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巡视之后，便觉得事情远不如我所想的那般简单，其中纠葛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清的。与修哥合计一番，当即决定乔装改道去肃州暗查。身为皇嗣虽说诸事好办，但却也有很多事情不容易办。譬如现在，我与修哥就绝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功亏一篑。】
【既达肃州地界，两人便俱是打起精神来。不巧一路所见治安并不好，甚至自茶馆处探得百姓备受流匪扰乱。心下犹如沸水滚过，满腔的火气无从发泄。忍了又忍，只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将茶馆小二打发走了。面色愈发沉寂，半响后方才开口】
修哥，咱们还是需要去军中一探究竟。【眸色沉沉，剑眉微拢】百姓之言未必尽数为真，或许有他们不知情的地方。

【绿营巡视下的是明旨，是而看不到一点的怠慢，彼此皆知这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就无可挑剔，又兼大哥的嘱托，便不在为难兰州府的一众官员。只待了几日，提点几句操练不可懈怠就携皇差打道回京。】
【但一出兰州地界，先遣人马继续东行，与业珩挑了十来个得力之人乔装做商旅。自驿站悄然改道，混迹商队中一路快马到肃州。既是暗访，就得找对地儿，城郊茶摊听一阵闲话就把此处情况摸了个七八。流匪作乱百姓不堪其扰的话从没在南书房的案头出现过，由此可见怕是还有其他欺下瞒上的腌臜事在城里藏着掖着。】
【跟业珩对视一眼，各自皆有恼怒压在胸中，听罢他话略一沉思才接道】我倒是有几个人能用上，不过咱们直接问上门太招摇，先进城落脚，再差人去传话吧

【官员欺上瞒下的事不在少数，可这却也绝不该是官场的惯例。所以不管这情况有多少在我的意料之内，仍旧是憋了满腔的火气。不管是这里的官员与流匪同流合污，还是这里的官员无所作为，这些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不上报就是有过。】
【我皱着眉头，将修哥的话听进去】行。
【急于将事情弄清楚，当即便抛了碎银在桌上，起身同修哥一同进城去了。城内的情况比周遭的情况略微好一些，看起来百姓安居乐业倒是没什么不妥。但实际如何，我与修哥皆不得而知。寻了城内一家酒店要了两间上房，将东西一应整理妥当后，又去找了修哥商议。】

【消息打听罢了，略坐片刻就上马进城，找了不显眼的客栈要下两间上房来歇脚。与业珩分道各自修整，谁知刚进房门凳子都没坐热他已推门而入。瞧着再沉稳，这急脾气还是改不了，张口先笑他】我这儿又没有热乎的豆腐，你急来个什么劲儿
【未免消息走露，大哥给的名单连业珩都不曾跟他提过半句。而自个儿在兰州府时就先遣过心腹来此处打探，摸准了可信之人，又特意挑的是军中行走的正直之士，刚踏上肃州地界便差人去传话。因着一切都安排妥当，才起了闲心笑看业珩空着急】
甭急，大哥早就安排了人，我也传过话了，今晚会有人来让你问个清楚的，现在先去洗漱一下准备用晚膳吧

这是什么话！【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亏得白长我几岁，看这样子倒还不如我来的——用心。当然这话也就是想想而已，修哥向来稳重，这样气定神闲一定是早就办好了一切，而我不知情罢了。待他后话出口，我便知道我所猜想的并没有错。他果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悠然的看我干着急。】
【既然他成竹在胸，我也就放下心来。修哥办事向来牢靠，我自然信他。也就不再同他费口舌，径直回自己屋里去了。只不过虽说对修哥很是信任，可到底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一概不知。心里总没个底，便是我有多信任修哥，这感觉也委实不太好受。】
【在屋子里折腾转悠了不知道多久，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修哥才喊我一同商议正事。】

【到底是不显眼的小客栈，吃住上总是差了些，不过和业珩两人都不是什么挑剔的主，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便不再多言，只待天色彻底暗下。小城并不怎么热闹，日落西山行人已渐少，等暮色四合基本就冷清下来。所以门被敲响时，未等太久。】
【边与人做寒暄，边着人去请业珩来此。等他进门，简单介绍】这位是肃州绿营的参将，既然都是军中人咱们就不讲究虚礼了，大家坐吧
【他们各自见过礼才招呼着众人一道坐下，先将白天在茶馆的见闻道出，再问他流匪扰民之事到何等地步。不问不知，肃州流匪竟猖獗到令人发指之地步，胆敢打起了官家的主意！】
【一时气急，抬手落掌在桌，怒道】肃州上下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朝廷养他们有何用！

【原来是军中的人，怪不得之前修哥那样神秘，怎么都不肯告诉我。现在大家略一介绍，算是认识了。我与修哥将在茶馆的打听一一道出，岂料对方神色有些古怪，正疑惑中他又道出流匪劫掠官马，而官府却无力管制。我本已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只是听到时心中仍旧有气。】
【不等我发作，修哥倒是先我一步。往日里都是我性子比修哥急，如今见他气成这样，多少也能明白。官府无力管制是何意思，自然是指官府无能无用。敛着眉头，细想了一想】无力管制，却非同流合污？
【这与我的料想到底有些出入，我本以为是官府中人与流匪勾结，如今看来却不是。抬眼看向修哥，沉了声】只怕这件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他话出口，跟业珩都想到了一处，所谓“无力管制”能有多无力？肃州虽非省城，可因马场在此驻兵并不少，何况区区流匪还能通天不成，他们的无力怕是有心。彼此心照不宣的问题被业珩直白地问出，却无人敢出声接话，一时满室寂静。】
【原以为不过是司空见惯的贪腐，没料到还牵扯了其他。沉思片刻道】流匪求财，他们劫掠官马定不会全部圈养到自己山头，民间虽禁止买卖马匹但黑市历来不绝，想必肃州更是。你且说说本地黑马市大都在哪里，又有哪些地头蛇是能搭上话的
【他在军中未必了解，可听过的消息总是比我们多，好歹能给出些线索，把他说的记在心，看时辰不早先打发他回去，无需叮嘱他也明白什么不该说。屋里没了外人，再与业珩商议】咱们估计得往黑市走走了

【我直白的将疑惑问出，一室寂静无一人敢答我的话。我自然是明白为何，因为这件事情谁也不敢宣之于口。沉下气来，冷笑一声便罢。无力管制，好一个无力管制。这倒是比官匪勾结来的有趣的多，报上朝廷去，山高皇帝远谁又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修哥问及黑市，那人虽说不甚了解，却也给了一些线索。时辰不早，总不能让他们停留太久惹人怀疑，便让人回去了。这里他们刚走，修哥便开口提及要去黑市走走，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嗯，咱们先收拾一下，明天就去。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明天——【稍作停顿，思索了一下才开口】晚点去。

【按业珩的性子，素来是赶早不赶晚的人，难得听他说一次晚些走，下意识投去疑惑的目光。而他似乎没有半点想解释的意思，有两人多年的信任在中间便不多问，只点头应下。】
那今儿就先到这里吧，奔波了几日赶紧去好好睡一晚上，明天还有的跑
【将业珩送走，又把这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所有线索拼在一起线索愈发明显。若真如猜想一般，只怕此事要超出我俩职权，当下就修书一封送去京城豫王府，让大哥有个准备。】
【人困马乏休息一夜，天明后一行人乔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