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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锦觅】红尘劫(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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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湄间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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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历劫,自是要八苦全受




  • 湄间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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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霄云殿,在诸仙的见证下,天帝晋升锦觅为上仙,更欲直接加封上神。
关键时刻,缘机仙子站出来,言明锦觅本就是个元神寂灭的天命之理:“锦觅仙子从一介精灵修炼,先天灵力不足,后天历练不够,神元尚未修炼纯净,便晋升上仙或上神,恐怕有损六界神本,故而生出了天象异兆之警示。”
洛霖闻言赫然起身为自己女儿辨言,表示不赞同缘机仙子的说法。
相反,天后却是站在缘机仙子这边,推波助澜。
双方各执一词。
润玉寻机从中化解,问道:“既然如此,不知缘机仙子可有解法?
“解法嘛,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锦觅仙子答应不答应?”
“是何解法?”
“自然是历劫历够了便就解了。”
缘机仙子缓缓道来:“六界之中凡人最苦,所谓人,生来就是吃苦的。只需要锦觅仙子洗去在天界的记忆,去凡间历练数十载,于天界来说也就是数十天,这番走一遭便可,”
锦觅听完,觉得历劫很简单,满口就答应了下来,并请求把她投到上谷。
当时,洛霖润玉都还没反应过来,想从中周旋也都有心无力。
天帝一惑:“为何?”
锦觅答:“因为上谷的驴肉火烧闻名遐迩,锦觅垂涎,慕名已久了。”
“锦觅!”女儿没心没肺的回答让洛霖肃容一沉。
然,为锦觅的仙元也好,为六界的神本也罢。
总之,几番商议,天帝一声令下,锦觅于三日后下凡历劫之事,算是敲定下来了。
锦觅的这一场历劫,当真不一般,人心叵测。
事后,天后、旭凤前后找缘机仙子谈话,各自都敲打了一番。
仙级阶品压死神。
缘机仙子甚是无奈,决定取个折中的法子,最终将锦觅历劫的身份定为圣医族的圣女,保管所有人都满意。
锦觅不知道自己的历劫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依然没心没肺。
历劫前一夜,她在璇玑宫的菩提树荫花圃下,还有栖梧宫的留梓池畔边上,都分别埋了一坛桂花酿,打算历劫圆满归来晋升上仙后,再与他们畅怀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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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08 23:59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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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湄间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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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当日,因果天机轮盘前。
洛霖、临秀、润玉、月下仙人、穗禾都前来相送。
与他们作完告别,锦觅站在轮盘前,俯视着下届的滚滚红尘。
临跳前,锦觅鬼使神差又回首看了润玉一眼。
四目相对,她望见了润玉眼中的安抚之意。
回眸,锦觅深吸一息,起势,准备纵身一跳。
不犯迷糊的锦觅,大概就不是锦觅了,总归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因果天机轮盘前设有一玉石台阶,作为借力起跳用的,方便美观。
可偏偏好巧不巧,就是这样一层方便美观的玉阶,不仅没方便到锦觅,还狠狠坑了她一把。
刚迈开步伐,锦觅没留心,脚下踩到了裙裾,紧接着又被那一层玉石台阶绊了一脚,身体惯性向前扑。
“啊——”锦觅下意识尖叫出声:“小鱼仙倌救我!!!”
“觅儿!”后面几人也是惊呼连连。
润玉眼疾手快,急步上前越过玉石台阶,长臂一伸,紧紧抓住锦觅仓惶挥舞的一只手腕。
锦觅亦是回握,牢牢抓住她的“救命稻草”,不敢松懈半寸。
孰料,相互紧握的双手哪里比得上下坠的速度,尤其还是两个人的重量。
就是这么的追不及防,润玉被锦觅拽住了手腕,她的掌心触碰到他腕间隐匿绑着的红线。
肌肤相亲之下,微弱的红芒一闪而过,二人一起坠入了因果天机轮盘。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无奈之下,洛霖临秀打算先去九霄云殿将情况奏明天帝后,再回落湘府想想对策。
此时,现场只留下缘机仙子一人苦恼不已。
但,这还不算完。
“用红线将我与锦觅绑在一起。”不知因何十万火急赶来的旭凤对月下仙人匆匆交代了一句,便纵身往下一跳,入了因果天机轮盘。
看见旭凤跳,穗禾紧追不舍跟着他一起跳。
月下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趁其不备,徒手也将身边的燎原君一把推了下来:“照顾好凤娃——”
一个接着一个,就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全都跳入了因果天机轮盘。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缘机仙子看着赶来的天后,那叫一个焦头烂额啊,连忙道一定会为旭凤与穗禾安排一个上格之命,富贵貌美,顺风顺水安度一生。
至于润玉,他是得天独厚的应龙血脉,自然富贵不能言。
锦觅又有天帝命人暗中看护。
天后暂时还不能将二人如何,只能等待时机,再作行动。
几人纠缠不清的红尘劫,就此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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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天后不能明目张胆使计,但要在四个人的凡人命格里使一些什么小动作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在凡间的上谷之地,有一圣医族,擅长炼药,以追求圣洁的灵魂,为他们的熠王祈福延寿,百年来只有女子且皆为处子,她们外出时偶尔会包养那些被遗弃的女婴,以延续族人。
此族对圣女的规矩极为苛刻,一生不得露真容与男子,不得婚嫁。
锦觅自幼天资聪慧,十二岁时圣女为熠王殉了葬,族里便推举她继承了圣女的衣钵。
不知为什么,倒霉的事情总是找上锦觅,但她竟也习惯了。
在羌活的陪伴下,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长到了这一年,锦觅十七岁。
圣医族里,锦觅今天照例到药房清点药库,发现缺少了几味药材,她跟姑姑禀明情况后,便独自一人前往罗耶山采药。
采药是真,游山玩水也是真。
锦觅一人一伞一药篓,一路轻松的穿山过水,肆意的蹦蹦跳跳,也不用淡着个脸,端着圣女的架势。
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然快活、自得其乐。
这一日,锦觅日常入山林采药,可能是她今天运气真的不好,途中遇见了几具身着盔甲的官兵尸首。
锦觅久居山林,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张皇失措之下,快步返向山间的小茅屋。
奔跑途中,忽然有一只手拿住了她的裤脚。
锦觅大惊失色,被吓得跌倒在地,低头一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男子,脸上血迹斑斑。
男子迷迷糊糊看了她一眼,嘴里呢喃着:“救我,救我……”之后便昏过去了。
魔界有人趁虚而入,想杀了锦觅和地上的人,不想锦觅心口一热,胸前震出一道花印的结界,挡下了刀刃。
一击不成,那人以为天界有人暗中保护,立即凭空遁走。
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锦觅心口处的陨丹裂开了几道深深的裂痕。
与此同时,她与地上那男子的脚腕上,皆有一根红芒一闪而过。
锦觅劫后余生,平复了一下呼吸。
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男子,见他还有一丝气息,本着医者父母心,她便将他背回了自己平日歇脚的小茅屋。
锦觅尽心为男子医治,皇天不负有心人,几日之后,男子悠悠转醒,可是,却失声失聪。
二人只好以笔墨交谈。
锦觅告诉他,聋哑之症,应是日积月累的食物中毒所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对她来说,解毒易如反掌,让他不必担心。
但见男子为人气性大,说翻脸就翻脸,脸这么黑,跟乌鸦似的,于是背地里就擅自给人家取了个称呼:“鸦鸦”。
另一边,熠王宫。
熠王狩猎失踪,朝中无人理政,且局势错综复杂。
唯恐南平侯趁机揽权,把持朝堂。
王公大臣们商议之后,决定联名上请南苑行宫,恳求熠王的堂兄——瑾王出山,代为摄政,主持朝中大局。
说起这个瑾王,那也是一位惊才绝艳、不得多得的清贵公子,只可惜自幼父母双亡,病体缠身,……
唉,总之,天妒英才啊。


  • 湄间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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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千年。
经过锦觅的细心医治,过了月余,男子伤势已然大好。
期间也得知了她原来是圣医族的圣女,名唤锦觅。
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宜再久居山谷,夜晚时分,男子便趁锦觅熟睡之际,留书一封,不辞而别。
南平侯此番怕是蓄谋已久,现在回熠王宫恐会危险,于是男子连夜策马决定先回北苑山庄,那里是他心腹军队驻扎之地。
次日锦觅晨起,见到空无一人的茅屋以及那封留书,便知鸦鸦已离开,摇摇头,愣是惆怅了好一阵呢。
她可是将他当成她的第一个朋友啊。
唉,算了算了,天下之大,无不散之筵席。
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更何况她这次出来有一个多月,也不知族中如何,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回圣医族要紧。
熠王宫的书房内,几案前坐着一位白衣男子,手中拿起一卷卷轴正在翻阅。
此时暖阳正好,光亮穿过窗棂折射在他的锦衣白衫上,衬得整个人如珍珠一般,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匆匆进房打破了眼前如画的一幕,原是随身侍卫楚遥来报:“启禀王爷,北苑山庄传来消息,熠王回来了。”
男子翻阅的动作一顿,“咳咳咳……好,本王知道了。”一手掩唇连连咳了好几声,缓过气来,才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楚遥退出书房,便候在门外没有离开。
男子眉宇一拢,坚持将余下的卷宗都一一批阅完毕后,分门别类。
一手搭着椅子的扶手,拂袖起身,信步走出书房,抬头仰望着上方蔚蓝的天空。
艳阳高照,确实是个好天气。
温暖的光芒丝丝缕缕洒落在身上,男子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真的好冷啊,遍体生寒。
阳光,从来都不属于他。
“楚遥,回南苑行宫。”
一个月了,旭凤平安归来,他终于可以卸下政务,回南苑行宫继续修养。
“是。”
男子下了台阶,愈发的感觉头重脚轻,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软,眼前一阵眩晕袭来,身体往后一倒,意识也随即陷入黑暗之中,不省人事。
“王爷——”
跟在后边的楚遥连忙上前伸手一把扶住男子,触及到他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冷,才惊觉事情有多严重。
瑾王寒疾复发。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一般,传到了北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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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淮梧瑾王,润玉,人如其名,温润如玉,惊艳才绝,其才情智谋绝不输当今熠王,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
乃是当今熠王的堂兄,唯一的血亲。
只可惜……身患寒疾,体弱多病。
据说,此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无法根治,只能将养着。
所以,瑾王自幼便一直待在南苑行宫调理修养,甚少外出。
坊间传言,曾在四五年前,瑾王于一次外出回宫,途中有幸偶遇一修士,传授了几本修身养性的内功心法,这几年寒疾才渐渐开始好转,甚少复发。
此次,熠王失踪,瑾王拖着病躯代为摄政,以铁腕手段及智谋心计一举震慑住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权势,还要批阅卷宗,劳心伤神了一月有余,从而引发了寒症。
再者,曾有方士为其批命,断言此子绝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今年,瑾王的年岁已二十有二了。
可悲,可叹哪!
熠王立刻动身前往南苑行宫,得知堂兄寒疾复发的原因后,勃然大怒,将那些联名上书的王公大臣通通训斥一遍,命令所有御医全力救治。
待每位御医一一诊过脉象,细声讨论,纷纷摇头苦叹,言:“瑾王爷此次寒症复发毫无征兆,来势汹汹,臣等医术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
南苑行宫的正殿内,熠王冷着一张俊脸坐在主位上,俯视堂下惶惶跪了一地的王公大臣们,气压甚低。
一旁拢袖俯首的南平侯目光微闪,站出来,不着痕迹的提议道:“不如将圣医族的圣女请进城来,为瑾王爷诊看。”
圣女?锦觅!
淮梧如今内忧外患,朝堂局势不明,凉虢又一直虎视眈眈。
他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可,若不是自己要入山狩猎,一时不察中了凉虢的埋伏,受伤失踪。
无奈之下,堂兄也不会不得已入朝摄政,身心受累,导致寒疾发作……
“王上,瑾王爷是您唯一的血亲,依御医所言,此次寒症发作,病情严峻,命在旦夕。”南平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况且圣医族的使命,就是确保王上的健康安泰。此时召圣女进城,一来,是给瑾王诊看,二来,也可替王上好好调理一番,再合适不过了。”
御医们一听,拱手道:“王上,臣以为南平侯所言甚是,还望王上尽快召圣医族圣女前来,为瑾王诊脉!”
傅相以及其他大臣也纷纷附议:“臣也以为此举甚妥!”
熠王不做声,目光一一扫过堂下附议的大臣们,眸色深沉。
南平侯此举居心叵测,竟敢利用堂兄的病情当众挑拨离间,大做文章。
如此一来,这个圣女,倒是不得不召了。
出了正殿,熠王带着自己的亲信秦潼到瑾王房中探过病,命令御医在南苑行宫守着。
他与亲信回到熠王宫。
二人走在回廊下,“南平侯的动作倒是快啊,才说要将圣女请来,便已经问我要了召书派人去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紧张堂兄的病情呢。”
“秦潼。”他吩咐亲信:“挑几个精英心腹,暗中跟着南平侯等人,务必保证圣女的安全。”
“我去保护圣女?”秦潼疑惑。
“事关堂兄的病,你亲自去我才放心嘛!”
秦潼犹豫道:“那如若已有人对王上起了杀心,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熠王淡然置之:“无妨,本王自有打算。”
二人正聊着,转角时碰见了穗禾郡主。
秦潼见状,拱手抱拳:“属下这就去准备。”
亲信脚底抹油溜走了,留下熠王一个人去应付眉欢目笑的穗禾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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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圣医族发生了一件大事:千年雪参,不见了。
圣女殿中,众位长老们、姑姑、锦觅、羌活都在。
这雪参向来由圣女保管,如今,姑姑正在质问她雪参的下落。
“这,这个嘛……”锦觅心慌之下,便急中生智道:“姑姑!不死乾坤丹已经练成了!”
“什么?!”姑姑霍然起身。
其他人也是一片惊讶。
“不过丹药被我给吃了。”锦觅解释道:“因为我唯恐出半点差池,所以锦觅代熠王尝下这个丹药,来做试验。”
“这个重要的东西,你居然吃,吃了!!!”姑姑一脸的错愕。
锦觅与羌活相互替对方辩解。
几人正在纠结着对错,这时族人来报,熠王下了诏书差人来请圣女进城。
锦觅闻言,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完了完了,熠王这个短命鬼,不会让我去殉葬吧!
好在族人又解释道:“听说是熠王的堂兄——瑾王身体抱恙,要请圣医族圣女前去医治调理。”
瑾,瑾王?!
一听不是熠王,锦觅长吁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抹了抹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幸好,虚惊一场。
锦觅接下了诏书。
她换上一身蓝色广袖裙裳,头带白纱帷帽。
与族人道别后,带着羌活,二人坐上了前往都城的马车。
这一纸诏书,及时替锦觅解了丹药的围。
但,同时也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马车离了山谷,进入都城,锦觅终于可以不用端着圣女的架子。
她放开了拘束,掀开车帘一角,一脸兴奋的打量着外面街道两边的风景。
来来来往的人流,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这一切,锦觅从未见过,新奇的很。
途中路过一卖吃食的摊位,锦觅与羌活下车打算买一些吃食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算命先生,又被南平侯的人接进了留香居饮茶谈话,随后便将她们送回了驿站休息。
不管是算命先生的天机,还是与南平侯的谈话,都让锦觅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趟都城之行,怕是不怎么太平。
翌日,锦觅与羌活终于到达瑾王所在的南苑行宫。
下了马车,便看见有人在宫门口焦急等待着她们。
楚遥见圣女到了,急忙上前相迎,吩咐宫人们安顿好二人带来的行李,自己便立即领着她们赶往瑾王的住处。
一路上,楚遥向锦觅简单说明了一下瑾王病情,以及眼下的进展情况。
锦觅仔细听着,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但具体细节还需等她亲自诊过脉象之后才知道。
话语间,几人已来到瑾王居住的院子。进入房间,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烟雾缭绕,眼前一片朦胧。
锦觅掩唇轻咳一声,挥动衣袖驱散眼前朦胧的云烟,定晴一看,才发现原来在房间一角摆了好几个暖炉,里面燃着炭火,散发出来的热气将整个房间熏的暖和和的。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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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脉象细弱,似有若无。
锦觅秀眉一簇,指尖施力,又下压几分。
探到了,脉来微弱,且一息七八至,但,频率还算稳定,情况不太坏。
在场众人皆是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
二人指与腕肌肤相亲的那一刻,一根红芒乍现,牵绊着彼此的手腕。
丝丝缕缕的银色流光经过锦觅的指尖,凝入瑾王的手腕之中。
细看,竟是一缕神识,此刻正逐渐融入原主的神魂。
心有所感,瑾王的指尖无意识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羌活眼尖,忙小声提醒道:“锦觅,方才我看见他的手指好像动了。”
闻言,锦觅睁开眼,松开那一节皓腕,倾下身,抬手轻轻翻开瑾王闭盍的眼睑,察看了下他的瞳孔,又探了探呼吸的停缓,还有心跳的节奏。
一番简单的检查下来,锦觅摇头感叹。
这个瑾王,到底是怎么个折腾法,才能生生将自己折腾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接着,抬眸又瞧了瞧房间四周。
紧闭的窗棂,燃着碳火的暖炉,缭绕不散的烟雾,沉闷的热气让锦觅这个正常人都感觉不舒服,呼吸一滞,更何况一个体弱的病者。
楚遥见锦觅也如之前那几个御医一般唉声叹气,心下一沉,语气犹带了一丝希翼:“圣女,我家王爷如何?”
“嗯……”锦觅想了想:“此寒疾不容小觑,情况有些棘手。”
楚遥一听,顿时满脸惆怅。
“不过,还有一线生机,只是……”锦觅话音一顿。
楚遥忙道:“圣女但说无妨。”
锦觅斟酌着言辞,道:“王爷的‘寒’,深入骨髓,其根在骨,由内而外,导致血流受阻,才会冷到了极致。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医治此疾需循循渐进,递增逐减,耐心细致,后期的调理更要一步一步来,整个过程不可见快。”
随后,她又将房间中不利的环境因素一一指出,“这些身外之物,皆是徒劳无功,不利于病情,亦无缓解之效。”
楚遥会意,立刻安排宫人收拾出隔壁的寝室,将昏迷的瑾王移到新的居住环境。
清新的空气,舒适的环境才有助于疾病的医治和调理。
锦觅重新探了脉象,问:“王爷可是习过武?”
“武谈不上,王爷早年也就习过几本修身养性的内疗心法。”
这便不奇怪了。
瑾王的体内有一股温和有力的内息及时护住了心脉,在短时间内,一直吊着他的命。
不然恐怕还没等到她来,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有了头绪,锦觅心中便有了急救的方子,姑且一试:“府上可酿有药酒?”
“有有有!我这就去取来。”
久病成医,瑾王对自己的身子多少心中有数,便从御医那请教了酿药酒的秘方,若是感觉寒意时,适当小酌无伤大雅,有利于活血驱寒。
片刻后,楚遥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酒坛子。
锦觅接过酒坛打开封口,闻了一下酒香,面上一喜。
不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
倒出约莫一碗的酒量,温热备用。
屏退了闲杂人等,屋里只留下了锦觅、羌活、楚遥三人。
女子暂且转身回避。
楚遥解开瑾王的寝衫,把温好的药酒推开他全身的经络血脉。
锦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好了之后,几人合力将榻上的人扶起上半身,盘腿端坐。
二人上榻,锦觅坐在瑾王身后,将他的上衣撤到腰间,露出整个后背,用药酒浸润过的银针连续刺入身上的八大要穴。
楚遥即能为瑾王亲信,自然也是功夫了得。
他则坐于瑾王身前,执起双手,与瑾王掌心相对。
每当锦觅将一处银针拔出穴位时,楚遥都需要配合她的指示,调动内息探入对方的心脉,一点一点引出那股内息之气,每经过一处要穴便要轮流运行一个小周天,八处便是八个,循循渐进。
行到最后一处要穴时,锦觅抿唇,朝楚遥点了点头。
就是现在。
二人集中精力,一鼓作气,将受阻的经络血脉全部融流贯通。
下一刻,昏迷中的瑾王突感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间遂不及防咳出了几口暗红色的淤血。
接着身体脱力向后一倒,跌入了一个充满药香的怀抱之中。
模糊的意识在一望无垠的黑暗中挣扎着醒来,沉重的眼睑努力打开了一点缝隙。
一道朦胧的光线穿透重重迷雾,轻盈的白纱拂面而来,若隐若现的朱唇,还有……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
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他是死了么?
来不及细想,沉重的意识又将他拉回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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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锦觅及时接住了朝她倒过来的瑾王,掌心触及到他的肌肤,感觉身上的寒意已退却,体温也正逐步回升。
顾不得男女之别,一手拥住瑾王,一手伸向那一节皓腕,探了探他的脉象。
片刻后,紧簇的眉心舒展开来。
这个急救的方子虽然剑走偏锋,但应对寒疾之危,胜在有意想不到的疗效。
脸上面纱轻扬,浅浅暖暖的呼吸隐约拂过锦觅的颈间,耳根开始有一点发烫,这才意识到瑾王昏倒在自己臂弯里的姿势有多暧昧。
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上的寝衫被吐出的几口淤血毁了大半,而且还一身浓郁的药酒味。
虽然那药酒里头都是好东西,但近距离闻着也足够呛的。
抬起头,眼睛转向床前,却见羌活,瞪目结舌,一脸惊愕的盯着她与瑾王看,好似大白天活见鬼了一般。
唉,还真是没见过大世面。
锦觅摇头一叹,开口唤她回神:“羌活,羌活——”
“啊?”连唤了好几声,羌活方才反应过来锦觅在叫她:“什么?”
锦觅又一叹,空出一只手指向旁边几案上放着的一叠衣衫道:“你将那衣衫拿过来,瑾王身上都弄脏了,需得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
“哦,好。”羌活转身去将几案上那叠干净的衣衫拿过来。
刚要递给锦觅时,她突然想到,这榻上一边不是还杵着一个大男人么。
换衣服这等事,根本用不着她俩。
于是捧着衣衫的羌活,下一秒双手就拐了个弯。
楚遥运功调息完毕,手势刚落下,一睁开眼,有人就将一叠衣物递到他面前。
目光顺着衣衫仰头一探,少女明亮纯粹的眸子一下撞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楚遥遂不及防,怔忡了一瞬。
见对方两眼发愣的瞧着自己,羌活面上一惑:“你瞧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衣衫给你家王爷换上。”说着,就将衣衫往他手里一塞。
楚遥闻言回过神,“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锦觅望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挑了挑秀眉,不做声。
楚遥从锦觅手里扶过瑾王,好让她先下榻。
接着拿起那身干净的寝衫,三两下就帮瑾王换好了,动作分外熟练。
又唤几个宫人进房,将那些染了淤血的被褥撤走。
锦觅下了榻便坐在一旁的几案前,执笔在纸上写下所需药材及用量,一边时不时观望着那几个宫人。
看到这些宫人进进出出,收拾整理都非常的井然有序,便知是经常做惯了这些事情。
她面上不显,脑海里却闪过昨日南平侯与她的谈话,一时忧心仲仲。
等床榻重新置上了新的被褥后,楚遥才小心翼翼扶着瑾王躺下,盖好锦被。
这时药方子也写好了,锦觅吹干纸上的墨迹,拿起它上前道:“楚将军,王爷目前的病情已暂时稳定下来,我开了一副治疗的方子,需与羌活下去配几味药,等煎成汤药再送过来。”
“煎药这种小事怎可劳烦圣女,让宫人去做便好了。”
“无妨,况且这副方子上面所需药材的用量十分讲究,多一分少一分,疗效全然不同,是以臣才不敢假手于人。”
楚遥明白了,抱拳道:“如此,那便有劳圣女了。”
“将军客气,臣既为王爷诊治寒疾,煎药也属分内之事。”
锦觅拱手行礼,与羌活一道先下去配药煎汤。
半个时辰后,只锦觅一人回来了。
她用托盘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汤,一路途经庭院的花田时,偶然望见花田中那种植的一大片花草好多都无精打采,株株垂下了茎枝,叶子泛黄枯萎,一片片花瓣凋落在有些干涸的泥土上,呈现出一片零落颓败之景。
作为医者,自然懂得如何侍花弄草,辨别各种花草树木。
锦觅止步上前,蹲下身,拾起凋落的一片花瓣看了看,又瞧了一下花根茎叶,辨出此花便是“昙花一现”里的那个昙花。
此花又名“月下美人”,可供品赏,也可入药。
可是眼前此景,锦觅心疼不已。
这这这……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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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78楼的吧友,你说的这类锦玉文吧里其实有很多了,我更多是跟着电视剧剧情走,从中挖掘另一种可能性,创造脑洞。
抱歉,我文笔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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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锦觅回到瑾王所在的寝室,将那碗汤药呈给楚遥,喂与瑾王服下。
圣医族医女的医术在天下数一数二,锦觅让楚遥看到了一丝曙光,忐忑不安的心也终于踏实了些。
因为瑾王目前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二人便退出屋子,掩上房门。
站在屋前,锦觅与楚遥闲聊了几句,随意问起庭院花田里种植的那一大片昙花为何会那般颓败凋落。
楚遥一愣,有些意外锦觅还能留意到这个。
锦觅见他不做声,顿了顿,了然道:“锦觅初来乍到,此举是有些唐突了,还请大人勿要见怪。”
楚遥连忙摆手道:“圣女言重了。”
关于昙花一事,在府中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他告诉锦觅,瑾王的母亲——先王妃生前是一位惜花之人,可惜去世的前,这昙花的种子是她最后留给瑾王的遗物。
瑾王宝贝的很,特意在自己的院落开辟出一亩花田用来种植昙花,终日细心浇水,灌溉,施肥,除草,亲力亲为。
待花期将至,每逢月下,瑾王便会只身一人独自坐在院中,夜赏昙花,感受着花瓣绽放的缕缕幽香。
他以花寄情,借此寄托对母亲的哀悼与思念,就好像母亲还在身边守候着自己。
锦觅心中感慨。
想不到,这个瑾王还是一位性情中人。
终是不忍见昙花萎落夭折,便向楚遥自荐道:“锦觅对花草种植尚有研究,不知大人可否允我料理一二?”
楚遥一听,欣喜道:“若圣女愿意,那再合适不过了。”
自从瑾王病倒之后,那庭院里的昙花似有灵性一般,日复一日,也渐渐失去了生机。
楚遥自诩是个粗人,对侍花弄草这些细致活一窍不通,更不敢去乱动瑾王的宝贝昙花,生怕手上没个轻重,一不小心将花弄折了。
于是他双手抱拳,致谢道:“那我家王爷,以及院子里的昙花,楚遥便暂且一并托付与圣女了。”
“好说,好说。”锦觅有样学样,抱拳回礼,一并应承下来。
氛围正好,这时,一个宫女步入院中,正朝他们这边匆匆走来,欠身行礼后,对楚遥道:“大人,王上驾临行宫,宣圣医族圣女过去看诊。”
熠王要召她看诊?!
他也病了?!
锦觅一惊,看向一旁的楚遥。
自从当上了圣女,便知晓自己日后的命运就是要给熠王殉葬的,所以她每天都会祈祷熠王健康长寿。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要面见熠王时,这一刻,锦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
楚遥对圣医族的族规自然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王上会亲自到南苑行宫召见圣女。
想了想,他对锦觅道:“王上对王爷的病情一直十分挂怀,不如我与圣女一同前往,也好向王上告知王爷眼下的病情。”
熠王此次召见,让锦觅与他打了个照面,终于得知熠王,原来便是那日她在罗耶山救过的……“鸦鸦”。
瑾王所在的院落名为“琼玉阁”,为方便医治瑾王的寒疾,楚遥将锦觅与羌活安排在瑾王隔壁的“清芷榭”住下。
入夜,清芷榭。
厢房中,锦觅坐在几案前,案上铺满了纸张,她看着满纸的字迹,上面皆是之前二人笔墨交谈的对话,还记录了很多锦觅的嘀咕自语。
静默了半晌后,锦觅仰头长叹。
瑾王润玉,那一副神仙面容、清雅身姿,与梦中的“他”长得一般无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熠王旭凤,也就是她救过的“鸦鸦”。
这一天,锦觅连续遇到两个大大的“惊喜”。
令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锦觅不禁美滋滋的幻想到:或许,她上辈子拯救过神仙也说不定。
不然,这种只在戏本里出现的旷世奇缘,今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降临到自己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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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瑾王的寒疾,是真的危急之症,因此需要一日三诊,以便随时修改药方,调理身体。
熠王的病症,是假的无疾相思,却也要求一日一诊,其用意,不可言说。
南平侯的密信,是闷声不响的惊雷,几日时不时就来一封,向她打听瑾王与熠王病情的症状。
锦觅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在这几个大人物之间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转得她胆战心惊,左右为难,可把她给愁死了。
每日闲暇之余,还要照料琼玉阁庭中花田的一大片昙花。
故而,只有在那个时间里,锦觅才能真正享得一刻舒心欢喜。
日子匆匆过去半月光景,经过锦觅的细心浇灌,翻土除草,花田里的一株株昙花宛如起死回生一般,正打着花苞朵,生机盎然。
昙花的气性比较大,素来只在夜里开放,白日里一般都是敛着花瓣休眠。
而且,近几日正值花期,锦觅一直惦记着昙花的绚烂姿态,甚想一睹芳华。
她更想知道:现实中的昙花,与梦中“他”抚摸的那株昙花,二者绽放时的景色,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这天入夜,琼玉阁里一片寂静,灯火通明。
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棂照进瑾王的寝室,烛台里点亮的灯光微微摇曳着。
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的男子眼皮动了动,从黑暗中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睑,悠悠转醒。
刺眼的光线让他反射性眯了眯双目,眨了几下眼睑。
等适应了寝室里的光亮,仰卧的男子望着上方悬挂的纯色床幔,一点一点回想起昏迷前的记忆。
骨子里流淌的血液,手上的温暖触感,无一不在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很幸运的,他又挨过了一次死劫。
想着,手上也储了些许体力,以肘撑榻,支起上半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陈设有些陌生,不是他之前居住的寝室,再仔细一打量,发现原来是寝室隔壁的厢房。
此时,屋里除了他以外,并无看见其他人。
男子慢慢掀被下榻,随手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外袍穿上。
许是知道自己久病初醒,身子骨弱,想了想,又取下旁边的一件月白色披风。
裹上披风系好,男子徒手打开房门,仰望了一眼头顶皎洁的明月,漫步走到庭院中的花田前站定。
眼前的一株株白玉昙花不但没有出现想象中萎蔫凋零的现象,反而生得亭亭玉立,还打了花骨朵,犹抱琵琶半遮面,欲绽未绽。
目光下移,土壤疏松肥沃,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翻动。
抬起手,从宽大的袍袖里露出一截白净的皓腕,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包裹着花苞的瓣叶。
男子眉心微簇。
是谁,在他昏迷之际,动了他的昙花呢?
男子驻足了一会儿,不远处,锦觅正用托盘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信步踏入琼玉阁。
早上她观察了一会儿昙花打了朵儿的精神劲,预感今夜应该会开花。
于是掐好了熬药赴送的时辰,正好可以赶上昙花绽放。
心情愉悦,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抬起头,一路行至屋檐廊下,准备接近瑾王的房间时,发现前方房门大开。
锦觅面上一惑,寻视一下周遭的异动。
当眼睛望向庭院时,刹那间,目光一顿。
她看见,在屋前的庭院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长身玉立的站在那一株株皎洁的昙花前。
夜风习习,那人身量纤长,一袭白衣长衫,墨发垂腰,外袍的广袖随风轻拂,宛如梦中的白衣谪仙。
心口处猛的一颤,胸前有一道花印的轮廓频频闪烁,又莫名开始一阵心悸。
一根红色的仙芒正牢牢拴在俩人白净的手腕间,在玉色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迷离,刹是好看。
是,是“他”吗?
眼前不太真实的一幕令她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境。
“他”又出现了在她面前,难道这一刻,她是身处梦中?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此情此景,于锦觅而言,正是真实写照。
自从在现实中碰见瑾王之后,一连半个多月,那位清雅皎月的白衣仙倌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
她不由得扣紧了手中端着的托盘,下意识放轻了脚下的步履,屏住呼吸,一步又一步,慢慢接近那一道刻苦铭心的白色身影。
“砰,砰,砰,……”
锦觅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原来,还可以跳得那么快,那么响,跟打鼓似的……
与此同时,男子也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便察觉到有人接近此处。
愈是靠近,那“白衣仙倌”也一如锦觅所想,缓缓转过身形,淡淡的目光将她凝视,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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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男子回眸一顾,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身着蓝色广袖罗裙的姑娘。
眸光微怔,有些意外。
一个,脸上覆着面纱的,陌生姑娘。
不过,少女洁白的面纱轻盈飘逸,清淡的药香迎面扑来,一切都感觉似曾相识。
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了。
男子清眸一敛,收起眼底的疑惑。
迈步上前,清隽修长的身影朝锦觅所在的位置缓缓走来,负手而立,一双点漆如墨的瞳仁倒映着女子面纱下若隐若现的昳丽颜色。
人的一生之中,有没有可能出现这样一个人。
那人自梦境中来,踏着旖旎的月色,穿越了十七载的光阴岁月,就只为能在现实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你,遇见你。
与你久别重逢的那一刻,相遇,即是缘起。
眼前,“他”从梦中翩然而至,缓缓走到锦觅的面前。
熟悉的一袭白衣华服,熟悉的神仙面容,熟悉的清雅皎月,除了……一双深邃的星眸里,找不到锦觅熟悉的那一抹温柔笑意。
其余的,都:“一模一样……”锦觅喃喃脱口而出。
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
见锦觅怔怔然的望着自己,清澈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恍惚,和迷茫。
痴迷的眼神,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不知怎得,一时间,男子的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不悦,有些郁结。
他不喜欢,看见她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还露出这样的眼神。
下一瞬,男子又顿感心思荒唐,委实过于可笑。
压下不切实际的念头,男子细细端详了锦觅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姑娘是何人……”温和清润的音色,几分疏离,几分陌然。
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子的。
锦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以至于没有听清对方的问话。
她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忍不住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小心翼翼地去碰触“他”的脸颊。
触感温温的,软软的,富有弹性。
面前的“他”,是真实的,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男子大概也是没料到面前的姑娘竟会如此胆大包天,着实被她的行为举止惊住了。
“放肆——”嘴上呵斥一声,同时脚下后退半步,避开了锦觅的触碰。
之后,便是一阵咳嗽声。
入了锦觅耳畔,一言惊醒梦中人。
是了,面前的他,不是“他”!而是,淮梧的瑾王啊!
刹那间,锦觅如梦初醒。
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亦是面色大变,“嗖”的一下收回手,俯身双膝跪地,战战兢兢道:“臣臣臣圣医族圣女给王爷请安!”
圣医族的圣女?
未等他发话,便听得那圣女又开口解释道:“王王爷,臣知罪,方才绝非有意冒犯圣颜,还请王爷宽恕!”
瑾王,也就是润玉,闻言,神情微妙一顿。
不知是不是真的气急攻心,只见他一手捂住了胸口,攥拳掩唇,脱口又连续咳了好几声。
待缓过了气息,润玉才对锦觅道:“你先起来吧。”
“谢王爷。”锦觅站起身,稍微抬眸,余光偷偷瞄了对方一眼。
瑾王怕是真被她气得不轻?
瞧,这面色苍白的玉容都咳出了几分血色,眼角一抹绯红晕开,还有月白披风下清瘦的腰身,……
啧啧啧,病如西子胜三分,行动间似弱柳扶风。
锦觅无声暗叹,双手稽首将端着的那碗汤药,递到润玉面前,“王爷您先前寒疾复发,已卧榻昏迷半月有余,今夜适才醒来,贵体欠安,不若且先饮了这碗汤药,稍后臣再为王爷诊一诊脉象。”
润玉接过汤药,道:“所以,这半个多月,都是姑娘在为本王调理医治?”
“是。”
润玉不做声,一手端着碗,仰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下,面不改色,一气呵成。
凡利于病,素来良药苦口,他却让人感觉只是喝了一碗平常的水罢了。
喝完药,润玉将空碗还与锦觅。
锦觅默默接过碗,置于手中的托盘之上。
就在这时,夜风拂过二人的衣袖,吹乱了鬓角的几缕须发,一阵突如其来的馥郁侵袭鼻端。
顺着风向,一眼瞧过来,月色下那一株株白玉昙花正绚烂的绽放着,皎洁的花瓣重重叠叠,向世人尽情展现自己的美姿秀色,素净芬芳,好看极了。
润玉上前,锦觅亦跟在他身后。
他凝望着昙花,半晌后,突然问道:“姑娘芳名唤什么?”
锦觅怔了怔,应道:“臣名唤,锦觅……”
润玉抬起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昙花素净的花瓣,一字一顿,悠悠念道:“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继而弯眸,眼角眉梢凝着一抹温柔,笑意清浅:“锦觅,倒是个好名字。”
锦觅闻言,看了看昙花,目光顺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指上移,又认真瞧了瞧润玉。
月色,昙花,人,此景如画似梦,一般无二。
一息顿悟,他本就是“他”!
此刻,锦觅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生病了?
不然,单单只是望着瑾王,为何自己胸膛里跳跃的心悸,反而一阵接着一阵,愈发的严重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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