以为自己还是万马堂的主人呐?今时不同往日,我告诉你,你爹马空群早就把万马堂转让给军政府了!”
                    他的话像是炮弹似的,一落下便炸得人群顷刻间就骚动起来。
                    马芳铃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她瞪大眼睛,嘴唇苍白地道:“不可能!万马堂是我爹一生的心血,他怎么可能会把万马堂转让掉?”
                    领头的道:“信不信由你。我告诉你,最多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是还没离开万马堂,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一伙人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阮廷叙的手好整以暇地插在裤袋里,像是免费欣赏了一出好戏,现在好戏落幕,他才悠哉地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马小姐,你还好吗?”
                    马芳铃单薄消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阮廷叙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马小姐,看开些吧,不要妄图和军政府作对,至少现在不要。”
                    马芳铃沉默了一会,侧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阮廷叙笑了笑,强制压下内心想抽烟的烦躁,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站姿道:“马小姐,听说令尊的死是因为二十年前的……”
                    他还没说完,马芳铃惨白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一双怒目圆睁,冷冷地笑了一笑:“我本以为阮先生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和其他人一样是个喜欢道听途说的小人!”
                    阮廷叙懒洋洋地道:“做不做君子我没兴趣,但请你听我说完,马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竟有几分魅惑人心的味道。马芳铃虽然面色难看,却也没有再开口。
                    “令尊在世时白手起家,凭一己之力创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却要躲躲藏藏掩人耳目,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台面上,实在可惜,但更遗憾的是马老板还没过几年舒坦日子就死了,只因为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傅督军就要捕风捉影地杀掉他寻仇,想必马小姐为人子女的,心中一定悲痛万分吧。”阮廷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8-02-08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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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芳铃深吸了口气,冷漠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廷叙偏了偏头,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道:“马小姐,你想报仇吗?”
                      马芳铃像是一时间怔住了,嘴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阮廷叙挑了挑眉,继续道:“或者说,马小姐,你想让那个使你家破人亡的人付出代价吗?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愿望。”
                      半晌,马芳铃才眯了眯眼,轻声道:“想。但你能带给我什么样的帮助?”
                      阮廷叙道:“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起风了,香炉上的香断断续续地燃着,青烟摇摇欲坠。
                      马芳铃鬓边的碎发拂过她光滑的额头,她转过头去,零星的火光映在她的黑眸里,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
                      “我要考虑一下。”最后,马芳铃说。
                      阮廷叙勾了勾嘴角,左手手心贴在右胸,右手仍然插在口袋里,微微弯腰行了个礼:“静待您的答复,美丽的小姐。”
                      他很笃定,马芳铃一定会接受他的建议,果不其然,一天后马芳铃就约他到茶楼细谈。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斜落进来,刺眼绚烂。翠叶烟腾冰碗碧,绿芽光照玉瓯青,马芳铃的脸在蒸腾而起的团团白雾中若隐若现,她开门见山地道:“我接受你的提议。”
                      阮廷叙的手指搭在滚烫的茶碗上,怡然自得地道:“马小姐果然是个明白人,活得通透。”
                      马芳铃话音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更想知道一件事情。”她垂下眼帘,轻轻地吹了吹茶汤。
                      阮廷叙道:“什么事?”
                      马芳铃道:“为什么,你愿意帮我报仇?”
                      阮廷叙似是早已猜到了般,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道:“马小姐,这是我的隐私,恕我不便透露。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确信,傅红雪确实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马芳铃沉默不语。
                      阮廷叙心下一转,道:“万马堂明天就要被军政府接管,你打算怎么办?”
                      马芳铃闻言不禁恨恨道:“天大地大,总有我和三姨娘的容身之处。”
                      阮廷叙喝了一口茶,从容不迫地道:“你可以先到我家住下,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住得近些可以增加默契,交换情报也来得方便。”
                      马芳铃看了他一眼,低头想了想,道:“那就麻烦你了。”
                      阮廷叙道:“不必客气。”
                      马芳铃点点头,道:“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阮廷叙笑了笑,盯着她道:“合作愉快。”
                      ——TBC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文比较短,因为是过渡章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18-02-08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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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把手机摔坏了要拿去修……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18-02-13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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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更文了 上来看一看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9楼2018-02-21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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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家的势力能发展到这么大,手底下的赌场功不可没,可以说阮家几乎有一半的家底都是靠这赌场攒下来的。赌场是什么?不仅仅是赌钱消遣的好地方,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也大都是在这里进行。
                            赌场,是阮家的命脉。
                            汽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门口,随即就有人从里面小跑着出来迎接,阮廷叙轻笑了一声,转头看着马芳铃:“下车吧,我带你转转。”
                            马芳铃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
                            赌场里很热闹,当他们进门时多数目光都朝这看过来,但只瞟了一眼就又转回去了,周围一片烟雾缭绕,只过了片刻,就有一个穿着石青色长褂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走过来,低头道:“阮爷。”
                            阮廷叙对马芳铃介绍道:“这是赌场的管事,叫他阿七就可以了。”然后他挥了挥手,问:“码头那批货到了没有?”
                            马芳铃闻言看了他一眼,对他将生意摊到她面前来说感到有些诧异,阮廷叙仿佛知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地说:“你迟早也要接手的。”
                            他竟肯把这命脉交到她手上?
                            阿七自始至终都面无波澜,听到最后一句时也只是不着痕迹地瞥了马芳铃一眼,回答道:“已经到了,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阮廷叙点点头:“多找几个不怕死的。”
                            阿七说:“阮爷请放心,我做事一向干净。”
                            马芳铃问:“什么货?”
                            阮廷叙笑了,伸手接过一支雪茄点上,才说:“军火。”
                            “你居然敢走私军火?”
                            “姓傅的虽然在虞城只手遮天,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在码头走私了这么多年军火,还真从来就没被抓到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马芳铃说,“我奉劝你一句,该收手时还是收手吧。”
                            阮廷叙玩味地盯着她,暧昧道:“怕什么?即使被抓了,我不还有一张王牌吗?”
                            马芳铃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冷淡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阮廷叙把烟头一碾,道:“行了,以后这边的生意就交到你手里,不懂的慢慢学,我叫阿七辅佐你。”
                            马芳铃缓缓眯起眼睛:“你真肯交给我?不怕我转头就给你卖了个兜儿净吗?”
                            “你可以尽管去试试,”阮廷叙似笑非笑地道,“只要你不报你的杀父之仇了。对了,我可知道傅红雪把你父亲埋在什么地方哦,你说,如果把他的坟挖开挫骨扬灰,是不是他就连死都不得安生了?”
                            “你敢!”马芳铃厉声喝道。
                            “我当然敢。”他笑着,眼角微微上勾,写尽风流。
                            作者有话说:更一段文证明一下我还没有死
                            剩下的明天发 我好困 睡了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16楼2018-03-16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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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00:50:20
                              广告
                              楼楼周末过混啦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47楼2018-04-02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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