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平
等贤妃上座后,等宫女沏茶之际,想起早些时候,让贤妃疼疼皇后这一类话,此番再说,便显得有失偏颇,看向贤妃的时候,才想起她也不及二十,太后先是沉默,随手抓了一把蜜饯,另外一只手往嘴里送了一颗,口中含甜,还是叹了一口气:“皇后最近病了,宫中琐事还是要你打点,用炭一事,外苑那头你留意一下便是。”提及到外苑,想到的是周美人一事,这种事本不该去管的,经由安嫔处置,只是小事滋生,各揣心思,太后再说道:“经你的名义,把杨才人那边的炭拨三成给周美人那头,上次一事,让她(杨)生了僭越的心,不懂规矩,何以为主?迟早是要还的,正好是秋后算账,不能让(周)老人那头的心凉了一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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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陈澈
本则是垂顺温吞的模样,闻及皇后生病的事,贤妃抿唇不语,只是抱着茶盏始终恭听,末了才接道:蒙您恩托,妾自当不辜负您的期望。
思及前面许相月同杨水仙的事情,又想到杨水仙现在常常在皇后跟前露面,贤妃喉头塞棉,又很是小心地叹了一口气,补充:只……以妾的名义,怕服不了杨才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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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平
手上的一把蜜饯吃了一半,崔翠怕老太太吃多了伤胃,便劝下了,这时候老太太面上有些不耐地说:“区区一个才人,你都压不下去,往后怎么树威?哀家总算是明白了。”像是气着一般,气笑说道:“皇后三番五次打破规矩,你也不拦着,如今区区才人,你也压不下去,这下倒是让哀家失望了。”太后说得着急,不免咳嗽,再说:“以下犯上者,先前这些,安嫔替你们上头的主子训诫了,你们都想着做老好人,结果便是兴风作浪的接着下去,好、很好!”老太太气急的同一旁的崔翠说:“把杨才人给我叫过来,哀家倒要看看,是贤妃无能还是她面子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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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杨水仙
一头雾水地进了慈宁宫,待看见贤妃的身影时,脚步有一滞,深深地望去一眼,向太后叩头时几番张口,是有“倘若娘娘有怨,当日何必装大度”、或“还要说什么向我道歉的恶心话”……脑海中闪过皇后与齐婕妤的面容,到底是埋下了头去,再没有一句话了。
(*注:我以为是许相月那件事。贤妃表面对我那样,背地里这会儿在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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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陈澈
张了张嘴后还是将唇齿间的那句“不是”湮灭,贤妃没说话,将本来就低着的头更低了点,只应:您说得是。待人期间小口抿了抿茶,贤妃见到杨才人过来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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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平
没有看向贤妃,而且看向跪在地上的杨水仙,此时仍有怒火揣着,对着杨水仙说道:“贤妃说她管不住你!”说到管的时候,语气不免更重“杨才人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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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杨水仙
慢慢直起身来:妾这几日都在坤宁宫侍疾,并不懂贤妃娘娘话从何出。好似有一个自嘲的笑容:妾觉得……重新低下头去:妾没什么好觉得的,娘娘说了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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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陈澈
方才倒是打好了许多腹稿欲先抑后扬把杨水仙挪到华清小住,但还没来得及说老娘娘已大为光火,贤妃只得守拙安静,心中不免自我安慰着往后肯定是不用再管事了。
听到太后这样的话贤妃不自觉去看杨才人的面庞,她头低着,却仿佛已看清了她隐藏着的不忿,话是回应得杨才人,但看着太后说话:妾眼下已推卸宫务,而杨才人既在齐婕妤宫中住,又在殿下跟前侍疾,妾骤然越权多少会有不便,故会有“不能服”这样的话。
顿了顿,索性直接说了:妾方才所想是恩威并施:威是因杨才人出言不逊,故夺碳以慰周氏旧人之心;而恩是念杨才人悔过自忏,侍奉殿下恳切,可挪华清暂住过冬。起身跪在杨氏斜前方一叩:这是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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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平
面上无色,让她们两个并跪着:“宫务一事,推托不得,皇后正病着,哀家要同贤妃说的,已经说过,从你元年头一次见哀家,到如今,哀家说过你的福还远着呢,如今哀家不能保证了。”恩威并施一事,并不领情,看向杨才人:“贤妃要你拨炭一事,你要是心生不满,闹出去,贤妃不罚,哀家也要让崔翠掌你的嘴,退下吧,杨才人。”由着崔翠将人扶起来,带出慈宁宫,留下贤妃在地上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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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杨水仙
在听到“心生不满”、“闹出去”、“掌嘴”等词的时候,低垂着的面容上仅仅有一抹淡淡的微笑,就这样闭着眼叩下头去——向太后,向贤妃。开口说了进殿以来的第三句话:杨氏,谢恩……就像在宫道上并没有要小珠扶的一样,这时也委婉地避开了崔翠的搀扶,行至宫门口停住了脚步,回身望着贤妃跪下的背影,就这样笑了一下,便接着往坤宁宫去了,自始至终,也没有同皇后或者齐婕妤提起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