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专属于疯女人，也挤满了疯女人的地下角斗场里，粗鲁的脏话和助威的呐喊交响混杂。
所有人的目光抖聚焦在场地中央处那盏唯一的灯光下，聚焦在那两个正在拼死互搏的两个人身上。
我那晚的对手一定对条子这个职业恨之入骨。
她用脑袋硬生生抗下我一整套组合攻击，趁我收拳回身的空隙一招腋下握颈把我两条胳膊都别到颈后。我们抱在一起旋转了半圈，最后在人群激动的叫喊声中一起倒地。
刚跟人干完一架的金克丝拿着酒瓶站在这片狂呼大喊着的跃动人影之前，气喘吁吁地看着我和我的对手。她赤 裸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干瘦的身板上蹭满了对手的鲜血，昏暗环境下的鲜血看上去是如同石油般的墨黑色。

“如果你可以选一个你最想痛打的人跟你打一架，你会选谁跟你打？”金克丝在晚上洗澡的时候突然想起问起我这么一个问题。
“凯特琳。”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的上司――不把她打到满地找牙我绝不罢休。”
“就是那个喜欢戴高筒帽子的面瘫女人？”金克丝坐在热气腾腾的浴缸中挫着自己的腋窝。“我经常在电视的青少年普法节目里见到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说教嘴脸。”
“那你呢金克丝？”我背靠在发黄的浴室瓷砖上，都不敢太用力去张开缝合着针线的嘴巴。
金克丝直言不讳：“我想我应该会选我老爸。”
“老爸？”我重复这个已经变得有点陌生的单词。“我都不记得我老爸了――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姓甚名谁，也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我就是很难想到我的生命有过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此话怎讲？”
“我老爸在20年之间跟包括我老妈在内的3个女人都结婚生子离婚。”我叹了口气。“从频率上来计算，他平均每过7年就会这么闹这么一出：去新的城市组建新的家庭，跟新的女人生下新的孩子，最后再离婚。”
“你这混 蛋老爹是在开全球快餐连锁店吧。”金克丝吐槽道，也替我抱不平。

金克丝身体下沉，让腾腾热气的水面没过自己雪白的身体。
“我爸没上过名牌大学，所以他一定就要我去报读。”
“听起来挺耳熟。”我感同身受。
“我大学毕业后给他打长途电话，我问：‘爸，我大学毕业了，现在干什么去呢？’他说：干什么？当然是找工作呗。
有了工作后我又给他打电话：‘爸，工作我找到了，现在呢？’他说：现在？当然是谈恋爱结婚呗。”
“为什么就非得结婚不可呢？”我仰头苦笑。“难道一个人就非要把婚结了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我们这一代的人就是被别人一手规划好人生路线的哺乳科动物。”金克丝感慨道。“难道结了婚就能摆脱这种被规划的生活吗？”

无声的歌者，无腿的舞者，没有观众的作者。

【第九章：洞穴水蛇】

长期的失眠让我每次入眠都多梦又混乱。
在那充满了浴室般的茫茫雾气，朦胧不清的梦境里，我竟然梦见金克丝和伊芙琳在我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单上赤 身 激 战在一起，整个房间都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战争般狼藉凌乱。从床头到床尾的短短几米范围里，到处都是她们的警帽，手铐，皮鞭还有撕裂的内裤和网袜。
在这个怪异荒诞的梦里，金克丝最后变成了一只亮滑滑的水蛇 ，在伊芙琳渐入佳境的销魂呻吟声中顺着那道血红色的溪流滑进了伊芙琳那片黑暗森林尽头处的无底深渊。

我孤身一人在床上醒来。此时已是星期天的下午。
金克丝这个小懒鬼的房间仍紧紧关掩着门。
我在一楼客厅里吃早餐，听到金克丝赤脚走下楼梯。
“我昨晚做了一个超级奇怪的梦，把梦场景说出来给你听你肯定都不会信。”我对金克丝说，没有转头去看楼梯。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伊芙琳啥也没穿地抽着一根事后烟走下楼梯来。“昨晚真的是太梦幻完美了。”
我差点没被嘴里的麦片当场噎死。
我呛得直咳嗽：“伊芙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伊芙琳用手指把还在燃烧的烟头掐灭。
她问我：“你丫的说啥？”
“我不跟你说了别来烦我吗？你来我家里做什么？”
我看着伊芙琳，伊芙琳也看着我。
她那表情就好像是我主动打电话找她约♀炮，结果她都上门了我又突然反悔说不干了一样。
我莫名其妙地就挨骂了：“去你大 爷的，没良心的死 条子。”
骂完这句话她就气冲冲地扭头走开，在我不可理喻的注视下一丝不挂地回到了二楼金克丝的卧室，嘭的一声重重摔上房门。
伊芙琳进金克丝房间过后又过了好几秒钟，金克丝才从隔壁的厨房里走出来，对着目瞪口呆的我嘿嘿坏笑。
“有点意思啊。”金克丝这家伙原来一直躲在隔壁默不作声地偷听我俩的对话。“没想到像你这种无聊的呆子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友啊？”
她将昨晚我睡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我：“昨晚我下楼，发现你小子居然在浪费我的电话费……”

“你听过人临时前发出的哀鸣吗？”
“人死前真的会发出书上描述那种的嘎嘎声吗？”
金克丝把耳朵凑近电话的听筒，孩子气地抬起淡蓝色的细长眉毛， 仔细倾听伊芙琳这个疯 婆子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还是只不过是眼珠子翻白一了百了？”
刚服下了一整瓶安眠药的伊芙琳在电话另一头神神叨叨地低喃着，长长的电话线一圈接一圈地缠绕在她蜥蜴般瘦骨嶙峋的脖子上。
“我真的需要你的拯救，我的英雄。但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低矮的云层下，金克丝驾骑着那辆“借用”来的哈雷机车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疾速闪电般飞驶过黑暗的郊区公路。
“你还有两分钟时间。”伊芙琳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金克丝穿着短靴的双脚出现在廉租公寓的阶梯上。
“应该还有不到一分钟。”高剂量的药物正在麻 痹伊芙琳的神经中枢，将她拖进永远都无法醒过来的昏睡深渊。
“你还有……”
这就在这时，有人按下了伊芙琳的门玲。
伊芙琳整个人瞬间精神一整，直直从床上坐起身来。
“等等，真有这么快？”
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金克丝到底是感冒伊芙琳哪一点，才会觉得这寡妇的死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摇摇晃晃的门嘎吱一声咧开了条缝：伊芙琳眼袋下垂、满头乱糟糟红头发的蓝色脑袋从门后面探了出来。
金克丝戴着我的警帽斜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正在自己双腿之间抬头看自己的伊芙琳。
伊芙琳二话不说，抓住金克丝胸前的子弹挂坠一把将金克丝拽进房门。
“宝贝儿，你还真是兵贵神速嘛。”
伊芙琳晕乎乎地傻笑着，用金克丝的身体作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金克丝一脸痞子样地笑而不语。
“咦？”虽然已经开始有些神志恍惚，但伊芙琳还是看出来眼前这个女孩似乎跟印象中的那个女警官有点不一样。“我有给你打过电话吗？穿靴子的小猫咪？”她伸手摘下金克丝小脑瓜上的大警帽，抚摸起金克丝的俊俏脸蛋。
伊芙琳的梳妆台上除了两瓶已经吃了个精光的安眠药瓶以外，还有个长度惊人、坚硬笔直的人 造 阴 茎。
这种棍子的材质跟小女孩们玩的那种芭比娃娃一样，都是用同样的粉色硅 胶制成的。有那么一瞬，金克丝甚至都能想象出来玩具工厂里那数百万只芭比娃娃和数百万根的人造阴 茎是如何在同一条装配生产线上注塑成型的。
“别担心，”伊芙琳逮住金克丝的手掌，把自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细长手指和金克丝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相扣在一起。“我的这种小玩具还撼动不了你的尊贵地位。”

公寓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尖锐笛声。
“干，一定是有人报警了。”
扛着氧气瓶担架的急救人员与她们在公寓楼道上擦肩而过。
金克丝拉着伊芙琳的手在深夜的走廊上欢快地蹦蹦跳跳，每经过一扇门金克丝就用力地往人家的房门上砰砰砸上几拳或踹上一脚，好几个房门后面都冒出了问候金克丝父母的咒骂。
“快开门！伊芙琳小姐！”急救人员猛敲着伊芙琳的房门大喊。“我们来救你了！”
“没必要救她！”伊芙琳回头冲那些急救人员大喊。“她就是个没了丈夫没了孩子的疯 寡 妇和瘾君子！”
“别听她的话，伊芙琳小姐！”救护队还在冲着那没有人的房间喊。“相信我们，你有大把的理由值得活下来！想想你还没有走完的人生，你还几十年的爱还没有来得及做呢！你还有好几千个各式各样的男人和女人还没有体验呢！”

“要是我真的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金克丝的卧室里，伊芙琳坐在床侧。她看着金克丝在她面前脱掉身上最后一件布料。
“所以今晚你一定要尽你所能地满足我，让我一直保持清醒。”伊芙琳对着金克丝张开她没穿内裤的胯 部。一朵罪 恶的罂 粟之花悄然绽放在金克丝的眼前。“要足足一整晚哦~”
金克丝甩开自己的文胸和内裤，攻气十足地将伊芙琳推倒在床。
伊芙琳的身体以“大”的形状在金克丝的床上摊开，晕迷的眼眸里泛着期待和兴奋。金克丝猫咪般轻轻地爬上伊芙琳的双腿，掀起她的裙摆，低头钻了进去……
伊芙琳的身体打垒似的猛烈抽动了几下，仰起头从喉咙管里发出一阵母狼般的啸魂嚎叫。
那条亮滑滑的水蛇一头扎进了黑暗森林间的血红暗河。

我突然对这顿早餐没了一点食欲。
“简直不可思议。”金克丝还在感叹昨晚的那个难忘之夜。“她嘴巴里的那些浪 话，我从职 业小 姐那儿都没有听到过。”

“真她 码过瘾啊。”伊芙琳趴在金克丝的胸口上，两个女人嘴巴啵着嘴巴舌头缠着舌头。“把这辈子所有cao 过我的男人加在一块，都抵不上你这次的爽快到位。”
――说到这个金克丝就狂笑起来。像个顽童似的笑得前扑后仰，光着脚的双腿在空气中来回踢蹬个不停。

金克丝这小坏蛋跟伊芙琳那老司机还真是天生一对的般配。
“她不过就是一个受了太大打击所以有点想不开的疯 寡 妇而已。”我说。“丈夫赌牌败光了家产，带着唯一的儿子跑了路。”
“我知道，我也只不过是跟她玩玩而已，没动什么真情感。”金克丝说。“谁叫她活儿干的不赖还不要钱呢，光凭这点就比职 业 小 姐 强很多啊。”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端起盘碟起身走人。
“诶，别忙着走嘛。”金克丝喊住我。“先坐下，我们得谈谈关于伊芙琳的事。”
我气鼓鼓地坐下来：“还有什么好谈的嘛！”
“听着。第一，你不能跟她谈起关于我的事。第二，继续像今天这样――跟伊芙琳保持距离，不许你过多地去理会她。”
“我本来也没打算跟她靠多近呀。”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跟她和其他任何人说起我以及这座房子的任何事，一句话也不行。”
金克丝简直说变脸就变脸。“不然我俩就分手绝交。”
“阿金，不至于吧？”人生在世难得知音，我还是挺看重我和金克丝的这段情谊。“有这么严重吗？”
“就有这么严重。”金克丝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所以，我要你向我发誓。”
“好，我都听你的。”
“认真点，亲爱的。”
“好，我向你发誓。”
“你确定你有真心向我发誓吗？”
我有点不耐烦了：“我都说了我发誓了，你还有完没完……”
“很好！”金克丝像成交了单买卖似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刚刚可是向我发了3遍誓的哟。”
她指着我，坏坏地眯起眼睛。像是终于抓住了我的一个把柄。“记住你今天发过的誓哟，一旦你违背了今天的誓言，这辈子都别想跟我再做好姬 友！”

唉。
要是我当时索性任由伊芙琳她自生自灭，家里今天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了。
当失眠成为夜生活的常态，我就用运动代替睡眠。
客厅的地板上，我汗流浃背地完成掉第200个俯卧撑 ，准备挑战下一个阶段的二百五十个。
大量的石膏快从客厅的天花板上脱落，砸在我的头顶和后背上。
那些从天花板上面穿透下来的声音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更加不堪入耳。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要说伊芙琳是在鬼叫？因为鬼才知道她叫唤得如此撕心裂肺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舒服。
“快把你的手抹上润滑油赛进♀来！阿金，快把它赛进洞来！”楼上的战况越发激烈。金克丝的卧室听上去随时都可能会从楼上垮塌下来把楼下的我压死。“你的拳头太大了，塞进不去！进不去，别再硬♀塞了！……啊啊啊！――太爽啦！进♀去了！”
我忍无可忍地摘下耳机，气呼呼地走上楼梯想去看看二楼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金克丝的房门隙开着一条可观察的缝。
两人此起彼伏的怪叫声中还能听到皮鞭抡破空气时发出的响亮鞭挞声。
我做贼似的悄悄凑近房门的缝隙，想看看里面倒底是个多么可啪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