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彼鼠
所有人都知道,奈落有阴谋。
但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犬夜叉一行人在与蛮骨分别后并没有走远,他们在村落附近的山上徘徊着,等着奈落的反扑。——只是他们不清楚,奈落什么时候回来,又会有怎样的报复。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半个月,他们没有看见奈落,却时常看见神乐乘着她的羽毛飞来飞去,碰上了也不打架,只淡淡地看他们一眼。
“最猛胜也不见了。”“弥勒,奈落不会死了吧?”七宝摇了摇尾巴,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上次白灵山一役,奈落爆发前的沉寂更长,甚至复活了七人队来拖延时间……”“切,奈落最好晚点再出现!”犬夜叉叼着草梗,有些含糊不清地冷哼一声,“阿篱那个肚子,也才刚刚怀上吧,万一这个时候奈落捣个乱,四魂之玉不就完了吗?……所以说啊,桔梗你干嘛要把四魂之玉给她?”
“犬夜叉,你知道的。在这方面,我不如阿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从小不在神社养大的原因吧,阿篱的身上更有烟火气,可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强大的巫女。或者说,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巫女。
犬夜叉明里暗里都吃过阿篱的亏,他自己也能感觉出阿篱的强大。只是因为当初被近身抢走过铁碎牙还被牵着鼻子走,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哎,犬夜叉,我们都知道当初你被抢走刀很没有面子的啦,但是阿篱现在对我们也没有敌……哎哟你打我干嘛!”七宝揉着头上的包,气鼓鼓地挥舞着拳头,无奈力气太小,被犬夜叉摁在地上暴虐。“呜哇哇,珊瑚!犬夜叉打小孩!”“好了好了,你刚刚突然揭伤疤,是有点不对哦。”七宝委屈巴巴地在珊瑚怀里蹭了蹭,别扭地挤出一句“哦。我知道了啦。”
“神乐。可不可以带我出去一下。”神乐刚刚兜了一圈回来,就被琥珀拦住了。“小子,你现在这么明目张胆了吗?”神乐好整以暇地盯着琥珀,“我是野惯了,奈落好着的时候我也这样,你?”神乐摇了摇头,“我想见见姐姐。”
“你疯了……”“我打探过了,奈落现在没闲心管这些。”“这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奈落怎么可能还像半月前一样半死不活?!”不知道是不是琥珀对逃离的主动追求刺激了神乐,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火大地冲了一句。琥珀突然没声了,头也低了下去,“可我好想姐姐。”声音竟染上了哭腔。神乐有些头大地扶住了额,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羽毛带着琥珀离开。“放心,神乐,奈落不会发现的。我真的打探过了。”
但愿如此吧,你小子不要命,我神乐还想要命呢。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有点,羡慕琥珀。
“阿篱,我出门咯!”“早些回来!”
阿篱用灵力慢慢笼着四魂之玉,起初她有点担心双身子会影响她灵力的使用,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温和灵力融进玉里,玉的表面浮上了力量流动的投影。“四魂之玉……”到底是怎么来的呢?阿篱看着那投影,总觉得玉的里面,藏了些许东西。似乎桔梗她们,对这个更加了解。
阿篱坐在一旁慢慢地捣起了药,对于桔梗这个突然冒出的姐姐,她有些疑惑,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她听着像听旁人的故事,更有些庆幸自己被幼年遗弃了。不然她遇不上蛮骨、骨爷,还有……如尘师父。
阿篱有些愧疚地移开了目光。她能感觉到,师父在教导她的七年里,费尽心思让她不要执着于过去的恨里,可她还是杀了人,自己跳进了玉的深渊里。阿篱觉得有些对不起师父,可她若不如此,她的命又有何意义呢?
“阿篱……集市,有妖怪!”
阿篱匆匆布好村子的结界,背着弓箭向集市的方向赶去,这妖怪穷凶极恶,专挑人多的地方下手。
集市里一片狼藉,商铺被掀翻了个个儿,几个来不及逃命的命丧于此,那只罪魁祸首正叼着一截手臂,略有呆愣地看着赶来的阿篱。
这是什么怪物啊!仿佛是一堆妖怪的碎肢拼凑在一起,妖气杂乱,戾气深重,阿篱当机立断将其从中间射穿,可谁知落在地上的两截蹒蹒跚珊地向她扑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阿篱心中一惊,将其中一堆射了个粉碎,可另一堆,近在咫尺……
“阿篱!”蛮龙重重地敲击在地上,砸出一条深壑,妖怪堪堪在眼前被劈碎,些许紫红色的血溅在衣服上。“你没事吧!”蛮骨忙把她拢进怀里,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背。“没……蛮骨,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会无限复活的妖怪,是傀儡么?还是意外?
姐弟相见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温存。
所有人震惊又戒备地看着他,犬夜叉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仿佛只要琥珀一摸镰刀,他马上就能扑上来把他揍倒在地。
“姐姐……”“珊瑚,别被骗了。”“姐姐!”琥珀向前走了两步,“我好想你。”“琥珀,现在你到底有没有被奈落控制?”珊瑚看着琥珀清明的眸子,还是迟疑着问了一下,“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奈落上次重伤,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所以你就逃了出来?你是不是傻了?奈落总会恢复,日后找你算账怎么办?!”“不会有事的!我打探清楚了才溜出来的!”……神乐看着面前一群人磨磨蹭蹭,转身离开了一小会儿。
神乐坐在小溪边,将半截小腿没进溪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水。她觉得挺自在,又有些着急,看着琥珀和珊瑚两人宛如拉锯战一般的重逢,她只是看着都累。
也是奈落善于把玩人心,才把他们一群人逼到了草木皆兵的境地。
太累了,太累了……
“阿篱,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嘛?”“还好,没有。”阿篱也有些庆幸,没想到平时让她各种不适的胎儿,今天倒是乖乖的没有闹。蛮骨将挡了路的物什踢到一边,小心地扶着阿篱往回村的路走。
此时,天空闪闪发光的细线,吸引了阿篱的注意。
“蛮骨,天上那个,是什么?”“天上?哪儿啊?”蛮骨愣是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个名堂来。他看不见……为什么?阿篱的视线顺着细线往下,发现不知何时,地上已经纵横着许多相同的细线。
“蛮骨,是蜘蛛丝。”阿篱蹲下略微查看了一下,可没有等到蛮骨的回答。她有些疑惑地抬头,可正好看见骨架和衣物,七零八落地从她眼前落下。
“不!!!”阿篱在密密麻麻的蛛网里,很快辨识了两根沾着血迹迅速往上延伸的蛛丝,蛛丝上挂着四魂碎片,蛛丝的尽头……
“奈落……”
阿篱扑向蛮龙,想用箭头把镶在上面的四魂碎片撬下来,可奈落先她一步将她掀飞出去。看着阿篱有些艰难缓慢的动作,奈落冷笑着把剩下的四魂碎片收入囊中。
“呃……”阿篱痛得低呼了一声,手却下意识地摸上了弓箭。不行……好痛,别说开弓了,阿篱连移动一下都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撕裂一样。奈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不动声色地摸向了匕首。
保护他们的孩子,是勉强撑着她的最后一丝精神。
当奈落的触手带着杀气刺过来时,阿篱用匕首抵住了攻势,灵力顺着刀柄如蛇般向上,瞬间击碎了奈落的触手。
杀了蛮骨,阿篱必然恨死了他。这般强大的灵力,早些摧毁,才能安心。
阿篱小心地呼吸着,现在但凡一点动作,腹部的剧痛都能瞬间反噬了她。当她看见奈落的触手和蛛丝像一张漫天大网罩住她时,她本能地架起了结界。隔开触手的同时隔绝了自己身上的气味。
不能让她活着……
不能让他,再伤害我的孩子……
“桔梗,有点不太对……”犬夜叉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总有种若隐若现的异味,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气味。桔梗眼神没有离开前方姐弟和乐的场景,只偏了偏头:“什么不太对?”衣袖被人扯了扯,“桔梗,我们离开一下去查查,不要惊动弥勒他们。”犬夜叉难得严肃,桔梗小心地起身跟在他身后悄悄离开。
“我闻到了有点奇怪的气味。”
撑不住了。
阿篱有些悲戚地看了一眼远处她夫君的白骨,上一次也是这样……她养精蓄锐挣扎到现在,竟然换来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或许这次不太一样……阿篱感觉汩汩鲜血浸湿了她的裤子,黏糊糊地搭在腿上,鼻尖是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孩子怕是已经保不住了,而自己……
结界破碎的同时,蜘蛛丝迅速地缠上了阿篱并不断收紧,奈落的触手对准阿篱的小腹便刺了过去。
蛮骨,我这就来。
“琥珀?”珊瑚有些震惊地看着突然向后退几步的弟弟,想要拉住他的手被突然挥开。“奈落已经杀了阿篱。”丢下这句话后,琥珀便躲进了层层树木中。“神乐!带我走!”“……?”一阵妖风起,珊瑚追过来时,只看见神乐的羽毛向天边飞去。
“你小子……在搞什么。”“奈落,杀了阿篱。”“什么?!”“就在刚刚。”“你怎么知道。”神乐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奈落不是还动弹不得么?
不对,等等。
羽毛浮在空中,神乐突然一个转身揪住琥珀的领子:“你到底有没有被奈落控制。”“……”“你说啊!”琥珀看着情绪崩溃的神乐,一言不发。神乐看着现在只觉得琥珀所表现出的纯良非常惊悚,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琥珀。如果他的清醒,是奈落授意的呢?
神乐迅速回想着她是否有在琥珀面前说漏过嘴,可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没有被奈落控制,我只是……按照他的指令做。”
“那你……”真的想逃离奈落么?“奈落他……知道吗?”“我不知道奈落知道多少事……但我是…真心的。”神乐放开琥珀,有些出神地跪坐在羽毛上,如果奈落什么都知道,这恐怕是琥珀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琥珀之后,就该是我了吧。
“神乐。”白发白瞳的幼孩在最猛胜的簇拥下出现。他看着神乐有些茫然的模样,竟吃吃地笑了起来。
“魍魉丸,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