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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淳倾天下】(毒爱衍生作)《红尘梦》下部 天真公主VS洒脱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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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夏飞扬
  •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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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一阵香味伴随着空气徐徐飘入鼻息中,这味道很熟悉,对于昏迷多日的元淳而言,这简直是比任何事情更加折磨她的味蕾。
“好香。”她食欲大动,不禁喃喃低语,只听见房门咯吱一声推开,采薇端着一些清粥小菜走了进来。
元淳顺着来人,一眼望过去惊讶的叫道:“采薇,你怎么也来了。”
萧策见她那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解释道:“你一声不说就跑了,这丫头也是担心你,担心的要命,这才央了我一起出来寻你。”
央了他,一起出宫寻她?这对于宫女来说,万一被发现可是死罪。
元淳闻言,眼眶突然间就红了,采薇连忙放下食物上前查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奴婢这就去请白笙夫人。”
元淳猛的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采薇顿了顿,只听见她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的任性,竟然能招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早知如此,她想自己恐怕会没有这样的勇气。
“没有,公主,只要您好好的,采薇就放心了,您看我刚才借用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粥菜,虽然味道可能不比宫里的,可是您大病初愈,就先将就一些吧。”
说罢她便端来那碗香喷喷的清粥,元淳看着只觉得喉咙忍不住动了一下,接过瓷碗,一口一口吃着。
香嫩滑腻的感觉顺着舌头一直延伸到胃部,她只觉得心满意足,这些日子在临淄,不是在照顾那些难民,就是在自己生病,什么时候还能吃到这些东西,不觉动作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慢点,又没人跟你争。”萧策忍不住在旁叮咛道。
元淳一遍应着,动作却格外诚实,几下功夫就已经吃完,摸了摸撑的抱抱的肚皮道:“真香,还是采薇你的手艺最好了。”
“只要公主喜欢就好了,以后采薇天天做给您吃。”
“对了,你方才说白笙夫人,难道说白笙姑姑……也在这里?”
“我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了燕北王夫妇,看样子他们也是打算近期回京。”
燕北王,燕洵哥哥的父母,他们不是一直在燕北,怎么会突然回长安?难道说……
元淳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偏头望向萧策道:“可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
“并没有,奴婢和殿下离开长安的时候,长安一切如常,公主不必担心。”
采薇见她心神不宁,开口宽慰道,元淳这才松了口气:“那既然是如此,白笙姑姑他们怎么回突然回去。”
“听说是陛下几次兆燕北王回长安,我想他们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回去的。”萧策道。
“父皇?”他以往可是从来没有主动传召过燕洵哥哥的家人,除了逢年过节,白笙姑姑偶尔进京之外,燕北那边都常年驻守在封底,这几年随着燕洵哥哥进宫,就连白笙姑姑也很少来了,这种时候,父皇为何突然传召他们夫妇?
元淳越发的觉得想不通,可是她刚刚醒来,想的多了,就觉得脑袋嗡嗡的,有点眩晕。
萧策看着她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了,别想了,你刚刚才好,还需要多休息,这次你离宫,我废了不少的周章才替你遮掩过去,若是你再把自己折腾病了,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替你遮掩了。”
“你的意思是?我离宫的事情,宫里还不知情?”她还以为他和采薇都在这里,多半是父皇已经知道了呢?
萧策看着她这傻兮兮的模样,不由好笑:“你觉得呢?若是陛下知情,你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么多时日?”怕是早就不知道被什么时候捉拿回宫了。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是父皇他知道了,派你们来捉我回去呢。”元淳蓦地心情格外好,心里寻思着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可以在这里多呆上几日。
萧策望着她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就猜测出她内心的那点小九九,曲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道:“想什么呢?,我们离宫的时候,虽然尚且风平浪静,但这宫中人多嘴杂,想必也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为今之计你便是赶紧养好身体跟我回去,万一东窗事发,也得老老实实的去负荆请罪。”
啊?元淳有几分失落,方才还大好的心情,此刻又被打回了原点,采薇站在一旁笑着道:“是啊,公主,您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日,殿下为了替您遮掩废了多少心思,您就行行好,赶紧的恢复健康,随我们回宫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吧。”她这一遭出来见到了哥哥,还帮助了难民,也算不虚此行了,仔细想想也不觉得有何遗憾了,既然如此,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她终于还是要回到那里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
“阿玥,从刚才开始你便一直愁眉紧锁,可是又何心事。”宇文玥站在窗边,身后突然走来一人。
元嵩的身影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他一转身便与对方四目相接。
“殿下呢,劳苦了这么多日,好不容易公主转危为安,为何还不去休息。”他的话让元嵩一怔,随后笑了笑道:“我睡不着。”
“看来殿下也有心事。”
“阿玥,我虽然离开皇宫这么多年,可是毕竟在那里住过那么多的时日,对于那个人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么一点的。”
那个人?他口中带着满满的晦涩,宇文玥挑眉看了他一眼。
“殿下也在担心燕北王?”他用了一个也字,那就证明他自己也同样在纠结这个问题,从今日看见燕北王夫妇的那刻起,他的心里便无端端的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元嵩笑了笑道:“你也察觉了吧,燕北王和父皇虽说是曾是亲如手足,可毕竟君臣有别,这些年他们夫妇二人都一直镇守燕北,从不曾有过传召,如今大魏既无外战,也无内患,突然传召他们夫妇二人回长安,这情况总是有些于理不合。”
“陛下的心思向来深不可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从不敢妄加揣测。”
“你是不敢,还是不想,又或者说是不能?”以宇文家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可以说是风头正劲,这样的地位,若是让那人知道与燕北一族掺和在一起,想必以他多疑的性格定会觉得他们结党营私。
“我是不敢,也是不想,更是不能。”宇文一族虽然名列长安五大家族,但究其内部分端众多,光是一个红山苑,一个文宇怀,这些年就与他针锋相对,时刻都想将他除之后快,更何况他们的家族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强盛,但并不像其他四族在宫内皆安插了外戚,不是妃子,便是美人,更有甚者还有皇子作为庇护,这是陛下这些年来之所以信任他们,不断扶持他们的原因,觉得宇文家无论如何对皇室并无威胁,同样这也是他们家族的致命弱点,因为他们现如今的靠山只有皇帝。
元嵩闻言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么?从小到大,你们我们所有人中性子最为淡漠,最为处变不惊的一个,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这样的性子让人看了就生寒,就不觉得要后退,可是你这样的性子也是最通透,最实在的,对于朋友,若是帮不上忙,便不给旁人一点希望,若是可以帮上,必定倾力以付。”
他这样的性子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也最是实际,这也是后来他母族败落,过了很久他才体会出的人生真谛,人的一生起起伏伏,犹如波涛一般潮涨潮落,在你金玉满堂,锦上添花的人也许并不少,但在你陷入危机雪中送炭的人却少的可怜。
“殿下谬赞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冷冰冰的没有殿下说的那般好。”
“是吗,那你为何会站在这里发愁,想必也是在为燕洵发的吧,你们二人从小便认识,这些年在宫中更是时常见面,你心里还是担忧他的,就如同你对淳儿,虽然你们时常拌嘴,但你对她的关心并不少,我想这些年她能在皇宫过得安然无恙,这其中定也有一份功劳吧。”
元嵩的回忆突然一晃,想起当年母妃被囚,他被发配到临淄来,那时候的淳儿才那么点大,这样一个失去母族权利庇护的孩子,落在后宫那种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里,若是没有他们在背后的多番回护,又怎么可能成长为如今这样天真明媚的少女。
“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我对公主只是尽臣子本分而已。”
“哦,是么,看来淳儿叫的没错,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坨子,阿玥,有时候,我真的在想,若是……若是能回到过去,那该多好,今日与那大梁的皇子匆匆一见,我这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有些奇怪。”
明明的大梁嫡子,却被派到大魏为质?明明与淳儿素无交集,据说当年竟然在最危难的时刻向魏帝求娶淳儿,现如今又违令出宫,还与燕北王夫妇攀上交情,这一切的一切实在让人困惑无解,到底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 清夏飞扬
  •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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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七章】
红山苑满目绚烂,正是海棠烂漫时节,火红的海棠犹如名灿灿的秋火般聚拢在院子内,仿佛要将院子都红的烧起来。
书房内,宇文怀手中拿着密件,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了这么多日,这几人竟然都窝在了一起。”
“阿四,替我备一份厚礼,好好谢谢四公主。”若非她送来的消息,他如何获取这样好的情报,这样一来的话,宇文玥、燕北一族、包括那位远道而来的什么梁国皇子,这几人聚在一起的消息只有稍稍透露给陛下,只怕以陛下的个性定然会龙颜大怒有所猜忌。
这么想着他突然心情大好,这些年来因为庶出的原因,他这一房一直被青山苑死死的压在脚下,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仅可以扳倒宇文玥,扬眉吐气,若是利用得当,今后他在朝中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
“嵩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放心,有我带他们回长安,这一路必定顺畅无虞。”燕世城信誓旦旦的向元嵩承诺着,一旁的白笙确是眉目轻拧,总觉得有什么心事。
“白笙姑姑,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吗?”元淳望向她,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她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没事,淳儿,这几日感觉还好吧,这么上路确实是有些急了。”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小病,这下好了,身子骨比以前更加健康了。”
小病?白笙看了她一眼?看她这样高高兴兴的表情,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白笙侧目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萧策,只见萧策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他们并没有把实际情况告诉她,不过这样也好,告诉了她,也只是单单增加了烦恼而已,像她这样单纯可爱的性子,还是开开心心好了。
“是么,即便是这样,那也是要小心的,女儿家的身子不比他们男人,是要好好养着的,萧策,别忘了我之前叮嘱你的,淳儿的身体现下是好了,但后续要做的也不可懈怠。”
“夫人,您说的萧策都谨记在心,您放心,我会做到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元淳听着他们两的对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策对着她笑了笑:“听不懂就不要听了,你看,勃王殿下在唤你呢,你还不过去跟他告个别。”
萧策的话让元淳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扭头就看见元嵩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她跑过去,元嵩替她怔了怔身上的披风。
“跑这么急做什么,病才刚刚好,淳儿,回长安以后,切忌不能再这么胡闹,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天冷了要早早的加件衣服,天热了要记得消暑降温。”
元嵩像个母亲般对唯一的妹妹嘘寒问暖,元淳听了心里突然泛起了浓浓的不舍:“哥哥,淳儿以后一定会再来看你的,你等着淳儿,你一定要等着淳儿。”
“好,我等着我的淳儿,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快点上路吧。”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将元淳送上了马车,一大群人缓缓的开拔,宇文玥在翻身准备上马。
“等等,舒烨,阿玥。”元嵩突然走到他的身旁叫住了他,“兄弟一场,还和以前一样吧。”
他们三人相视一笑,分别上前相拥而别。
“这次回长安,无论发生什么事,答应我,替我照顾淳儿。”他与宇文玥抱在一起,在他耳边轻轻一喃。
宇文玥闻声怔了一下,目光对他相交。
良久,只见他微一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了一个字:“好。”
****
“蕊儿,怎么样,有没有听见什么消息?”
“没有,公主,陛下非但没有生气,听说还把派出去的暗卫都给撤回来了。”
“撤回来了?这怎么可能,父皇那天明明很生气的,为何会将这些暗卫都给撤回来了。”她还以为浇上宇文怀这把火,父皇应该更加生气才对,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元思越想越觉得无法理解。
事实上,元正德的心思又怎么会是她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能够了解的,有时候表现的越是平静,心中越是翻江倒海,就好像两个时辰前,宇文怀将那个令他惊讶的消息告诉他时,他原本只是愤怒,可当他听到连燕世城和白笙也盘踞在临淄的时候,他内心的情绪便骤然起了变化。
这么巧,这一群人都在同一时间盘踞在临淄,宇文玥、萧策、魏舒烨,又加上元嵩和燕北王夫妇,尤其是燕世城,之前几次三番召他回来,他都不肯,如今倒是痛快,究竟是为了应召,还是方便这几人接头方便,淳儿向来在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倒也是奇了,居然能自己跑到宫外,还捎上个宇文玥,这样想来,看来他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总算是发生了。
这几人若是联手,便意味着燕北、宇文家和魏氏三族将汇聚成一股强大了力量,到时候万一再加上萧策这样的外敌,他这个皇位只怕是摇摇欲坠。
想到这里,他的手便不由得攥紧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提防着任何势力私底下结党营私,对宇文家因为没有外戚的缘故,便格外不设防,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依旧背着他,在暗地里活动着。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和所有帝王一样,一旦起了疑心,便会动杀心,元正德纠结着,疑惑着,心里百感交集,思考片刻之后,他当即决定撤了所有暗卫,不要打扫惊蛇,决不能让人发现他已经知道这几人私下见面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已经要让燕世城先回长安再说。


2025-05-10 07: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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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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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八章】
十月底长安已经进入初冬,天气微微转凉,远处的天空蔚蓝无暇,冷风从马车外一路嗖嗖而来,撩开帘子,不远处就是巍峨繁华的长安城了
“燕将军,前方就是长安了,感激您这这一路的护送加持。”
“四殿下客气了,能护送公主与尔等平安入城乃是燕世城的荣幸。”
经过七八天的赶路,元淳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总算快要达到了目的地,这一路走来,他们的路途还算顺利,白笙看了一眼他们一路相行的几人,这几人凑在一起,即便是不知道身份,光是看那相貌气质也是太过招眼。长安不比燕北,既然来到了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白笙寻思着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再往前过不过百里便是皇城了,我们此次奉命回宫,不易太过招摇,我看不如从此处起,我们几对人马便分别进城,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也好,毕竟我与淳儿还是偷溜出宫的,随你们一同回城确实不太合适。”
“那我与阿玥一路,他刚好可以回宇文家,至于我离开家里那么多日,也是时候该回去报个平安了。”
如此一来,这行人立时分成了三族,除了燕世城之外,都各自打算偷偷的回城。
马车就此散开,元淳和萧策、采薇、最先出发,其余人等稍后再行。
“阿策,你说父皇真的不知道我偷去临淄的事情吗?”坐在马车里,眼看便又要进入那座雍容的皇宫,元淳的心里不免打起小鼓来。
萧策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道:“走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那个时候,她像是打了鸡血,可现在鸡血都耗尽了,想想自然觉得是可怕的。
“还有我们要怎么回宫。”就这样大明大方的跑回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放心吧,出来之前我就已经安排好了,等今日一入夜,宫里便会有人接应我们,到时候我们打扮成出宫的宫女太监就可。”
“宫女太监?”元淳蓦地挑了挑眉,怀着好奇的目光望向面前的男子。
萧策被她看的有些奇怪,自顾自的摸了摸下巴:“怎么?我脸上有脏?”
元淳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想象不到阿策你若是扮成太监是什么样子?”
这个……萧策心里一阵冷汗,他倒是也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从小到大他虽然插科打诨,可是扮成太监好像还真是第一次:“这个……到时候就知道了。”
元淳突然笑开道:“嗯,不过阿策你这么好看,想必扮成太监,也还是个漂亮的太监。”
她的声音脆蹦蹦的,听得萧策不由皱了皱眉毛,漂亮的太监?这话到底是褒是贬?
随着元淳的离去,宇文玥与魏舒烨在一炷香之后也是跟着进城,燕世城看着他们入城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熟悉的蓝天白云,心里不由生出一抹悸动。
多少年了,他离开长安已经多少年了。
曾经长安也是他的家,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再熟悉不过,这些年那些尘封的记忆不断的被燕北的风沙侵蚀,以至于越埋越深,久远到他甚至已经忘记他曾经在这里长大。
“阿笙,你看,那里的样子好像和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从未曾改变。”
白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长安确实还是那个长安,但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
“是啊,我们离开的那一年,洵儿才三岁呢,这一转眼的功夫,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了。”
“阿笙,我以前对那些落叶归根的说法并不推崇,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我好像明白了那些人的想法。”
故乡永远是故乡,无论多去多少年,它都依然盘存在你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胡说什么呢,说什么落叶归根,听起来怪不吉利的。”白笙瞪了他一眼,燕世城站在身旁不在意的呵呵的笑着,他们夫妇二人并肩而立,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面露微笑。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扇城墙的背后,繁华富庶的长安城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修罗地。
曾经的快马肆意,曾经的兄弟手足。
终究手起刀落,鲜血淋漓。
今日一过,地狱门开,他们以及身后这些人的命运便再无回寰的余地。
等到日后再想起这一幕时,其实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一切因缘际会,因果循环,都是命里逃不过的劫,就如同他们在临淄的那一场相遇,就如同有人踏过时光的轮回来到这里。
所有的一切,都犹如蜘蛛结成的网,丝丝相扣,逃不掉也避不了。
(第三卷完结)


  • 清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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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宝贝们,《红尘梦》第三卷终于写完了,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守候和支持,第四卷是《风雨卷》文案:
山河破、家国碎。
九幽台,悲歌起。
血色然后的屠刀淹及了岁月赋予你我的深情。
人生奈何风雨时,愁不断,只叫多情人断肠。
这一卷是全篇高潮卷,燕世城回归长安,燕北一族身陷囹圄,面对昔日故人的一一登场,所有的一切是会按照历史的进程不断上演?


  • 清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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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八章】
立冬,时令正寒时。
沉沉的雾霭落满了枝头,清晨丝丝的湿气夹杂着惊人的冷风钻入贵高华丽的皇家内殿。
元淳在被子里打了个卷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室内温润生香,昨夜一晚好梦。
柔软的床榻让她懒洋洋的不想起身,直到采薇走进来道:“公主,时辰不早了,今日您还约了四殿下一起包饺子呢?”
元淳蓦地一下从被窝里钻出了脑袋,是了,今日正是立冬。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今年又要过完了。
自临淄一行回宫之后,也有大半个月了,不知不觉的长安都已经入了冬,眼看今年的春节又迫在眉睫了。
采薇笑盈盈的捧着准备好的新衣上前伺候她穿戴,元淳一边穿一边忍不住啧啧嘴道:“这身衣服可真是麻烦。”
比起平日里她一贯简单素净的穿法,立冬算是宫里较为隆重的时节,打从今儿起,各宫里边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事情了。
“听说今年的立冬宴,陛下赏了赵婕妤和赵美人一起处理。”
“赵美人?”元淳穿戴好外衣,刚走到铜镜前闻言便怔了怔。
几年前赵家那位赵美人入宫的事情,搅得后宫院墙内风起云泳的,那时的她虽然年幼,但印像还是极为深刻的。
“奴婢记得当年这位赵美人,风头可是无人能及的。”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这位赵美人身负皇恩,却长年无子,后来渐渐的便失了宠,再没了音讯。
真是没有想到,事隔这么久之后,父皇竟然还能想到这位美人,这后宫还真是卧虎藏龙。
“哎呀,完了,完了,完了!”正在帮元淳梳头的采薇突然连声大叫三声完了。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公主,瞧奴婢这个记性,奴婢忘记准备小茴香了。”
“小茴香?这东西去御膳房不是应该就能拿到的吗?急什么,待会儿去寻些就是。”
“今年宫里人多,御膳房的小茴香都是按照份例发放的,前些日子咱们不在宫中,这就忘了上报了。”
“这样啊?”元淳想了想,突然道:“那不如去撷芳殿寻些来,我记得燕洵哥哥是最爱在饺子里放茴香的,往年白笙姑姑入宫都会自备一些带着,我想他那里定有多余的。”
采薇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那奴婢这就去撷芳殿。”
****
风嗖嗖的吹过外头的吱呀,撷芳殿燃着檀香,丝丝香气熏然的宫室内一派宁寂祥和。
燕洵望着眼前这素衣优雅的端庄妇人,撑着下巴有些孩子气的撒娇道: “嗯,母亲,这么久不见,您做的饺子还是做的这么香。”
白笙的脸色带着温柔的笑意:“是吗,那洵儿你今日就多吃一些。”
“只可惜父亲和姐姐他们不能一起入宫,不然今日这撷芳殿可是热闹,你说是不是?”
他偏头向一旁的娇小宫女说到,楚乔闻言低声道:“奴婢再去取些水来。”
“你父亲他身份有碍,不能如我一般随意进出后宫,你姐姐如今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大夫说还是不易走动。”
“说来也真是巧了,阿姐这一来长安就有孕了,要是姐夫知道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谁说不是呢?你阿姐成亲也有一年多了,一直不见消息,如今来了长安到是查出来有了。”
燕洵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今晚的宫宴,父亲会来吗?”
“宫里的帖子三天前就已经送到了驿馆,我想他今晚应该是会进宫的。”
“那太好了,算起来我与父亲也有好几年未见了,今晚定要与他好好畅聊一番。”
畅聊一番?白笙听罢微微一皱眉,事实上她内心里是不希望燕世城入宫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皇宫是能不入则不入的好,可是看着洵儿这期盼的脸,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恩,届时你们再好好聊聊,对了,刚才出去取水儿的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这里的露水快要不够了。”
“您说小野猫啊,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兴许待会儿就回来了,我们正好歇歇。”
“小野猫?”白笙眉头一挑?
燕洵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轻浮,又改口:“说错了,说错了,是星儿,星儿。”
“洵儿,听说她是宇文玥送进你宫里的?”
“没错呀,哦不,其实更加准确的应该说是我向他讨了来的,您不知道这厮小气的很,我可是讨要了好几次才讨了来。”
“哦,是么?那看来洵儿你似乎很是喜欢这个婢女呀?”
“呵呵,确实挺喜欢,这丫头和宫里的人不一样,很有自己的脾气,你说东她偏偏往西,有时候真的气的人牙痒痒,可有时又有趣的很。”,不像其他宫人都好像是没了灵魂,一批牵线木偶乏味至极。
看着儿子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白笙似乎隐隐的觉察了什么,她还想说什么?
外面却传来一阵步伐,楚乔走在前头,后头跟着一人:“采薇姑娘,你且进来吧,白笙夫人正好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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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九章】
“陛下,您这字真是越来越好,刚劲有力,笔韵内,怕是当今最负盛名的书法大宗候则徽比起您来也要逊色。 ”
朱常贵口子阿谀着,元正德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常贵阿,什么时候你都会看字了朕这字再好,还能好的过书法大宗,你这张嘴可真会说?”
朱常贵闻言呵呵低笑一声:“奴才自然是不会评字的,但是看着陛下这字就觉得无比威严,有种打从心地里佩服的感觉,这种感觉确实是绝无仅有的。”
“是么,那你知道朕这笔字是师从何处么?”
“能交陛下的人,定然是位高人”
“高人?”元正德听罢突然哼笑一声:“确实是高人呐,算起来朕这笔字还要归功于士城呢。”
朱常贵一惊:“陛下说的可是燕将军?”
“是啊,算起来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朕还不是皇帝。”
那时的他还只是长安城里一位毫无势力的庶出二皇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认识了燕世城和白笙,燕世城出类拔萃,在当年文鼎阁的比试中一举夺冠,从此以后,这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正德的思绪飘飞着,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眼前。
他还记得那是甲子年春天的一个下午,那日的他闲来无聊,便乔装混入文鼎阁中观看书院内的学生比试,却不想竟然结识了日后助他一举拿下皇位的不世宝剑。
文鼎阁在长安城内的一家极负盛名的文武书院,每年都有高门大户将自家的公子送入其中从这里毕业,继而参加全国的科举,谋求官职,只是这一年的比试却出了漏子。因为今年夺冠的学生不是书院内的学子,而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路人。
元正德想着,眸子便不由自主的微微眯了眯,想起很多年前文鼎阁内众学子在一起比试的场面,他就不仅感叹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不是一般的神奇。
那日的比试原本进行的相当顺利,通过层层比赛,眼看着其中一名朝中大员家的公子就要夺得魁首,却从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布衣,黑发竖冠,面色平淡的走进会场。
“你是什么人,场内比试,闲杂人等不准靠近。”那人还没走了两步,就被负责场内安全的人挡了去路。
“我不是闲杂人等,今日前来是向你们文鼎学院挑战。”
那人声音很平,听着语气十分淡然,但是出口的话却让人觉得惊讶不已。
“你?”护卫不禁皱了皱眉,看着人衣着普通,面相也清贫,就这样的人还敢来挑战文鼎学院?
何况比试已经进入了白热阶段,这个时候他来挑战,真是大言不惭。
“去去去,没工夫跟你这个穷秀才玩儿,看见没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即是如此,那在下就更加要抓紧时间了。”说罢只见他足尖一点地,轻轻松松已经上了会台,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包括隐藏在人堆里的二皇子。
正在比试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阵脚,燕世城负手而立作揖道:“听闻文鼎学院的张成立张公子文韬武略冠绝长安,今日有幸讨教一二。”
那张成立正是本届夺魁的大热人选,见这突发的状况倒也不想另外一人慌乱,只是无比高傲上前一步道:“你?”
“正是在下,不知张公子可敢迎战?”
他用的是一个敢字?让对方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也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后来居然会输?
只听他嗤笑一声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若是不与你一比,怕是会影响我文鼎学院的名声,只是……”他上下看了他一眼:“为鉴公平,我让你三招。”
“呵呵,张公子好大的口气,是已经胸有成竹,在下会成为手下败将?”
张成立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已经是众人皆知。
“张公子气魄这么足,在下佩服,只不过让在下三招那就不必了。”说罢手中银剑一闪,会台上两个身影就交织在了一起。
元正德的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丝丝的笑意,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介布衣,竟然身怀绝技。
那日文鼎阁的会台上,二人交手数招,这位张成立张公子在长安也是赫赫有名,据说连太子也有意要拉拢他呢。
可是短短几招之内,他就被逼到了死角,燕世城的剑最后离他的咽喉不过指尖的方寸,只需一点点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底下的人都看的呆了,张成立手中的剑竟然被吓得一惊掉在地上,台下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好!就连元正德自己也不由的跟着拍起手来。
“看来张公子也不过如此,不知道是文鼎学院没有教好,还是张公子资质有限。”
台上的少年收了手中长剑,转身就走,却不想背后的人被激的恼羞成怒:“站住,你且与我文试一场,若你赢,我便从此离开长安,若我赢,你需当众向文鼎学院的大门磕三个响头。”
少年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见对方已经是怒火中烧。
“怎么样敢不敢?别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出口激他道。
会场内鸦雀无声,众人将目光投到那个谁也不认识的少年身上,良久只听见他道:“好。”
于是那一日下午,在经过了各种文试之后,张成立羞愧难当,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无名小辈?
当即是再也无脸站在众人之前,弃台而去。
而这一年文鼎阁的魁首竟然被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拿走,众人都觉得无比惊奇,直到散场都还谈论的津津有味。
元正德在震撼之余,也一直留到了最后,后来他原本是想要随着大流一同离去,可是身后却突然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一阵风一般,一个长相清丽,气质清令的素衣少女突然从身后闯了进来。
那少女从他面前一略而过,几乎将他整个人推到地上。
“阿城,我听他们说你来文鼎阁了。”少女拨开众人朝着台上的少年而去。
燕世城站在那里,笑盈盈的接住她:“小姐,你怎么来了?”
“你来给我报仇,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怎么都散了,你有没有把那个张成立打的落花流水?”十四岁的白笙歪着脑袋朝他问道。
“他敢对小姐无礼,自然要让他落花流水。”
少年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极度的宠溺,白笙突然哈哈笑道:“真的嘛,太好了,阿城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可惜我来迟了没有看见。”
那样娇灿的笑容,那样脱俗的少女,让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二皇子不由目光一亮,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简单透明的犹如一汪清水一样的女子。
燕世城看着她的笑容,也觉得心里很高兴,突然目光一撇,就看见呆坐在地上的人。
“小姐,那个人好像方才被你撞到了。”
白笙蓦地一回首,燕世城已经走上前去将元正德拉了起来:“抱歉,我家小姐一时不慎撞了公子。”
“没,没关系,刚才你与张公子的比赛着实精彩,在下看了叹为观止。”
“是嘛是嘛,阿城你这么厉害么?”白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眼前,对着他不停着问着。
“小姐,我哪里有这么厉害,都是别人夸大其词了而已。”
“切,我不信,你跟我说说刚才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只这一句话就让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就此绑在了一起,后来他们从萍水之交变成了朋友,再从朋友变成了知己,最后又由知己变成了生死之交。
有时候命运里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会彻底不一样,就像他这笔字也是为了她而练的,只可惜……
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皆像是泡影一样。
元正德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凝视了自己的笔墨许久,“对了,今晚的冬至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婕妤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元正德点了点头:“是吗,那就好,这一转眼的过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该老朋友叙叙旧了。”
****
“阿策,你说我包的这个像不像小猪?”元淳捏着手里的面皮,有些调皮的向身侧的人问道。
萧策淡淡的笑着:“像,你这锅可谓姿态各异,你把鸡鸭鱼鸟所有认识的全都包一遍,到时候吃的时候一准是你的都可以吃出来。”
“哈哈。”元淳笑的开心,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采薇的小茴香怎么还没讨回来。”
“小茴香?”萧策闻言皱了皱眉,颇有些疑惑:“要小茴香做什么?”
元淳有些得意:“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包饺子里面一定要放小茴香的。”这是她们大魏的风俗,萧策来自南梁自然不甚了解。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前几年吃饺子的时候,总觉得分外的鲜美,没有想到是因为里头放了这个。
“早上起床的时候,采薇便说她忘记准备小茴香了,我就让她去白笙姑姑那里取一些来,只是没有想到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萧策的眸子突然黯了黯:“白笙夫人……她也进宫了吗?”
“可不是吗,白笙姑姑昨日就进宫了呢,如今就在燕寻哥哥的撷芳殿呢。”
提到燕洵,萧策的眉心便愈发的凝重,在临淄的时候,他看见燕世城的队伍,就不免会想到日后发生的一切,上辈子长安的那一场变动,于白笙、燕世城、燕洵甚至是……他看了看身侧的人,那么单纯善良的淳儿也是从那一场动乱之后彻底走上不一样的人生。
“阿策,你说白笙姑姑他们这次回来会呆多久?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父皇这次真的让燕洵哥哥的父母都回长安,自从燕洵哥哥来了宫里,这几年的光景就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白笙姑姑他们能来,想必燕洵哥哥一定很高兴,我真想让白笙姑姑他们多留些时日。”
多留些时日?只怕时间越久,危险越大?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何况以魏帝的个性,燕世城既然回了长安,只怕一切都已经是徒劳。
“淳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正在埋头忙活着的元淳听罢突然扬起精致的小脸:“什么事?”
“能不能不和燕洵他们走的太近?”
“为什么?”她和燕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白笙姑姑和燕叔叔都对她很好。
“因为听到你总是一口一个燕洵,我这里会难受。”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真的有些闷,想到九幽台一战,燕家满门丧命,独留燕洵一条血脉,八公主元淳也因此受累,这一朝朝一暮暮的历史,让他不愿意再往下想。
“哈哈,我知道了,阿策,你肯定是吃醋了对不对?”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笑着对他说道。
“是啊,我吃醋。”他的声音无比温柔,突然上前将她抱住,很小声的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你对不起我什么?”她突然间又有些疑惑了。
“没什么。”萧策笑着摇摇头,心中却百感交集,他是对不起她的,从一开始就欠了她的,他们的牵绊远远不止是在当年他在宇文玥的营帐里看见她的那一次开始,从他在临淄看见燕世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燕世城,这么说的话上辈子他为了帮乔乔,这场九幽台的变乱他事实上是有参加的。
所以她人生后半段的悲惨命运,事实上自己也是罪魁祸首。
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甚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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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十章】
今年的冬至宴比起往常来要更加隆重一些,赵婕妤操办的有声有色,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场宴会一个月前便开始筹办准备了,整个皇宫今日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装点,直到暮色降临,月平湖上亮起一盏盏华光溢彩的宫灯,霓虹般的景致便冠绝了整座皇宫。
文武百官列坐其次,丝竹管弦不绝于耳,百官言笑晏晏着观看这恢弘夺目的场景,从高位上一眼望去一派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画面,燕世城依照次序列坐期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了,上次参加似乎还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了。
今夜这场晚宴他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出席的,白笙曾经劝他,今夜不要入宫,可是他想该来的终归要来,该面对的也终归要面对,况且他人已经回了长安,若是再燕北不出席还说的过去,可是既然回到了长安,再不出席难免会落人口舌,何况他也想念燕洵了,他们父子二人自从五年前分离,至今为止还尚未见过绵,身为父亲,若说不想念那是不可能的,他正想着,身旁突然走来一位贵族少年,那人锦衣华服,容臭配身,看上去儒雅清秀,那人端着酒杯,走至跟前,燕世城的眸子眯了眯便听见他说:“燕将军,晚辈宇文宴,久仰将军大名,难得您这次班师回朝,提前敬祝将军一杯。”
宇文宴?燕世城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人脸色微红,好像是喝的有些多了,他本是不想理睬他的,可是这个姓氏还是让他抬起了手中的酒杯,宇文一族这个姓氏自己再熟悉不过,早年长安城内就有四大家族之说,分别是赵、魏、以及宇文氏,前些日子还和他宇文家的宇文玥相处过寥寥数日,那个孩子看上去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此刻这个宇文宴,他虽不认识,但惯着宇文一族的姓氏,薄面还是要给几分的,燕世城抬手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宇文宴竟然怔了怔,他本以为他是不会理会自己的,可谁知道他竟然给了这个面子,连忙也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等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依旧是心有余悸。
“宴弟,这次算是了了心愿吗?”从耳畔传来一抹低沉的声音,宇文宴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脸,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二房兄长宇文怀。
“二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同我喝酒。”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宇文家的人,又是青山苑的人,纵使他燕世城有再大的本事,也是不敢看轻你的,你呀,就是听你大哥的话太多,就是这里太虚了”说罢他笑着捶了锤他的胸口。
“公子,二公子又在教唆宴少爷胡作非为了。”月七站在一旁将方才的画面看了个仔仔细细,隔着人群,今夜的月色宛若银纱垂落在他的身上,宇文玥不动神色的凝视着,修长的手指不时的轻巧了两下桌子,低头抿了一口茶,他的目光穿透人群在黑色的浓夜里逡逡巡巡,宇文宴刚刚离去,背后突然又走近一人,那人佝偻着脊背只是低低的说一句,燕世城抬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常年在魏帝身旁伴驾近身伺候的太监朱常贵:“燕将军,陛下有请,还请将军跟杂家走一趟”。燕世城闻言眉头稍稍一簇:“现在?”这宴席尚未开始,如今却召唤他离席?朱常贵点了点头,人群中默默的消失了两个人。
————
身旁的风又急又冷,仿佛吹着哨子在耳畔吹过,雪月中天,照的半壁苍穹都清冷无比,朱常贵弯着身子走在最前面,这条路很熟悉又很陌生,是通往魏帝御书房的必经之地,朱常贵停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燕将军请,陛下就在里面。”燕世城抬头看见御书房的灯火通明,透过窗户似乎还能看见里头正在伏案看奏折的身影。
宫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去,待宫门四合,朱常贵立刻对周围的人使了个颜色,那人轻步上前关上了门,御书房是西魏开国以来,历朝历代帝王办公的地方,此刻内殿里袭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温暖的空气仿佛被温柔的美人手拂过,一进内殿身上那深寒的冷气就被消融殆尽了。
燕世城放开步子朝里面走去,御书房内却空无一人,甚至连半个宫婢都没有,他不禁皱了皱眉,“陛下,臣燕世城奉命前来。”他喊了一句,四周确实空荡荡的没有人声,这太奇怪了,他的心里蓦地警惕起来。
朱常贵悄悄的对身侧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那太监闻言道:“朱管事,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朱常贵点了点头,抬头目光穿透了黑夜的寂寥,落在不远处那处星光隐耀之处,此刻月平湖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万籁俱寂下的王宫大内,灯火璀璨犹如白昼,只听见一道响亮的古钟声从长空外击来,丝竹管弦一切嘈杂声齐刷刷的静毕,一个太监操着尖锐的声音道:“吉时到,晚宴起!”紧接着乐师们便奏起了欢乐的曲调。
这声音是来自月平湖的,虽然隔着无数宫殿,但是这里依旧能听见舞乐声,冬至宴开始了吗,燕世城觉得不太对劲儿,刚想离开,一转身一个黑影略过,直直的一柄剑朝他刺来,他来不及躲闪,翻身抄起了大殿内那柄御用的尚方宝剑刷拉一下便和那突然冲出的人缠斗在了一起,铁剑敲击在一起发出哐哐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在黑夜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两宫皇贵妃在众人的瞩目下徐徐登场,按照往年的规矩,皇贵妃身侧定是站着皇帝,可是今夜的晚宴有些不同,两位赵氏嫔妃并肩而立,而其中帝王的身影却不知所踪,赵贵妃一身华服站在高台上,良久开口道:“今夜陛下身体不适,宫宴由本宫代为主持。”说罢,她双手一抬,四周的灯火突然泯灭,天空中无数盏孔明灯犹如星星一般升腾而起。
元淳刚走到月平湖,就看见那无数盏的宫灯犹如一张巨大的网从眼前徐徐升起覆盖在黝黑的天空中,她满目绚烂,不用“好漂亮!阿策,你快看!”她指着那无数盏的宫灯,目光中流露出惊叹的神色,萧策一抬头就看见满目星河灿烂,这样的美景,当真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无数的孔明灯顺着湖面冉冉升起,升至那遥远的触不到边的黑暗里,唯独那满目的微光像是一只只火把顺着空气投射下来,又再度落入湖面。
湖水波光粼粼,上面涌动着橘色的光,每个人的心里眼里此刻都透出对未来无限的期许,唯独暗夜里那正在交缠的两个身影无暇分身。那人被击的连连倒退好几步,燕世城的剑眼看就要落下,却眸光一动怔住了,他手中的剑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跪在地上。“微臣该死,叩见陛下。”
内殿里传来一阵轻然的笑声,剑击声戛然而止:“多年不见,士城你的剑技还是和当年一样,朕在你的手上,永远过不了十招。”内殿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燕世城惊了一身的冷汗,他方才方才……差点就犯下了弑君之罪。
“陛下,士城不知道是陛下,请陛下降罪。”
魏帝取下了脸上的面罩,烛光中一张熟悉的脸呈现在眼前,“朕令朱常贵去唤你,就是想借着今夜这个机会和你好好叙叙旧,方才一时技痒,便和士城你开了个玩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燕世城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竟和昔日一样向他伸出了手;“今日是冬至,没有君臣,就只有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士城,你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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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十一章】
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明亮的火花,仿佛暗夜中突然出现的一只绚丽的蝴蝶,嘭的一声焕发出五光十色的光束,蝴蝶伸展出巨大的羽翼,在漆黑的天幕里交织出美轮美奂的光影。
长安城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与王宫一样,城内的百姓们也在庆祝冬至节的到来,此刻万家灯火齐刷刷的点亮,整个城池璀璨如星犹如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底龙宫。
自人群中发出一道低哑的惊叹,两道白色的身影驻足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他们二人骑着马,其中一人头上戴着白色的长纱斗笠,从头披下直到腰间。“原来这里就是长安,传说中的天府之国。”
流英侧目望向身侧之人,透过清白色的纱,隐约可见那纱后是个曼妙的女子,女子仰头望向涌动的人流,藏在面纱后的朱唇轻轻上扬了几分。流英在她身后悄声提醒了一句,“小姐,这里人多。”
那女子闻言,迟疑了几分才慢慢的将目光抽离回来,她一回头正巧对上身后的随行问:“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八珍纺那里已经全部都安排完毕,只等小姐过去。”
她闻言半晌点了点头道:“那出发吧。”
——
燕世城有些诧异,时隔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昔日兄弟情分,那些金戈铁马交付性命的日子,仿佛在这短短的一刻间又回来了。
魏帝与他平齐而坐,他今夜没有穿龙袍,而是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袍子,这颜色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让人由衷的感慨,魏帝望着他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间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士城我们都老了。”
“陛下正当壮年,千秋万岁,又怎么会老?”
魏帝笑了笑,抬头望着他道:“世城,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一套,老了就是老了,哪里来的什么千秋万岁,也不过是历代帝王的一个念想罢了,你说是不是?”
燕世城顿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今他们的身份有别,关系又是如此敏感,因此魏帝的每一句话他都得小心翼翼的思考,良久,他才道:“陛下,今晚身体不适吗?”
魏帝闻言淡淡一笑:“不,并非不适,只是忽然之间就有些累了,不想再去参加那些繁琐的庆典,只想和你这样的老朋友单独聊聊,世城呐,这些年让你独自一人戍守边关,实在是苦了你了,如今你好不容易进京,咱们兄弟俩今夜就不醉不归。”他扬起手中的酒杯放在他面前,许久燕世城接下,一饮而尽。
“呵呵,好,还和以前一样,痛快!”魏帝突然朗声笑了几声,然后低声说道,“你可知朕这次为何召你回京?”
燕世城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恕臣愚昧,还请陛下明示。”
———
月平湖歌舞升平,清朗的月色中百官居于席间观赏这华美的夜景与表演,燕洵在人群中逡巡了一番,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未见到燕世城的身影,白笙陪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目光中失落的神色安慰道:“没关系的,既然来了长安,总会有机会相见。”
“燕洵哥哥,原来你们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七公主?”燕洵一回头便看见站在身后的元琪,白笙愣了一下,倒是元琪率先开了口,“想必这位就是白笙夫人了吧,元琪在宫中听过您和将军的大名。”
燕洵连忙从一旁站起身来:“燕洵见过公主殿下。”
“哎呀,今夜宫中欢庆,这么多礼做什么。”元琪十分热络的上前一步,燕洵却立时往后一退,站在一旁的白笙却是立刻嗅出了其中微妙的氛围。
“公主,多年不见,不知道您的母妃祥贵人可好?”
———
魏帝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人,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表情,“世城呐,你离开长安都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觉得这长安有什么变化?”
“长安城在陛下的治理下越来越富庶繁华了,世城这次回来也是颇为感叹。”
“是吗,朕也和你一样,觉得这长安城却是比燕北要好,说到底你和阿笙都是在长安长大了,有没有想过留在长安别在回去了。”
燕世城闻言,立刻浑身一颤,蹭的起身跪在地上道:“陛下,世城这些年能为陛下戍守边关,抵御外敌,内心十分荣幸,臣愿意在有生之年都在燕北为陛下鞠躬尽瘁。”
魏帝淡淡的勾了勾唇,上前扶起了他:“你看你怎生又这般紧张,朕不是说了,今夜就是咱们兄弟闲聊,你这些年一直在燕北帮衬着朕,朕都知道,可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就不想回来,不想长安,不想念朕吗?”
燕世城没有说话,他眉心的川字都拧了拧,魏帝继续:“就算你愿意,可是阿笙呢,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些年跟着你在燕北,长安可是她的家呐,还有燕洵,你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过燕洵吧。”
提到燕洵,燕世城猛地一抬头。
“你这个儿子呀,真是有你当年的风采,小小年纪的出落的英明神武,就是比朕的那些皇子也不遑多让呀。”
“陛下谬赞了,洵儿他只要能在宫中不惹祸,不给陛下添麻烦,世城就已经安慰了。”
“哎,燕洵他如此出类拔萃,又怎会惹祸,说实话朕其实有意将……”他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
燕世城立刻变了脸色:“陛下,洵儿他何德何能能配得上陛下的公主,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应当择得更加优秀的名门公子。”
“哎,你这是什么话,燕洵这个孩子朕也是看着长大的,他是怎样的朕最清楚,还是说你觉得朕的公主配不上你的儿子?”
“不不不,陛下的公主身份高贵,才学出众又怎会配不上犬子,就是怕……怕燕洵他辱没公主。”
“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朕既然有这个意思,就没什么辱不辱没的,更何况在朕眼里,洵儿他少年英才,文韬武略着实出众,而朕的琪儿活泼可爱和燕洵简直就是一对璧人。”魏帝一面说着,脸上的颜色蓦然变得欣喜起来,而燕世城颔首听着,只觉得太阳穴一凸一凸委实跳的厉害。


2025-05-10 07: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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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十二章】
“公子,你看那不是七公主与燕世子。”月七隔着人群望向了角落里的那几人身上,宇文玥淡淡的一抬眸,看了一眼道:“倒是爱招惹风流,这下有他好受的了。”
他的脸上扫过淡淡的微笑,并未当做什么大事,只是目光轻轻一流转,便在观景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鹅黄色的宫衣,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纤细的身影端坐筵席之中,煞是清丽。
“今夜倒是热闹,该来的都来齐了。”宇文玥淡淡一抬头便看见身旁走来一人,那人和他一样也是一副广袖流衫样的打扮,宇文怀不知什么时候噙着一只酒杯坐在了他身侧。“兄长,这几日可大好了?”宇文怀轻声在他身边坐下道。
宇文玥抬眸望他一眼道:“已经痊愈,有劳挂记了。”
“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作甚,来,这一杯就全当我这做弟弟的敬你这位兄长。”说罢他便抬起手一饮而尽,宇文玥勾了勾唇也抬手将自己杯中的酒尽数饮尽。
“说到生病,前些日子也不知是吹的什么妖风,先是兄长你寒症发作、然后是八公主偶感风寒,最后更是连那位梁国四殿下也跟着染了病,真正是祸不单行。”宇文怀说着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有意味深长的意思。“不过还好,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瞧瞧今夜多么热闹,兄长身体康建、八公主也是光彩照人,就连四殿下的病也跟着一同康复了,看来定是这冬至宴的操办驱了邪气,你说是与不是?”
宇文怀笑的讥诮,身侧的人不动声色的与他相视一笑,“这冬至宴是宫里每年的规矩,之所以能年年这么举办自是有它的道理,至于我这毛病是打小从娘胎里落下的,想必是什么样方式也回天乏术,倒是二弟,这么冷的天,还是多加一件外套,天寒地冻,小心也被什么东西钻了空子惹上身就补好了。”
“呵呵,这就有劳兄长费心了,我这身子骨一向耐寒不耐热,这天气虽寒,但在我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兄长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为妙。”
“是吗,那倒是我这里多虑了,不过着身子骨再康建,也架不住折腾,折腾久了,原本没有的病痛也就跟着来了,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弟之所以没有感觉到寒,可能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他几句话轻描淡写的自他耳边略过,只看见宇文玥泰若自然的站起身朝着身旁的人群走去。
宇文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藏在衣袖中的手紧了紧,漆黑的目光盯着面前丰盛的宴席不知怎么就变得锋利无比,许久,他猛地拿起面前的酒壶往自己的面前到了一杯,然后一口气闷下,有风在耳边呼呼的袭过,这风吹在脸上似乎格外的冷。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圆润的白玉瓷面反射出他黑洞洞的双眸,只看见那瓷面上隐约的映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捏着酒杯想,宇文玥,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和你的青山院在我面前一败涂地。
他这么想着,突然间就听见耳边一阵欢腾的声音,蓦地抬起头,突然看见漆黑的湖面与天空,突然又燃起了一阵星火,又是一阵天灯徐徐的顺着黑色的帷幕升上了天维。
“阿策,你看那边的天灯更加漂亮。”元淳指着那远处还在徐徐上升的天灯又惊又喜的叫道,今年的天灯绝对是历年来花样最多,最美丽的一次,萧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头映照在璀璨的灯光中不仅跟着也笑了笑。
“你喜欢吗?改日我亲自给你扎一只?”元淳猛地一回头道:“你还会扎这个吗?”
“这个自然是会的,想要什么样子的,小兔子的花灯好不好?”
她想了想,突然将目光落在他灿若星辰的眸子上,那双眸子在天灯的掩映下亮晶晶的仿佛会发光,他面上带着柔和的微笑静静的注视着她。
元淳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脑子刷拉一下飞过了什么东西,她看着他,突然一字一句的问:“阿策,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
夜风从他们二人身侧吹过,凌厉的夹杂一丝寒冷的湿气,她的小脸藏在雪白的貂裘中,显得格外的脆弱,又格外的美丽,萧策怔了一下道:“是啊,我们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算起来都已经六年了呢。”
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不偏不倚刚刚好六年,元淳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总觉得你好像认识了我很久很久,知道我的喜怒哀乐,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她还想说什么,可脑子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萧策将她一把扶住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一点头晕,可能是站在这里风太大了。”
他蓦地皱了皱眉,黑色眸凝视着眼前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良久对她道:“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啊?这么热闹的夜,现在就回寝宫,实在太无趣了,我真的没事的,阿策我到那边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这么说着扯着他的衣袖央求起来,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就这样定定的凝视着自己,盯得萧策心中微微一紧。
说罢不等他同意,她已经自顾自的跑去了那丰盛的宴席之中,萧策望着她转身的背影,深长的眉终于忍不住拧成了几道褶皱,她的蛊毒若想根除,除了用雌蟾暂时将毒虫封眠,还需在一年之内找到与之对应的雄蟾为引,方可解除这蛊毒。白笙的话直到现在依旧萦绕在耳,一年,一年之内,他势必要找到那只雄蟾,否则她的毒性就再也压制不住。想到这里,他突然抬头望着头顶这片绚烂的天空,阿玉他们如今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吧。
长安,该来的一切,终究都会来。
躲不掉,也避不及。
“阿策,你过来啊,这个点心好好吃!”对面有个娟丽的身影正在朝他招手。他收回思绪,突然迈步向前,走到她的面前坐下,将她领口的狐裘又扎紧了几分。
“慢一些,又没有跟你抢。”
元淳将一块糕点递到他的嘴边:“来,你也吃一块,很好吃的。”
萧策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不吃甜食的,打小就不太喜欢,可是那双手就一只这么举着,他又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看着她眼中殷殷期待的神色,终究是张嘴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我可没有骗你。”
“嗯,是挺好吃的。”齿颊中有一股淡淡的香甜一波波的弥漫开,他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柔软的头发触动了指尖,这样真实的触感,温软又安逸,突然让他觉得这个冬天在刹那之间变得很温暖,很温暖。
“淳儿。”
“嗯?”元淳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许久对方却并开口下文。萧策勾了勾唇,良久望着她道一句:“无事,只是想唤唤你罢了。”
元淳不解的撇撇嘴,又拧了拧眉,突然又是觉得一阵风从耳畔袭过,全身被吹得哆嗦了一下。不由的嘀咕了一句:“这天真的好冷呀!”
——
月七指了指前方道:“公子,世子他们在那个方向。”眼前的人矗立在原地,听到他的声音才突然收回了目光,他淡淡的一回眸,月七的手还停在眼前,“知道了。”他轻轻的哼了一句,继续抬起脚向前走去。
身侧的天灯映照的黑夜如昼,一盏一盏顺着湖面冉冉升起。他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宛若一位白色谪仙,而此时此刻,御书房内的灯火确是哑然,魏帝抚着身侧的肩膀道:“世城,你这次回来,说实话朕很高兴。”
“世城也是十分高兴,能回长安和陛下相聚,所以一路走来也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耽误行程。”
“是吗,那这一路可是辛苦你们了,你们常年居住在燕北,这次回来,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稀奇之事,可与朕也说说。”
这……燕世城突然顿住了,他突然想起了回来的路上在临淄遇见十三殿下与公主殿下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他应该和陛下坦白吗?
魏帝见他沉思,忍不住眯了眯眸:“怎么了,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能坦言的吗,今夜朕已经说了,没有君臣,只有兄弟,即是如此,世城你便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魏帝的话语间听不见任何的喜怒,也听不出任何的漏洞,燕世城慢慢的抬起头来,对上这位高高在上的华衣帝王,没有君臣,只有兄弟?有那么一刻,他有些想要脱口而出,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阿笙说过,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无论昔日他们的情分也多深,如今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既是如此,便不可再如以往。
他低头沉沉的道了一句,“这一路都在快马鞭,并没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
魏帝蓦地眼神一黯,有什么东西从心上倏然的抽离出去,他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是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盘桓,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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