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看不出来啊琛桀，这次动真格的了? ”
“是啊，手头总得有把好使的枪，况且说实在的，养狗是个趣事，我身边也缺这么个不会反咬，又听话聪明的。”
“得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养狗好玩，可别养成狼。”
“你懂什么，养成狼才好玩。”

【一】
男人安坐在沙发椅上，他已将近四十岁，成熟内敛的风度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安然自若的翻阅着报纸，目光若有所思的在扉页的通缉令上停留了许久。
那是一张太不清晰的照片，一个着黑衣的青年立在黑夜里，只有一双亮眸藏在额前的乱发间，剩下的整张脸都被绷带缠绕遮挡。
叩门声响起，男人知道是谁，并没出声。果不其然，短暂的间隙后，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赫然是方才报纸扉页上那个，有一双明亮眼睛的青年。只不过他除却了脸上与脖颈上充当遮掩的绷带，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是道上赫赫大名的“德牧”，真名叫程琅，琛桀的金牌打手。
程琅的脖颈正中央是一道刀疤，十岁的时候，琛桀——程琅的养父，同时也是他至死效忠的一把手和主上，将他的声带割除了。程琅从那以后就哑的彻底，跟在琛桀脚后，也更像伺机而动的狼狗。

程琅跪着，嘴里叼着一把枪，他生疏而小心的咬着枪托，四肢着地，跪趴在地毯上，安静的去寻沙发椅上的琛桀。期间有几次，他口中的枪要掉了，程琅便低下头，把枪放在地毯上，再叼起来继续。
他抬头，将枪放在琛桀的膝盖上，用鼻尖去顶，推过去。
程琅只着了衬衫和内裤，他在琛桀脚旁跪直身子，一颗颗解开扣子，脱去那件才穿上不久的衣服。他身上缠着绷带，他的右肩上有个枪口，昨天夜里留下的伤。

程琅痛的发抖，却还是深深的俯首去亲吻琛桀的鞋尖。他被琛桀扶起来，随后被等在屋外的医生带去包扎。
这是琛桀仅针对程琅的惩罚措施，如果程琅在做任务的时候，手臂被刀划伤，琛桀会在程琅的另一侧手臂上也划上一刀。
程琅将这理解为，琛桀是在警告自己，想要自己在出任务的时候多注意，少受伤。
这并不是所谓的下..贱，只是程琅从小到大，深层接触过的人也不过组织中的几个，他上学到高中毕业不假，可与同龄人不同，他早在十岁就逐步开始各项训练，十五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
他所见到过的家长会给自己的孩子买东西，琛桀从不吝啬这个；他所见到的家长会亲吻爱抚自己孩子，琛桀也是一样。而周围所有程琅认识的，对程琅好的人，都说琛桀是对的。
所以程琅相信，琛桀做什么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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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楼更文。

【二】
江昀二十五了。
他考了警校，做了一名人民公仆。在队里磨了三年才出师，给配了枪，断断续续，出了一年多的任务。
昨儿晚上接着的消息，黑吃黑，双方在其中一方特远特偏僻的大本营火拼，当地警员不够，又怕引起群众恐慌，秘密调来H市的一波警员压场助阵，算是冲冲底气。
一大群人屏息凝神蹲在草丛里，枪声骂声响了大半夜，快凌晨破晓的时候没了动静，他们包抄而上。
是栋古堡一般的高大建筑，周围一片寂静，石头围墙的石块被子弹削去一块。江昀把呼吸放的浅且轻，绵长，意图压抑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们一批人分成小队，江昀被分到二队，查三楼。
每隔不远处就有具尸体，清一色的面目全非，下颚粉碎，满头满面的血。
江昀不是没见过血腥，但这种程度的残忍还是让他心里打战。

队友分散去查其他房间——这地方相当大且阴森，江昀端着枪，谨慎使他背紧贴墙前进，他在一扇紧闭门前止步，耳畔传来窸窣的声响，他神经警觉至极，几乎毛骨悚然。
他撞门进去。
房间相当空旷，只有张床，地板上满是血，正中央有个人，脚下踩着不知是几个人的尸骸，血肉模糊。
那是程琅，身形高挑，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像是道狰狞的影子，手里握着手枪，赤脚踩在那片血泊里，紧身衣外面套着宽松的黑卫衣，像躲看到来人也全然没有慌张的意思，但当他的眼神落到江昀身上，他愣住了。江昀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果断的一枪命中对方握枪的右手臂，男人中弹吃痛，手里的枪响亮的掉在地上，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杀手在流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滴在地上，他似乎是皱紧了眉毛，而后在江昀开下一枪之前，踝下用力加速起跑，踏在窗沿上跃出了窗口。
踩着二楼屋顶瓦砾的声音清脆到刺耳，当江昀冲到窗边向外望时，那个人已隐没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该死的，江昀暗骂一句，拦住了被枪声吸引而来的队友，没让他们跟着冲进树林里去。那人虽然手里已经没有枪，但仍旧很危险。尤其形式未卜，一切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一共死了三十七个人，都被踢碎了下颚骨，面孔毁坏，或头上有枪眼，或背后有贯穿刀伤。简而言之，每个人都死的很难看。
可除了警察，整个建筑没见到第二个活人的影子，所谓的两个黑帮聚众火拼，不如说是一个行事诡秘的年轻人单方面屠杀了所有留守建筑的人。
江昀开始后悔没有一枪打中对方的心脏，那个战斗力超强而冷血无情的人不配被留有善心。
“没猜错的话，是琛桀身边的那个金牌打手，年岁不大，不算太高更不算剽悍，只是太灵活也下手太狠，行事诡秘无常。”
“是琛桀手下的德牧，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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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45楼。

江昀第二次见到那只“德牧”是在三个半月之后。他了解到很多相关资料，在那之后感到骇人而反胃，他并不想以人来称呼这个绝对顺从琛桀一切命令的打手。
“德牧”照旧着那一身黑衣，紧身衣裹着他的皮肤，而宽松的外衣遮住他的身形曲线，仅露出双手和脚踝，下半张脸仍旧被绷带缠绕遮掩，只不过这次，他的脖颈没被绷带遮掩，而是多了一个明晃晃的项圈。
红色，皮质，上面还有一个银色的名牌。

程琅才刚处理了一个叛徒，血肉模糊的人细微的呻吟，被程琅按着头，迫使他张开嘴，咬着台阶，而后踝下用力，一脚踢在后脑，踢碎了那个叛徒的下颚骨。
琛桀发话了，他轻轻的，温吞的呵止程琅，稍一抬手，他温驯的小狗就回到他身旁来。程琅的步伐轻却稳，仍旧缄默的跪坐在琛桀脚边，将稍稍汗湿的头靠在琛桀的腿上，任凭琛桀爱怜的抚摸他的头发，那双太锐利的眼睛隔开人群，盯住了江昀。
那人在地上翻滚着，逐渐缓慢的死去，琛桀熟视无睹，江昀被程琅突兀的目光看的呼吸一滞，而后很快感到这眼神的熟悉。
可这时，“德牧”已经把目光转开了，因为琛桀叫了他的名字。江昀能清晰的看见他目光中的依恋和崇敬，狂热到病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