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與順治太后書
入關以來,事事為禮法所拘,不能盡恩情之好。迴憶曩日,或馳騁秋郊,或射獵春野;平原千里,無拘無束,聊鑣並轡,耳鬢廝磨。一轡頭放逐郊原,鬢影鞭絲,任我鞚縱;離父兄子姪耳目而遙,與麋鹿狐兔周旋為伍;天地為幕,綠茵為褥;心情無礙,神鬼不知:此時之情,雖南面王不易也!又或毳幕宵深,人籟俱寂,烙漿不煖,酒羹無溫,相將擁狐狢之氅,偎蝤蠐之膚:此時之情,幾不可復得矣!
自領師南征,忽忽如有所失!雖所向克捷,連奪名城,子女玉帛取之不盡,六朝金粉,固不乏婀娜纖麗之娃,百姓富饒,均極有簞食壺漿之奉;在我視之,猶泥土耳!衹以恩好愈深,湯火不避;數月以來,身在軍中,心在禁內。饒歌凱奏,刁斗宵鳴,亦足以豪矣!不知何故?悲從中來,不能自遣。
前經奏報捷音,諒亦詳悉;惟有一段恩私,終覺碎身難報!好在江南一帶地方逐一歸我版圖;擬稍事部置安貼,卽將軍事交豫親王相禨辦理,自當整轡歸朝,重尋歡好。秋思甚深,涼風漸厲;南中如此,北地可知。伏祈順時自保!親承在邇,不盡欲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