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荑”是植物初春生发于芽心的管状花穗苞的专称,在东汉的《风俗通义》中解释为“荑者,茅始熟中穰也,既白且滑”。为新娘唱诵的诗人将她的手比作春荑一般鲜嫩,白而柔滑。全诗中这样极为贴切的喻体使得比之一位“清扬婉兮”面容模糊的美丽少女,在这里关于“美”的每一个细节构成部分都被详细阐述,在此后形成了中国传统中标准化的审美考量要素,生成完整的男权语境下对于女性的审美范式,使女性更深一步落入观赏对象与消费品的客体地位。在此后的历史中,无论楚王好细腰还是唐人爱丰腴,都是这样对于女性单一化的审美诉求的体现。
与之相反的,在《诗经》中对于男子的描绘,基本围绕着“玉”这一人格美学和力量上的英武雄壮展开。他们不需要接受“手如柔荑”、“颜如舜华”式的对于外在外貌与年龄这种不可更改逆转、不可长期持有的审美要求,而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与“洵美且仁”、“洵美且武”这样可修行培养的德行与力量的评定。就像波伏娃所说: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玉”一般的人格美学练就会将上至贵族下至乡野的男子推向君子的范畴内,为他处事修身、实现自身价值理想提供一条最为正确的道路;而女子哪怕呵护了一双最为柔嫩白皙的双手,也注定会随着自然生长规律干枯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