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浅浅落在杨戬身上,眼神沉寂,那双眸子似乎在透过他望向别人,“其实,我也曾有十位哥哥的,只不过,他们的眼里只有天帝,没有亲情。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凡人,他们重情重义。哪怕身隔一方,心里也总是牵挂着另一方的亲人。”
杨戬对上她沉静无波的目光,那双眸子平静的如同四月里的湖泊,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有那么一瞬间,杨戬产生一种错觉,让他一度以为,清冷绝尘的月宫仙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触不可及。
“仙子,可是思念亲人了?”杨戬问的很轻,语气如同静水里的浮萍,只划过水面上点点涟漪。
嫦娥带着点淡淡自嘲笑意,摇了摇头。
思念?我不清楚,那时的天庭,何尝不是一派冷漠无情,记忆中唯一的温暖,就是那个孕育了我的人。我的母亲——常仪。
嫦娥摇着头,淡淡一笑,沉眸不语,直待杨戬替她夹了块菜,她才沉下心来,静静品尝。
两人用完餐,已过半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沉,黑压压的天空似乎藏匿着山雨欲来的趋势。一轮明月半隐于云层后,细少繁星点缀。
客栈也熄灯,杨戬将客房窗户打开一个角,两人于窗边观望。风一阵一阵,带着寒气。
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缓缓地向整个城池蔓延。
有什么东西在暗夜中,缓缓移动。
嫦娥站立窗前,凝视着黑夜中未曾露面的东西,目光沉重。风很大,发丝若有似无得吹在杨戬唇边,不消一会儿又被吹了下去。杨戬抿了抿唇,只能见她眉峰紧锁。
嫦娥半侧过身子,墨色的眼瞳沉寂的如同暗夜星子,两人目光于黑暗中相触,嫦娥眼睫轻微一颤,一时间,两人无话。
杨戬挪了半步上前,抬手将窗户往外推的大了些,观望外面情况。
淡淡的、凉凉的馨香萦绕鼻尖,细细一看,杨戬左手撑着窗柩,右肩刚好撞在嫦娥左边肩膀处。
嫦娥被他这举动弄的有些拥挤,原本就不大的窗户,两人挨在一起实属有些狭窄。
不多时,四周的异动扩散开来,黑暗中走出一批批目光呆滞的人。
他们目光空洞,脚步迟钝,像是没有思想一般,周身围绕着黑气。
杨戬退了半步,窗柩关小了一些。
肩膀处支撑的力量突然没了,嫦娥下意识踉跄一步,左肩一沉。
杨戬一急,连忙伸手环住她。
嫦娥身形不稳,又被他环住了支撑的双臂,便好巧不巧的撞进杨戬怀中,右手惯性般抓紧杨戬环在自己臂弯处的手。
“仙子,小心。”他声音很轻,却隐有些着急。
他的心跳声很快。
仅仅是脑袋撞在杨戬脸颊旁边,嫦娥也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隔着衣料,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嫦娥稳了稳身形,从他怀中离开,睨了他一眼。
杨戬慌乱中垂下眼,耳尖隐隐发烫。若不是黑夜隐去了那抹淡红,聪明一世的月宫仙子,又何曾会想不到,眼前这人,怕是早已对自己动了心思。