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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橱子鼠
白童子扛着他的长刀降落在一处村落里,他来到一间被侵入的小屋,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胸有成竹地踏了进去,在小屋的后方,一只背着橱子的大老鼠正啃着白骨。“橱子鼠?”“来者何人?”。白童子砍下了他的脑袋,带着橱子到了一座山上。
这个奈落……搞什么呢。白童子叼起草梗,以手枕头靠在了树干上。
“多谢阿篱大人救我。”琥珀的伤好全了,他看见阿篱靠在洞口,便知她又是一夜没合眼。“你想多了,我只是给奈落找不痛快。”阿篱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背起弓箭就往外走,琥珀三两步小跑着跟上。“你跟着我做什么。”琥珀愣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阿篱回头看了他一眼,“算了……”琥珀似乎听见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篱对他甚是冷淡,无论是除妖、歇息,她总是不过多地和琥珀交流,有时琥珀想帮她做点事,她反而嘲笑他一番然后便亲力亲为了。
阿篱大人的脾气很怪。琥珀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只局限在白灵山时候的她,那个时候的她还颇有少女的活力感,如今却像是从内里开始封闭了起来。琥珀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因为愧疚,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阿篱大人似乎是想要突破现如今灵力修炼的瓶颈,琥珀经常看见她用符纸折出各种花样然后附灵,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琥珀看着散落的失败品,发现她折得最多的,是船的花样。
是有什么含义嘛?
琥珀有点好奇,但他不敢问。
次日,白童子在最猛胜的监视下打开了橱子,源源不断的老鼠从橱子里涌出,直奔着山脚下的村子而去。鼠潮很快吃空了村子,剔光了肉,向着更远些的村子奔了过去,白童子关上橱门,背着橱子架着结界飘在上空跟着鼠潮的方向,他的脚下是一片狼藉的村子,随着鼠潮的尽数撤去,露出了森森白骨。“哦?有点厉害的嘛。”
“阿篱大人,你去哪?”“找个地方试一下这些符咒,你不要乱跑。”琥珀看着阿篱的身影穿过层层树木消失不见,有些忐忑地在原地坐下。没过多久,他觉得脚下的地有些发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里。
是妖怪?琥珀下意识地握住了镰刀,阿篱大人不会有事吧?他正要钻进树林里,一声尖叫扯住了他。琥珀看见山脚下的村子里不知何时涌入了许多老鼠,许多人来不及逃跑,倒下便成了白骨。
琥珀觉得一阵反胃。他看见在临近山脚的小坡上,一个橱子正在向外放着老鼠。琥珀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树林,顺着山崖的斜坡滑了下去,他刚刚触碰到橱子,风之伤的金光就横扫了村子里的鼠潮。弥勒正要打开风穴,最猛胜突然盘旋在了琥珀的上方。“琥珀,你……”珊瑚骑在云母上,有些痛心地看着琥珀。琥珀忙关上了橱门:“不是我……”话还没喊完,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鼠潮不知何时调转了势头,朝着琥珀便涌了过去,琥珀逃避不及,眼看着鼠潮就要淹了他,珊瑚用飞来骨硬生生扒出一条生路,她抱着琥珀把他护在自己身下,老鼠的牙啃过她的皮肤,云母想要将姐弟二人救出来,可也被鼠潮绊住了。
桔梗被七宝托着,张弓搭箭,朝橱子射去。而几乎同时,一支箭从山上飞下,两支箭一前一后地破了橱子的结界,打碎了橱子。
原本猖狂的鼠潮化成烟消失了,珊瑚强撑着查看了被她护着的琥珀,稍稍安心了一些。“阿篱……”桔梗看见阿篱盯着琥珀看了一会儿,敛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七宝向上飞了飞,让桔梗能和阿篱平视,“不了,让琥珀处理完就上来。”一个小白瓷瓶交到了桔梗手上,“给珊瑚的。”
“琥珀,你还在帮奈落做这种残忍的事……”“姐姐,不是我!”“你让我怎么信你?上次你也是这样清醒,不还是由着奈落……”由着奈落杀了阿篱的孩子和丈夫。珊瑚只觉得心上很痛,她单纯的弟弟已经被奈落毁到如此地步,手上沾着数十人命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撒谎。“应该不是他做的。”桔梗跳下七宝,小狐狸“嘭”地一下变回原样,着急的扑到珊瑚身上查看她的伤,“琥珀,阿篱让你处理好了就上去找她。”“哦……哦!”琥珀忙站起身就要走,桔梗拦住了他。“你不解释一下是什么情况?”
“琥珀果真跟着阿篱了。”奈落看着神无镜中的情形,一种掌控全局的得意感冲淡了他的憋屈,“阿篱身边,跟着的活死人还不少呢。”白童子随口应和了一声,“她?她自己都差不多是个活死人了。”奈落挥了挥手,神无便退了出去。“你看着阿篱强大如斯,可只要稍微触碰一点她的过去,杀她,易如反掌。”白童子心里冷笑了一下,心想是谁上次吃了个大亏到现在脖子上还伤痕累累的。
白童子想到魍魉丸里安放着的赤子,借口退了出来。现如今,心脏在自己的可控范围里,杀奈落,又何尝不是件易事呢?
把来龙去脉全部吐出的琥珀,对珊瑚到了声“保重。”便上山找阿篱去了。珊瑚躺在云母的背上,回想起琥珀刚刚说的话。
“奈落想杀我灭口,是阿篱大人救了我。”“这几日我都跟着她,她也不怎么搭理我,平日里除妖以外,经常会折些符纸,但似乎她都不满意。”桔梗扭开瓶上的塞子,轻轻把药抹在珊瑚的伤口处,“你说阿篱会不会对琥珀不好,毕竟曾是奈落手下的人,万一……”桔梗拍拍珊瑚的肩膀,“别想太多,琥珀不还告诉了你些别的嘛?”
“我一直担心阿篱大人是不是想杀了我泄愤,可有一天夜里我没有睡着,感觉到她在帮我净化四魂碎片。然后一直守着我没有合眼。那之后我的伤便好得快了……”
珊瑚松了口气,桔梗悠悠地开口:“我倒觉得,阿篱会护着琥珀。”“为什么?”“你可仔细想想,琥珀和蛮骨有什么共同之处?”
琥珀赶着上山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暗了。他来到和阿篱分开的地方,听到脚步声,阿篱从树后走了出来。“阿篱大人。”“又是个不惜命的。”阿篱大人的声音……她似乎生气了。琥珀将头低得更下了。良久,琥珀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一只手覆在他头上。“靠四魂碎片维系生命,不应该鲁莽行事。”诶……?“奈落防也防不住的,你更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琥珀感觉到阿篱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头,突然觉得眼睛热热的。
篝火生了起来,四周安静平和,琥珀觉得上药的地方有些辣辣的,忍不住倒吸了几口气,“痛?逞英雄的时候倒是爽快。”阿篱恢复了平日的冷嘲热讽,刚刚的温柔仿佛只是一个恍惚的幻觉。
琥珀不再有怯生生的委屈感,他对着阿篱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笑什么?傻里傻气的小子。”嘴上挺狠的,手里的动作却轻柔了起来。“谢谢阿篱大人。”“……”
上完了药,阿篱借着火光又折起了符咒,琥珀看着她的动作,恍然想起桔梗似乎有话要传给阿篱。“阿篱大人。”“说。”
“桔梗小姐说,你的式神一时半会儿成功不了,不如去试试看去取梓山之弓。”
阿篱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笑着移开了视线。将手里的符咒揉成一团扔进火里,拍了拍手靠在树干上。
她这个姐姐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满。
“她还说了什么?”
“梓山之弓择有缘者从之……”木柴突然爆了一下,火星溅了出来,“她,也会去试试。”


IP属地:上海205楼2019-08-17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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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文更到被阿篱戳爆萌点,即将成为史上第一个死在自己笔下的作者(不是(@_@;))


    IP属地:上海206楼2019-08-17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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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劫
      眼前是一片散不去的雾。阿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眼神跑了一圈之后落在了桔梗身上。“走吧。”
      雾给两人让了道,又急急地隔开她们与众人的距离。“想必梓山的精灵,不想让我们上去。”弥勒坐在一块石头上,法杖插在不远处的地上。
      眼前是延伸到天际的台阶,两个渺小的人影拾级而上,缓慢地徒劳着。“停下吧,这样我们上不去。”阿篱看着不近不远的云间小屋,已然明白了这里的主人,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客”之人。“梓山精灵惯是古怪,他……”阿篱突然抬起手横在桔梗腰前,“别出声。”
      那如墙般的雾,又升了起来。
      “桔梗,抓住我。”阿篱惯性地往后拉了一下,却抓了一手的蜘蛛丝。“你被这脏东西缠住了。”“你是谁?”“我是……”
      雾散去后,阶梯上只留了桔梗一人。“阿篱?你在哪?”桔梗的声音顺着石阶滚落下去,只留了此起彼伏的回声。桔梗有些迟疑地援梯而上,这一次,竟走到了小屋前。一个人开了门,桔梗看着那熟悉的面庞,险些腿软得跪坐在地上。
      “母亲大人……”
      阿篱看着雾后出现的无脸人,后来竟变换着,成了蛮骨的脸。
      他是假的,阿篱跟在精灵的身后上了台阶,她的眼神胶在尽头的小屋上,呼吸声略微有些颤抖。“这里,便是梓山之弓所在了。”年久未开的木门吹动了一梁的木屑,它们在泄进来的光柱里旋转翻滚着,阿篱被呛着了,忍了满眼的不适进了屋。“你是要带着它,去打败奈落吧?”阿篱看着这个不明深浅的人,爱人的面容让她眼神躲闪了一下,“我可以带着它走了嘛?”“请便。”
      阿篱略微颔首,赶在眼泪夺眶而出时转身出门,她走下几级台阶,听到背后传来木门阖上的声音,似是关节被人寸寸转动,阿篱机械地跌坐在了阶梯上。
      她知道,是假的。
      桔梗有些局促地跟着母亲进了屋,屋内的矮几上,梓山之弓正被恭敬地供着。“你和那半妖的事,如何了?”“母亲……一切都好。”“哼。”桔梗被这一声冷哼着实吓着了,低着头只求母亲在交接梓山之弓上不要过分刁难。“桔梗,你不是一直问我,当年你是否有个双胞胎妹妹?”您这是什么意思,桔梗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出口。“是,又如何?反正都是个死的透透了的。”“不是这样的,母亲……”她叫阿篱,她是个强大的巫女,她……
      “哦?你见过。”又是这样冰冷的眼神,“杀了她。”母亲的脸狰狞了起来,长袍被风卷起,桔梗感受到强烈的妖气,她在这股妖风里闭上了眼。再睁眼时,这里已然是一片结满蛛网的“巢穴”。
      奈落……又是你。
      屋内流动着诡异的红光,桔梗勾起一缕蛛丝,痛苦的回忆爬进她的指尖,冲得她有些站不住。“你也是这样对阿篱的么?”“她……可比你危险多了。”桔梗苦笑了一下,这儿的精灵不管事,她本该有所警惕的。“她在哪?”“大概是在精灵那儿,不过有什么要紧的呢?”
      “总归,是要去黄泉路上的。”
      桔梗看着蛛网中心的奈落,心想着这家伙终究把抛弃的人类之心又捡了回来。
      “奈落,你真可悲。”
      又如上来一般,阿篱仿佛走到了时间的尽头,都没能走完脚下的阶梯。她听见有东西细细密密地沿着脚踝爬了上来,眼前,又出现了当年的修罗场。
      “……七人队首领蛮骨,杀人无数,结党作乱,蛊惑稚子,斩立决!”耳边是刀刃没入颈肉的声音,阿篱下意识地闭上眼,她依然感觉到星星点点的温热,扑上了脸。“奈落想要完整的四魂之玉,蛮骨他,终究还是要死的。”梓山之弓在手里越发地重了,阿篱有些拿不住它。
      指尖碰上一处旋涡般的柔软,是蜘蛛丝又缠着她了。奈落,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眼前的场景飞快地变着,恍神间,阿篱已站在了一间小屋内。这弓好重……阿篱松开了有些发白的指节,弓压过蛛丝,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当啷声。
      这蛛丝,正勾着自己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逃不脱,挥不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奈落。”
      桔梗看着蛛丝灌进脑内的回忆,竟有些发笑。是的,她曾因为一己私情被罚跪、被会审,她曾被给予厚望又跌落神坛,她曾穿过众人讥讽的眼神去找她的少年。
      她曾一度被称为救赎,后来被闭口不提。
      “那又怎么样,奈落?”奈落笑了,“桔梗,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
      周身的蛛丝自动散开了,阿篱看着奈落一步步靠近,邪气扑面而来。“怎么?重新看见蛮骨,竟是这样的神情?”“何必假惺惺?”阿篱有些发抖,她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悲伤,只是这情绪汹涌地撞碎了她理智的堤坝,她看着奈落假笑的脸,一种撕碎他的冲动终是拦不住了。
      阿篱冲了过去,蜘蛛丝被从中扯断,注了灵力的匕首往着奈落的喉管就扎了过去。
      奈落没有躲开,被她按倒在了地上。
      桔梗忍着背上的痛,她不敢轻举妄动,刀尖抵在她脖子上,揪着她领子的手正剧烈地抖着。她余光瞥见奈落好整以的样子,心想着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阿篱的苦被奈落把玩着,成了一把不分敌我的刀子,挥到哪儿都是寸草不生。
      这股子杀气,倒像极了她的至亲们。
      待血滑过桔梗脖子,此番对峙,才被圆了一条清明出来。
      阿篱的腕上正豁着一道口子,在屋内红光的映射下有些花眼。她突然从桔梗身上起身,在蛛丝的缝隙里划拉着什么,一把弓,就这样强塞进桔梗的怀里。桔梗觉得自己从地上被强拉了起来,爬满蛛丝的门,被阿篱一脚踹开。
      小屋外的台阶变成了万丈深渊,黑暗中只留下一个白点颤颤巍巍,桔梗还未反应过来,便冲着那白点跌落下去。
      “保重……”
      桔梗感觉到指尖的蛛丝尽数脱去,梓山精灵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缠绕着你的蜘蛛丝已经去除,接下来,就看你了……”
      那阿篱呢?她怎么办?
      犬夜叉接住了从天而降的桔梗,当他看见那把一人高的梓山之弓,凝重的神色终是散去了些。桔梗被抱去一块平地上,众人围了过来,她看见琥珀颇有犹豫没有靠近的局促,心里突然发虚了一下。
      “阿篱还在山上,她被奈落困住了。”
      “阿篱,我们聊聊?”“哦。”伤口还流着血,阿篱盘腿而坐,并不在意。“你有没有发现,你还真是晦气。”阿篱半低着头也不回话,奈落也不恼,缓缓收了蛛丝走到阿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那些有名的神社,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双胞胎中年龄较小的那个,被视为灾星。以前我觉得荒唐,现在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骨爷、七人队、龙介……”奈落看着阿篱一动不动的样子,推了剂猛药,“还有你的孩子。噢,别瞪我,这是事实。”还会愤怒,还会瞪人,这是好事,还能加以利用。“就连桔梗……刚刚都差点死在你的刀下呢。”“胡说八道,那是你精心设计的!”“我有心设计,也要阿篱你愿意踏进来。”奈落有些悠闲地踱起了步,“似乎每一个和你打交道的人,都不能善终呢!阿篱,你看看你……”
      琥珀几乎快望破了天,才盼到阿篱慢悠悠地下来,他想欣喜地迎上去,可阿篱一路过来没瞧他一眼,冷着脸就走了过去。连桔梗叫她都没能让她停下。“琥珀……”“姐姐,再见。”琥珀小跑着跟上了阿篱,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跟了一路,从红日中天,跟到了明月如钩。
      到了一处不知名的空地,弓箭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阿篱突然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发出了阵阵呜咽声。“阿篱大人……”“走开!”琥珀吓得缩回了手,他躲到一棵树后,探头探脑地看着阿篱的动静,又害怕自己闹出的声音太大惹了她不快。
      阿篱嚎啕大哭的时候,琥珀有些心惊地躲在树后,不敢再探头打探她的动向,那一声声哀嚎像是要淹了这片空地,琥珀战战兢兢得,竟也落下了泪。
      怎么会变成这样,奈落到底说了什么?
      阿篱跪在地上,袖口是块状的血渍,她看着自己的泪落在地上,流进罅里,想起了在山上奈落的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口口声声将所有的人的死推在了自己这个源头之上。她知道奈落诛心的把戏,却还是被捅了个正着,痛的她整个人都扭曲了。
      明明是他……贪心不足想要完整的四魂之玉,逼死了她的夫君,赶走了她的孩儿,现在又要剐了自己;是他算尽机关,故意当着她的面夺走了她夫君的第二次生命;也是他,莫名其妙地将自己贬成“灾星”,贬成了祸害。
      阿篱从未见过这样肮脏猖狂的人,她感觉自己的气有些不顺,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
      琥珀听见哭声小了下去,他刚想探头,便听见阿篱在叫他。他忙走出去跪在了阿篱面前。
      “从现在起,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她的声音也哑了,眼睛也浮肿了,埋在散发里的面庞晦暗不明,琥珀看着她的眼神只盯着四魂碎片,心下对于奈落的说辞,有了七八分的猜想。“是,阿篱大人。”
      阿篱眼神飘过琥珀的头,看着天上的新月,眼角又沁出了泪。“阿篱大人,奈落最会说些虚情假意的冠冕堂皇,您不能往心里去。他是故意的。”
      “我知道。”
      阿篱想起五岁的时候,那一夜自己因为蛇骨的一句玩笑话偷跑出来,最后被蛮骨逮着了,那时她和蛮骨在小溪边,一把细碎的月光洒在小溪里,蛮骨的眼里也是一片清冷。他说,我是雇佣兵啊……
      阿篱看着一弯新月,衬得秋意更加寒凉了些。她跪坐在腿上,像是对着琥珀,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月色,也不过如此。”


      IP属地:上海207楼2019-08-21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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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故人
        “阿篱姑娘,在下名为信,是蛮骨的旧友。”印象里,并没有这么个人。“阿篱大人,别去。”阿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微微偏头,“若是怕的话,在这里等我。”
        琥珀绷紧了神经跟在二人身后,走过一圈圈的山路,在一处洞穴停下。阿篱对着回头的信挑了挑眉,后者礼貌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山洞里遍布着各式武器,匕首长矛,佩剑飞镖……完工的沿着石壁陈列,未完工的摆在一块巨石上。“蛮龙……是你锻造的?”“阿篱姑娘真是敏锐。”“找我何事?”“阿篱姑娘把梓山之弓拱手让人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山洞有些湿冷,琥珀看着那个眼中一片白雾的白衣男子,一时分不清他是人是妖。“那弓与我无缘。”从陷入奈落的蛛网开始,那弓就重的拿不住。“那阿篱姑娘很能确定那位巫女就是有缘之人?”“我只是不想让神器毁在邪恶之人手里。”
        信仔细感受了阿篱一番,这个鲜活在蛮骨记忆里的女孩,现在正冷冰冰地坐在他面前。其中各种,他自然明白。信转过身去,沿着石壁飘了起来,阿篱只听见上面传来铁器被拨弄翻找的声音,再想细细看去,信已抱着一个木盒缓缓降落。
        “对于蛮骨的去世,我很抱歉……”信听见空气滞了一下,将手中的木盒朝着阿篱的方向递了过去,“这是什么?”阿篱推开活扣,一支箭露了出来,这箭比她平时用的短了一大截。“这箭头可射杀虚无之物。有所预防,才不会遭人暗算。”阿篱感觉他似乎话中有话,淡淡地应了一句示意他接着说下去。“若不是轻视了奈落,蛮骨也不会走的这样突然吧?”
        这个**,琥珀有些恼了。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套近乎,又这样口无遮拦地揭伤疤……
        “是。”嗯?阿篱大人没生气……“蛮骨是个绝对相信力量的人,所以才被勾心斗角的阴暗几次三番地害了。”“你读了我的记忆。”肯定而熟悉的语气,蛮骨心心念念的女子,也非等闲之辈。“你不是梓山之弓的有缘人,不过也不要过于迷信神器。”“此话怎讲?”“你是如何被困在瓶颈里的,就应该如何自己出来。”
        “总归,还是自己的力量,才是无上的神器。”
        阿篱离开之后,良久无言。“琥珀。”“在。”“我们这种凡人,又有几分力量可以和奈落抗衡?”“对不起,我不知道。”阿篱有些无奈地笑笑,刚刚从那男子身上的妖气感觉出来,是个不太强壮的半妖。她把这事和琥珀一说,琥珀吃惊的表情让她忍俊不禁。二人在日落时分到达了一处村落。村民看到阿篱的服饰,纷纷跪倒求救。
        细问才知,这村子的巫女,前两日医治了一位倒地的旅者,谁知他是个口吐蛛丝的妖怪,昨日夜里,巫女去了。
        临死前,留下遗言,将她的身首分离分别下葬。村民因为害怕而没有采纳。如今日头西斜,坟冢里的巫女重新站在了台阶上的鸟居前。
        “阿篱大人,这……”琥珀拉住了向前走的阿篱,“琥珀,她被蛛丝操控了。”是奈落……“奈落故意安排了出好戏等着我。”“阿篱大人,太危险了!”“放心,你带着村民离这里远些。”琥珀好说歹说才将聚集的村民一个个劝走,他看见阿篱走过了鸟居,鸟居前的一片屏障似乎扭曲了一下。
        奈落的结界……
        琥珀在村子附近寻了一圈,半点奈落的影子都没瞧着。也是,这样一个狡兔三窟的半妖,又怎么会亲自淌一次浑水?
        做法的屋内,阿篱被困在了血笼里动弹不得,那个叫瞳子的巫女,用神乐铃隔空划伤了她,用她的血,做了个只关住她的笼子。阿篱看着蛛网背后浮现出奈落的脸,瞳子的胸前伏着一只蜘蛛。她的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为奈落所控制,趁着法力的衰减的一瞬间,阿篱射散了她手里的神乐铃,挣脱血笼跑了出去。
        “阿篱!你为什么要叫阿篱?”
        沾了阿篱鲜血的蛛丝瞬间燃起了火,阿篱脚下的木板一空,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蛛丝堪堪兜住了她。阿篱低头看见了地狱的火河,和怨灵的你推我搡。“这……”“这是地狱!你马上就死在这儿了。懂吗?”一只手掐住了阿篱的脖子,阿篱看见瞳子清秀的面庞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手上便也不再留情,猛地推了瞳子一把。
        这一推,竟把瞳子的那只手,给拽了下来。
        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阿篱看着眼前的断手,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瞳子在她身后,身形微颤。
        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了阿篱的心头。
        这个被从小养在神社的巫女,没有童年,只有使命。又亲眼目睹了至亲在除妖时被妖怪暗算死在自己面前。
        啊……又是生离死别。阿篱闭上眼,她觉得怨灵的声音慢慢消失了,耳边是火焰你追我赶的上窜声。
        “射箭吧,阿篱。”瞳子的面庞恢复了正常,她静静地看着阿篱,带着一丝解脱了的快意。阿篱看见奈落躲在瞳子的身后幸灾乐祸:“阿篱,你是选择杀我的同时也杀了瞳子嘛?”他在搞什么鬼?“这样,瞳子的灵魂只能永世留在地狱而不得超生。”“射箭吧,阿篱,我本就是已死之人……”
        阿篱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总觉得有些细节被她遗漏了。
        “你为什么,要叫阿篱呢?”
        阿篱……
        蛮骨在出发成为雇佣兵前特意取得,在他离开之后,她偶然见村里的小孩儿游戏时的童谣“笼中鸟”,竟和她的名字,是同一发音。那些小孩儿本着取笑她的意图拉她一起玩,可她一路赢得很轻松,最后大家也乏了,慢慢也不带她。
        他们总说,自己是背后长了眼的怪物。
        阿篱拉开了弓箭,她看见奈落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灵力裹挟着破魔箭一路净化了一片蛛丝,就在箭头马上没入瞳子身体之前,它凭空消失了。随即从瞳子的后背重新出现,直直地冲着奈落就飞过去。
        奈落的脸被射了个粉碎,他怨毒吃惊的眼神一直胶着阿篱,让她一阵反胃。
        不过是个傀儡……只是这箭矢凭空消失,是个什么道理?
        周边的景象融化了,阿篱看见瞳子站在自己身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还没来得及站起身,面前的瞳子倒了下去,阿篱赶忙上前托住了她。
        “你……你的力量……似乎被什么封住了。”瞳子喘着气,吃力地咬着音节。“你真正的力量……还应更强大才是……”阿篱正想细问,瞳子已断了气息。
        阿篱嘱咐村民安葬瞳子时,天已经黑了。她有些讶异的是,犬夜叉一行人竟然在出村的小道上,看那模样,应该是特意在等自己。
        阿篱看着桔梗,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瞳子之前那段压抑的记忆。她走到桔梗面前,没想到桔梗先她一步发问:“刚刚是不是奈落?”“用蛛丝的,除了他还有谁?”阿篱看着桔梗轻轻松松地背着梓山之弓,心下更庆幸当初将弓给了桔梗。“你没事吧?”“没事,奈落冲着我来的,可又不想杀了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奈落,希望用你的手杀了瞳子。”琥珀毕竟跟在奈落身边久了,有些事情,还是能略微猜测一下的。“这样,借着瞳子的血,让你的灵力变得不再纯粹。”阿篱眼神暗了暗,冷笑了一声带着琥珀走了。
        真是可笑,她14岁就处心积虑地杀了当初围剿七人队的城中少主,又在白灵山下亲手了结了炼骨,她的手早就不干净了。可也没看出来她的灵力受了什么影响。
        不过奈落也真是不择手段,此次未能得逞,下次可能就是更加凶残的进攻了。
        走出去好一段路,阿篱才恍然自己似乎没把问题对桔梗提出口。
        她本想问问桔梗,是否曾经也牺牲了童年养在神社里,直到学有所成便开始云游除妖。
        阿篱总觉得,单从这一点来讲, 她比不少的巫女,似乎幸福很多。


        IP属地:上海208楼2019-08-24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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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因为推动文章的原因,与原著契合度较大的剧情,我写的更加简略了一点。觉得不适的,请留言


          IP属地:上海209楼2019-08-24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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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光
            【昔有方寸,融秽养洁。灵血抑僻,污邪噬圣。】
            【一曰正子,一唤曲灵。】
            阿篱将琥珀留在枫之村已有七日,她身边空空荡荡,最后一个人也被她赶走了。
            那日被曲灵一眼封了灵力,奈落又对最后的碎片如此执着,阿篱只庆幸自己在倒下前往琥珀的碎片里注了不少灵力,可保他免受邪祟叨扰。——只要他乖乖跟在珊瑚身边,他就能活着,活下去。
            奈落动不了他半分。
            一个普通人,在战国时代想要活下去有多难?阿篱把妖怪尸身上的匕首抽出,借着一旁的草抹了抹刃。就像现在,总有杂碎妖怪们想要吃了自己增长妖力,没有灵力护体的她已经无法阻止妖怪近身,全靠早年骨爷传她的一身本事活到现在。
            阿篱半靠在树干上,回想起曲灵的模样,像是一群杂乱的妖怪集合体,看着就像是奈落的手笔。如果曲灵全听命于奈落,那他必然要来收了自己这条命。阿篱摸出符咒,无意识地叠了起来,符纸在她手指间翻出花样,弯弯折折成了一叶小舟的模样。
            阿篱近来休息地并不好,总是浅浅地眯着,一点落叶声都能让她翻身而起进入戒备状态。她寻了草药做成药包贴身带着,不敢靠近村落,只能在森林边缘游走着。
            小舟成型后阿篱一如往日随手一掷,从前尚有灵力之时都不能驱动这式神。如今……“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阿篱双手合十,阵法中的小舟一动不动。阿篱自嘲地摆摆手,转身就走。她听见身后的草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再回头时,小舟像是个蹒跚的婴儿挣扎地悬空而起。
            阿篱一直以为,“御舟而行在于内。”指的是修行者的灵力。如今看来,并非全部如此。
            阿篱和琥珀分开的第十二天,奈落行动了。
            像是奔腾了千里的海啸,只等一击毙命。等到珊瑚她们反应过来时,奈落的触手已经伸到琥珀脖颈后。“嘶——”没有预料的轻松,奈落的触手被碎片里的灵力灼伤。“阿篱的灵力啊……即使被封住了灵力也要来捣乱的女人。”奈落不耐地眯了眯眼,等到四魂之玉完成,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杀了阿篱,这个巫女太碍事了。
            乌云中送出另一截触手,一股黑气顺着触手倾泻而下。——那是曲灵的能量,它生于四魂,自然也知道如何操纵碎片。没过多久,阿篱残留的灵力就落了下风,被曲灵压制得几近消散。琥珀只觉得身体被不受控制地托起,他的意识明明灭灭,像是被浓雾吃得残碎。他感觉到自己挥着镰刀砍向珊瑚,那种无力感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自杀,是他最后能想到结束一切的方式。
            当他跳下悬崖时,就连曲灵都被这孤注一掷给震住了,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身体,一旁的杀生丸趁势用天生牙重创了它。
            琥珀没死成,他被云母接住了,珊瑚抱着他强忍着泪光,他觉得自己不如死了。
            死了一了百了,也不会再被有心之人利用去伤害自己的亲人。
            阿篱大人曾教导我好好活着,琥珀有些失神,任凭珊瑚抱着他,木木地像是被剥去了感知能力,但是我真的好累。
            曲灵被重创后,奈落便也躲在乌云后不露面,桔梗看见云层中几乎全黑的四魂之玉,心里凉了半截。她看向琥珀脖颈后发着微光的碎片,只觉得命运弄人,他们走哪一路都是错。
            神无的遗言是光能杀死奈落,但琥珀离了碎片便再也醒不过来。
            “管他呢!金刚枪破!”犬夜叉冲着云层后猛挥一刀,不少妖怪残肢喷了出来,奈落的笑声诡异地响着。那些肉块灵活地动着,趁人不备,破颈而出。
            珊瑚看见一条血线勾着琥珀的脖颈,指着上方的云层,他向后倒去,瞬间便没了气息。“琥珀!”珊瑚曾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尽数崩塌,琥珀就这样死在了她面前,没有挣扎,没有血迹斑斑。只是这样无声地,就仿佛被轻轻推倒在地上。
            “不!”珊瑚扑过去抱着琥珀,他的眼睛阖上了,没有痛苦的表情。
            犬夜叉突然像疯了般对着奈落一顿猛攻,但除了不断落下的肉块,他什么也没打下来。
            琥珀终究还是死了。
            阿篱坐在小舟里,飞行的视角同从前大相径庭,她看的更多的同时,也更加暴露自己的位置。况且如今没有灵力,在空中并不适合近战。这样想着,她操纵着小舟降落,徒步走到了那一片阴鸷附近。
            奈落又开始作妖了,可她不能被卷进战场,她的状态不适合战斗,只适合远观。如今那里的云层有消减之势,她才敢稍稍靠近。
            她想知道琥珀的情况。
            乌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桔梗仔细看去,四魂之玉拼凑完整,黑黝黝的,一丝纯净都没有。她突然想到什么,正要回头,珊瑚惊喜的声音仿佛验证了她的猜测。
            光留在了琥珀身体里,给了他第二次真实清醒的生命。
            琥珀睁开眼时,珊瑚正哭得失了言,他动了动手脚,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是自己的,心脏在为自己而跳,他擦去珊瑚的泪,从她怀里起身。“姐姐,我没事了,别哭。”琥珀的喜悦跳动了一会儿,便有些怅然地收回了手。
            他猜到是阿篱大人,但是……她已离开十多天,当初狠心把自己留在枫之村,如今一人,也不知过得如何,是否赶走了不长眼的妖怪,又是否在妖怪的车轮战里耗损了全部力气。
            乌云消失地干干净净,露出一片湛蓝。犬夜叉的鼻子灵敏地动了动,琥珀突然哭了出来,他朝一个方向猛奔过去,每一步扯出更多的泪。阿篱被撞了个满怀,她轻轻摸了摸琥珀的头,琥珀只觉得什么东西鲠在喉里,他脚下脱力,一屈膝跪在了地上。
            “起来,地上凉。”阿篱托着琥珀,眼眶也有些湿润。
            将生命通过灵力延续,她领悟太晚,所幸……还救下了一人。琥珀渐渐地收了泪,他看见阿篱脸上怀旧的落寞,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是她第一个从奈落手里抢回的生命,为了他,也为了她曾经被奈落毁得所剩无几的家。
            “阿篱大人!我会好好活下去的。”琥珀看见阿篱温柔地笑笑,她眨着眼把眼泪推回去,笑着拍拍琥珀的肩:“好。”
            蛮骨……从前是我无用,白白枉了你世间第二条命,现在有个孩子像你一样,我救了回来。如今说“早知如此”已经晚了,希望你黄泉之下可佑我早日恢复灵力,手刃仇人。
            “阿篱大人,让我继续跟在您身边吧?”“不了,我身边太危险,你要珍惜这条命,回到枫之村去。”


            IP属地:上海212楼2019-10-10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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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超棒der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3楼2019-10-21 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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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网中局
                奈落手上的四魂之玉已收集完整,开战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杀生丸把玲留在了枫之村,她和琥珀成了所有人保护的中心,只是稚子浅识,每日撒着欢蹦跶,大人们也不好每日苦着脸,闲暇时陪她玩一圈心里倒也舒坦些。只是有时在某个夜里,她会突然有些局促不安地问起琥珀,为什么哥哥姐姐们都匆匆忙忙,杀生丸大人游走四方也不再带着她了。
                “我们是不是又被抛弃了呀?”琥珀总是揉揉她的发顶,告诉她,他们现在有事要忙,而我们俩是所有人的底线,是他们的“后盾”,是他们的希望。玲不懂自己弱弱小小,怎么就会成为希望呢?“玲,不一定强大才会成为希望。而只是因为你是玲,所以才是希望。”
                你总会被人牵挂着,无论你身处何处,无论你是否正义。
                这是阿篱大人教他的道理。
                琥珀刚刚跟在阿篱身边时,时常会因为过去的杀戮而想要自戕,那时候的阿篱常常因他的反复无常而跟着折腾,在他又一次夜晚溜走准备自溺时,阿篱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我从奈落手里救下你不是让你去寻死的。”琥珀正往外咳着水,迷迷糊糊地被阿篱拖上了岸。阿篱的声音像极了夜晚的河水,冷的他直打颤。
                那晚他和阿篱在河边坐了许久,两人中间总隔着沉默,阿篱也不看他,只定定看着河面,不知是否是河面反光的原因,琥珀觉得这个强大的巫女似乎守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悲伤,常常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粼粼地颤着。
                那天他终于对着阿篱试探着吐出了许多话,然后阿篱便告诉了他这些。
                这些,他记到了今天,也更加盼望活着。
                奈落的拿手好戏从来都是攻心术,当他操控一只巨大的球状蜘蛛飘在天空时,曲灵正悄儿没声地绕到了枫之村。犬夜叉等人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奈落的陷阱,另一边曲灵也一诱一引将琥珀和玲拐到奈落手下。
                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阿篱。
                奈落有些咬牙切齿,他和阿篱之间的仇恨一直都是一个很好利用的筹码,可她偏偏不按照常理出牌,有时以为胜券在握,可她就偏偏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的布局。白夜看见奈落有些愤怒的抬头,心下有些了然,他从奈落给他留的小道溜了出去。既然这样骗不了阿篱,那就去光明正大地请她来送死。
                “阿篱姑娘,请吧?”……
                “你胆子可真大,要我就不会赴约。”“我会亲手杀了奈落。”白夜有些无语地抱着臂,吹了一声随意的口哨。“你在我的千纸鹤上,我可是很容易就杀了你哦。”“你不敢。”白夜撇了撇嘴,怪不得奈落对阿篱又恼又气,这样通透的巫女,即使封住了灵力,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奈落创造的迷宫占尽了天时地利,他舒舒服服地躲在安全区,看着他的敌人们给他演一场场生离死别,相爱相杀。白夜把阿篱在一处放下后就不见了踪影,他赶到奈落那里时,正看见奈落正对着犬夜叉将桔梗推下断层的画面忍俊不禁。“白夜你看,犬夜叉已经完全妖化了。”奈落不经意地抬了抬手,肉壁扭曲了一下,一小股凸起迅速移动着,向着犬夜叉漫无目的的脚步追着。“那是玲。”
                桔梗悠悠转醒时,杀生丸正帮她驱赶周围的妖怪。“是犬夜叉做的?”桔梗点点头,手上的伤口不是很深,但不知为何痛的钻心。“半妖就是半妖。”“不是他的问题,是曲灵。”桔梗支撑着站了起来,犬夜叉把她推到了一片不熟悉的地方,杀生丸兀自朝着一个方向走,桔梗不近不远地跟着。
                一路上玲的身影不时闪烁,奈落低劣的手法让杀生丸嗤之以鼻,他在浓重的邪气里小心地捕捉玲的蛛丝马迹,犬夜叉妖化后的血带着一种疯狂的沸腾,在邪气里混着,从上方的一片断层后传来。“我要飞了。”桔梗下意识抱住他的尾巴,“犬夜叉在那里?”“……还有玲。”
                阿篱顺着一处沟壑走着,周身沉寂,只偶尔传来泥泞的水声和邪气涌动的风声。她不知被白夜放在了哪里,也不知奈落要玩什么把戏。前方的黝黑里时常传来野兽的呜声,她摸到匕首,把柄上凹凸不平的冰冷纹路让她微微安心。
                两道赤红的光闪烁了一下,阿篱只辨别出一道黑影,险险躲开才发现是桔梗身边的半妖。他背对着自己,喉管里发出即将进攻的呼声。一回头毫无理智地朝自己扑来,他眼睛血红,眼珠全无,两道妖纹横在脸上尤其骇人,长长的指甲直指阿篱的喉管撕了过来。阿篱下意识用匕首挡了一下,还是被强大的推力给几乎推翻在地。
                她肩上的血,和犬夜叉手腕上的血,同时洒了出来。
                杀生丸自诩强大的洞察力在此时被奈落嘲笑了个彻彻底底,他以为犬夜叉和玲遇上了,和桔梗匆匆忙忙赶来时,发现只是玲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一片凹陷的肉壁里,犬夜叉的味道不知被奈落做了什么手脚,在空气里遍布得到处都是。仿佛是开玩笑似的,他们身后的方向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血味,玲被肉壁迅速地吸了进去,杀生丸动了动鼻子,是犬夜叉的血味和……
                他不熟悉这个味道。“犬夜叉在我们后面。”“一个人?”“不,还有一个。也受伤了。”
                阿篱拼命向前冲着,犬夜叉和之前她战斗的妖怪不同,他仿佛没有痛觉和恐惧,只有对猎物血液的渴求,她打不过不怕死的怪物,只能想尽办法逃离。前方传来微微的光亮,阿篱脚步猛地一收,险些滑下断层。
                身后犬夜叉的喘声渐近,阿篱略微犹豫了一下,在犬夜叉快要扑上来时半弯着身子闪到一边,犬夜叉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往阿篱的方向掏了一把,阿篱却比他更快地一脚蹬在了他膝盖窝上。
                野兽从崖边坠落,阿篱跪坐在地,心有余悸地撑着地往后惊恐地挪了几下。
                阿篱靠在一片肉壁上,不自然地喘着,呼吸一长一短断断续续,心跳如鼓,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入耳,她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棉花的一角被扯软了,好像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响着,在叫着犬夜叉的名字,在慢慢朝她靠近。
                杀生丸从上空降落,打量了阿篱几眼,手扶上天生牙:“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脏东西?”金眸勾住阿篱背后的曲灵,刀刃劈了过去。阿篱看见眼前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和自己的身体牵扯着,挣扎着挤出一声嚎叫。阿篱偏了偏头,她认得这张脸,是……“曲灵。”是了,是叫这个名字。
                杀生丸感觉脚下的地动了动,犬夜叉的血味重新浓郁了起来。他那半妖弟弟正奋力顺着肉壁爬上来,也不知是触动了奈落什么,竟连带着肉壁变得松软起来。“别碍事,一边去。”杀生丸卷起的风把桔梗推到一背光处,曲灵正操纵着阿篱的身子逃跑,有些支离破碎的邪灵在阿篱周身缠着。
                犬夜叉已爬了上来,曲灵同时占据了阿篱和犬夜叉的身子,可天生牙只有一把,必然有一人会逃之夭夭。
                是对付满心狩猎的犬夜叉,还是去追阿篱身上已然所剩无几的曲灵?
                这边曲灵正勾着阿篱逃到一无人处,身后的杀生丸没有追上来,它不由得松了口气。“曲灵是吧?好久不见。”阿篱挺直了腰,也许是天生牙的原因,她能看见周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曲灵没有想到阿篱会突然“醒来”,又想到她灵力俱失不足为惧,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看来是我没想到你的本体非实,被你绕过去了。”箭筒里的箭杆被拨弄两声,曲灵正变着法想重新占据阿篱的意识,下一秒它便觉得从中间砍开,埋在阿篱身体里的那些竟被她拿着什么一寸寸剐肉剔除。“此箭只伤虚无不伤肉体。”深没进上腹部的箭头寸寸取出也没带出一滴鲜血。
                “曲灵,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一阵灵力的气浪卷开方圆内的邪气,有神力游走在经脉之间,一圈一圈冲走了阿篱连日深感疲倦的颓废,阿篱微微抬手,指尖跳跃着灵力纯净的蓝光,顺着抬手的方向扫过轻盈的灵气,直吹到了另一边僵持着的战场,犬夜叉和曲灵才刚刚分开,他脸上的妖纹还尚未褪去,还有些不甚清醒,被这灵气一吹,顿觉醍醐灌顶般被打通了。
                杀生丸收了天生牙,玲被奈落不知带去了哪里,他可没有时间留在这里看犬夜叉和桔梗的相惜。只是那灵气来的凑巧,恐怕不需要他出手,阿篱可能已经打败了曲灵。正想着,阿篱的身影走过一个岔路口,似乎察觉到有人,视线挪了过来,见是杀生丸,微微颔首后,消失在了右侧的小径上。


                IP属地:上海214楼2019-10-21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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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5楼2019-12-06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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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荒凉
                    奈落的身体里,泻下了温和的光束。
                    已经和珊瑚分开许久的弥勒,风穴里的声音越来越响,或许再开一次,就是极限。那束光的背后就是奈落,若是能把他吸进去,就能终结一切。他拄着法杖磕磕绊绊地往前跌着,摔下来的时候虽有肉壁托着,可还是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果然,奈落悬在半空中,听见有动静传来才缓缓降落:“弥勒法师,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弥勒和奈落不过十米之距,只要他现在解开佛珠打开风穴……
                    只要他现在解开佛珠打开风穴,他便可以安然地消去诅咒,亲手为珊瑚披上白无垢。
                    希望自己的风穴,能挺过这一次战斗。
                    犬夜叉背着桔梗飞速奔跑着,所望之处都是柔和的亮光,触碰时甚至有些许暖意。
                    弥勒必定会迎着那个虚假的幻影打开风穴,然后死在世世代代的诅咒下。
                    珊瑚走过一个岔路口,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眼睛有些难受,正恍神时听见了奈落的笑声。然后看他的身躯在一片瘴气中显现出来。
                    “珊瑚,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
                    这么近的距离,必然能一击致命。奈落的身体凹陷了一圈,玲被从内而外吐了出来。“珊瑚。”奈落把玲托在怀里,珊瑚停下了动作,玲和奈落挨得太近,这样一来她不能保证杀死奈落的同时,不伤到玲。
                    “这是四魂之玉的光。想必弥勒法师已经看到我的分身了。”奈落顿了顿,他很享受珊瑚这种被人扼住脖子的表情,“你说他,会不会打开风穴呢?他应该快要到极限了吧。”飞来骨上的绳子被攥紧,它的主人离把它掷出去,只差又一句挑拨了。
                    “珊瑚,你是选择让弥勒死,还是把我和玲一起杀死呢?”
                    阿篱看着泄下来的光,顺着光柱一路望上去,光源的尽头应该是奈落和四魂之玉。只是这层层叠叠的肉壁这样裹着,她不太确定奈落具体在哪。
                    张弓搭箭,屏息凝神……
                    阿篱对准肉壁中的一处,把灵力注在箭上。飞出去的箭矢突然消失,阿篱等了几秒,奈落身体里的光消失得干干净净,重新变成了从前森然的模样。
                    果然这是奈落的诱饵,阿篱把弓背回肩上,叹了口气。一转身,突然便挪不开步子了。
                    肉壁上缓缓流动着的画面,是蛮骨的身影。阿篱知道这是奈落的陷阱,可她还是跳进去了。
                    飞来骨破空飞出去的时候,犬夜叉他们刚刚赶到弥勒身边按住他即将张开的手。奈落的幻影消失了,玲没了支撑向下掉去,被飞来的阿哞接住。琥珀扶住还昏迷着的玲,杀生丸从珊瑚身后飞来,弥勒被扶到一边坐着,犬夜叉朝着桔梗说的方向挥刀斩开冥道……
                    阿篱蹲在那一片肉壁前,双手托腮,脸上浮现了长久难见的恬静。画面里的蛮骨依然鲜活,眉飞色舞充满了活力。挥舞蛮龙时的意气风发,阿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奈落是真的有本事,弄出她已故夫君的画面拖住她的脚步,是想让她死在这里,对嘛?
                    阿篱缓缓站起身,背上突然被划了一下。她眼睛一眯,咬着牙根抽出匕首往身后人的心口扎去。灵力被阿篱控制着朝那人胸口冲去,不过几秒,那人便被灼伤到灰飞烟灭。
                    是白夜。
                    他走的时候还在笑着说自己的任务终究是完成了。
                    阿篱摸了摸背,没有伤口。不过奈落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她只希望自己在去那个世界之前,能把奈落也拖下去。
                    折成小舟模样的符纸落地变大,阿篱坐进小舟,小舟载着她穿过无法用脚步丈量的距离,往奈落所在的地方一路“游”去。阿篱用弓箭开路供小舟行进,突然身侧一块肉壁崩塌,她细看来人,是犬夜叉他们。
                    右前方又被破坏,是杀生丸他们还有……
                    “琥珀,你怎么在这里?”“阿篱大人,是曲灵。”
                    犬夜叉和杀生丸在前方开路,阿篱操纵小舟靠近琥珀,仔细端详一番才微微放心。被砍断的肉壁截面放出瘴气,阿篱迅速起身朝前放出一箭,飞过犬夜叉和杀生丸的头顶,净化了一路的瘴气。
                    珊瑚给玲戴上防毒面罩,她轻轻地道歉,然后冲进了瘴气的尽头,用飞来骨给了奈落肉壁最后一击。被药毒师改造过的飞来骨卷起瘴气划碎肉壁,众人趁着短暂的清明进入了中心,那里奈落正恢复着刚刚被阿篱射断的手臂。不多时,瘴气便又围了过来。
                    风穴,开了。
                    弥勒的风穴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瘴气,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可以活,在这里先把瘴气吸去,至少他的同伴们,击败奈落的可能性更大。他听见珊瑚的哭叫声,他感觉到犬夜叉把他的手强行用佛珠捆住,他听见奈落狂妄的笑声,眼前突然有些模糊。
                    奈落被砍碎,又恢复。周而复始嘲笑着他们,珊瑚的飞来骨被他的结界挡回,砸回到她自己身上,直把她砸下云母。弥勒踉跄几步跟着跳了下去。
                    不知掉去了哪里,珊瑚和弥勒紧紧依着,头上,是战场的嘈杂,耳边,是风穴即将达到极限的风声。“法师大人,”珊瑚摸上弥勒的右手,缓缓十指相扣。“带我一起走吧。”
                    从前矜持害羞,如今突然便要去了。
                    法师大人,你走的慢些,等等我便好。
                    四魂之玉的邪气盖过了灵力的澄澈,奈落说,是他们的绝望,让他的力量更加强了。犬夜叉不知怎么悟出了一招冥道残月破,一时间奈落的身体便七零八落了。
                    他的那些残骸们掉在地上,一路往枫之村砸去。后知后觉发现情况不妙的众人一边出招一边撤退。弥勒把珊瑚扶上云母,正要甩开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发现,风穴里的声音,停了。
                    珊瑚擦了擦脸上的泪,试探着向弥勒伸出手。弥勒主动伸来的手有些微凉,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云母载着他们飞出奈落的身体,珊瑚靠在弥勒怀里,眼睛微微发热。
                    奈落满意地看着众人散去,阿篱立在一片混乱里的身影撞进他眼帘,他的笑意僵在脸上,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可笑他一个强大的妖怪,竟然对一个人类产生了畏惧。
                    奈落看着阿篱就这么安静地立在她操纵的小舟里,周身的结界若有若无地发着光,不动声色地把落下来的残肢碎块从周围隔开。“你这是要急着去见蛮骨?”阿篱盯着奈落良久,竟突然笑了出来。那些争相掉落的残肢转了个方向超阿篱攻去,每一片带起凌厉的风,混杂的气流徘徊在奈落和阿篱之间。“奈落?你是想同归于尽?”奈落回盯着阿篱,想在她脸上找出一瞬间的慌乱。
                    可是,没有。
                    连一丝一毫也没有。
                    就好像只是在一场大雨里等它停。
                    倒是带着恨意的嘲讽,随着她的不断靠近渐渐涌来。
                    奈落疯狂吸收着四魂之玉的力量,它们倒灌进奈落的身体,每一寸都饱胀着充盈的妖力。奈落的脖子不自然地扭了一下,狰狞的面容裂开原本的皮肤露了出来。“被四魂之玉吞噬了……”强大的压迫感倾倒而下,阿篱脚下的小舟摇摇欲坠。她划开手掌,扶住小舟边缘。奈落的妖力增强的同时,也被四魂之玉吞噬了心智,现在的他如荒郊野兽,只有杀戮的本能。
                    这比之前那个阴森的他还可怕,阿篱凝住神思,操控着小舟小心地逆妖力而行。奈落现在完全没有理智,只管妖力胡乱地破坏一切。
                    奈落在一片狂乱的中心依稀辨得阿篱灵力的波动,他扯过周身涌出的一缕妖气凝在身前。他凝聚的厚重妖气从里炸开,连带着结界一同破碎,爆裂的妖力瞬间吞噬了阿篱。
                    “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人类之躯罢了。”奈落盯着眼前妖力覆没过的区域,发出了舒心的大笑声。
                    永别了,阿篱。
                    枫之村的村民像是被不断掉落的残骸猛然敲醒,一个个夺门而出四散逃开,有人被残骸砸中,强烈的瘴气混着浓烈的妖气一瞬间便覆了一人的性命。犬夜叉一行人从飞落的残骸里落地,掉进了这一片满目疮痍的枫之村。这个曾经安居乐业的村子,恐怕难逃此劫。
                    年老的枫在村口引着众人逃散,她的眼睛在皱纹里艰难地眨了眨。她仰头,满目都是邪气的黑云,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枫婆婆!”是犬夜叉他们,从天而降,却也无能为力。“奈落吸收了四魂之玉。”枫脚下踉跄,犬夜叉眼疾手快把她扶到一旁休息。
                    “没有人能阻止这个疯子了吗?”奈落明摆着同归于尽的姿态,所有人都明了,但所有人都无计可施。“桔梗。”珊瑚替弥勒抹去额上的汗,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她刚刚在一片混乱里,看见了立在奈落对面的阿篱,她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只是在那炼狱里站着,对峙着。
                    “阿篱她,没有出来。”
                    桔梗突然不可控制地发抖,她回想起刚刚在半空中炸裂的妖力,冲击力之大连他们都觉得躲避吃力。
                    如果阿篱没有逃出来……
                    如果这是冲她去的……
                    弥勒仍处于半昏迷状态,珊瑚的体力严重透支,七宝浑身灰扑扑地倒靠在树根上,杀生丸一行人在不远处,似乎也已疲乏。
                    村里的人几乎跑光了,只有那些再也跑不了的人成了村子的陪葬品,奈落还在发疯一样地破坏,邪气一层层地压了下来。
                    “犬夜叉。”桔梗握紧梓山之弓,努力抑制自己的战栗。
                    “我们不能再失去同伴了。”
                    女儿:初子
                    神社里就像是个巫女的炼煅炉,一板一眼,一招一式。降妖除魔,无关人情。所有人都觉得,圣洁,才是与巫女最般配的字眼。
                    那一年由于四魂之玉的破碎,她一方面肩负着找寻碎片的使命,另一方面,她得到了“自由”。偶尔得闲时,她同犬夜叉在河边见面,聊聊今天除得妖,斩的魔,偶尔犬夜叉给她捎了点小糕点,嗯,都是神社里见不到的,样式小巧,味道也不错。
                    就这样过了月余,家人突然叫她回去。
                    不知为何,他们竟然知道了。爷爷在上座严厉地训她,声音像是一口笨钟被人用力的敲击,震得人额角突起,甚至有些眩晕。她有些求救地看了看母亲,在她的印象里,母亲虽然严厉,却还是和她亲的。
                    但是,这次……没有。
                    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IP属地:上海216楼2020-01-14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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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死生一瞬
                      奈落的妖怪生涯里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当年放任阿篱一步步长大。
                      说来可笑,他一直都有机会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黄泉路上,却自负于自己把玩人心的高明。每次通过神无的镜面看着她被自己困在局里,除了自得,再无他想。
                      作为一个“强大”的妖怪,不会居安思危是他的问题。
                      所以现在,这个巫女正勾着他,掌心是能让他灰飞烟灭的灵力。
                      阿篱身上很痛。
                      那一击她正面承受,几乎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免于灰飞烟灭,趁着灵力的聚拢,她直接冲到了奈落身前,勾住他,准备杀了他。
                      阿篱的灵力与四魂之玉的邪气抗争着,小小的玉里又开始了厮杀。奈落猩红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被灵气压得几乎动弹不得。
                      “奈落,你当年,是怎么杀死他们的?”阿篱将掌心覆在奈落的胸前,催动着灵力往里一寸寸侵蚀。“是这样吗?”奈落的心脏感受到了灵力的冲击,不自然地开始痉挛了起来。四魂之玉正专心着内部厮杀,一时不能连续地给奈落供给力量。
                      就像一夜之间干涸的水源,裸露的河床被来往的人们踏得一片泥泞。
                      阿篱把手用力摁进奈落的胸膛,灵力从指尖飞跃出去,所过之处留下灼烧的痕迹,直缠着心脏一圈圈地收紧,试探着往里钻。
                      “是这样吗?用你的触手把那些四魂之玉碎片从他们的血肉里挖出来,然后把白骨丢到我面前,是这样吗?!”奈落只觉得痉挛到头皮发麻,他快承受不住阿篱的灵力攻击,更别说这滔天的恨意根本就想生吞了他。
                      此前和犬夜叉一行人的战斗已然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阿篱这一下,来得又快又巧,他除了被压制到几近分崩离析,再也动弹不得。
                      不行……奈落汇聚妖气拢住消散无几的肢块,离阿篱彻底杀死自己还有最后一击,他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奈落,当年你就是这样杀死我夫君蛮骨的。现在,你也这样去死吧。”
                      阿篱的灵力顺着残破不堪的心脏攀援而上,又直灌而下,奈落只觉得浑身被击碎了一般痛苦,他的四肢不自然地蜷了起来。
                      在他被灵力炸开之前,气流里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小的“噗嗤”。
                      就好像,是有谁在嘲笑他们一样。
                      阿篱的那口血终究还是喷了出来。她用手搭住奈落穿过自己胸口的触手,发动灵力把它净化了个干净。灵力混杂着鲜血,从胸口涌出。那些被阿篱强忍的疼痛,争先恐后地占据了她的身体。
                      奈落感觉到了阿篱的颤抖,他看着阿篱被血污染得凌乱的样子,露出了释怀的笑:
                      “永别了,阿篱。”
                      半空中的奈落从内而外炸开,阿篱的灵力在空中追逐着四散的邪气,在它们倾泻在枫之村之前尽数净化干净。阿篱难得没有架起结界,任由那强大的冲击力把自己弹开。
                      她在掉落时目睹了奈落从爆炸到消散的全过程,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耳鸣。那些纯净的蓝光和污秽的黑紫色交杂撕扯着,又寸寸湮灭。
                      像极了那日蛮骨向她求婚的满天流星。
                      一晃眼,物非人非,自己的生命,也快要到了尽头。
                      阿篱的手覆在胸口,那里时不时还会传来污血的温热。本想干干净净地来见你,现在样子有些狼狈,夫君,莫要嫌我。
                      阿篱的身子迅速往下坠着,她安然地闭上了眼。
                      直到被飞来的云母接下。
                      “阿篱。”阿篱睁开眼,身下是云母柔软的毛,眼前是温柔的人。
                      弥勒的意识在一片迷雾里彷徨着,突然有一道光豁开了黑暗,他像一个溺水的人被救起一样猛然清醒。还未来得及细究发生了什么,手掌心的撕裂感让他痛呼出声。“法师大人!”珊瑚扶住他,却也是一筹莫展。弥勒手忙脚乱地拆下佛珠,掌心的风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那些附在他身上的瘴气,也在渐渐脱离他的身体。待风穴完全消失,一只手握着了他。他反握住那只手,把手的主人抱在怀里:“珊瑚,奈落死了。我们结婚吧。”
                      桔梗带着阿篱降落,她阻止了阿篱想要翻身下来的动作。“阿篱,我们马上就给你疗伤。”阿篱动了动唇,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头顶突然罩下一圈阴影。不远处扶着枫的犬夜叉抽出了铁碎牙,警惕地对着那个打开的冥道。“桔梗!快过来!”话音未落,冥道里的星河开始迅速转动,云母脚下的土地被翻起,花草连根拔起朝冥道冲进去。阿篱被吸离了云母的背,直直向着冥道扎进去。“阿篱!”桔梗一个趔趄,她没有抓住阿篱,被气流吹得狂乱的衣角绊了她一下。云母龇牙咧嘴地稳住下盘,挡住桔梗,防止她也被一并吸了去。犬夜叉迎着那强大的吸力把桔梗和云母护了回来。
                      那强大的吸力维持了一会儿,随着冥道的关闭,吹了几阵风后,缓缓终止。在冥道关闭的地方,有一点亮光,若隐若现。“那是……奈落?”“他还活着?”“不……不对。”弥勒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他应该是死了。”
                      “犬夜叉。”是一个没有听过的声音,“你是谁?”“我是,四魂之玉。”
                      阿篱在一片黑暗中恢复了意识,身体漫无目的地沉沉浮浮,她在人世的最后一点记忆,终止于桔梗焦急的呼唤。阿篱动了动胳膊,意外地发现可以自由摆动。
                      阿篱用手盖住了眼睛,也好,就这样去吧。
                      意识的深处似乎传来一阵歌声,阿篱顺着歌声沉沉睡去。
                      “四魂之玉?!”“奈落在死前,许下了心愿。”四魂之玉的声线清冷,一字一句像是争相滚落的石子。“现在的阿篱,如奈落所愿被关在冥道里。只要她向我许下私愿,奈落便会马上复活。”“他不是死了吗?”“我可以,医死人,活白骨,只要阿篱向我许了愿,四魂之玉的邪气就会盖过灵气,那时,奈落便可复活。除非——”四魂之玉隐在一片光雾雾之后,它的声音穿透了时空泼在众人耳边:
                      “她能许下唯一正确的愿望。”


                      IP属地:上海217楼2020-01-18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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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更新了!开心!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18楼2020-01-20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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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好看!!
                          吹爆楼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9楼2020-02-06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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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唯一
                            “爹爹,为什么娘还在睡?”“你娘刚生了你妹妹,很累。别打扰她休息。”“哦,那我去珊子阿姨那里。爹爹待会儿要带妹妹过来!”“知道了,要乖一点。”
                            “万一四魂之玉拿蛮骨为借口……”
                            桔梗的视线从空中落在了犬夜叉腰间的铁碎牙上,如果再一次斩开冥道,或许可以见到阿篱。犬夜叉循着桔梗的目光扶住铁碎牙,先她一步拒绝了这个危险的想法。“那阿篱怎么办?如果她许了愿,她之前的心血就都白费了,我们这几年的辛苦也全完了。”
                            “犬夜叉,我们一定要找到她,带她回来。”
                            阿篱是在一阵胸闷中醒来的。身体被柔软温暖的被褥罩住,鼻尖萦绕着一阵粥香,有人笨拙地轻手轻脚唯恐惊醒了她。她偏了偏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眼帘。“阿篱?你醒了?”剑眉星目如旧,阿篱蓦地落下了泪。“怎么了阿篱?是还在疼吗?”阿篱吸了吸鼻子,开始隐隐有些疑惑。
                            “你……”一阵撕裂的痛感从下腹传来,阿篱的话都被吃痛声给吞了。蛮骨的掌覆在她的额头,轻声安抚着她:“这次辛苦你了,”一个羽毛般的轻吻落在额角,“是个女儿。”
                            “冥道残月破!”犬夜叉回头看了看桔梗,她的那句“多加小心。”被冥道里的强风吹散了,只有口型留下了些许关怀。犬夜叉朝她点了点头,跳进了眼前的深渊巨谷。冥道随着他的动作迅速关闭,无尽的黑暗瞬间罩了下来。
                            “阿篱?”“阿篱!——”声音往黑暗的尽头掷去,连半点回音也没有。
                            犬夜叉抽动了几下鼻子,一股浓烈的妖怪臭味席卷而来。
                            阿篱坐靠在软垫上,襁褓里的女婴安静地熟睡着,阿篱伸出指尖轻触她的脸蛋,孩子似是有所感,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指。“阿篱。”蛮骨点亮油灯,柔和的光圈爬满了整间房。“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初子……
                            “叫初子吧?怎么样?”
                            阿篱似乎在心底听到什么,她顺口说了出来,心里开始密密麻麻爬上寒意。
                            她看向蛮骨,总觉得眼前的枕边人有些许难言的陌生。
                            “蛮骨。”“怎么了?”“你脖子上的四魂碎片呢?”
                            蛮骨疑惑地侧头看着阿篱:“四魂……碎片是什么?”他走到阿篱身边,掌心覆住她的额:“是不是睡糊涂了?”
                            犬夜叉防备地盯着不断接近的妖怪潮,一道光刃从天而降,妖群甫一被劈成两半,又有新的妖怪从黑暗里涌出,犬夜叉循着光刃的向上望去——武士装的女子手持利刃,长发披散,星眸藏于秀发之后,只露出冷硬的下颚,和紧抿的唇瓣。
                            “如你所见。”四魂之玉的声音从虚空里传来,“玉里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过。”“阿篱呢?你把她带去哪了?”“她正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犬夜叉一愣,蛮骨已死,除非……
                            “你这是在诱导她许愿!”犬夜叉挥刀拨开往自己身上扑的妖怪,不妙的预感让他倍感烦躁。
                            “并没有。”四魂之玉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似乎阿篱许愿与否,都是既定的结果。犬夜叉不去睬四魂之玉的胡搅蛮缠,他穿过不见底的黑暗,呼喊阿篱的名字。
                            “阿篱!你在哪?不要许愿!”
                            一切按部就班地过了三年。
                            说来奇怪,勇骨和初子虽都是她的孩子,阿篱却总和勇骨不亲不近,勇骨似乎也有所感应般总是对阿篱冷冷淡淡。母子俩有时对面而坐,也只无言。阿篱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或许就是这些丢失的记忆让她和勇骨的母子情落到了今日的地步。她感到愧疚,又有些无所适从。
                            “娘。”勇骨的声音毕恭毕敬地隔着门帘传来,“妹妹想和我上山采药。”阿篱放下手中的书,拨开门帘,勇骨看她出来,也无甚表情。阿篱蹲下身子,摸了摸勇骨的脑袋:“勇骨,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阿篱沉吟,又添了一句:“娘晚上做你喜欢吃的茶泡饭好嘛?”勇骨只是乖顺地点点头,不着一词。
                            傍晚时分,天竟提前黑了。阿篱背起弓箭站在田垄上,村民们早已各自回家,有几户已亮起灯,围桌而餐的温馨穿过门帘投影在地上。阿篱盯着那黑黄交织的恍惚暗自走神,天色已晚,勇骨和初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不仅如此,就连正午时分去了集市的蛮骨也没回来。
                            阿篱朝山脚走着,脚步踟蹰。她身后村落的灯火离她愈来愈远,眼前狰狞的黑暗正张开它恐怖的身躯拥抱她。阿篱回望了一眼村子,转身便扎进了阴森的小山。
                            无论如何要带孩子们回来……
                            犬夜叉的力气快要耗尽了,黑暗里没有出口,只有不断涌现的妖怪潮。他在这黑暗中一刻不停地砍杀着妖怪,绝望和烦躁让他双眼猩红。犬夜叉猛吸几口气平复心跳。
                            攻心术,无论是奈落还是四魂之玉,这都是他们喜欢的方式,若是自己在此发狂,不但黑暗中的阿篱会死,他们此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如果四魂之玉要利用阿篱,那只能从蛮骨入手……
                            丈夫和孩子……
                            “阿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犬夜叉脑里想好了说辞,不再像之前那样一通乱吼。“没用的。”回应他的是四魂之玉的声音,“她听不见的。”
                            犬夜叉不去管那冷淡却难缠的声音,他在黑暗里一路向前,声音清晰:“阿篱!我知道蛮骨的事情让你很痛苦,但是一切的源头是四魂之玉!你不要被它利用了!听见了吗?阿篱!——”
                            山上的夜风总是更冷些,阿篱呼出一口热气,又迅速地把它捂在手心,她已经顺着主道走了一遍,到处都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勇骨——初子——”山里的回音一圈一圈,树叶的枝丫沙哑萧瑟。
                            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山上夜里有妖兽横行,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她的孩子涉世未深,难保不会……
                            阿篱操控着灵力倾泻而出,正准备沿着野路寻找,却听见山石后有什么细小的动静,她正要跑过去一探究竟,勇骨小小的脑袋从山石后探了出来。“勇骨!”阿篱扑过去把他拼命按在怀里,眼里酸酸涨涨:“你没事吧,让娘看看?”阿篱上下打量了一下勇骨,衣服整洁,未见伤口,心里稍稍放下了几分恐慌。
                            “勇骨,初子呢?”勇骨拉过阿篱的手,牵着她来到了一处悬崖边。阿篱看着脚下深邃的黑暗,一阵呼吸困难。“不可能……”有风在崖边嘶吼,引得阿篱一阵战栗,她跪在勇骨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勇骨,初子怎么会掉下去的?你告诉娘啊!”
                            勇骨挥开阿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黯淡的月光照进他眼里的漠然,开口时是平淡冷漠的声音:“初子早就死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跪着的阿篱,甚至还朝她微笑了一下。
                            “她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不就死了吗?”
                            “你忘了吗?”
                            “蛮骨也死了。”
                            “都是奈落干的。”
                            “你所有的亲人都被杀了。”
                            “你,忘了吗?”
                            “不详的女人。”
                            “真可怜。”
                            阿篱在一阵天旋地转里艰难地找回一丝理智,难怪……
                            难怪她的脑海里总会闪过并不熟悉的画面,那些厮杀的、痛苦的、寂寞的碎片,是她本应有的记忆。阿篱抬眼,“勇骨”还在盯着她。“奈落?”“他早就死了。”阿篱胸口一阵刺痛,温热的感觉顺着衣服漾开,那个被贯穿而留下的伤口开始溢血,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她撑起身子,朝“勇骨”扑了过去,手掐上他的脖子。
                            “你,又是哪个妖怪?”灵力从阿篱周身升腾溢开,“我能杀了奈落,也能杀了你。”灵力发出刺眼的光,在勇骨脖颈处溢开并吞噬了一切。阿篱被刺眼的光冲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蛮骨的声音……
                            犬夜叉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白光,在霎时的明亮后又悄悄隐去,他飞速向前扎去,那光、那气息……必定是阿篱。光点散开后又缓缓聚拢,呈现出刀痕的影子。
                            “你怎么可能杀死四魂之玉呢?”阿篱跌落回一片黑暗,四魂之玉被她的箭的贯穿,正悬在头顶,四周流光溢彩,在一片黑暗里成了唯一的光源。
                            “阿篱,许愿吧。”
                            “许一个愿望,离开这黑暗,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阿篱抬手遮了遮眼,难以言喻的心累让她控制不住后仰。“许下的愿望都能被实现么?”“没错,什么都可以。难道你不想和蛮骨在一起吗?我可以让他复活,让你从这片黑暗里走出去。你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养育孩子,白头偕老。”阿篱的唇动了动,复又换上一抹苦笑。
                            等犬夜叉顺着刀痕劈开虚空时,阿篱已经许完愿了,四魂之玉的光像是倾泻的银河,一下照开整片黑暗,犬夜叉激动地冲上去,他抓住阿篱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许愿。四周被柔和的光罩住,犬夜叉看见阿篱已哭肿了眼,血污糊在衣服上,甚是狼狈。
                            “为什么许愿?”语气有些心虚地放软,手却还是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别抓了。”阿篱挣开他,“你不会懂。”
                            奈落的头颅又悬在了上空,在犬夜叉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消失殆尽,翠子和妖怪的争斗偃旗息鼓,也相继散去。不知是否是犬夜叉的错觉,他看见常年战斗的翠子似乎露出了释然的笑。“你……”犬夜叉明白过来,对自己的莽撞有些愧疚,但阿篱似乎完全不想理他,待光芒褪去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犬夜叉不自在地抖抖耳朵,阿篱置若罔闻,没有回头。“你至少也该和桔梗打个招呼吧。”总算停住了,犬夜叉松了口气,又把她拽了回来。
                            黑暗像是一块幕布被升了上去,阿篱看着跑来的桔梗,才恍然已全部结束了。她的耳边是桔梗关心的话语,却一个字都听不清。短暂地呆立后,阿篱一头栽在地上。耳边的声音渐行渐远,她又跌回了黑暗里。
                            “桔梗……”从冥道里回来的阿篱一言不发,直至她晕倒在地上,桔梗才从发丝下听出微弱的响声。她抱住阿篱,终于没忍住落下了泪。
                            这是桔梗第二次给阿篱换药,她安安静静地昏睡着,不像上次那样闹腾。“这么说……阿篱许下了正确的愿望?”珊瑚小声地开口,把药裹在绷带的内侧递给桔梗,“不知道……”“能在四魂之玉的蛊惑下挺住,阿篱还真不是一般人。”桔梗打结的手顿了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确实……”
                            “珊瑚走了,别装了。”桔梗把方巾搭在盆边,双手叠在膝上。阿篱睁开眼,有些脱力地朝桔梗笑了笑。“有什么想问我的嘛?”阿篱偏头,她看向桔梗,难得笑了。“你们今后怎么过?”“嗯?”“四魂之玉彻底消失了,奈落也消灭了,你们今后会怎样呢?”“阿篱,”桔梗失笑,觉得会说这话的阿篱有些傻气,有些烟火气,比起之前负重前行的背影,桔梗希望阿篱能一直轻松下去。“奈落只是我们过去碰到最麻烦的妖怪。这战国并不太平,从不缺杀戮,战争也好妖怪也罢,我们……我们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是嘛……”“阿篱,伤养好了,我们带你四处走走吧。”桔梗替阿篱压了压被角,带她回日暮神社的话打了个转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许神社并不会因为阿篱是个强大的巫女而接受她,与其再给阿篱添堵,不如就留在她桔梗的身边,做个姐妹也好。
                            阿篱看着桔梗,柔光下这个巫女的面庞带着纯净温柔的美好。“桔梗,犬夜叉有你这个妻子真好。”“瞎说什么!”桔梗轻拍了一下阿篱耳边的软铺,以示警告。“总该快了吧。”“什么?”“结婚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桔梗。”“嗯?”“不用顾忌我。”“……那你,愿意来观礼嘛?”
                            “愿意以后在枫之村留下嘛?”
                            “不知道。”桔梗叹了口气,她熄了灯,端起木盆准备离开,走到门时又回了头,朝着阿篱的方向开了口:“阿篱,你很强大,让四魂之玉彻底消失的唯一愿望你找到了。我不知道在冥道里四魂之玉对你做了什么,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阿篱,你能挺下来,今后也好好的,好嘛?”
                            无人应答。
                            桔梗哑然,掀起帘子有些泄气地往外走,阿篱声音沙哑,被夜色一盖,倒添了几分戚戚。
                            “可蛮骨是我的唯一。”
                            “爹爹,巫女姐姐后来怎么样了?”“好了!先进被窝。”弥勒手忙脚乱地把三个孩子抓进被子里,手上的佛珠都有些松动。三个孩子迅速乖巧躺好,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弥勒。“爹爹接着讲。”“对啊,还要听!”“要听!”
                            弥勒叹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佛珠,那些滚圆的珠子相互碰着,发出圆润的摩擦声。
                            “观礼结束后她就走了,只留了一封信,让我们勿念。”
                            “那她去哪里了呀?”
                            “也许回了故乡,也许去了北方,也许做个自在云游的巫女……”
                            “我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IP属地:上海220楼2020-02-14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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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正文内容已经完结了,预计应该还有1篇或者2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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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个文其实也拖了蛮久的吧,谢谢还愿意看我文的小伙伴(因为冷门cp再加上我经常忙碌所以很多人都不太会看的啊\("▔□▔)/)
                              总之,生活总比我想象的忙,但是写小说总能让我开心,谢谢小伙伴的陪伴和支持呀!
                              以后会尝试写别的类型的文,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跟来看看,如果没兴趣那么我们到此为止也很好,谢谢喜欢我的文的小伙伴


                              IP属地:上海221楼2020-02-14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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