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肆·花姬殿是穿越者的必经之路
——已成功向**光支付 100000拉比特
我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某个面瘫**用念力从车上直接扔回了自己房间，最后他还贴心地帮我用念力关上了窗户。
趴在地板上，我看到床上还嗷嗷待哺的幼崽（雾），想到自己的毕生积蓄就这样被抢走了一半，顿觉人生艰辛。
我缓缓地爬到床上，因为不知道药效有没有过去，所以我没有摘面具，安静地躺在了床的一边。虽然这面具的质量据面瘫**说好得一批，但我也不怎么敢碰悠介，万一给了他什么奇怪的爱丽丝就麻烦了。
枕边的人睡得很熟，加上面瘫**对念力的控制炉火纯青，发出的动静很小，所以悠介没有被我吵醒。
习惯我没事就在工作室待到很晚，他估计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不过“爱丽丝爆发”……吗，比当初白、痴夫妇用的增幅剂好用多了，不仅激发爱丽丝效果好，副作用也小，我除了爱丽丝使用过度有些无力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真的想入手几针。
天边已经蒙蒙亮了。我心中涌上一阵深深的无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
结果睁开眼睛就看到悠介手中攥着防读心贴纸严肃地看着我。好吧，悠介，你这个面瘫脸让我想起了某个金毛面瘫**。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大概明白了他会这幅样子的缘由。试探性地摘下面具，没有再感到爱丽丝的不安定，于是我把那副漆黑的面具放到了一边。
“嘛，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悠介，你还是先把贴纸贴上吧，不要再用爱丽丝了。”
“读心根本就不是消耗寿命的爱丽丝。”
“听医生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了个新的贴在了额头上。
“其实是人造人……啊，就是美咲的某个分、身的爱丽丝是人造人，制造了很多人造人，然后由我来赋予他们爱丽丝。他们的寿命只有三年，于是就想用我制造出能够延长寿命的爱丽丝，不过最后没做出来。”
我坐起来和他对视，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我继续解释。那咱就继续解释呗，既然是我理亏，媳妇的撒娇就要顺着点儿。
“他们和某个议员合作让我用了爱丽丝，这个面具是抑制我被激发的爱丽丝的，质量贼好……”我说到这里，再次打量悠介的表情——看起来我还得继续解释：“有六百人左右被赋予了爱丽丝，但学园及时介入，没有发生什么事。”除了咱家的积蓄被某个金毛顺走了一半。
“现在罪魁祸首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悠介？”
不能读心，他连拥抱的力度都掌握不好，胳膊箍得我有些痛。
“呼……”他深呼吸了一次：“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与一。”
完全不是“安心了”的口气。
“抱歉。”
“要说抱歉的是他们才对！不，不只是道歉……”
我轻轻抚着他的头发，而他也很快冷静下来。
“我……”轻轻叹口气，我继续说了下去：“我来想想办法，尽量减少今后这之类的事情的发生。”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前中等部校长，也就是公主大人，是站在人造人的反对派的，有她做靠山会好很多。”
“真的？”
我回想起边世安子说这些话时不靠谱的笑容，嘴角抽了一下：“我会提前再确认一下。”
而且顺便要回她家小鬼还拿着的我们的一半积蓄。
“什么？”
边世安子疑惑地看看我，再疑惑地看看边世光。
不用再疑惑了，就是你家边世光用计算机技术直接黑了我的账户明抢了十万拉比特，快让他还回来。
“那个，我不是很明白。”边世安子皱眉。
不明白吧，为什么边世光要抢我的钱！？他需要那么多吗？！你家边世光已经钱迷心窍了！快救他！
“为什么我们凭本事抢的钱还要还？”
“哈？”
边世安子露出了我认识她以来最真挚的表情，最纯真的疑惑：“为什么我们凭本事抢的钱还要还？”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展开最常用的折扇：“确实，那位公主大人不支持人造人走向社会是有理由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都无法理解，将自己和被灌输的价值观看作理所当然。我本该可以理解的……”
“啧。”最后她咂了一下舌。
“所以？”我挑眉，看着她：“钱是还还是不还？”
“光？”边世安子转向边世光。只见边世光摇了摇头。
然后边世安子就立即回答：“不还。”
“不还就是不还。”边世安子抢在我开口之前强硬地说，她变身成一个大叔的样子以示威胁：“岩仓阁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撇撇嘴，真是怕了不讲理的：“自来也（火影中的人物）？”
面前的人顶着一头白毛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
“……钱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无奈地说：“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上次说公主大人看不惯人造人是真的吗？”
“情报费十万拉比特，平时的各种情报和关于时空的情报。”边世安子微笑着说。
很好，边世安子，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想说出：这个该***人！这么都市言情的台词的人。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变身成我喜欢的动漫角色了，太降低好感度了。”我挥了挥手：“就算十万拉比特吧。”
大不了我和悠介吃两年的土。工作室的经费预算那边总有办法蒙混过去的，而她的情报无价，特别是关于时空的。
“嗯。”边世安子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护额：“算你识货，不过工作室的经费预算你也不用太担心。”
“多谢安慰。”非法挪用公款我要是能像你们那么心安理得就好了。

“嘛，总之，你是为了找公主大人帮忙才来事先找我确认一下不是吗？”她变成前中等部校长的模样，再张口就是公主大人的京都腔：“妾身无法感知结界内的事物，然，公主大人确是看不惯人造人，无误。”
“她可是很讨厌自己的花园被我等人造人玷污的。”边世安子挑起边世光的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着：“哼，没有眼光的女人。”
“……”看边世安子厌烦的表情，大概又是陷入自己对边世光的比瓶底还厚的滤镜里了。
边世安子突然一怔，僵硬地朝我转回过身，皱眉打量了我一遍，大概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连京都腔都扔了：“岩仓先生……好危险，我刚才差点杀掉你知道吗？真是的，如果我真的杀了你可就难办了。”
这可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我咽了口唾沫：“怎么了？”我怎么招你惹你了。
连边世光都不解地看向了边世安子。
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她看向墙角：“你刚才想‘光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为什么边世安子会这么喜欢他’了吧？”
越说声音越小，脸也越来越红，最终连变身都解除了，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只能看到她没有眼睛的那半边脸。
“那是……喜欢就是喜欢啊，再说光怎么会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时不时还羞涩地看边世光几眼。
“……”此时的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谈恋爱时是怎样一副德行，只觉得‘羞涩’这种词放在边世安子身上实在太惊悚了。
当然更惊悚的是只是因为一句觉得她家光‘没什么特别’的心声，她就差点条件反射给我用上‘寿命终止’的爱丽丝。
“哼，这么说我……你又怎么样呢岩仓先生。”她变回她最常用的样子，轻蔑地看着我：“在我看来，樱田悠介也不过是个整天只会叫着‘与一’‘与一’的小屁孩而已。”
“爱丽丝学园同学那么多，你又为什么非得是樱田悠介不可呢？”
我挑了一下眉。
“啊啦，岩仓先生，你不生气？”她调笑着。
“不生气啊。”我轻轻地笑：“他不需要你的评判。”
她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又拿出了她的扇子挡住半边脸，眼眸弯起：“不，你果然还是多少有些生气了吧。”
“……”
“先不论这个，被议员拐走了呢，岩仓先生你。”她嘲讽道：“感觉如何？”
“你还有脸提啊……”我扶额，“你明明知道会有埋伏为什么不提醒我？”
“那……我又没有帮你的义务，”她给自己扇着风：“我虽然和原田遥不是同一个战线，但也没必要事事都和他对着干。对吧，光？”
边世光眼神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只顾着点了点头，大概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那天生目议员为什么要这样做？”
“啊啊，这件事……他不是说要创建只有爱丽丝的世界，进化人类的蠢话了吗？”
“岩仓先生，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啊，不要被一些表面的事情蒙蔽了双眼。”她用扇子点了点我的额头，完全是看白、痴的眼神。
“什么？”
“他根本就不是想创造只有爱丽丝的世界，他其实是反爱丽丝的头号人物啊。”边世安子的嘴角咧开：“创造一些不韵世事的爱丽丝来制造恐慌，煽动政府和民众对爱丽丝的反对情绪，最终通过消灭爱丽丝的法案，实现‘没有爱丽丝’的世界。”
“计划原本是可行的，只是现在再也不可能实现了呢。”想象到别人的失败，她笑得很是恶趣味。
“没有爱丽丝……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我皱眉。
“谁知道呢。为什么在有些人眼里爱丽丝和一般人有那么大的差别呢，明明都是人类呐。”她喃喃道。
“嘛，既然你已经清楚公主大人的立场了，想找她就去吧，趁她这段时间刚好在学园。”边世安子经过刚才的话题似乎想要下逐客令了：“在你看来花姬殿不是每个穿越者的必经之路吗？”
“你确定？”
悠介难以置信地提着手中的女式和服，一脸嫌弃：“你要我女装？”
“女装多好啊，女装。”我把袋子里的另一件和服展开：“放心吧，我会陪你的。”
“与一……其实你是变、态吧？”
“我是变、态这种事你应该早就知道才对。”我又把假发翻出来：“没办法吧，那位公主大人可是很讨厌男人的，要想见到她……”
然而我都脱了衣服准备穿上那件和服了，悠介还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
“我……”他红了脸：“我去卫生间里换。”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又不是没看过，你就在这儿换呗。”
对视了一会儿他还是默默走向了卫生间，还反锁住了门。
“那你记得吃时光糖。”毕竟要变得可爱一些，才能鱼目混珠，至少体型得注意一下。
悠介在卫生间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就是女式和服嘛……我的时光糖开始起作用了，身体慢慢缩小，差不多可以套上那件和服了。
因为经常给我家机器人穿各种各样的衣服，我对和服的穿法还算了解，穿衣服的过程比较流畅，虽然肯定达不到花姬的水平，但粗略一看还不算丑得太扎眼。
是一件有些繁复的我也分不清种类的和服，漆黑的底，只有下摆上杂七杂八地印着各种花，短短的袖口则只印着学园的标志。
要说女装，我当然对女装毫无兴趣。不过和服的话，下面都是没有穿裤子，光着腿，女式跟男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应该……没有本质的区别。我带上假发转向镜子，这样安慰自己。
拿起配套的扇子，木扇上重复地雕了衣服上的花朵。我这时候想起边世安子的笑容——你知道吗？中二病是会传染的。
将扇子移到左侧头顶，遮住一只眼睛，右手则撩起左臂虽然不怎么长但还是有些碍事的袖子，我压低了声音：“吾等即是毁灭世界之人！”
末了还情不自禁露出一个（自以为）带有杀戮意味的笑容。你看看，果然花姬殿是穿越者的必经之路不是？我已经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了！
此时悠介刚巧从卫生间里换好衣服走出来，我的中二蠢样他应该一清二楚，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因为刚才的举动感到羞耻的必要，所以我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去。
“啊……”
我非常清楚地听到那一瞬间心脏“嘭嗵”的轰鸣声，那股躁动就随着血液流窜到了全身。
他身上的应该是振袖，其中具体的和服分类我实在搞不清楚，粉蓝的底色上盛开着大片大片永不凋零的樱花，两只鹅黄色的蝴蝶飞舞在振袖，上端露出两只玉一般的手，身体缩小后脸庞上显着些稚气，但那却被飞起的红霞给盖过，淡色的双唇微微抿起，却因为主人经常的笑颜而带不自觉地有上翘的痕迹……你等等，我捂住自己的心脏：“心脏你消停会儿，打扰到我看美人了。”
美人一愣，脸红得更厉害了：“你个变、态。”
“来，美人……啊不，悠介，把你假发戴上……”我晕晕乎乎地拿出假发给他戴上。
……
“看够了吗，十分钟了。”他红着脸问。
“呐，悠介，”我搂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说：“我喜欢白丝。”
“谁管你啊……”
“女高中生制服也不错，还有死库水。”我蹭着美人的脸颊，幸福地想象。
“……你就那么喜欢我穿女装？”
“你穿女装好看啊美人，啊不，悠介。”
“是吗。”他终于肯正眼看我：“我倒是更喜欢与一你平时的样子。”
“……哦。”我怔怔地回答。
“快点走吧，你还去不去了。”他挣脱我猥、琐的怀抱，站了起来。
“去，当然去。”我摆好女式木屐，和他一起穿上。
木屐有些高，走起来有些费力，但这没有阻碍我继续骚、扰美人，啊不，没有阻碍我和自家媳妇交流感情。我勾上他的肩：“悠介，制服+白丝，考虑一下？”
他皱眉，象征性地推了我一下，没有推开他也就不再挣扎：“我对女装没兴趣。”
“我对你女装有兴趣啊！要不……下次只要你肯女装，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咽了口唾沫：“不行。”然后果断地推开了我。
但他的脸上红晕不退，眼神游离。
他动摇了。
我又死皮赖脸的缠了上去，一直到花姬殿门口。

女装！女装！我兴奋！
悠介是中振袖，与一暗示黑留袖（喂），本来想摸个十二单爽爽，但就算忽略那是皇室服饰，估计俩没怎么和女生打过较深交道的男生都不会穿那么复杂的衣服。
我一直不觉得只有受才能女装。而且“比起女装，我更喜欢你平常的样子”的知男而上才更有攻的气场不是吗（喂）？！
而与一真的单纯就是一个变、态而已大家不要在意。喜欢女装（让悠介女装）、喜欢制服、喜欢白丝、喜欢幼。童、喜欢各种PLAY，相比之下悠介就正常多了，除了SM就没别的特别的爱好了（不够吗）。
还有安子和与一互相雷区跳舞以示友好W
另外其实本来还有天生目议员是皇家私生子，然后想要用爱丽丝军队让皇家恢复实权，并且依靠这一功劳来获得正式的皇家身份——这样的沙雕脑洞，但后来被警告有政治错误（捂脸）。
临近完结，之前挖了多少坑，现在就得回收多少……真·现在填坑流的泪都是当初挖坑脑子进的水。所以，事先警告：作者开始自暴自弃，开始放飞自我，经历了无数次乱写一通然后删文了事的崩溃后现在决定乱写一通然后发文了事（手动微笑）。烂尾警告，逻辑乱套警告，瞎写警告，降智警告QAQ
啊还有，盂兰盆节快乐（中元快乐）。

描了个心读，论把第一次指绘献给本命究竟是否是爱。
我真是太屑了。画画真难（醒醒糖分你是写手）
讲个鬼故事，我还打算上色

上色前：不就是上色吗，凭感觉来就可以啦！
上色后：我需要新手教程。

85·公主大人
看见了那栋古色古香和周围形成鲜明对比却丝毫不扎眼的建筑，我们停了下来。
我动作中二地“啪”一声展开木扇：“自称？”
“我（WATASHI）。”悠介很乖地配合我最后一遍回忆伪装花姬的要点。
“变声器？”
“打开了。”细细软软的声音回答了我。
“句尾？”
“敬语DESU。”他恭恭敬敬地回答。
对复习效果非常满意，我合上扇子指向大门：“好，我们走！”
公主大人已经不是校长，在学园的时间也减少了，花姬殿不可避免地变得冷清了下来。这几天她虽然回来了，但也并没有搞什么活动，大得奢侈的花姬殿基本没几个人影。
“挽手。”我小声说着，拉过悠介的手臂：“女孩子之间挽着手是很正常的。”
“你真懂啊。”他这样说着，乖乖地挽住我的手，但却用狐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画漫画写小说的经验而已。”我扶了扶假发：“要进去了。”
两个人假装理直气壮地走过正门，向宫殿深处走去。纵然是看惯了学园一贯的奢侈风格，我还是为花姬殿的奢华倒吸了一口冷气——啊，这门，啊，这窗，啊，这雕花……
你说说这些钱用来支持刚被诈骗了一半积蓄的我多好，这样我也不用为编写经费预算明细而头秃了。
假装是正派花姬，我们朝每一个路上遇到的人都微笑着点了点头，而这里的女孩子都很有礼貌，均微笑着点头回应。不得不说这前中等部校长的趣味确实不错，路过的女孩子以“眉清目秀”形容都是贬低，而且能入公主大人的法眼，想必不只是容貌出彩，不过……
我搂紧了悠介的胳膊，顿时感觉自满了不少：这才是世界上一等一的美人，你们算什么……当然你们也算美，但我家美人天下第一！
“与一？”天下第一美人走到了岔路口，看向了我。
“向左。”我早向社团的前辈花姬请教过花姬殿的构造。虽然当时是为了“穿越者当然要了解花姬殿”之类的中二理由。
就这样极其容易地走到了前中等部校长的房间，我把悠介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那个……失礼……公主大人？”
“砰！”是一摞纸张被摔倒桌面上的声音，吓得我和悠介一抖。
“真是烦死了……”极力压制着愤怒和不爽，一个富有魅力的女声懒懒地响起。
“那个……”我又向房间里探进了头，怯怯地打着招呼。
“进来！”公主大人咬牙切齿地说。
我和悠介默默地进来跪坐在房门口。
“真是的，学园的防卫真是不行了，就这么让两只虫子混了进来。妾身被这堆破事儿扰得头疼，也没空管结界里到底有谁进来了。”明明是舒缓的语气，但这台词却让我流下了冷汗。前中等部校长掏出一杆烟枪，纤长的手指捏起火柴轻轻一划点起火，凑到烟叶上将烟枪点燃。
蹙起好看的黛眉，公主大人缓缓吐出烟雾，淡淡的白色烟雾弥漫在她漆黑顺滑的长发以及桌子上成堆的资料间。

我和悠介都不抽烟，他不会抽，我是二十年前戒了。但公主大人抽的烟绝对是上等货，气味浓郁却丝毫不呛人，甚至在我看来还有些好闻。
“以为汝等伪装得很好？岩仓与一？”抖了抖烟灰，公主大人侧首居高临上地看向我们：“汝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妾身也能记得。”
一愣，我的冷汗悄悄地浸透了后背，手没出息地颤抖，而内心在咆哮：这跟劳资看的同人文不一样啊！不应该是一见如故，花姬殿就是所有穿越者的家吗？！公主大人您怎么这么暴躁？总不是现在才来更年期吧？！
……行吧我早该知道我根本就和穿越者的命运之路没有任何关系！
“居然以男子之身来玷污妾身的花园，真是胆大包天。”虽然能从眼神中看出她的厌恶与愠怒，但到底是曾经的校长，她的语气已经尽量平静，有着身在高处之人的矜持。
“我们……”悠介像是不满公主大人的话，抬头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打断。
“汝也是男子，即便皮囊再好看，妾身也能感到男子秽浊之气……真是……”公主大人狠狠吸了一口烟，又用力敲了敲烟枪：“汝等来寻妾身做什么？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然是板上钉钉，更何况前几日又有多数一般人获得爱丽丝……妾身没有改变的能力，也没有改变的想法。”
板上钉钉？
我和悠介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您们决定怎么处理人造人的问题了？”
烟枪一顿，公主大人的视线冷冷地扫过来：“把变声器关了，不要玷污女孩子的声音，恶心妾身。”
“……”我抿抿唇，默默地关了变声器。
然后她才问了我们：“人造人的问题？”
我和悠介不敢多说话，只是拼命点头。
“哼。”她轻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用像咏唱和歌一般的腔调开口：“真是的，一个个讨人厌的男人……居然在这时候同情心泛滥要让那种残次品登上爱丽丝的舞台，登上妾身的花园……嘛，最终他们也只能妥协而已。”
悠介用眼神问我：“讨人厌的男人是指现任三校长吗？”
恐怕是的。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妾身身为女子难道不比他们更有同理心吗？只是作为能够孕育生命的女子，怎么也不能把那些看作是应该平等对待的生命。”公主大人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睛：“男人真是麻烦……妾身一向不喜欢理会麻烦的事情，只是麻烦事就像你们一样不断找上门来……”公主大人用烟杆指了指我们。
您是想说就像虫子一样吗……为了我和悠介的安全，我还是没有嘴贱地吐槽出来，只是继续拉着悠介默默低头跪坐。
“还有之前那个妾身最讨厌的男人，久远寺……”提到这个名字，公主大人终于不能保持语气的平稳，甚至用手拍了拍比她还高的资料堆：“若不是他极力护着汝，岩仓与一，妾身早就要除掉汝等祸患，也省得如今这一堆破事。”
悠介的手猛地攥紧，抬头恨恨地瞪着前中等部校长。我急忙拽了拽他的袖子，他皱了皱眉，才乖乖低头。
而公主大人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吞云吐雾，直到烟雾弄得整间屋子都朦朦胧胧的，她才敲了敲烟灰，再次开口：“樱田悠介，别想着在妾身的结界里用读心爱丽丝，昔日汝读另两位（臭男人）校长的心妾身管不着，但妾身的心可不是汝等男子可随意亵渎之玩物。”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在繁琐工作中积累的怨气似乎终于发泄得差不多了，公主大人淡淡地说：“所以说，妾身最讨厌男人了。”
我点头迎合。
公主大人用恢复了些平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们一遍：“岩仓与一，汝不应插手人造人之事，没有资格，也没有余力，妾身劝汝不要再管此事。”
“是。”我微微低头。
看来这次的作战是完完全全地失败呢。这位公主大人不仅讨厌男人，也讨厌污秽之物，像我这种，害死过几万人的“祸害”……
嘛，这种程度的失败还完全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既然明白了还留在妾身的花姬殿做什么？”公主大人拿起资料重新开始工作，朝我们挥了挥手。
——还不快滚。
于是我拽着悠介站了起来，既然公主大人是这个态度，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模仿女孩子的礼数，就这么不顾形象地朝她鞠了一躬道别。
“静音，送客。”
山之内静音吗，果然她毕了业还是留在了公主大人身边，毕竟是心腹嘛。
门被轻轻推开，曾经的技术系学姐低头恭敬地站在门边，反光的眼镜在她抬头之后也回复了透明，我看到了她波澜不惊的暗色眼眸。
“请二位随我来吧。”
“公主大人近日来被繁琐事务折磨，略有怠慢还请见谅。”山之内学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与一。”
“山之内学姐，以前技术系全是你带头的，你可别说客套话了。”我略微羞耻地挠了挠假发。
“你真是出息了，敢擅闯花姬殿。”山之内学姐不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转而嫌弃地掂了掂我的和服袖子：“还女装？变声器研究好了吗就敢在公主面前女装？”
“……这不是我擅闯或者变声器不够好的问题的吧？你家公主大人压根就很讨厌我，顺带着也讨厌了悠介。”
悠介幽怨地看了一眼山之内学姐。
“谁知道。反正公主大人这几天心情十分不好，要是她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对你们态度好一些。回学园也是因为一堆麻烦事，她不想管又不得不管。”山之内学姐扶了扶眼镜，无奈地说。
“……那学姐你照顾好你家公主。”
“不用你说。”山之内静音微笑：“你现在还是经常出入技术系吗？”
“当然了，特力系的我生是技术系的人，死是技术系的鬼。”
“哈，你是经常跟着……诶？”山之内学姐歪了歪头，“我记得你好像经常跟着一个技术系的人……是谁来着……”
我和悠介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悠介说：“今井萤。”
“今井萤……那是……”山之内学姐皱了皱眉头，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今井萤这三个字代表的人。
习惯了看别人失去关于萤的记忆，甚至悠介偶尔都会被时空的规则影响而忘记，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向她解释萤的事件。毕竟再怎么解释，只要萤不回来，山之内学姐还可以无数次忘记。
我刚微微抬起的手垂了下来——我还是得依靠边世安子那个**关于时空的情报。
我的嘴角抽了抽。很好，边世安子，你是第一个能让我说出“你这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女人”这么都市言情的台词的女人！
在花姬殿门口告别，山之内学姐拍了拍我的背：“与一，要注意安全，不要再被拐走了！”
“才不会被拐走！”我和悠介一齐朝她喊。
然后我朝她挥手：“学姐，照顾好公主大人！”
而回去的路上悠介的心情很是不好，对花公主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她有什么资格那样说你？”
他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毕竟我的天下第一美人被人看作“污浊之物”，就算是我也稍微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了。不过说到底悠介只要是我的天下第一美人就好了，被别人看上了反而是麻烦不是吗？
“你知道吗，美人……悠介，公主大人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人了，能将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压抑得那么好，也合乎礼数地没有立马赶我们出来，甚至还礼貌地送客了。真希望财务科监察经费的工作人员也能学学啊。”
我语重心长地说着，帮他扶正假发：“那些工作人员，真是一点就炸，遇到任何一小点不对的事情就立马大发脾气，就好像谁欠他五百块钱似的……虽然有些时候从某种意义上可能的确欠他钱。”
不过公主大人那么讨厌“岩仓与一”的存在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而且她居然是从以前就想要除掉我的一派什么的……
不用说了，边世安子让我来找公主大人绝对也是故意的，虽然她不能感知到结界里的事情，但现在她可以尽情读我的心了，绝对是场够她解闷的好戏。可边世安子告诉我的情报偏偏又都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指控她的恶趣味了。
“这次的失败主要是运气不好，撞到公主大人的枪口上了。嘛，这失败也还算是没有超过预期范围。”我认真地总结着失败经验：“还有我们的女装技术可能还不够好。”
“嗯……嗯？”悠介点头应和，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悠介，回头你多穿女装训练一下吧。”
——————作者的话——————
花姬殿！我兴奋！
花姬殿是所有穿越者的必经之路（不）！
啊为了让御宅族公主大人能多说两句，我可是绞尽脑汁思考有没有什么能显得合理的办法……最后还是把公主大人没有直接把与一悠介轰出去，甚至还友好（不）地交流了一番，最后还礼貌地送客，甚至！还帮悠介瞒着了阻止爱丽丝的事情！归结于公主大人的良好的礼节与矜持，希望不要显得太玛丽苏（汤姆苏？）。
……就算是玛丽苏我也要让穿越者进一次花姬殿和公主殿下对话一次（倔强）！

“你终于醒了？”我退出游戏，放下手机，看着边世安子睡眼朦胧地坐起来，懒懒地扫视了我一遍。
“做的什么美梦，一直不愿意醒？”我开玩笑地问着，“刚才我可都等得无聊去隔壁原田江歌那边转了一圈了。”
“啊啊，岩仓先生你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我都没醒，看来我是真的不行了啊……”边世安子右手扶额，左手“啪”地一声展开凭空出现的折扇。
“不过是梦到了一些往事而已。”她随便地敷衍过去，又问我：“原田江歌总算彻底明白自己已经被学园放弃了？”
“……”
我当时很抱歉地对原田江歌说学园有可能不会派治愈爱丽丝过来了。
那双原本闪着期待的光芒的淡蓝色眼眸先是一怔，然后慢慢地失去了光彩。
“我……被学园抛弃了呢，在完全被利用后。”原田江歌自嘲地笑笑，缩进了自己的被子背对着我：“说到底岩仓先生也……”
“不……”她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我苍白的安慰：“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岩仓先生。”
“呀嘞呀嘞，”边世安子变身成她最常用的模样，悠闲地扇着扇子：“那孩子还是早点死掉比较好，不然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我刚想说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但仔细想想她说的居然是对的。
人造人的事件中，处处都充满了怪异。
“你家边世光呢？”
“出去买东西了。”边世安子向窗外张望了一下，回过头来，摆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用岩仓先生你给的十万拉比特。”
“……给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我咬牙切齿地说，“随他喜欢地花。”
“啊啦，岩仓先生，难道你还觉得这钱花得不值吗？”她惊讶地问。
“被人坑到去找一直讨厌我的花公主，这钱花得真值。”
“虽然她对岩仓先生你是这样的态度，但原田遥已经被管制，岩仓先生你暂时不用担心他们再搞什么事情。而且，我对你说的话难道有假？”她合上扇子，身子往这边倾了倾：“你仔细想想，我有一句话骗过你吗，岩仓先生？”
“你别来这一套，法律规定利用人的无知来让人蒙受损失是欺诈。”我摆了摆手。
“哼……你也稍微自己思考一下嘛，那位公主大人讨厌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岩仓先生。”她稍微歪了歪头，笑容里的恶趣味已经藏不住。
“是是，因为我曾经害死了那么多人，还顺便打乱了芹生君的潜伏计划，直接和间接导致了森见菊理事件以及春夜雨的存活和对学园的袭击，然后还是造成人造人现在局面的元凶中最重要的一环，一直在给学园——她的花园找麻烦。”我扶额，无奈地说。
“哦豁，你还是明白不少的嘛。”她颇为赞许地点点头：“你看，岩仓先生，全是你的错不是吗？”她摊开了手。
——不是你的错，与一。
“……至少不是全都是我的错。”我往椅子里缩了一些。这真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说到底在一个人面前条条是道地分析那个人为什么会被讨厌这种问题本身就令人不愉快。
她极为明显地嗤笑了一声，变身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我花了几秒才反映过来这是被我赋予了死亡刻印的那个男生。
……你说你这样刺激一个精神病患者是想干什么？
“不是你的错？樱田悠介说的？”他站了起来，才能勉强俯视我：“樱田悠介呐……”他在床上慢悠悠地走了两圈，用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心：“诚然，岩仓先生你给了他非同寻常的爱和照顾，这对于爱丽丝学园的学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
他转过身来：“可你也该知道，因为你特殊的身份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到底连累他到何种地步。”
“你想说什么？”

“你早该放手的，岩仓先生，我为你感到遗憾。”她说着怜悯的话语，眼神里却满是嘲笑。
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必要去给已经达成的恋情捣乱？”
“是吗……那就换个话题吧，岩仓先生，你对于你害死的那几万人……”
我举手叫停：“这事情我一直知道，你没必要一直强调，我知道我有责任……”
“不不，我来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她转了身，棕色的长发从雪白的床单倾泻而下，眼眸蓝得发光，身上还穿着森见菊理被关在实验室时穿的白色实验服：“岩仓先生，你有没有想过……”
虽然我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情。而且森见菊理这张脸让我肋骨和内脏都一痛……我默默地把椅子往后搬了搬。
森见菊理的蓝眸被她笑得扭曲起来：“如果死的不是那么多人，吸引了学园的注意力让学园去救你，按照那对白、痴夫妇的做法，你终究是要交代在他们的地下室了。”
“告诉我，你有没有……哪怕只是一瞬，庆幸过——他们死了真是太好了？”
呼吸一滞，我皱着眉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
“……如果，”我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如果你只想和我说这些的话，我就告辞了。”说着就推开椅子转身要走。
“不不……”她变回最常用的样子，扇子朝我挥了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于岩仓先生你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感到好奇而已，”讨好地笑了笑，她坐了回去：“回到刚才的话题，回到刚才的话题。”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平复了下心情，坐了回去——放平心态，岩仓与一，你就当你只是来搜集情报的，她说的没用的废话不要去管了。
“这事其实不能全怪我，毕竟作为最强的结界爱丽丝，那位公主大人总是缩在结界里，我只能根据她周围的人和一些资料来推断她的态度，不能确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才让你……这下公主大人的态度也终于明确了……嗯，实际上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看来边世安子的爱丽丝也有着诸多限制，就算是她的爱丽丝最擅长的收集情报，也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她说作为能孕育生命的女子，怎么也不能把人造人看作同等的存在。”我极力回忆当时公主大人的语气和神情。
即使她事先也明白了公主大人的大致态度，但这一句话似乎还是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气槽。
边世安子极为不满地用鼻子哼了一声，甚至气得站了起来，虽然已经在克制自己压低声音，但其中的愠怒却丝毫不减：“那她也应该明白我们也是生命！”
提着和服下摆在被子上烦躁地走来走去，她又开始念叨：“依靠人造人的力量，爱丽丝才获胜，现在又畏惧我们的力量！”
“什么缺乏人造人正确的伦理观念！都是借口！别的国家害怕日本从此兵力强盛也就算了，就连日本政府也在胆怯！那群除了胡乱说话就什么也不会的反爱丽丝派也来掺和！”
“人造人算什么……比这更反社会的爱丽丝多了去了！……就像园生要！”
“园生要？”
“对！”边世安子撇撇嘴：“就像园生要，他创造的布偶，拥有和人类相似的灵魂……总计2701体，比人造人多多了，伦理观念说不定还不如我们，而且存活时间可以更长。”
“作为【人类】的存在就那么不同吗？……人类也太自大了些！但我们明明比玩偶还更像【物品】，而很多玩偶总是受到人类一般的待遇！”
“边世……”我朝有些失控的边世安子伸出手，想要挽回她的理智。
而她反应也很快，动作一顿，握了握拳，就放下了和服下摆，站定在原地：“啊……我知道的……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她仰起头，留着细碎伤疤的脖颈划出好看的曲线：“问题是爱丽丝。不管是人造人爱丽丝，还是制造人偶，或者是召唤恶灵，再或者盗窃植入，都不能凭空制作出爱丽丝。”
说完，像是自己都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手掌捂住半边脸，她笑出了声：“呀勒呀勒，明明制作出生命什么的要比制作出爱丽丝要更神奇来着的，为什么他们总是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在人造人、爱丽丝这些身份之前，我们都是人类啊……”血红的独眼透过手指的缝隙直直盯着雪白的床单：“有没有啊，能够让光好好作为‘人类’活下去的地方……”
“爱丽丝……”我感觉自己仿佛有些明白了人造人问题的关键。
而边世安子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甚至是想要逃避这个话题，深呼吸了一下，她坐回原处，靠着枕头：“你说你遭到公主大人的冷落，不过在你我的印象中，花姬殿都是穿越者的家不是吗，触发花姬殿副本即可获得公主大人的倾力相助……这不是岩仓先生你看过的同人文的铁则吗？我还以为说不定在你身上也会适用。”
“谁知道……”我用食指轻轻划拉着她的床单边缘：“也许只是因为我是男人。”
“啊，的确你看的同人文里可能大部分是女主呢。”她若有所思，像是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蜜柑X原创男主穿越的文甚至还没心读君的同人多。”我隐约地回忆起来。
“阿拉啦……”边世安子欠扁的笑容让我忍不住向她皱起了眉，她扇子扇得刘海都飘了起来：“岩仓先生，你从那个时候就对‘心读君’这么感兴趣呢。”
刻意把“心读君”的发音拉长，她语气中尽是嘲笑。

“怎么可能……”我无奈地笑笑：“我要是有那么在意他，早该发现悠介就是心读了。”
“这种事情你家那位听到了会伤心吧？”
“这种事情他当然早就知道，不过遇见我的他已经不是原作中的他了……他从一出生就被我这个穿越者给影响了。”
“啊……”她停下手上扇扇子的动作，用扇子边缘抵着鼻尖：“但岩仓先生你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越者，真亏你能只影响了心读和今井萤，而且还丝毫没有影响到今井萤的剧情部分。”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这从其他方面也都该感到庆幸吧，如果佐仓蜜柑他们没有在解决完春夜雨后马上又回到了寻找今井萤的旅程中，以佐仓蜜柑的性格，一定会很容易被原田遥给煽动。到时候你也很难拒绝他们要你想办法制造出能够解决他们寿命问题的爱丽丝——毕竟你大概是没法抵抗得过佐仓蜜柑的。”
“你是在提醒我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越者是有多菜吗？”我恨恨地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苹果自顾自啃了起来，在内心想象边世安子就像苹果一样被我咬得稀巴烂。而刚才因为边世安子的失控发言而产生的对人造人的同情，也顺应边世安子的避而不谈而暂时放到了一边。
她楞了一下，然后轻笑：“怎么会，我是在惊叹你的伟大啊……在你们的日记里也没有发现关于维持剧情走向的明显缘由，难道这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是萤的伟大，”我咽下一大口苹果：“她在剧情慢慢进入高、潮的时候强硬地让我替她顾全工作室的事情，以至于我没能去插一脚……好了你不用那样看着我，不想让悠介被卷进去也是我当时的一个顾忌，但主要是萤关于工作室的叮嘱。”
“哦……”她点点头：“岩仓先生，真是好运呢，在这样的世界——我是说在这样的以漫画为原型的世界，剧情和主角就是铁则，甚至真理。在这个世界来说的话，就是佐仓蜜柑和日向枣以及漫画的剧情吧。如果真理被破坏，世界是会慢慢崩塌的。”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我：“在有知道剧情而且不懂规矩的穿越者的干预的情况下，这样的世界能存活下来的不多。”
“……这可真是……”太幸运了。真该说不愧是世上最菜穿越者吗？
但我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等一下，只能用对剧情产生影响的方式来使世界混乱吗？如果我们之前说的那个‘最不稳定的世界’不是漫画世界呢？”再或者我没有看过那个漫画呢？
“啧。”她极为不满地咂了一下舌：“岩仓先生，这个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只需要用单纯的物理手段就可以做到。不过具体是怎样要靠你自己去想。”
真是一个极其没有耐心的老师啊。我无比地怀念萤。
“至于穿越到其他指定世界的方法，在这个世界可以用爱丽丝达到，或者其他物理手段——不要用好奇宝宝的眼神看着我，岩仓先生，我说了方法要你自己找。”
“哦。”我把她说的默默记住，再把对她故弄玄虚的不满随着苹果一起嚼碎了咽进肚子。
她说话说得累了，解除变身的爱丽丝躺回了床上，却仍然不肯在语调上认输：“进入其它世界后，世界会自动生成一个身份给穿越者，可以是学生，可以是婴儿，可以是人造人。”
“这居然是世界自动生成的吗？！”我差点被苹果给呛住，拍了拍胸口，急急地问她：“那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原来是没有‘岩仓与一’这个人的？！不是我穿越到原有的身体里而是因为我穿越了所以世界自动生成了一个身份？！”
“啊……”她牵起嘴角：“感到高兴吧岩仓先生，你没有害死一个一个月大的小婴儿。”
“至于如果你不穿越还会不会有岩仓与一……这说不定，但你就是‘岩仓与一’本人没错了。”
“这可真是神奇……”我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苹果核扔进了铺了厚厚一层带着斑驳血迹的卫生纸的垃圾桶。
而且我的确为事到如今知道了我当初不是抢走了一个婴儿的身体而感到高兴，虽然很不想这么没出息地承认，但这是没办法瞒过边世安子的。
“所以如果我去了那个‘最混乱的世界’……这样叫着好麻烦……”
“啊，那就叫它‘暗点’吧。”她挑了挑眉，笑得像个孩子。
“‘暗点’吗……”我点了点头——两个中二病达成了共识。
“如果我去了‘暗点’，那里也会为我自动生成一个身份？”
边世安子点点头：“不过你要小心，身份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性别年龄疾病……或者穿越成我这样，一来就被限制了寿命，还被洗脑，义无反顾地消耗本来就不多的寿命，甚至可以在战斗中失去性命……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被生成的存在，基本不会有你去主动构成的人际关系。”
“嘛，如果技术足够成熟，说不能能够做到带着自己的身体或者其他物品一起穿越……这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有哪里有些奇怪……她知道得太多了。据我所知这世界上最先进的研究都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水平，而她的描述，似乎不仅具有理论，更像是实践过的，而她对于理论反而没有那么熟悉。就算解释为有穿越世界的爱丽丝也不对，因为她说单纯的物理手段也是可以达到的……
有问题就问，我试探地开口：“边世安子……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难道你也是……”
我脑中刚成型的疑问被边世安子粗暴地打断，她坐起了身，皱眉看向我：“不要在意，这很重要吗，刘亦？”
看着我狐疑的眼神，边世安子错开了眼神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说起来爱丽丝，忘了告诉你，有的世界可能没有办法再用爱丽丝，这取决于世界的基本设定。”
“另外身份虽然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地方，但一些重要的设定是可以你自己控制的，同样，控制的方法还要你自己去找。”
“具体的方法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敲了敲床板：“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我这么没用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帮不上一无所知的岩仓先生的忙我感到万分抱歉。”边世非常有诚意地给我低头致歉。
“不过这方法果然得岩仓先生你自己开发出来，不能凭借爱丽丝，那样太冒险了，说不准就有去无回……不，能够有‘去’就已经是很厉害了吗……”她边说着边向窗外张望。
“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我是很容易就穿越过来了吧？而且据你所说，要穿越到稳定度低的世界要更简单才对。”
等等，我……我是怎么穿越的来着？死一下，然后靠运气穿越？……这也太刺激了。
“嗯……这我也搞不懂。”边世安子撅了撅没剩多少血色的嘴唇：“应该是有原因的，但目前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任何线索……不过既然是超能力设定的世界，那有关穿越的干预是来自未来也说不定……”
“未来？那也有可能……”我的一个疑问句说到一半就变成了陈述句。有可能的，既然是连‘时空’爱丽丝都一抓一大把的爱丽丝学园的话。
“嘛，别想那么多了，也有可能只是时空混乱，你被扔进来了而已，岩仓先生。”她似乎看到了窗外的什么好东西，又轻快地扇起了扇子。
“自动生成全新存在……往稳定度低的世界穿越简单……真是便利的设定啊。”我挠了挠下巴，整合着现在得到的情报。
“既然这样……”我灵光一现：“你和边世光为什么不一起穿越到别的世界呢，穿越前设置好身份，你们就不用为人造人的事情而烦恼了啊。”
“不，等等……通过穿越，不仅可以丢掉人造人的寿命限制，甚至可以永生不是吗？！”永生啊！这可是人类的大发现！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双眼放光地畅想：“只要在一个世界里死之前穿越到下一个世界……虽然可能会有不适应，但如果提前做好准备的话……”
“……”边世安子抿抿嘴用同情智障的眼神看了兴奋得不行的我一会儿，然后还是开口：“岩仓先生，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对于这一重大发现的狂喜，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利用穿越来达到永生是不可能的。”
我的笑容没有消失，还是一脸蠢笑地看着她：“什么？”
“哈……”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灵魂——简单来说穿越的不就是灵魂吗——只能承受三次穿越，第四次的时候就会魂飞魄散，就像……”
她笑起来，伸出手：“就像进来一根手指的时候没事，两根没事，三根也没事，但到第四根的时候就会坏……唔！”
桌子上最大的苹果一下子飞过来塞到了她的嘴里，我无语地看着边世安子费力地把苹果拿出来。她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发言感到羞耻，抹了抹嘴，她轻轻地对我说完了刚才话题的后续：“我没有穿越的具体办法……但不管怎样我和光穿越来摆脱人造人的命运是不可行的。”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捌拾柒·话疗
夏日。正午。初等部教学楼门前。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我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半死不活地摇着一把蒲扇——形象不重要，蒲扇扇起来凉快啊！
“不只是夏日！简直是全年必备神器！这款‘阿波罗零零零号’可以防止被晒黑哦！小巧轻便！随身携带！超长待机！”我朝穿着红色系校服的小小同学们挥了挥手中的“阿波罗零零零号”。
没有办法，高等部和中等部基本上都已经被我忽悠完了，每天都为钱发愁的我只能千里迢迢地来初等部坑蒙拐骗小孩子了……啊不对，这怎么能叫骗呢：“消除太阳光和月光对皮肤的刺激！任何时候都晒不黑！小巧！灵便！这么好的发明，现在竟然！只需20拉比特！”
多好用的发明啊，还物美价廉。
然而20拉比特对于初等部的一部分小孩子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太贵，刚才有几个明显动了心的小女生听了价钱后又缩回了教学楼。
“看，是特等星。”
“哇，听说高等部特等星会多起来呢……”
我站在炎炎烈日下——毕竟我要是躲在树荫下就没有防止晒黑的说服力了。卖力地喊着，嗓子都喊得干疼，汗却如雨下，我停下摇扇子的动作直接撩起校服擦了擦汗。
“那个……”一个看起来也就7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学长……”
我蹲下，拿蒲扇给她扇着风：“怎么了？”一边摆出符合学长身份的友善微笑。
“这个‘波波龙零号’……”
“是‘阿波罗零零零号’，你少说了两个零。”
“诶？！啊……对不起……这个‘波菠萝零零零号’……”站在太阳底下，小孩子一紧张，立马就出了很多汗，我加快了扇扇子的频率。
“它不是防晒吗……学长你怎么还是出这么多汗？”她伸出小手抹了一把我的额头：“你看，全是汗。”
“……因为学长我没法控制温度，人周身环境和外界相通，热量不停交换，要控制温度，至少得是一个封闭空间，而防止晒黑不是控制温度……”天气很热，蹲着的时候大腿和小腿互相碰到的地方很快就汗湿一大片，我换了个蹲姿，以免别人误会我和小女孩说个话结果站起来裤子湿了……好吧我自重。
“哼，我看他就是骗人的。”一个男生跑了过来，光着上身，校服别在腰上。
“呀！”小女孩被男生的暴露行为吓了一跳，捂住眼睛就往我怀里钻……学妹啊，你这样，学长我很难做人的。
女孩从我怀里伸出一只小手指着男生：“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男生被说得脸一红，但仍要顶嘴：“这么热，男人不穿上衣怎么了！”
“……”我默默地摇着蒲扇，小女孩还是羞得满脸通红不敢看那个男生。
“这都不重要！你听我说，这个人肯定是骗钱的！他要是会搞发明，怎么会自己还要扇个这么丑的扇子？”男生指着我和我的扇子。
小女孩在我怀里一愣，缓缓抬头打量了一下我的扇子。
“这个不是这样的……”我尴尬地笑着：“是我家机器人把智能跟踪风扇都拿走了……哈哈……”
被敲诈了一半积蓄，我极度缺钱，不仅亲自出来赚钱，所有的机器人也被派出去做些小本生意。
——“喂？喂？咱家的那个什么能跟着人跑的风扇还有特效清凉贴呢？”出发前，我在工作室翻箱倒柜地找这些救命的东西。
“报告主人，我们拿着呢。”通讯器里传来有些机械的人声。
“你们拿着？！”我挠了挠头，“你们拿那些干什么？！你们是机器人懂不懂？！机器人！”
“是仿生机器人。”
“对对，我们是仿生机器人。”
“仿生是说你们的制作原理！不是说你们就像人类一样了！你们不是仿真机器人！你们不需要，快还给我……居然敢挂我电话？！”
“看见了吧，他根本就是骗人的！”男生走过来把女孩从我怀里拽走：“什么鬼发明。”
我就继续摇着我破旧的扇子看他俩走到教室门口，男生被一个可能是班长的女生一顿狂揍后乖乖穿上校服，然后因为扣子没扣好又挨了一顿打。
我正一边看着一边文艺地回忆青春的时候，又有两个女生过来搭话：“喂，这个真的能防止晒黑吗？”
我扭头看到她们胸前亮晃晃的三颗星，笑得一脸谄媚：“当然，技术系一把手向你们郑重承诺！”
“好像可以相信，你看他皮肤也挺白的……”两个小女生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询问细节：“只要带在身上就行了吗？”
“对，只要戴在身上，打开开关就可以了。”我拿起一个“阿波罗零零零号”给她们看：“没电了可以充电，充电五分钟，防晒两星期！”
“喂喂！那个人是高等部的岩仓与一吧？！”某个学生高声喊道。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了一颗石子。
“岩仓与一？”身旁的女生迷茫地重复了一遍。
“……我是。”我寻思着这帮熊孩子总不会是想夸夸我，于是心中开始飞速回想最近干过的缺德事——比如说女装擅闯花姬殿的事情，再比如说公开把札幌事件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的。
而另一个女生立马就皱起了眉，拉着那个女生后退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岩仓与一啊，你不知道吗？”
那女生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咂了下舌，把东西塞回给我，拉着身旁的女生就往回走，一边还低声说着什么。
“以前还想着为什么一直不公开爱丽丝，没想到是这样的爱丽丝啊……”
“赋予……呐。”
“据说他基本不去特力系的。”
“不是技术系？”
“哈，别说笑了，怎么会是技术系……”
我一边摇着扇子，再次用校服擦了下汗，开始犹豫要不要收摊了——我可是一个都还没卖出去啊。还有你们这初等部是怎么回事，比我们那一届还难管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插嘴知道不知道？怎么，我在你们当中还是个名人了？
“杀人犯。”
“森见……”
“害死那么多人。”
“怎么会有那样的爱丽丝……”
“恶魔。”
我一怔，摇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就是恶魔，你那恶魔的力量，我早该相信的，你就不该存在！！”罗拉被绑在椅子上，拼命晃动着身体。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然是板上钉钉……妾身没有改变的能力，也没有改变的想法。”烟雾缭绕中，前中等部校长狠狠吸了一口烟，又用力敲了敲烟灰。
——“你看，全是你的错啊，岩仓先生。”边世安子用扇子遮住半边脸，恶意地笑着。
电光火石之间，这些话语在脑海中被串成一串，就连天生目议员和多年前铃央的笑容，甚至刚入学时特力系老师野田对我说的一番话都隐隐约约浮现出来。
——“人造人的事情？”公主大人疑惑地问。
——“因为快要死了。”边世安子说着悲伤的话语，眼中却尽是嘲笑。
——被原田遥拐走的前一天，边世光和明太郎都通宵加班了，而在战争结束的现在，学园有什么需要这样强度的工作？一个是计算机爱丽丝，一个是控制器械……防止外敌网络入侵。外敌是谁？入侵的目的又是……
周围小学生的声音像洪水一般涌来，但我记忆中数不清的蛛丝马迹却更加肆虐地占据了大脑，重新排列组合后指向了一个被我忽视掉的真相。
炎炎烈日下我从头冷到了脚，草草地收拾了东西，我匆匆跑回了宿舍。
打开门，一阵朗朗的背书声袭来，冲走了我脑中的嘈杂声音。
是悠介在背书，离考试还有一个月，而他似乎落下了很多功课，必须得加班加点地补习。
我把东西随便扔在了玄关，再次用校服擦了一把汗。悠介撇头看过来：“怎么不把你的东西放回工作室？”
见我不说话，他坐正，放下了书，笑着问：“……怎么了与一？光看着我喘气不说话的……你又想玩什么奇怪的PLAY了？”
“不是……悠介……”我脱了鞋走过去，用汗湿的手抓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你想不想和我结婚一次？”
他被我问得一愣：“……什么？”
“不……是我在胡说……”我松开他，扶着额头在原地转了个圈，“是我在说胡话……”
“结婚的话可以啊，与一你偶尔也会想要仪式感的嘛，我懂。”他很懂地点了点头。
“不不不……”我摆着手后退：“我们不需要像他们……不……”
“什么？与一？你怎么了？”他站起身，奇怪地问我。
“没事……你继续背书。”我回到玄关尽量不手忙脚乱地穿上了鞋：“我去找个人。”
冲出宿舍，我直奔着附属医院跑了过去，尽管汗如雨下却再也感受不到太阳的炎热。
“不打针，不吃药，坐这儿就是跟你唠，用谈话的方式，这就叫话疗。”边世安子靠着枕头坐着，用扇子敲着手心，说了这么一连串的中文。
“如何，我的中文发音？刘亦？”她笑着回头。
“糟透了。”我把椅子拉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啊，是吗……这还是光一字一句教我的呢……他有语言的爱丽丝。”
边世光不在，只有他们两个那天穿的和服安静地挂在墙上，白无垢比墙更白。
“呀嘞呀嘞……”边世安子像是感到无趣了，伸出双手像是在端详自己的指甲：“岩仓先生，你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呢。”
“这么说我的猜想都是正确的了？”我这么问着，居然还笑了出来。
“虽然你还是被自己的所谓‘罪孽’蒙蔽双眼而看不清本质，但反正大体结果来说是这个意思呢……”她变身成最常用的样子，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眯起眼睛笑着：“那么，怎么样？岩仓先生？”
“你有兴趣为了天下苍生，去死一次吗？”

捌拾捌·所谓真相
“重点错了，你的重点错了……”边世安子快速地用扇子柄敲着手心：“怪不得都说当局者迷，你一直只看到了自己的罪孽。是，是你让那么多人失去性命，是你让森见菊理失去一切受尽折磨，是你让学园被春夜雨攻击，也是你让春夜雨被人造人碾压，甚至那对天分极高的科学家夫妇也可以说是因你而死……但你有没有想过，谁在乎呢？”
我的手握成了拳。
“和春夜雨这种反学园组织不同，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而言，札幌的人死就死了，死相再怎么凄惨甚至于死得太过凄惨都没有‘死相’可言……就算森见菊理失去了一切，被关在实验室那么多年……这些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想想吧，岩仓先生，从他们的角度想想，忽略这些受害者的命运，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瞬间毁灭整个城市的力量。
——全能强大的爱丽丝。
——人造人们仅凭爱丽丝就能达成的庞大的战斗力。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我的赋予。
“来，岩仓先生，”她温柔地笑着，用展开的扇子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和她对视：“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都……做了些什么……
“甚至就连我自己……”她顿了顿，“只要我活得够久，我甚至可以掌握这世上绝大多数情报——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这感知的力量。”
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就要除掉我这个万恶之源？”
“万恶之源？哈哈，这个词用得好……很多不同意除掉你的人说如果没有你，学园早被春夜雨踏平了，而事实是——”
我淡淡地接下去：“如果没有我，札幌和森见菊理的事件不会发生，包庇且藏匿了我的日本学园就不会激起这么强烈的反学园情绪，日本学园就不会被春夜雨针对，甚至春夜雨早就被芹生顺藤摸瓜除掉了。”
“何止啊岩仓先生，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她拍了拍我的肩，从接触的地方像是有毒蛇顺着肌肤爬下，让我想逃却无法动弹。
“事实是，春夜雨根本就没有那么强大，各国的爱丽丝以及联合国的爱丽丝事务部都不会放任一个反学园组织壮大到能够摧毁一个发达国家学园的程度，你猜怎么着？”
瞳孔一缩，我哑着嗓子开口：“是其他国家想要试探……赋予爱丽丝的分量。”
像是老师看到成绩优秀的学生，边世安子满意地笑了，她点点头：“他们暗中协助春夜雨，这个原本学园可以勉强干掉的反学园组织一瞬间就强大了起来。”
“出手相助更是个玩笑，他们都在等着你用更多爱丽丝。”
“把你推上舞台，才能让你好好谢幕啊……哈哈哈……岩仓先生，你也想起舞吗？”她晃了晃扇子，挽出一个扇子花。
我无语地看她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感觉边世安子比我还激动。
她接着说：“如果春夜雨真的把日本学园干掉了，他们也刚好除掉一个放任札幌和森见菊理事件的腐败学园，除掉业界耻辱，然后在帮助日本重建爱丽丝学园时也可以卖日本一个人情，顺便证明了‘赋予’爱丽丝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揉着太阳穴说：“但事实是人造人军队出现了，向世界展示了绝对的力量，也展示了我爱丽丝的真正威力。”
“是呢。”边世安子双手合十，笑得很是天真无邪：“恭喜你，岩仓先生，人造人不仅是学园的大奖，更是你人生的头等奖呢！”
像是中奖时的彩炮都啪地一声在脑中拉响，我恍惚了一瞬，但皱了皱眉我觉得这个笑容不是一般的欠扁，就算是再让我啃个苹果也很难压抑住我想打她的冲动了——要不是打不过她，我刚才真的就动手了，真的。
她伸出手指像模像样地数着：“爱丽丝学园里已经是一个国家能找到的绝大多数爱丽丝了。算上教职工也才三四百人，全国所有登记在册的爱丽丝也就不到一千人。而用你的爱丽丝在三天就制造出了五百个爱丽丝，而且很多人还不止一个爱丽丝，有些人甚至有十几个或者几十个爱丽丝……暂且不论多年前那个全能爱丽丝的特例……而且每个人造人都有十分有用的爱丽丝。更不用说你前两天还在一个晚上就制造出了六百多个爱丽丝——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岩仓先生？”
“爱丽丝的比例失衡吗……”这的确很难办。
而下一句话边世安子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岩仓先生，你还记得……只是因为爱丽丝比率不知为何一直高过了平均值几个百分点，犹太人曾被如何对待？”
屠杀。
而现在日本面临的不只是高“几个百分点”了，如果高层愿意，整个民族全变成爱丽丝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依靠增幅爱丽丝……
“不止啊……再加上其他的爱丽丝，比如盗窃植入，不老不死，鉴定，阻止……日本简直可以永远做到对于爱丽丝的定向生产……前提是，能做到这些的‘日本’还只是‘日本’的话。”她啪地一声展开扇子，挡在嘴巴前。
扇面上赫然是一张世界地图。
“有人是这么想的，如果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不如就把世界收入囊中，顺便还能完成对人类的进化——这种蠢话在你的爱丽丝存在的前提下居然是有可能实现的。”边世安子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摇头轻笑：“当然也有人说不应该那么做，那样的社会不方便管理——强大但杂乱无章甚至于不可控制的力量，社会是不可能只单纯靠爱丽丝来发展的。”
我的思路被她打开，再次接了她的话：“日本政府还没有做好决定，但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多留一日就多一日的心神不宁。”
“啊啊，”她语调舒缓地叹息着：“毕竟是容忍了札幌几万人死亡，森见菊理被实验，人造人被赋予爱丽丝而随意使用的日本政府呢……”
尽管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但冷汗还是顺着脸庞的轮廓一滴滴流下，在地上炸开了花，就像这巨大的信息量在我脑内爆炸一样。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近几十年来不知为何爱丽丝出生率急剧下降的英法美联动同样不知道为何爱丽丝比率一直都比平均值低了几个百分点的印度和非洲各国一起，借着日本的事件煽动普通群众对爱丽丝的恐慌，来降低其他国家的爱丽丝的使用率，或者干脆让爱丽丝这种怪物从世上消失。啊啊，真是精彩到我都不愿意去死了……开玩笑的。”她合上扇子，用边缘点了点翘起的嘴角。
“只是可惜，我可以好好地死去，岩仓先生你却不一定了。”她说得起了兴，还给自己换了一件大振袖的和服。
死去？不，我不会去死的。冷静，冷静下来，刘亦……没关系，我很冷静。
“这些事情只要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我咬了咬嘴唇。
她看我这样的态度，缓缓睁大了眼睛。
“不不不，岩仓先生，你还没有明白！”边世安子探出身子，双手猛地搭在我的肩上：“我说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其他还有什么想让全人类都成为爱丽丝和想让爱丽丝从世上消失的各种派别的争斗……爱丽丝界已经乱成一团了！”
“乱成一团就乱成一团，我又不是圣人，无需伟大。”我理所当然地说。
“想要消灭你，让赋予爱丽丝从此消失的；想要绑架你，获得你的力量的……”她的手开始颤抖：“不，不该说这些……岩仓先生，世界已经乱成一团，具体情况你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只要你消失，一切都可以恢复平静！至少从此可以避免战争！”

我挑眉：“……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她想要怎么做，其中的理由又是什么……而边世安子知道我的意图，但并没有逃避的意思，我也知道按她的性子应该会无所谓地告诉我我想要的情报的，更何况她最近越来越容易激动，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玩世不恭的悠闲。
“你抵挡不了的，就连学园也想除掉你……岩仓先生！”她皱眉，略微拔高了沙哑的声音：“你就不能去死吗？在不连累任何一派势力的情况下！去自杀！考虑到佐仓蜜柑和人造人441号的盗窃爱丽丝，你最好死得灰都不剩！”
说着让人去死的话，她神情中却丝毫没有恨意，只有深切的期望。
“……”我轻轻掰开她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那么高的革命觉悟，兄弟，你干嘛比我还激动？”
“难道你还害怕我质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吗？”我无奈地说：“反正也只是因为你觉得好玩吧。”
边世安子瞪了我一眼，收回了手，坐正了，用青蓝色的扇子遮住半张脸。平复情绪她花了十几秒的时间，然后她才轻轻地开口：“身体情况比预想中恶化得要快，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哦？”我脚跟下意识地碰了两下地板：“那不是更好吗，这些破事都和你没关系了。难道你还担心你家边世光？”
“哼……废话。”她两手捧着扇子，一点点合上再一点点打开，每一次开合扇子上的花纹都会变化，“得确保万无一失。人造人的处境本来就不妙，万一以后你再连累了人造人怎么办？关于你的一点动静，现在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就要劝说我自杀……难道你还和某些肮脏的大人约定好了成功劝诱后保人造人前程无忧？”我居然还有心情和她开这种玩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哼……”她并不否认，沉默了一会儿她变成边世光的模样，用那双好看的橘红色眸子看着挂在墙上的一黑一白两套和服，淡淡开口：“遗憾的是即便是发生了岩仓先生你将额外的六百个普通人变成爱丽丝这种事情，政府高层居然还有人想要留着你，想要仰仗爱丽丝的力量。即便是前几天终于确定了那位花公主的态度，也无法和那些**的政府官员对抗……没有哪个想除掉你的势力敢直接动手。”
“再这样下去，支持除掉你的学园势力会指使人造人去杀了你，再把一切责任推给我们人造人，就这样顺带着也除掉人造人这一遗留下来的祸患。”她变回原来的样子，自顾自地拍起了手，再次笑了起来：“多么完美的计划啊……哈哈哈哈……人造人即使知道计划的真正目的，也绝对无法违背学园的命令，就算是我，如果被这样命令了，也会亲手将人造人送上绝路。”她嘴角是愉悦的笑，眼中却是燃烧的恨意。
“这是我和光争取来的唯一机会，只要我们能劝说你自杀……大家都会获得幸福。”她看向我：“岩仓先生，这是造福所有人的大好事啊。”
嗯？？？？
所有人？那我呢？
“你放弃吧，我可是在以自杀倾向为主要特点的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都没有怎么尝试过自杀的胆小鬼啊。”我拿起前几天为他们伴奏的三味线，随意地拨动着：“再说了，你其实经常试探我对于生死还有自杀的看法，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的。”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我在好好地活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深深叹了口气，但并不怎么失望。她又悠闲地闪起了扇子，这次是羽毛扇：“这可是我和光拼命争取来的机会呢，居然要我的光向别人低头什么的……嘛，没有必要着急，今天的谈话只是个开始……而且我还想要在那之前赌一把。”
“赌什么？”
“啊，说起来赌，那六百人，没什么用呢。”她合上扇子敲在了手心：“没有能改变人造人的立场，也没能改变那群没长脑子的猪、头的想法，原田遥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势力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散了不少呢，明明本来那些力量就已经太弱，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我挑眉：“那六百人被赋予爱丽丝，是有你在暗中搞鬼？”
“别这样说。”她嘲讽地一笑。
“边世光是在你的指示下行动的，而你是等我赋予完他们爱丽丝之后才让边世光去控制场面的……”我正在一点一点推理，却又被边世安子打断，她再次用扇子点住我的鼻尖，这次是羽毛扇所以让人感觉痒痒的，就像一切的线索连起来时搔在心尖的痒痛。
“别说，岩仓先生，这种事情，说出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六百多个爱丽丝的事情，学园自有为学园考虑的说法。”
——要把目光从人造人身上移开。
“你们要把原田遥干的事情隐藏，只突出我赋予他们爱丽丝的事情？！”我一下子站起来，不是愤怒，只是情报涌上来的冲动。
学园想要除掉我，舆论方面已经开始行动了。天生目议员干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初等部学生对于岩仓与一这个名字的反应……不，公开让我把札幌事件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已经是一个开始，一个试探……
学园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我疑惑地皱起眉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想的没错，岩仓先生，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本来都没打算再一个个告诉你了呢……”她伸了个懒腰：“行平一己早就看穿其他国家想干什么了，但他没有办法反抗，春夜雨攻过来，他也只能顺着其他国家的想法，一起来试探一下你的价值，再决定你的下场。”
“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抛弃你我的准备，甚至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边世安子抚平被子上的褶皱：“多么有能力的一届校长啊，岩仓先生，不要握拳，你还想要他怎么办呢？他已经做到他的最好了，为了学园，为了爱丽丝，为了全社会……”
——可是他们又要我们怎么办呢？
“他们又……要我们怎么办呢……”边世安子似乎也很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卸去了层层伪装，透漏出深刻的无奈。
两个失去人生梦想的咸鱼一起在病房里自闭了一会儿，边世安子才又恢复精神，用扇子指向门口：“岩仓先生，不用太过担心，你拒绝就拒绝了，不急，你现在可以去看望看望隔壁的原田江歌，她等你好久了。”
“等我？”还有什么是不急？意思是说你还没放弃想让我这个热爱生命的人去自杀？
“嗯，她等你好久了，快去吧。”她躺下了，背对着我：“我累了……回头再来找我吧，岩仓先生，我虽然说着让你去死的话，但我对你说的情报都是真的，也没有想害你的意愿。”
讲个笑话：我让你去死，是为了你好。
不过既然事实如此，也不能怪她，不如说她的情报还是很有用的，如果想要寻找突破点的话，就必须得有情报才行。即使立场不同，毕竟是十万元情报交易的交情……
我朝她点了点头告别——虽然她背对着我，但她能感知得到。
我转身，整了整衣服。明确了真相后我反而冷静了不少，不像被蒙在鼓里，真相若隐若现缥缈虚无时的那种迷茫与慌张。
伸手握住医院雪白但仍雕着符合学园奢华风格的繁复精致花纹的门把手，轻轻往下转动，门锁发出顺滑打开的声音，就这样缓缓拉开门。
拥有合格（伪）身份认证的我无所畏惧地向前迈步，不用想就知道脚下一定是医院雪白的地板……
“噗通！”
猛然地下落，我整个浸在了有着奇怪味道的液体中，口鼻不可避免地吸入这些液体，呛得人难受，但这不适很快就被缺氧的痛苦盖过。于是我条件反射地手脚并用开始狗爬式地向上挣扎，但这空间似乎很狭小，手脚伸不开就碰到了坚硬的墙壁。
想起原田江歌这倒霉孩子的时空爱丽丝，即使我突然被这么一整，脑子一片混乱，但我还是想说：
边世安子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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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各个民族和国家的爱丽丝比率完全是瞎扯，和现实中的国家民族没有关系。

捌拾玖·改变过去是为了改变未来
耳边是激荡的水流的声音，意识到手脚伸展不开去挣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咬着牙睁开了眼睛要看这到底是哪里。
视野是蓝绿色的，不难判断那就是现在淹没了我的液体的颜色。而手边的也不是墙壁或者井壁，现在看起来像是玻璃做的。
而且这玻璃的质量还挺好，怎么敲都敲不碎。
不知道是从嘴里冒出的气泡上浮影响了视线还是实在缺氧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眼前确实越来越模糊，所有东西都渐渐看不清了。
最后一击！这次如果再敲不碎，我就得想其他办法了。我双手握在一起用力向一直敲击的地方锤了过去。
然而我的手还没有碰到玻璃，那面玻璃就碎裂来，液体喷涌而出，我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随着水流一起被重力拉到了地面上。
吸入一大口并不怎么新鲜反而搀着那种液体的怪味的空气，我揉着摔疼的脑袋勉强坐了起来，还要小心撑着地面的手不要碰到玻璃渣……
嗯？怎么一点儿渣也没有？
我第一反应是那不是玻璃柱，而是什么水牢之类的爱丽丝，但再抬头看到还剩一半的玻璃壁，以及那个极为规整的斜着的圆形切口……好吧原田江歌，你的空间爱丽丝还是很厉害的嘛。
没有过多地去想象如果那个切口如果再往下倾斜一点，少了一部分零件的我是否还能好好活着这种问题，我还是决定先站起来。
然而生活就是会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地面就这样变得柔软，像沼泽一样向下陷去，周围的空间也慢慢开始扭曲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扭不到的形状。
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我四处张望，寻找原田江歌这倒霉孩子的身影。使用这么多的爱丽丝，她估计现在也不好受。
很多的玻璃柱，虽然已经被扭曲，但很多柱子里还是盛满了蓝绿液体，其中还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黑影。
培养液……人造人……这里……是哪里？
不，现在是几月几号？！
“原田江歌！”我在原地拼命转着身子，喊了某个始作俑者的名字。
“岩……”
“！”水泥地面已经埋到腰部，我极力地扭动每一个脊柱上的关节向后看去。
“杀……杀了她……”原田江歌无力地浮在半空，暗红的血液从每一个孔窍缓缓流出，沿指尖、脚尖滴下，淡蓝色的眸子都被浸染。
这场面极具冲击力，即使是我亲自变成过这样，我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溢出的血滴到地面，溅起红色的花，又汇聚成流，淌到我身边的时候，她终于挣扎着抬起了一只手，不知道是被血染的还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的影响，皮肤也敷上了一层紫暗，她指向了一个扭曲的玻璃柱。
“快，岩仓先生……唔咳……杀了她……杀了我……”
血还顺着指尖滴下，她缓慢地握拳，带着狠戾的力道，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那一刻，空间的扭曲恢复，我又重新站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玻璃柱也全都恢复了挺立，甚至一开始被破坏的柱子都恢复原状。
“快……杀了我……这样我就……不用再被利用……再被抛弃……再经受这样的痛苦……呜……”
她哭了，即使眼中流出的还是血液，表情也是从刚才开始就有的痛苦，但她确实是在哭。
“原田……江歌……你别激动！”我朝浮在半空的她走过去：“你不要用这么多爱丽丝！你会撑不住的！你的寿命……”
而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咬了咬下嘴唇，她说：“我……控制不了……爱丽丝……就像暴走了一样……就连时间爱丽丝都……啊……”
对了，她是无法用出时间爱丽丝的。为什么现在时空爱丽丝一起暴走……不，治愈爱丽丝说不定也在失控，我的窒息感、摔倒地上的疼痛都好得很快，快到不正常的地步。
……是爱丽丝爆发剂吗？
原田遥？边世安子？……不，谁干的都不重要了，大概原田江歌也只是被他们能激发时间爱丽丝来改变命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抑制住原田江歌的爱丽丝，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错乱的时空中了，她的治愈爱丽丝都救不了我。
既然这里是刚开始制造人造人的时间和地点，那么出门左拐300米就有结界主控室，那里有很多结界师，就算他们一起去上厕所了也没事，那里也会有很多结界爱丽丝石，虽然我这种爱丽丝废柴不会用石头，但她应该没问题。
“你等一下！江歌！”我朝大门跑过去，“我去找个人来帮我们！”
“不……”她颤抖地说，哭腔中带了恳求：“快……快杀了那个我……”
“别犯傻了！人是不可以随意说去死的！”我用力拉着门，朝她喊着充满爱与希望的话语，却绝望地发现门被上了锁，没办法轻易地打开，我的身份认证在这个基地其实十分受限制。
“可是……”声音不再颤抖，她淡淡地说：“给了我消耗寿命的爱丽丝的……不就是岩仓先生你吗……”
“诶？”我拉门的力度一松：“不是……”
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啊……”她一直指向自己的胚胎的拳头无力地垂下，划出一条血帘，落在地上，干涸的、快要干涸的、还在流动的血液一层层叠加，“不仅这样……如今唯一拯救我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拳头慢慢松开，她周围的空间又开始扭曲。
但哀怨的言语却从扭曲的空间清晰地传来：“我诅咒……我诅咒我出生的这天……”
“江歌……”我朝她伸出手，却不知道到底是要阻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