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作未英胡同车马声的勤工。或是堂皇主调的崇宜主府，又或是颇擅园林胜事的崇昭府，都曾无数次经招饮而驻步。】
【在昭主的清斋下，案牍绷紧的面容前，我的情致又眠熟了。眼却望见了几插“玉堂富贵”的汝窑瘦颈，这并不萧条，反倒很令人欣喜，仅教南窗下低微的风栩栩临着，便不蒂于采一捧沙槐，折一茎茹花，更风驰电掣般地燎烧在我的心头。】
“姐姐倒是会养花。”

【我隐约可以预判见她仅澹澹地与我密谈，如蚕吐般稠密的情切，便业已裹满了耳廓身腰，熏风也低下颅顶与我俩耳鬓厮磨。】
【少女情愫流连时我与识并称不上相亲，她的默然与冷面是常晤息霜叫我擞肩的；只是年岁愈长，“三五不知愁，却道人间久。”的儿女笑话却成了屈伏于彼此间距感的契合。】
【舒圜自如的放与收，倒成了未英同比的两踵。】“哦？那我猜猜——”【纤玉稍稍一放。】“是驸马爷的手笔？还是玉华居的姑姑？”

“哪还有比做我姊姊的驸马更清贵的地儿了？”
【我腻明君似蒲纫，缠芳姬更酷薜荔攀松，独独与识姊是各相领受着的。无须高谈，无须远见，仅寥寥脉辙由城北到南门外的未英胡同，将两句愚拙的闲话添趣，不高作声便也足以称作日下美言。】“这倒是门好手艺，可与隔壁那云南蛮子授一授业？”
【她的添碗是颇有些敲冰镇暑的意味的，我也难盛人美意仅将磬瓷一虚，凝了凝眼。】“我瞧着明君那儿的几株君子兰早没了清骨，面黄肌瘦的长叶看着怪可怜的。”

“还记着呢？“你们长我几岁，我原是很不懂这些门门道道的，”【见她提眉又蹙，不免将遐思也一顿，飘去息霜多有耳闻的博府巷里口角，明的情思是很容人低徊吟味的，有几分小山痴绝的意味，至于识——】
【兴许是在隐丽往信的诱情性下，做了一回明月香闺的梦里人。这与我远寄太原的隐秘春笺是十分相似的。】“可如今——”
“还同我打呵呵？是不把我当自家姐妹吗？”【仅是一推眼，便把小魔女的言语形容贯耳，摆手不迭。】“欸，我可指使不了博家子弟，你且饶了我吧。”

【我本该问她“你看看你这双眼，是不是写着清真的词的几叠，是博府门衙先的‘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也是未英胡同几家前的‘眷恋雨润云温’”】
【这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的滋味，我也曾在姑苏的几竿湘妃竹前狠尝过。】“噢——”
【压长着眼风窥觑，她言语之外，处处无不顾虑嘉瞻氏的心思，再凑一处道破反而是徒生恼懊，这与我的遐思却是加倍逆宕了，她不追旧事，我却偏要问罢贺襄阳同严少陵的桩桩。】“你再问问那小无赖，这回可还记得她白姑姑的名，只怕是早就抛去脑后了，还不比她阿耶的一丈竹板叫她记得鲜明。”

“原来你打着这般主意，还说要差蛮蛮同嘉瞻驸马学学这莳花弄草的手艺，竟是想糊弄我罢！”
【她将两撇眉山俨然地派出一幅自若的神气，两罥在漫慢下浴清蟾也弯塌成了细牙，倒像在笑嬉我趋着眼的探寻。】
“罢，罢，罢，”【歇下半句，不再容严脸儿破功。】“既然齐光主连我一隅栖身都不容，我还是往明君那儿偷闲去。”【藏在圆眼下的“献媚”也撂脚，佯作一幅再不去慰她家常闲绪的姿态，直递宜主府下信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